艺术存在的意义在于讨论意识/意志在自然或者非自然状态下的可能性。
如果说文字是容器,音乐和色彩是介质,那么画面则是渡船,帮助我们达到想象的彼岸。
电影作为结合了这三种(或者更多)形式的艺术,其自身丰满的衍生足以常常让人摆脱对于形式的拘泥感而直接自我认同于在被这形式所构建的意志世界,默认设定,感其所感。
于是就产生了电影和梦境的界限的讨论。
对于电影工作者仍然是两难的抉择:形式的束缚太强会使不能跟上的观影者出戏,形式的束缚太弱观众又会脱离构建的世界将剧情带入自己的经验讨论。
两种情况下都会削弱观影者对影像表达的接受程度,使作者和受众的互动无法完全完成。
于是法国人从古希腊戏剧中找到灵感,认为只有完整的悲剧的力量才能发人深省; 而德国人从奥地利和瑞士邻居那里学会了在戏剧进行中玩心理干预,使用离间效果, 即使是开放性戏剧也能让观影者无法深层代入。
千年女优是这两者的结合,又是这两者的颠覆。
从叙事的主线来讲这是一个古典主义的完整悲剧,从两人到千代子家,到主角死去,发生于一日之内,人物的关系层层剥见谜底,却从头至尾没有产生具体的变化;而在回忆的支线中,采访的两人组无处不在的作为外来人的视角吐槽并参与在镜头之中。
两条时间线碰撞产生的火花,是导演的野心所在,而主角演员的身份,使得片种出现老屋纪录片摄制,摄制中的口述回忆,回忆中的片场拍摄,三个维度来回穿插,常常让人把才出现的感动又生生咽下,只因分不清是戏是梦还是真实。
源太郎在千代子濒死时坦言了“画家早逝世,千代一生追逐只为虚幻”的这个在他眼中的事实。
而如果千代子就这样和蔼慈爱的死去,也许我们会唏嘘她的纯真,感叹事实的无常,生命的孤独,人间的悲喜。
美好的在一切成熟的时候在我们面前被摧毁了,观众们注视千代离开的宏大背影感念伤悲,灵魂又受了洗礼。
而她却在恰恰在结尾说了那句:“再怎么说,我爱的只是追逐他的旅程。
” 此时悲伤的音乐消失,画面变为黑白,黑色的宇宙被白光吞噬。
这句话在此片的分量,好比观众自己忙了一天做出了大餐,正盛盘上座准备开动,却被旁人不由分说撒上一把盐:无论菜最后是否合乎自己的口味,对菜的看法、吃菜的心情总归不一样了。
当然这句话的出现不可能也不该只有一种解释。
乐观的人会看出理想化的存在主义,对自我价值的坚持,以及对“拥有”的哲学上的重新定义,并认为这是再讨论爱和人生的真谛。
而这却无法说服我今敏千百种设计却卖了一个三毛钱戏剧能阐明的主题思想。
在我看来,这句话其实是推到神像的最后一击。
千年女优用千代子为载体向我们表现的其实是戏梦人生四个字。
梦是什么呢,梦是欲望的衍生,欲望的最强烈的形式就是执念,obsession,而爱只是万千执念中比较普遍的一种。
千代子对画家的欲望促成了她成为演员,而演戏生涯中的人物体验交织成梦充斥了她的人生,使得欲望变成执念,意志变成“现实”。
影片从一开始就埋下暗线旁敲侧击。
画家模糊的脸,永远只有背影,故事背景更迭却永远相同的人设相同的走向,千代子永远重复的一句话,时空的交叠、流畅的更换:一切线索指向这是梦境。
而总是在旁感动的痛哭流涕,颇有吐槽千代子内心自白意味的源太郎的台词则是陷阱:听完了那句“再怎么说,我爱的只是追逐他的旅程。
” ,难道不会怀疑戏梦中千代子的人生有多少是由这些旁观者的诠释构成的?
为什么这些旁人会为她毫无理性的执着所感动?
这种感动和迷醉的本身是否带有某种欲望的指向性?
千代子对画家的感情,感性和自我满足居多,画家在仓库上画的自己的像频频出现,不得不说有些水仙的暗示。
而这种感情何以成为她的光辉呢?
为了她的这份执着,她身边的人付出了比她更大的代价,毕竟对于千代子自己来说,一切为的只是自己的感动。
由此我们发现了人感性中的盲目,不但盲目,而且其实并不太光彩的。
但是千百年来人却无法逃脱感性的牢笼,一代代盲目的重复这样的悲剧之轮。
希腊人称之为命运(Ananke), 心理学家称之为癔症,凡人们称之为美。
千代子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在梦和戏中,欲望会压制理性占据主位。
于是纺线的老太常常在戏中出现,讽刺千代子的无所作为和自我满足,而在最后一次太空戏中,地震(现实)打破戏梦境,纺线老太再次出现,千代子领悟,让理性接手,蒙上画家留给自己的像,过起了看书种草的隐居生活。
当然这部片除了人性想说的还有更多。
和同年的千寻相比,同样的执着之旅,千代子的形象虽然也经历了成长,却因电影颠覆的形式被迫、或者说设计成带着审视的、对人性考察的成分且并未给出答案。
而同样的嫉妒,自恋,贪婪,软弱,荒谬,孤独,霸道却被千寻和白龙的勇敢与坚韧一一化解。
人生如戏,人生入戏,而人又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对光与热有天然的向往,这大概是千代子只能神隐而千寻却成了千年的原因吧。
问:这片子花了这么大的篇幅去渲染千代子对画家的爱,怎么到结尾的时候,千代子倒来了一句“因为我喜欢追寻着那个人的自己”?
答:实际上,藤原千代子(1923-1998)在这一生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里,还真就没有认清自己对“钥匙先生”的“爱情”实质,所以她才会有那种担心,怕自己“永世在不灭的爱火中饱受煎熬”——换句话说,就是“永远见不到‘钥匙先生’”。
虽然在1968年从摄影棚倒塌事故中死里逃生后,千代子意识到自己“配不上”他,“钥匙先生”也绝不会再像1939年那样欣赏现在的千代子,但即使过了三十年,她还是放不下对“钥匙先生”的“感情”——她一看见立花源也递给她的钥匙,就说:本以为已经忘记了。
所以,影片用了很大篇幅来展现千代子的“爱”,这完全符合千代子的“恋情”认知。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电影开头,女佣跟立花源也谈起了千代子的日常生活:是的,一直这样,消遣的话也就是看看书和在园子里摆弄摆弄花草。
……你们运气真不错,没想到夫人她会同意接受采访。
千代子消遣时看的书,是否就是桌上摆的那些电影剧本,不得而知。
但是,千代子破例同意立花源也登门拍摄这部名为《七变化:藤原千代子传奇》的纪录片,或许就与她对这些剧本(也就是自己参与其中的日本电影黄金时代)的认识有关——在退隐的30年中,她可能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之所在。
而另一方面,千代子在这一次持续七个多小时(AM10:00-PM17:10)的采访中,把自己这一生的经历回顾了一番,这才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不灭的爱火”的本质是什么,也不再为此“煎熬”了。
所以到最后,她可以坦然地说出“也许这(找到‘钥匙先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在实质上“找到了”“钥匙先生”。
问:那么,千代子为什么会“配不上”画家呢?
答:先看一下千代子自己的表述:那场事故中,我发觉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人记忆中的我……我不希望那个人看到衰老的自己。
说起来,千代子这一生干过不少冒险的事儿:冒险救下“钥匙先生”、冒险去“满洲”、冒险在“满洲”坐火车乱跑……还想冒险去救家里的火,但被咏子扇了一耳光。
这些冒险经历,都发生在千代子15-22岁之间。
然而到了后来,千代子变得越发畏惧衰老和死亡了。
拍戏的时候,一听见“你早不是小丫头做梦的年纪了吧”,就接不上下句了(这个地方酷似雾越未麻拍戏);后来的摄影棚倒塌事故,更是让千代子意识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于是千代子干脆躲到山林里,打算靠着自制的草药茶(类似于所谓“千年长命茶”)度过余生——这实际上变相实现了千代子母亲的愿望:安稳地度过这一生。
回过头来再看“钥匙先生”,很容易就能明白他的不可企及之处在哪里了。
一方面,“钥匙先生”是不惧怕死亡的,因为他已经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从而也就超越了死亡;另一方面,“钥匙先生”也不会惧怕“无常”,因为他早已经把“历史的周期律”给看透了:明天才是满月,但我更喜欢这时候的月亮。
满月从下一天开始就会月缺,而十四日的月亮却还有明天——被称为“明天的希望”。
背景音乐“莲花(轮回)之门”(Lotus Gate)的运用也能说明这一点。
这首背景音乐第一次出现在影片开头,立花源也在办公室观看千代子最后一部电影的时候,电影里的故事恰好发生在“千年”(1400-2400)的末尾;而第二次出现,则是在千代子试图逃出遇袭的火车之时,钥匙触碰车门,开启的又是一部反映日本战国时代的电影,故事恰好发生在“千年”的开头。
接下来,由千代子出演的电影组成的历史事件序列当中,每隔上若干年就会来一次或大或小的动荡,每个历史时期都会有一个或几个“咏子”、“疤脸人”、“源也”和“钥匙先生”这样的典型人物出现……凡此种种,无一不在展示着“历史的周期律”的有效性。
所以,“钥匙先生”在和平处于低谷的年代坚持追求和平的举动,完全可以套用那句广泛流传的名言予以评价:世界上只有一种理想主义,便是注视历史的真面目——并且坚持追求和平。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便是注视世界的真面目——并且爱世界”,罗曼•罗兰,《米开朗基罗传》序言,傅雷译)16岁的千代子,显然无法理解这种境界,但她凭借青春期的天真纯洁,却可以接近“钥匙先生”在理性状态下达到的这种境界;而45岁的千代子,虽然可以理解这种境界,但她显然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无法企及这种境界。
也就是说,尽管在咏子看来,“不停地追逐那个男人”可以让千代子“永葆青春”,但千代子很清楚,真正永远都年轻的人,是“钥匙先生”。
不过,尽管千代子达不到“钥匙先生”的境界,但在1998年的这个夏日里,千代子不顾年老体弱,配合立花源也完成了这一次热情洋溢的访谈,并因此导致心脏病发作逝世的举动,看起来也很像“钥匙先生”了。
问:那为什么说,千代子已经在实质上“找到了”画家?
答:请关注由背景音乐“时间层级中的女演员”(Actress in time layers)驱动的那个片段。
千代子读了疤脸人转交给她的“钥匙先生”的信,急匆匆跑到北海道,以为能找到“钥匙先生”了;但她在大雪中艰难前行,体力不支,终于倒在雪地上。
这时,“钥匙先生”的声音出现了:一旦身处那广阔而雪白的风景中,就会有种置身于遥远星球上般不可思议的感觉。
当初,“钥匙先生”在千代子家仓库里,为自己构思中的画作描绘了这样的创作环境,它让15岁的千代子心驰神往,说“我也好想去一次”。
接着,“钥匙先生”就提出,“和平到来后,作为救我的回报,到时一定请你来做客”。
这句明显与爱情无关的话,却撩动了千代子的芳心。
而今,一心想要找到“钥匙先生”的千代子,倒在“钥匙先生”的家乡(也是今敏的家乡)——北海道的雪地上,睁开眼睛,看到了天上的月亮,忽然领悟了:那个“遥远星球上不可思议的感觉”,不是已经在我最后的一部电影当中实现了吗?
她的最后一部电影,情节发生的地点恰好就是在月球上,布景也是“广阔而雪白”、“不可思议”的。
所以,千代子已经圆梦了。
但必须指出的是,千代子得出的这些结论,只是在她接受立花源也采访的过程中,一边讲述、一边思考而来的;而她讲述的内容,仍然是沿着1960年代的轨道前行的。
所以从这里往后紧接着的剧情,反映的其实还是1960年代的那个千代子的所思所想,而非1998年。
问:千代子在月球上看到的那幅画是怎么回事?
答:整部《千年女优》的结构,实际上与黑泽明(他与木下惠介、藤原千代子一样,都在1998年去世)晚年作品《梦》的第五部分高度相似:一名青年在画廊里观看凡高的画作,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凡高的画里,并见到了凡高本人。
青年试图和凡高对话,但凡高深度沉浸于创作中,只说了几句就匆忙走了。
青年一路在凡高的画作中穿梭,试图追上他,直到看见他消失在麦田远方,身边一大群乌鸦飞起——青年站在凡高临终前的作品《麦田上的乌鸦》前面,脱帽致敬。
显然,“‘钥匙先生’的最后一幅‘画’”,与《麦田上的乌鸦》非常相似。
它意味着,千代子先坐火车去北海道,中途又因地质灾害不得不转乘长途客运班车,好不容易才到了目的地之后,却只能接受一个事实:“钥匙先生”已经死了。
但如前所述,由于北海道的雪景与电影布景具有同构性,于是千代子在讲述自己追到北海道找“钥匙先生”这一经历的过程中,思维就跳转到了她主演的最后一部电影《游星Z》(原型融合了《妖星哥拉斯》与《2001太空漫游》)上面,进而认识到她在实质上已经“找到了”画家。
然而,她的讲述仍然需要按照1960年代的轨道前行,于是北海道的雪景就与电影情节融为一体,使得这幅反映千代子内心感受的“画”以“千代子主演的电影”这一形式展现出来。
所以,最终呈现出来的“千代子在月球上看到了‘钥匙先生’的最后一幅‘画’”,实际上是千代子心理活动的直观展示。
这种手法,非常类似于《蓝色恐惧》当中的那个“一分钟”——把电视剧《Double Bind》的台词“替换”成雾越未麻对转型之路的内心思考,而且还把台词变形了。
在本片中,像1)“嚣张的小丫头的戏份到此为止了”和2)“真蠢,把咏子大姐都惹怒了”,以及3)“危险!
千代子博士”和4)“区区北海道,一转眼就到了”,都属于这种“以戏剧的形式,展现演员在戏外的故事”的手法。
不过,虽然千代子意识到“钥匙先生”很可能已经死了,但那时的她,很可能也想到了电影生涯对于她这一生的重要性:即使世上变得面目全非,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说不定,那人会看到我演的电影。
换言之,如果说千代子在16岁时投身影坛的动力是以感性的“一定会去见你”为主,那么在战后,千代子继续电影生涯的动机就多了一些理性的成分——只有把电影拍好,才有机会让“钥匙先生”看到。
所以,千代子向天高喊“我会去,不管多远都会去见你”,就是试图“化悲痛为力量”,继续拍出高品质的电影。
但如前所述,至少到1968年为止,千代子实际上并不热爱电影本身;她拍电影的驱动力,还是几乎全部来自“钥匙先生”。
因此,千代子是没法像“钥匙先生”对待和平、以及立花源也对待电影那样,从电影本身去获得动力的——换句话说,那时的她,不会为了电影业而奉献自己。
所以一次摄影棚倒塌事故,就可以让她因畏惧“人生无常”而很快退出了电影界。
问:那个老妖婆象征什么,是千代子自己吗?
答:这个“老妖婆”的形象,最早起源于希腊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这一形象后来在莎士比亚的戏剧作品《麦克白》当中被改编为三个女巫,黑泽明改编自《麦克白》的电影《蜘蛛巢城》又把这一形象简化为一个白发老妇人,最终有了《千年女优》当中的这一形象。
因此,如前所述,这个“老妖婆”反映了千代子对于衰老和死亡,以及“人生无常”的恐惧;而到最后,玻璃上倒映出来的千代子幻化成了带泪痣的“老妖婆”,实际上表达的是千代子最终没能战胜“命运”,而被它俘获了。
但是,最初这个“老妖婆”出现在千代子面前的时候,她所在意的是那句“永世在不灭的爱火中饱受煎熬”,也就是“永远见不到‘钥匙先生’”。
如前所述,“钥匙先生”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从而也就超越了死亡;而在千代子这里,只有当她在追寻“钥匙先生”的时候,她才能对“命运”(“老妖婆”)发起挑战(参见由背景音乐“时间层级中的女演员”驱动的片段),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超越衰老。
这也就是咏子所认为的“不停地追逐那个男人让你永葆青春”。
掌管“命运”的“老妖婆”,显然不会喜欢一个向自己挑战的人(“我对你恨之入骨”);但面对一个敢于挑战自己的人,或许“老妖婆”也得敬她三分吧(“我对你爱之入髓”)。
问:也就是说,“钥匙先生”给了千代子一个值得追求的目标?
答:应该说,“钥匙先生”对于千代子的意义,是在千代子处于叛逆期的时候,给了她一个“逆社会潮流而动”的样板,让她可以有勇气去反抗母亲对自己人生的安排。
实际上,千代子是先在1938年冬天遇到了“钥匙先生”,然后才有电影公司选她当演员、继而在1939年前往“满洲”的事。
很明显,千代子是在听见来人提到“满洲”之后,才对当演员产生了强烈意愿的。
其实,虽然千代子自己说“当时的我更看重的是少女杂志,看到插画就幻想着和白马王子的邂逅”,但对于当时的世界正在发生什么,她绝不可能一无所知。
不要忘了,千代子冲着墙砸雪球的地方,旁边就贴着宣传画,上面写着“国民医疗周 祖国需要你”。
在这种“什么东西都一个劲往右拐”的大背景下,她发现这个“钥匙先生”居然敢于向左走,这显然对于千代子构成了某种吸引力。
而且,千代子拍摄的第一部电影(这里同时出现了背景音乐“追捧”)的原型《爱染的桂树》(愛染かつら,Aizen Katsura),恰好在千代子15岁那一年上映;影片里田中绢代坐出租车追赶上原谦坐的火车、最终却没能追上的情节,与千代子几乎如出一辙。
而《爱染的桂树》讲述的故事,恰恰与女性的命运有关——当时已婚女性不能当护士,护士和医生结婚更是不被允许,可高桥克枝偏偏就和津村浩三恋爱了。
《爱染的桂树》从正面揭示了千代子最初追寻“钥匙先生”的动机,而后来千代子在片场卡壳的那部电影的原型《东京物语》,则从反面进一步挖掘了千代子的真实想法:纪子:真的,我很自私,并不如爸妈想象般,常常惦着昌二。
昌吉:还是把他忘了好。
纪子:最近,甚至想不起来的时候也有。
也许忘记他的时候更多。
我也想过不能长此以往一个人生活,有时半夜醒来,也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天天一事无成地过日子,也十分寂寞。
我内心深处,还在等待什么似的。
所以我很自私。
而千代子说的是什么?
“那个人一定活着,我们约好了总有一天会相见”——这跟原节子在影片结尾处的台词是截然相反的。
其实从今敏的描述来看,在《东京物语》首次上映49年之后,日本社会仍然无法充分接纳千代子对于自我价值的认同(https://www.douban.com/note/92570627/):关于《千年女优》,在日本国内的访谈和互联网上的留言感想中,观众对最后一句台词(“因为我喜欢追寻着那个人的自己”)意见颇多,但是海外的观众却从没有如此反应……似乎反方认为千代子“太任性随意”、“太自恋了”。
但必须指出的是,千代子对自我价值的追求,实际上自始至终都不是自觉的,而是作为一种潜意识隐藏在她对“钥匙先生”的“爱情”之中;而千代子正是凭借这种自觉的“爱情”,成就了自己辉煌的电影人生。
然而,如前所述,一旦千代子意识到“钥匙先生”已经死了,对于“命运”的恐惧就开始支配千代子。
地震来袭,千代子从火箭道具上摔下来之后,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去拾起钥匙;但当她被立花源也救起后,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老妖婆”的“诅咒”之时,她已经无力反抗这种“诅咒”,于是她再也不想拾起那把钥匙。
背景音乐“千代子主题三”的运用,也能揭示出千代子对“钥匙先生”的“爱情”实质。
在影片中,千代子回忆她与大泷的关系时,说“我当时还真给他哄得团团转呢”;而从海滨别墅那场戏来看,要不是千代子手里的酒杯碰上了她一天到晚挂在脖子上的钥匙,锁住了她的心门,千代子很有可能真就接受了大泷的追求——男导演和女演员的故事,在电影界可不少见。
但是这一碰,让千代子想起还有个“钥匙先生”,于是她就拒绝了大泷。
此时,“千代子主题三”响起,之后还伴随着下面的这一幕:
这个镜头,毫无疑问是和女性命运挂钩的。
正如千代子母亲所说,“你呀,也不能总被称作什么马利亚(madonna)给人这样捧着吧”——让千代子获得这一头衔的电影,导演正是大泷淳一。
然而,尽管千代子无法向片场工作人员合理解释钥匙的重要性,但在这一刻,这把钥匙却反倒成了试金石——比起在逃难中还不忘把千代子拉起来的“钥匙先生”,大泷在街道上的模仿实在是太拙劣。
而回家之后,千代子也以“钥匙先生”为理由阻止母亲让她接受这个送上门的女婿,甚至直接说出了“是我要去见他”;后来千代子从大泷散落一地的书堆里发现了钥匙的时候,“千代子主题三”再次响起。
这就是为什么千代子会在片场大喊“求求大家好好找,我不能没有那个”的原因——那是她的护身符。
从这个意义上讲,尽管千代子把“钥匙先生”设定为自己的人生目标看起来似乎不可理喻,但“钥匙先生”的出现,事实上也真的改变了千代子的一生。
(不知道千代子1945年回到东京后,看到废墟中的“藤原糖果店”招牌,是否会想起当初母亲说过的话呢?
)问:电影中三次出现的睡莲象征着什么?
答:第一次无疑象征着天真纯洁,这是电影中明示的。
第三次也无疑象征着死亡(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4537017/answer/81666148):……荷花是日本佛教用的最多的花,而日本寺院,最大的作用,恐怕就是送人前往极乐净土的场所。
也正就是轮回结束和开始的节点。
(日本很多寺院都是用来当作墓地使用的,全都是xx家之墓的竹牌和塔林) 而睡莲的第二次出现就值得探究了。
它出现在千代子大哭“明明那么喜欢,却连相貌都想不起来了”之后。
这次大哭不仅发生在1998年的夏天,也发生在1960年代(借用《日本电影100年》的章节标题来说,就是“乱纷纷中缓缓滑向低谷”)的片场,并且以千代子主演的电影《校园之春》的形式展现。
而《校园之春》的原型《二十四只眼睛》当中,高峰秀子饰演的大石老师在课堂上也有一段落泪的情节:大石老师在战后重返小豆岛教课,第一堂课点名点到了学生片冈诚,想起她是过去自己的学生片冈琴江的妹妹,而琴江已经死了。
过去琴江在校就读时成绩非常好,大石老师还期望她入高等学校,但她却要退学去大阪当佣人,最终因患上肺病死去。
接着大石老师继续点名,又回忆起过去自己教过的学生,不禁流下了眼泪。
而在琴江决定退学之际,她和大石老师在教室也有一番对话:琴江:今年我妹妹就要上五年级,该轮到我留在家里做饭了。
大石老师:你妹妹一直在家里做饭吗?
琴江点点头。
大石老师:你妈妈要去打渔?
琴江:每天都去。
大石老师:所以你说很难过,生来就不是一个男孩子?
琴江:是的,我觉得对不起妈妈。
大石老师:可是你就是女孩子,生来就是女孩子不是你的错。
你真的要走,那太可惜了。
琴江:我妹妹上完了六年级,我妈妈会让我去做裁缝。
等我到了18岁,可以去大阪做女佣了。
我会买妈妈一样的衣服。
大石老师:然后结婚?
琴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大石老师:等你结婚了,就会像你妈妈一样。
(门外,倾盆大雨)上面这段对话,无疑与“女性命运的轮回”密切相关。
然而千代子面对“学生”(其实是片场人员)针对“钥匙先生”好奇的询问,竟然来了一句“我想不起来”!
同时在这之前,千代子在橱柜玻璃上的倒影还被替换成了“老妖婆”,众人忙着找钥匙的时候还出现了背景音乐“注销(Log out)”。
毫无疑问,千代子也要落入女性命运的轮回之中,成为拖着吸尘器打扫卫生的家庭主妇了。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千代子忘记了“钥匙先生”长相这件事,非常类似于“九方皋相马”——所谓“见其所见,不见其所不见”;它证明千代子追逐的从来都不是“钥匙先生”本人,而是“钥匙先生”给她留下的印象。
然而如前所述,千代子对于自我价值的追求无法自圆其说,只能依赖于她对“钥匙先生”的“爱情”而存在,以致于她无力应对来自社会普遍观念的挑战,这无疑是一种悲哀。
事实上,虽然那个一直在嫉妒千代子的大牌女明星在本片中的形象颇为负面,但同为女性的咏子,其实也要面对与千代子类似的困境:听说咏子姐她把工作来的钱全给男人了,到最后那男人还和其他女人跑了。
可是后来,咏子还是配合大泷把千代子的钥匙偷走了。
这就是咏子和千代子的最大区别:她和最终承认“战前我作为权力的走狗做尽伤天害理的事”的疤脸人一样,都是依附于他人的人,这与千代子的自立截然不同。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今敏在这里似乎揭示了轮回不断出现的一个原因——遗忘。
而立花源也在电影公司拆除摄影棚之际拍摄这部纪录片,显然也是为了对抗遗忘(“命运”)。
从摄影师井田恭二的表现就能看出,他的年代距离日本电影的全盛时代已经太久,面对千代子和立花源也现场复原的经典剧情不仅经常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反感。
所以立花源也认为,在“日本大制片厂时代”走向终结的这一时刻,应该拍摄这样的一部纪录片,让人们记住过去日本电影曾有过的辉煌岁月。
同样,“钥匙先生”也一直记得少女千代子对他的救命之恩,在狱中还不忘为她留下信件;千代子自己也不顾生命危险坚持配合立花源也的采访,因为“到了明天,就再也回想不起来了”。
在另一方面,咏子和疤脸人也都没有忘记自己犯下的罪孽,日后都来到千代子面前向她忏悔。
只有那个大泷,以一句“事情已经过去了”,站在了以上所有人的反面。
问:立花源也认为,千代子“一直在追寻着逝去之人的影子”,该怎么看这个评价?
答:这个问题,其实完全可以由一档网络视频节目予以回答(撒贝宁,《放学别走》,2017-12-31,https://www.mgtv.com/b/317650/4231169.html):追星其实你是在追自己。
你其实是在为自己设计着一个你理想中的生活的“人设”、状态,你的目标,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其实最终追来追去,你追的是自己的影子。
事实上,正如今敏本人在2002年接受采访时(http://www.midnighteye.com/interviews/satoshi-kon/)所指出的,《千年女优》的一个重要主题,正是“崇拜者与偶像的关系”。
换言之,千代子就是个追星少女。
When I was making Perfect Blue I thought it would be a positive film, but little by little it became negative, darker. That exhausted me in a way. When I started working with the producer on Millennium Actress, based on the premise I mentioned before, I had the intention of making the two films like sisters, through the depiction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dmirer and idol. So in adapting that relationship I wanted to make Millennium Actress in completely opposite, more positive images. In this way, these two films are very important for me, because they show the dark side and the light side of the same relationship.实际上,从《蓝色恐惧》和《千年女优》当中,都可以看到追星行为的一些基本特征:1)追星行为是崇拜者针对偶像的单向行为;或者说,“追星是一场盛大的暗恋”。
(内田和其他歌迷把雾越未麻当作“适合自己的女朋友”,但未麻对这些“男朋友”并没有“爱意”;“钥匙先生”仅仅对千代子表达了感恩之情,千代子甚至记不得救自己一命的立花源也。
)2)崇拜者真正追逐的并非偶像本人,而是偶像展现出来的外在形象。
(内田和留美所追捧的都是事务所包装的“爱的天使”形象;千代子心目中的“钥匙先生”也披上了自己的红围巾,她最终也意识到“钥匙先生”的境界是她无法企及的。
)
3)崇拜者的追星行为,始终是以自己为立足点,着眼于满足自身的心理诉求。
(留美反对未麻转型演员是为了弥补自己当“偶像”失败的缺憾,今敏也指出内田的网名"Me-mania"意味着他极其崇拜自我;千代子更是直接说出“因为我喜欢追寻着那个人的自己”。
)4)崇拜者常常将自身的心理诉求投射于偶像的外在形象之上。
(内田和留美都把自己未实现的愿望寄托在“爱的天使”身上;立花源也用千代子喜欢的睡莲给自己的电影公司命名。
)而从两部电影中追星族的不同结局来看,偶像展现出的形象真实与否,并不是决定追星行为能否带来积极影响的主要因素。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爱的天使”这个演艺形象还是很真实的,毕竟未麻可以带着很可爱的语调对热带鱼说“对不起,昨天没喂你们”,但这个颇有几分真实的“爱的天使”并不能阻止内田和留美走向自我毁灭。
反观千代子,尽管她追逐的“钥匙先生”因为死亡而变得极其不真实,但这并不妨碍千代子在追星过程中把自己变成了日本电影史上的伟大女演员。
这样看来,立花源也感叹千代子“一直在追寻着逝去之人的影子”,其实反映了他也没有真正理解追星行为的本质——尽管他自己就是一个追星少年。
问:千代子和立花源也成就了自我,留美和内田毁灭了自我,造成这两种不同结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答:我们还是回到黑泽明的作品《梦》的第五部分。
在其中,凡高的几句台词值得注意:我埋头苦干,像火车头般无情地驱策自己。
我得快点,时间不多了。
我作画的时光所剩无几。
……太阳!
太阳驱策我作画,我没时间跟你闲扯淡。
很明显,《千年女优》把太阳改成了月亮,但“钥匙先生”同样也在说“我又要上路了”、“靠画具和笔恐怕难有作为”。
也就是说,“钥匙先生”和凡高一样,都是真正的行动者。
而内田和留美呢?
这两个追星族各有各的问题,但他们都没有采取过什么行动去改变自己的生存状态,反而沉迷于“爱的天使”形象当中,通过消费事务所为雾越未麻包装的这一形象来满足自己的心理诉求——我们不妨说,“爱的天使”就是留美和内田的麻醉剂。
但是后来,“爱的天使”麻醉剂被下架了,取而代之的是“堕落天使”;作为消费者(“上帝”),内田和留美自然可以指责“产品”“不合格”(“偶像失格”?
),拍电视剧的雾越未麻是“肮脏的假货”,进而采取措施惩罚“冒牌货”的制造者——编剧、摄影师、事务所负责人,以及雾越未麻本人。
也就是说,雾越未麻表面上是偶像(idol),实际上却是玩偶(doll)。
回过头来再看《千年女优》,就会发现千代子和立花源也二人的追星行为截然不同。
千代子从“钥匙先生”身上看到了一个“逆潮流而动”的样板,但她没有把“钥匙先生”当作自己的幻想,而是真的抓住了电影公司挑选演员的机会,摆脱了母亲给她安排的人生道路;源也非常崇拜千代子,但他没有止步于“在影院里为这场景哭了53次”,而是加入大泷导演的剧组亲身参与电影创作,此后更是创办了一家“莲花电影公司”,并为自己的偶像拍摄了一部纪录片。
不可否认,千代子以追星的形式追求自我价值的行为存在一定局限,立花源也的一些追星举动也过于狂热。
但他们二人之所以能成就自我,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们选择用行动改变自我,进而也改变了世界。
这也就是千代子最终所领悟的:“钥匙先生”遗失了打开画具箱的一把钥匙,她凭借着这把钥匙,自己描绘出了自己所向往的境界。
但也必须指出,在“偶像展现出的形象真实与否”这个问题上,《蓝色恐惧》与《千年女优》也有一些差别值得注意:在《蓝色恐惧》当中,雾越未麻起初就对落合惠利“镜头前后简直判若两人”的演技十分崇拜,惠利在电视剧里的台词“幻想不可能变为现实”也在向她暗示“角色不可能等同于演员本人”。
最终,雾越未麻初步领悟了当演员需要“先学无情后学戏”的道理,进而走上了类似于“表现派”的道路;而“角色不可能等同于演员本人”,无疑也对内田与留美的追星行为构成了致命打击。
由此,《蓝色恐惧》彻底否定了崇拜者追逐偶像外在形象的举动。
然而在《千年女优》当中,片场导演传授给千代子的却是“台词这东西,是完全进入角色后自然而然发自内心的”;千代子受此启发,将自己对“钥匙先生”的“爱”代入其中,很快就达到了导演的要求。
在此之后的电影生涯当中,千代子也一直采用这种类似于“体验派”的方式进行表演。
这意味着,立花源也在银幕上看到的千代子的角色,在相当程度上是可以等同于千代子本人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千年女优》又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追星族的普遍心理。
(值得注意的是,给千代子当配角的咏子也是带着自己的感情去表演的;在“旅程”版字幕里,刚进剧组的立花还当面对她表示,自己“向来很喜欢您和藤原千代子之间的对手戏”。
)从这个角度来看,今敏其实并不打算完全否定追星行为本身;他更为关注的是,同样都是在“zqsg(真情实感)追星”,为什么有的人会“遭报应”,而有的人却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
问:电影中出现的钥匙象征着什么?
答:不妨先引用一段今敏对影片结尾的解读(https://www.douban.com/note/92570627/):一般来说,被爱的对象不一定也对追求者抱有同样的感情……只是,片尾在医院的一场戏中,千代子亲口说出了自己对立花的看法。
也可以说这段剧情证明了千代子和立花的关系最后还是有了重大的变化。
从某种意义上讲,《千年女优》确实不是一部爱情片,因为千代子对“钥匙先生”的“爱情”实际上是追星行为。
然而,青春期的千代子选择“钥匙先生”作为自己的偶像(“白马王子”),本身也意味着“钥匙先生”符合她对理想伴侣的认知——换句话说,钥匙是用来打开千代子心锁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千年女优》其实就是一部爱情片:1)千代子觉得“钥匙先生”“配得上”自己,并且一直把钥匙当作护身符挂在心口上,防备着外人进来。
2)大泷借助咏子把钥匙偷走,千代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解释“钥匙先生”对自己的重要性,只得与大泷结婚。
大泷自认为打开了千代子的心锁,于是把钥匙珍藏起来,但却意外被千代子发现,二人离婚。
3)坚守“抱柱之信”的千代子带着钥匙跑到北海道,来到“钥匙先生”留下的地址,这才意识到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在摄影棚事故中,千代子又意识到自己也“配不上”他,于是再也不想拾起这把钥匙。
4)立花源也拾起了这把钥匙,把它珍藏了30年,最后亲自交还给她;在采访中,千代子发觉立花源也就是一个“低配版”的“钥匙先生”。
最终,源也打开了千代子的心锁,让千代子感觉到“那个小女孩仿佛又复活了”。
“钥匙先生”和立花源也存在明显的共同点:1)都身处历史(轮回)的低谷之中(一个面对的是“什么东西都一个劲往右拐”,另一个面对的是“日本大制片厂时代”的终结);2)都在低谷之中对自己的追求抱有热情(一个提出了“十四的月亮”的观点,另一个则通过拍摄纪录片来留住日本电影黄金时代的记忆)。
当然,对于千代子来讲,她更为在意的,或许是3)两人都对自己(似乎也可以扩展到女性)持有尊重态度,并且不惜牺牲自己来保护她。
(还记得内田最后是打算如何处置他所认定的“冒牌货”的吗?
)而上面这个镜头,则无疑揭示了立花源也和千代子共同的追星族身份——相信这也是源也给千代子带来好感的一个重要因素。
而这把用来发动汽车的钥匙,似乎也象征着千代子一天到晚挂在心口的钥匙——“我不能没有那个”,因为这是驱动她摆脱女性命运轮回的几乎唯一动力。
如前所述,《千年女优》想要展现出追星行为的光明一面;而千代子和立花源也之所以能成就自我,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把偶像当作缓解自身疼痛的麻醉剂,而是让偶像成为助力自己前行的润滑油。
实际上,如果不考虑被大泷占有的那段时间,那么千代子恰好握住了这把钥匙30年(1938-1968);而立花源也保存这把钥匙的时间,也是30年(1968-1998)。
如前所述,千代子用这把打开画具箱的钥匙创造出了属于她的艺术作品;而立花源也,则同样凭借这把钥匙创立了属于自己的电影公司。
尽管“钥匙先生”早已死亡,但他给千代子留下的“逆潮流而动”的形象(精神)却借助于这把钥匙指引她走过了30年的电影生涯;立花源也虽然没有真正与千代子本人接触过,但千代子的银幕形象却同样指引他走过了自己的电影人生。
或许,这就是今敏所说的“肉体早晚都将灭亡,而灵魂或思维却可以突破时间的限制而得以持续”(https://www.douban.com/note/134090285/)。
问:地震在影片中的含义是什么?
答:我们不妨说,《千年女优》是一部关于命运的电影。
“钥匙先生”关注历史的轮回,千代子试图反抗女性的社会角色,立花源也感慨于日本电影的兴衰,但他们都需要面对一个共同的命运——死亡;而从国家层面看,地震就是日本这个国家不可逃避的命运。
从这个角度来看,《千年女优》其实是一部具有爱国主义色彩的影片——这恐怕也是不容回避的一个基本事实。
(《我的造梦之路》记录的一个细节或许值得关注:《千年女优》最初的预算是1.3亿日元,而日本文化厅为本片提供了1300万日元的拨款,比例恰好是10%。
)事实上,《千年女优》隐含的国家主题在影片当中是无处不在的。
且不说“时间层级中的女演员”驱动了日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奔跑”主题也以不同交通工具穿越了德川幕府末期、明治和大正时代,就连影片《相逢》(原型为《请问芳名》)海报的背景都是战后初期风起云涌的社会运动,立花源也口中的“昭和30年”也未必没有暗示日本政坛的“1955年体制”。
更值得注意的,是以下列举的细节:1)背景音乐“千代子主题二”的运用。
这首背景音乐在片中出现了三次,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废墟——关东大地震后的废墟、美军轰炸后的废墟,以及电影公司拆除摄影棚后的废墟。
这无疑构成一种象征:日本就是一个建立在废墟之上的国家。
正如不需要向日本观众特别解释筱山纪信和“露毛写真”一样,《千年女优》其实也存在一个不言而喻的社会背景——“平成萧条”。
2)“钥匙先生”毫无疑问是反战的;但同样毫无疑问的是,“钥匙先生”也一定是个爱国者。
正如《我对青春无悔》(监狱情节的原型)当中的男主角所说,“我们现在所干的要在十年后,才会获得日本国民的道谢”。
而如果把千代子看作国家母体的象征,那么千代子在藤原糖果店的废墟中,惊奇地发现“钥匙先生”的画作居然如丰碑一般屹立不倒,于是伴随“钥匙先生”主题站立起来,满怀惊喜爬到画作前,一抹暖阳洒落下来……这一系列的镜头,其象征意义同样不言而喻。
(在此之前,美军燃烧弹爆炸升起的滚滚浓烟也幻化成了蘑菇云。
)3)如前所述,睡莲在日本与佛教寺院密切相关;千代子所居之地庭院中盛开睡莲,其实也意味着千代子在摄影棚事故中死里逃生之后,对“无常”产生畏惧,于是退出了电影界,从“千代子博士”直接变成了“千代子居士”。
而在影片最后,千代子对立花源也说“那个小女孩仿佛又复活了”,实际上也等于否定了自己30年的“居士”生活。
也就是说,千代子喜欢那个充满热情与活力的自己,不喜欢那个每天喝自制的“长命茶”、只求平安的自己。
所以,身处“平成萧条”中的人们,在电影院中观看《千年女优》的时候,或许也会想到:既然日本的历史就是笼罩在不容回避的“废墟”命运之下,而历史又是有阴晴圆缺的,那么面对这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经济低迷,我们为什么不能首先去正视它,然后再去改变它呢?
然而必须指出的是,尽管《千年女优》是绝对反战的,但这并不能等同于反对日本的扩张。
在与本片配套的纪录片《轨迹》当中,编剧村井贞之曾谈到自己对千代子的一些构想:说到日本的历史,在大战前的某个时期,曾积极地想要放眼外国、放眼大陆,算是相当活跃的时代,也跟千代子的年轻时代充满梦想的年纪与活力非常契合;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挫折时期,也与千代子青春的挫折重叠;然后是战后时期,可以明显感受到对于生活的投入……其实都和千代子的人生相呼应。
从这番话中,很明显能看出他对于日本当年的“积极”和“活跃”还是持肯定态度的,甚至把它和千代子的“梦想”与“活力”相提并论。
按照这种思路,千代子最后说出的“那个小女孩仿佛又复活了”,是不是意味着日本要在未来的25世纪到外太空去占领“新土”呢?
《蓝色恐惧》解读:看过的人多数没追过星,正追星的人多数没看过
即使画家一闪而逝的身影不断穿梭在千代子的各部影片中,然而说到底他们的交集也只有那相撞的一瞬、仓库的一晚。
可是这就够了,余味长久。
我至今还总是梦见那个少年,虽然我们已经有5年没有见过。
5年对于漫漫人生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个数字会随着我每度过一回寒暑就刷新一次,随我老去的步伐也逐渐变得可观。
我的故事当然没有昭和时代的战争、世纪中叶的学潮作为轰轰烈烈的背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是一个从小学到高中都同校的男生,虽然之前一直同班,却从高中分在不同班之后才开始喜欢上他。
然而高中毕业之后,他却音信全无。
毫不夸张——音信全无。
我问过无数我们共同的朋友和同学,他们全都不知他的去向——上了什么大学,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大部分人也并不感兴趣。
当然,我没有千代子找得那样用力,我只是简单地询问熟人。
然而落空的结果却是相似。
在信息技术横行其道的大时代下生活的一个人居然能如此销声匿迹地活着,也是个奇迹。
也许他就是讨厌世俗纷扰,不用网络,躲个清静。
于是我再不在人前问起他的一二。
想起他时我就品味我和他曾有过的瞬间,一个个青涩得讲出来都怕你嫌无趣的瞬间。
有一次我无意间翻看初中被硬性要求记下的日记,里面居然记叙了一个有关他的瞬间,真是又惊又喜。
当时他坐在我的前座,自习到一半铅笔折断了,他把铅笔扔进桌堂,嘟哝一句“你下岗了!
”就是这么短短的一段——那是一个初中女生因无事可写却又被逼记日记时随手拾起的一个校园剪影——让我又连续几晚都梦见他。
然而在梦中,他就像千代子的画家,自始至终都只是一闪而过的匆匆背影。
有时是在隔了几排的做间操的队列中、有时混在开运动会时沸腾纷乱的人群里。
但是梦里我一下就能感知他在那里,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面带笑靥。
又有一次,我梦见我在昏黄的天色中坐在长城上面和几个女人缝一床喜被:猩红色的缎面用金线走的游龙戏凤。
我正纳罕这是在给谁缝,他从烽火台里走出来交给我一封信并对我说:我要结婚了。
醒来之后我太难受,就哭了。
说来汗颜,我从来不是多愁善感之人,时而还蔑视儿女情长,落在自己身上却也免不了俗套。
不知因为这梦的缘故还是清泪涤荡了心灵,我灵光一现地忆起早在小学的时候我就认识了他。
那是我转学至实验的第一天,傍晚放学,穿过操场时看见一群聚集的人,我走近一看,中央围着一个清秀的小男孩,脸色通红,一个漂亮的女人焦急地扒着他的嘴因为他吃糖噎住了,后来我知道这个漂亮的女人是他妈妈,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这个意外的滑稽的童年回忆的片段令我如获至宝,我不断回忆这一瞬,使得四年级的那个下午变得急剧丰富饱满起来。
我现在距故土时差12小时,非常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他,但是我有这几个宝贵的瞬间,在遇到任何相似的场景时它们都会自然而然浮出回忆的水面,牵动上扬我的嘴角——就像千代子每次与人相撞满怀或是捶敲一扇冰冷紧闭的门,画家都会在她心底诉说:这个你到下次再还给我。
正因为交集产生于一瞬,所以才要将它不断修饰润色,恨不能将当时的分分秒秒掰开揉碎地嚼,让我的每一个神经突触都记住当时傍晚的金色光线与尘土的气息,再用我短暂的一生不断回味,余味绕梁。
How I wish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at the first sight when I was ten.
这是一个好故事,利用时间线的穿插,使女主人在不同的故事中给我们不同的视觉体验,藤原千代子帮助了一位遭到追捕的人权分子,此人匆匆离开只留下了一把钥匙。
懵懂的千代子爱上了这位陌生人,为了追寻他,她成了一名电影演员。
表面上,这是一个追逐爱的故事,实际上,这是一个关于人生关于自己的故事,千代子在最后说,她爱的是追逐他的过程,事实便是如此。
腾讯动漫评:《千年女优》是今敏几部作品里将叙事与技巧融合得最完美的。
《千年女优》中的镜头很好地与多时空“现实—虚幻”的叙事手法融为一体,利用这种形式可以轻易地穿梭时空,而不需要任何交代,从而加快与丰富了叙事节奏。
剧中千代子的原型是日本女演员原节子,有着“永远的处女”、“贞淑的日本女性的典型”这样的梦幻形象。
有真实人物作为原型,再融合了日本电影史、日本近千年的历史,都使得《千年女优》有着某种厚重的气质。
今敏举重若轻,将动画拍得如此纯粹和华丽,简直有点像MTV。
《千年女优》的元电影性是双重的:第一层是千代子参与拍摄的现场,并且在作品中穿越了十几部电影,呈现出“剧中剧”的味道;第二层是立花源也两人作为现实中听故事的人,不但成为剧中剧里的旁观者,并且还扮演了剧中剧中的角色。
这种对观众的隐喻更进一步增强了元电影的复杂性。
去年看了一部致敬今敏神剪辑的总辑才知道原来大师已经英年早逝了,当时深感不可思议,一直以为这位脑洞大开的大叔还能创作更多作品。
今天才看了千年女优,说起来是一部剧情有点莫名的电影,千代子一直追寻着少年时偶遇的初恋,而立花又何尝不是一直在追寻着千代子。
但那种面目都记不清楚的几日之交又能在人生中有多深刻呢?
那把全片中一直出现的钥匙说不定也只是画家的画箱钥匙而已。
也许在最开始的时候那人就没有走到火车站而已经被老管家出卖被捕了,毕竟包藏一个嫌犯这种超越理智的事看起来也只是少女会做的。
正如去年看的那部分析今敏剪辑的片子所说,这种片子应该就是今敏一直想拍的吧,千代子所拍的电影和她的现实人生虚虚实实结合在一起,众多场景的转换和过渡,摄像机位的推动都非常有水准。
让观众都有点分不清楚,我们就像来采访的社长和摄像小哥一样被代入了一幕幕眼花缭乱的场景中。
而那个漫长的岁月,经历了战乱的千代子说不定也不能很好的区分她所扮演的那些追求真爱的角色和自己少女时代春心一动的区别,她不自如的代入,而那把钥匙渐渐的就真的成了千代子心中打开最最重要东西的关键。
她每一个所饰演的日本女性角色中忠贞隐忍不放弃又充满幻想的核心可能都注入了这把钥匙里。
所以身为导演的大泷才安排了把钥匙从千代子身边偷走的剧情吧,而身为一直追逐饰演着那样纯真代表的终极脑残粉的立花才对大泷如此的愤恨吧,不止是大泷娶了女神一样的千代子,更是因为他企图夺走千代子心中那份纯真的信仰,不是什么宗教,可能只是那份少女对这个世界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泷和千代子的妈妈都在“逼迫”千代子回到现实中来,结婚生子家庭主妇,但千代子却一直在追逐,追逐心中少女时代惊鸿一瞥的“初恋”对象(在我看来根本没恋起来),其实就是一份不肯长大不肯变老的纯真。
所以在故事的开篇,摄影对立花社长说无论曾经多么美丽有名的影星她都已经是个老太婆啦,社长却说千代子是不会老的,因为千代子所代表的就是那份不肯面对这个残酷世界不切实际却让人在这个莫名剧情中戳中人泪点的纯真。
(关于公司名字和最喜欢的莲花花语也是纯真)社长立花与其说是千代子的脑残粉还不如说他和千代子都是一类人,他们共同呵护着那把钥匙象征着的东西,在回顾千代子所拍的影片中他一直都以神助攻的形象出现,都是来保卫千代子护送她顺利去追逐“那个人”的大无畏配角。
所以才有几十年后他如此郑重的回来交还钥匙的情节吧。
作者:且介堂主大菠萝今敏是笔者很喜欢的一个动画导演,只可惜先生于2010年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不得不说是动画界的遗憾。
今敏先生一生作品获奖无数,在这诸多动画之中,笔者尤爱《千年女优》。
很有趣的一点,《千年女优》首映于2001年7月在加拿大蒙特利尔举办的幻想电影节,一直到一年后才在日本公映。
虽然获得了相当多电影界的赞誉,本作却最终未入围奥斯卡最佳动画奖,不得不说这又是一个遗憾。
《千年女优》的剧情结构相当有意思,用一种戏中套着另外一出戏的风格,来讲述一个相对并不复杂的故事。
导演立花源也为了替藤原千代子拍摄纪录片,来到千代子隐居的住所。
藤原千代子曾是日本电影界相当有名的女演员,却在事业巅峰时刻引退,让导演立花源也相当困惑。
在一次小地震中,千代子打开了话匣子,交织着千代子初恋键之男和阻挠千代子爱情之路的伤之男之间的故事,在浮世绘版画般的场景过渡和如梦似幻的蒙太奇中穿插展开了。
在整部片子中,千代子Theme是以三段变化来呈现的。
Mode-1出现在千代子叙述自己出生成长和少女时代,那时候的千代子虽然处于整个国家正在狂奔的时代,但是她却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喜欢的无非是装满少女梦想的少女杂志。
作为Theme的第一形态,可以说是缓缓道来,懒洋洋地把少女千代子的纯真描绘了出来,一个憧憬着未来,却只能懒洋洋期待着它快点到来的年龄。
Mode-2出现在二战结束之后,伴随音乐而出现的是战后复兴的日本,千代子呆呆地看着废墟中那张自己画像迎来了日本的终战。
这时候的千代子已经走过了少女时期,进入了青年期,所以音乐显得平缓舒和,和Mode-1相比多了更多内敛的情感,少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总得来说,依然给人懒洋洋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又和Mode-1完全不一样,多了成熟的风韵。
Mode-3出现在影片的后面,随着千代子的叙述,终于她渐渐年老。
Mode-3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舒缓的钢琴琴键弹奏出的那一曲永恒不变的睡莲。
《千年女优》贯穿全剧的这首千代子theme,少女,成熟,老年。
每段的主题旋律没有变化,变化的仅仅只是音乐所带来的心境。
不得不说平泽进对导演表达意图和对画面的理解是相当到位的。
本片的潜在主题其实也蕴含在了音乐之中。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千年女优》讲的是藤原千代子的爱情故事,讲的是一个如睡莲一般的少女专情键之君,并为其守候一生的故事,但是以笔者之见,并非如此简单。
当片中千代子爬上东京大轰炸之后的废墟时,影片奏响了另一个贯穿全剧的背景音乐键の君,再加上之后战后重建时所演奏的Theme mode2,与其说此时是在衬托千代子,不如说是衬托日本。
更为关键的,且常常被观众忽视的一点,藤原千代子的出生和死亡都伴随着地震。
日本是一个地震频发的国度,用地震来衔接千代子的人生,是一种相对明确的象征性手法。
在《起风了》之中,导演宫崎骏也特意把男女主角的相遇用地震来衔接。
记得以前有人和笔者说,键之男其实是日裔韩国人,姑妄听之,其实片中也给出了非常明确的回答。
片中明说画家家乡北海道,而今敏先生的家乡也是北海道。
键之男是千代子的初恋和追求目标,而伤之男在全片中是作为一个符号化存在的,他一直都在阻碍着千代子。
撇开千代子和键之男的爱情故事,《千年女优》从另一个侧面来讲,是一部浓缩日本近代化的历史的片子 。
作为观众切入《千年女优》的一个视点,纪录片导演立花源也无论剧中的戏里戏外都担负着一个相对中立却也参与其中的普通人的角色。
电影这一艺术形态,因为其特殊的表现方式,具有深厚的时代烙印,《千年女优》这部动画贯穿全剧的戏中戏,既是一种全景式地对日本电影历史的展现,同时也因为加诸在电影上的时代烙印,成为了对日本近现代化过程的一种浓缩回顾。
在这点上,千代子这个角色有了更多超脱于角色本身的象征,具体来说就是在潜层次象征了日本这个国家。
在这一层面,那个旧军士,伤之男的象征就不言而喻了,而键之男象征则与伤之男相反,对和平的渴望,对美好的坚持,最后毅然投身到反对战争的抗争中去,并付出生命的代价。
键之男是千代子一直追求的一个意向,虽然伤之男一直阻挠,现实也不断给她施加压力,但千代子却始终没有放弃过。
正如她面对着大轰炸留下的那副美丽的画像,心中对和平对美好对善的追求更加坚定了起来,并至死不渝。
成稿之时,惊闻噩耗,据日本每日新闻11月25日消息,《千年女优》的原型之一,女演员原节子,于2015年9月5日因病去世,享年95岁。
剧中的千代子也是在差不多上世纪60年代退出的演艺圈,之后过着隐居的生活。
原节子则在1962年出演最后一部电影《忠臣藏》后,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之后的生活状况鲜为人知。
时至今日,不妨重温一遍《千年女优》,让我们再度感受蕴含在作品中的深意。
美国剧作家大卫·马梅认为,所有电影都是梦境的串连。
的确,一个梦就是一部电影。
导演(潜意识)为了抒发内心的思想情感(压抑的欲望),利用各种艺术手法处理(凝缩与移置作用)最近几天的琐碎记忆,拼接出一部剧本,提交审片(前意识的稽查作用);剧本在删节修改后开拍(回归作用),导演利用蒙太奇手法剪辑镜头(拼接漫长人生记忆中的影像)获得毛片,然后进行最后的修饰(润饰作用),最终获得一部让人身临其境的电影(梦)。
梦中拼接记忆并非难事,但拍片时用镜头讲故事却很难,离不开天才的灵感。
电影艺术家是清醒世界里的造梦者,用那块神奇的荧幕,带领观众们实现并碎裂着人类曾拥有的全部乌托邦梦想。
虽然我相信电影可以解释梦境,但我并不相信电影可以重现梦境,,直到我看了日本新生代电影导演今敏的作品。
《红辣椒》,这部讲述梦境治疗的电影,用不可思议的镜头变换,诠释了弗洛伊德所描绘的那个太虚幻境的世界;《千年女优》,这部讲述爱情信念的电影,用难以置信的镜头剪接,实现了多少电影人所追求的那种天衣无缝的境界。
对于这两部电影,我只能说,它们就是梦。
正如有人在介绍今敏作品时所写的:“今敏的作品里,好像所有的人都在不停地在跑,跑出了人生百态,跑出了时代变迁,更跑出了自己的人生。
”电影不光是电影,它更是指引人生的星光,带我们在奔跑中追逐梦想,体验执着追求的幸福过程。
记得千代子刚刚进片场忘记台词,编导告诉她只要代入真情实感就可以了,从那以后她似乎就醍醐灌顶,事业一帆风顺。
那个钥匙给了千代子无数对爱情美好的幻想和力量,她把这份执念灌注进事业后成就了一个辉煌的演艺生涯,而演艺的生涯又反过来不断替她圆梦、不断把这段爱情丝路编织下去,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所以,那确实是一把“能够开启最宝贵财富”的钥匙。
本来以为过了做梦的年龄,远离了那个追逐梦中情人的自己、安心做一名居家妇女时,命运的齿轮又开始转动。
原来千代子一直就被咏子和大泷戏弄,“反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从这个骗了自己爱情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突然让人觉得无比恶心。
哪怕是一起生活了多年,当发现这段生活是构建在谎言的地基上无论多坚硬的建筑都瞬间崩塌,何况是千代子这样一个爱情理想主义者。
既然“钥匙”又回到手中,命运又开始召唤她,是时候重新启程了。
忘了这个糟糕的现实生活,千代子非常洒脱从容的抛弃现在的一切又开始追逐她的爱——观众可以脑补大泷下巴掉地上的惊愕神态。
玩这种小伎俩的男人注定是庸俗不堪,他是关不住也不配获得千代子的爱。
千代子做演员的整个生涯身边无数的光环围绕,掌声和观众时刻簇拥着她,也有所谓爱人陪伴。
但是纵观全剧,千代子始终是孤独的一个人在追逐着梦想。
难以言述,也不被人所理解。
追逐心中梦想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在那次片场事故后千代子激流勇退离开了电影界,一个人深居简出三十年。
被问及此事时,千代子拿出了那位钥匙爱人为她画的肖像: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她不再有勇气追逐那个梦了,因为自己已经和画中的美人判若两人,而心目中的爱人永远是那样年轻俊朗。
她不想让梦中人看到自己衰败的模样。
“老生恨你,恨的不能自已,却也心疼你,心疼到难以自抑”——恨你那样年轻、可以不顾一切的去追逐梦想,却也心疼你,因为那是永远无法触摸到的远方。
每次以为自己接近时距离突然又拉远,就像在月球上追到了那副画可人儿又走远一样。
这样不断的追逐奔跑着,直到发现自己变成了那个老妪的模样再回头看自己年轻的样子,又心生嫉恨:年老色衰的自己丧失了追逐的资格,好羡慕那年轻时候的自己,即使这一辈子都没浪费时间、马不停蹄地追逐也永远不会觉得满足,容颜永远老的太快,多么想就这样千年奔跑、追逐下去。
所以在 最后那一刻,千代子反而变得从容:没关系了,我又拥有钥匙了不是么?
命运又开始召唤我了!
因为我喜欢的就是追逐那个人的自己啊。
——离开了这副病躯,灵魂再次得到解放,没有了束缚,又可以开始追逐自己未尽的梦想了,星辰大海等着我呢!
这次的旅程将不再有终点。
为我开心吧。
ps:后来每当我想起《千年女优》,脑海里记忆最深刻的片段是千代子坐在宇宙飞船里准备飞向浩瀚宇宙的瞬间,这个镜头前后好像出现过三次:片头、拍片现场、结局。
在我回忆时涌上来的第一情感是——孤独。
强烈、无尽的孤独感。
影片中精巧的构思和想象是不言而喻的。
不论是真实回忆与拍戏之间的不断穿越,还是立花源也和的执着客串,还是鬼魅老太的心魔,又或是地震、宪兵、钥匙等等,都不可谓不细致入微。
可是这部影片仍旧让我迷茫。
就因为少女时期的一时春潮泛滥,一个女人就这么倾其青春年华在一个甚至都不认识的人身上?
就像影片里千代子被问到一系列关于画家的事儿,都无言以对。
她并不了解他,看到最后我们也很难搞清千代子到底爱这个画家什么。
如果仅仅以“少女怀春”来解释大半辈子的爱恋,这样的爱很荒唐。
好吧,如果你硬是要说“这就是爱”,那也可以。
可如果是这般的文艺,那影片在煽情方面做的功夫显然不够。
事实是观众的注意力都更多地被搞笑的立花源也和给吸引过去了,到头来感觉这份爱爱得莫名其妙。
再退一步说,就算是最后诠释“爱的只是过程”,那也掩盖不了整部片子情感基调和追爱动机的缺失或者说是无力,如此单薄的寻爱动机的阐释和情感的铺垫是无力支撑起这么大,这么华丽的时间、虚实的跨越的。
如果只是侧重讲究追寻过程,那他越是制片华丽,越是构思精巧,就越是让人感到头重脚轻,越是感到——说得不好听点儿——是奇技淫巧的卖弄。
除非你承认片子的主题本来就不是爱。
可如果不是爱,我真的不知道影片想表现什么样的主题。
仅仅就是描述一次一生的追逐?
那追逐的意义是什么?
总之,情感内核与技法设置需要一个平衡,这很能决定影片的好坏。
青丝白发,红莲盛开柏邦妮金色的月亮在千万颗露珠上升起唯有打破即将来临的黑夜牢笼才能盛开在你的梦里展开千年的追寻驶过平行的船队仿佛变幻莫测的云这一切都是为了跟随你的踪迹——〈千年女优〉主题曲歌词关于反差和对照——初看《千年女优》,觉得处处都是反差和对照。
2001年《千年女优》上映,适逢《千与千寻》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世界,就这样,眼角有痣的千代子完全被那个胖嘟嘟的千寻打败,被人们遗忘在满是灰尘的角落。
相比〈千与千寻〉的环保主题,《千年女优》中一个女人的爱与人生,纵是与整个日本电影史交织也显得软弱,尽管,〈千与千寻〉多少有点图解和说教,所谓的人文关怀显得有点廉价,而〈千年女优〉却因灌注了特别强大的精神力量而显得光彩夺目,使人不得不赞叹欢喜,感伤流泪。
盛名和寥落,相差竟如此之大。
关于繁复和简单——〈千年女优〉的形式非常繁复,如蝴蝶的斑纹无法分辨。
隐退三十年的75岁的女优藤原千代子,向“lotus樱??ǎ┕?镜睦习辶⒒ㄔ匆步彩鲎约旱囊簧??保??械娜松??味纪u(C)电影情节来展现,从古装时代剧到战争谍报片,从战后时装剧到科幻怪兽片,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电影中有四重时空:过去电影的时空,过去的真实时空,有立花和摄影师虎吉参与的时空,以及当下讲述的时空。
导演今敏宛如一个神奇的魔术师,点化历史,拆解时间,扭曲电影,再造真实,只要出于他的叙述需要,一切皆可能。
电影最值得惊叹的地方在于,尽管在如此复杂的片段中穿行,观众丝毫不会觉得怪异,也并不会疑惑。
一则因为动画本身就更加自由魔幻,默许了异想天开和鬼斧神工;二来,则因为故事虽花哨,情感却简单。
在任何不同的故事情境中,爱一个人的心情,寻找一个人的心情,狂喜和巨痛,都是一般。
一切都是背景,唯有爱情真实。
关于寻找和梦想——说是千年等一回,等待并非千年,女优也并非仅仅等待。
与其说是被动地等待,不如说她是执着寻找,上穷碧落下黄泉,她超越时空和历史的藩篱,跨越电影和现实的界限,用世间女人最为坚韧的勇气,永不停息地奔跑:二战时期,她用14岁童稚的容颜在雪地车站奔跑;她在沦陷的中国北方奔跑;战国时代,作为城池中幸存的公主,骑着马奔跑;幕府时代,穿着青楼的木屐在雪地里奔跑;大正时代,穿樱花和服骑着自行车奔跑;昭和时代,凄冷雨夜,她穿过漆黑树林奔跑;哪怕是在荒凉淼茫的月球上,她身穿笨重的宇航服,艰难地行进……千代子永远目光闪亮,高昂头颅,长发飘扬,紧紧攥着那把钥匙:“一定要见到那个人!
” 寻找是许多电影的主题。
等待是许多女人的宿命。
在等待和寻找之间游走挣扎,一生无比漫长,千年却也不过是一日——相遇的一日。
那是黑白战争年代,只有少女是一抹亮色,鲜红的围巾,缚于他的伤腿上,也系上了一生痴缠。
一把开启画箱的钥匙,恪守着一个承诺:要在和平到来之时见面,她归还钥匙,一起远赴北海道的雪原,在白雪皑皑中,他将完成未尽的画作。
《千年女优》看来似乎是讲一个女人和她的爱情。
这种永不放弃的爱情在时间更迭,戏剧转换,人世变迁和生离死别的映衬下显得无比伟大。
千代子成为一个象征,一种精神,一个童话。
我总觉得,这种精神并非单指向爱情,也可指向一切:反抗生活的设置,存留着天真而伟大的梦想,固执以自己的信念生活,哪怕要受孤独和时光的煎熬。
就像电影中的钥匙君始终面目模糊,他不再是一个特定的男子,而可成为任何一个梦想的象征——梦想能不能实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梦想始终存在。
因此,在电影结束,千代子在向着未知空间进发的时刻说道:“是否找到他已无所谓,我,喜欢追寻那个人。
”关于旁观和介入——初看的观众往往会莫名其妙:为何立花和虎吉一直在故事里跑前跑后?
我觉得这两个角色的设置实在是〈千年女优〉最为高妙的一着。
一来,故事凄苦,感情沉重,这两人调剂了气氛。
大叔立花舍生忘死的粉丝状,实在是傻得可爱,而虎吉在一旁的插科打诨也平添了几分喜感。
二来,这两个人物在电影中,从旁观,窥视,跟踪,探访,到评价往事,介入叙事,扮演角色,见证历史,完全颠覆了老套的电影观念,创新出一个新的角度,一重讲述空间。
就像小说〈法国中尉的女人〉中,作者直接跳出来扮演角色,读者不再仅仅被动,而变得与作者平等;在电影中,观众不仅大笑,也仿佛与立花虎吉一起在电影人生中历险,而当老年立花回首看向青年立花的时刻,卡通变得深刻,这是一个生命的回顾。
关于莲花和妖婆——电影中有两个贯穿始终的意象:莲花和妖婆。
在千代子隐居的府邸池中静静盛开的莲花,就是千代子的象征。
电影中,借立花的口表白:莲花的花语就是纯洁。
莲花不会因为生长在污泥中就变成芥草,同样,高洁的千代子,如同立花在重逢之前的断言:“这个女人,是永不可能老去衰败的!
”在一段战国背景的电影中,千代子在乱兵围困的危楼上遇见了一位长发老妪,手摇纺车,如摇转不可抗拒的宿命之轮,骗她喝下千年长命茶,并诅咒她一生受爱火煎熬,伤痕累累。
(这一段非常像黑泽明的〈蜘蛛巢城〉。
)妖婆和诅咒在每一次千代子受到命运重创时出现,成为厄运的化身,提醒她这种寻找是徒劳。
在电影最终,老年的千代子注视着玻璃相框中自己少女时的容颜,青丝对白雪,妖婆映照在玻璃上,她赫然发现妖婆眼角有痣,竟是自己。
难怪妖婆说:“我对你无比仇恨,却又无比怜爱……”妖婆其实是她的心魔,是她的恐惧,忧虑,对年老的害怕,以及对自己的怀疑。
而在电影结束时,千代子沉睡着闭上眼睛,却以少女的面目飞向太空,导演用出发代换了死亡,暗示着一种轮回和重生。
妖婆消失,千代子再度踏上另一个世界寻找钥匙君的旅程。
“必须走吗?
”“已经约定好了啊。
”“踏上不归路就不能回头了!
”“我说好要去见他的!
”这一回,她必定能找到他。
PS:《千年女优》剧情梗概阪神地震余震未息,莲花公司社长立花在狭小的房间里观看女优藤原千代子的最后作品也看到了最后一幕,摄影师虎吉提醒他,应去拜访千代子了,这是为了纪念拆除的银映电影公司所做的特辑,千代子是70年来最大的女明星。
车窗变成景框,不停倒带中,千代子一生的片段展现出来。
在千代子隐居的山中府邸中,一池红莲静静开放。
年老清瘦的千代子微笑着接受采访,说,地震就是缘分,因她出生在关东大地震中。
翻看着黑白相片,地震时父亲亡故,依靠着父亲遗留下来的店铺和母亲生活。
懵懂的少女在黑白照片的战争背景中奔走,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年老谦恭的千代子叠化成14岁童稚的千代子,电影出现了第一回故事:母亲严厉回绝了电影公司老板,不同意千代子去做女演员。
立花和虎吉在一旁拍摄。
千代子愤愤离开,在外面的雪地里被一个男子撞倒,面目模糊的男子亲切地向她伸出了手。
千代子将手纳进他的手掌,也将一生情怀放在他的手里。
刀疤脸警察追踪而来,说男人是反动的思想犯。
千代子隐瞒了男人的去处,并将他隐匿在自家的仓库中。
立花感叹:“少女真是大胆啊!
”虎吉则不停咕哝:“我们简直是跟踪的变态了啊……老板,这叫什么摄影啊?
能播出吗?
”千代子将鲜红的围巾,缚于流浪画家的伤腿上,也系上了一生痴缠。
一把开启画箱的钥匙,恪守着一个承诺:要在和平到来之时见面,她归还钥匙,一起远赴北海道的雪原,在白雪皑皑中,他将完成未尽的画作。
次日男人离去,千代子在雪地里的火车站不顾一切奔跑,摔倒在地。
立花在一旁哀号:“在电影院里看这一幕我已经哭了52回了!
”原来这是千代子所拍的第一部处女作。
在第二部电影中,千代子来到中国北方,导演大泷一把夺走了她把玩的钥匙,想占据她的心灵。
而对她冷嘲热讽的女优泳子则买通算命先生,告诉千代子要找的人在北方。
不顾一切的千代子乘着火车去北方,在途中遇见马贼,立花奋不顾身去保护千代子,虎吉则吓得要命:“真正的马贼啊!
”千代子用力去拉开车门,打开外面却是战国时代的城池。
千代子成了战国时代的一个公主,乱兵围困,父亲已死,正要自刎之际,千代子在乱兵围困的危楼上遇见了一位长发老妪,手摇纺车,如摇转不可抗拒的宿命之轮,骗她喝下千年长命茶,并诅咒她一生受爱火煎熬,伤痕累累。
(这一段非常像黑泽明的〈蜘蛛巢城〉。
)立花摇身一变成了长门守源卫门,要保护千代子去到未死的大人身边,虎吉目瞪口呆。
千代子骑上马,向着那个人奔去。
刀疤脸紧追而来。
逃到小路,千代子又变做了女忍者,和泳子对打,要去都内营救顶撞权贵的流浪武士,而立花则变做路见不平的浪人,嘴里含着草叶,功夫不堪一击……一把被推倒的千代子变做幕府时代的艺妓,青楼太夫泳子将她关押在牢狱中,她哭喊着要去见那个人。
立花则是店里伙计,将她偷放出来。
在雪地里,千代子被撞倒,和钥匙君重逢了。
钥匙君告诉她,将在北海道等着千代子。
刀疤脸跟踪而来,质问千代子之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立花挡在千代子面前,吹着怎么也吹不响的呼哨……千代子骑着马,坐着马车,坐着人力车,驶过不断变化的电影布景。
立花拉着人力车,跑得直喘气。
一转眼,千代子穿着樱花和服,在大正年间,骑着自行车,被刀疤脸拦住,并投进监狱。
立花花钱将千代子赎出。
千代子走出监狱时,钥匙君正被押进监狱。
千代子急急拍打着监狱大门,喊着:“让我见他啊!
”大门打开,外面是一片战争的废墟。
在废墟上,千代子看见家中仓库未朽的一面墙。
墙上是钥匙君为她所画的画像:画上少女千代子羞涩地微笑着,一如红莲花。
在昭和年间,千代子不停拍戏,希望被钥匙君看见。
在片场,青年立花开始打杂。
母亲催促她结婚,她却不理。
导演大泷也表达了对她的爱慕,她没有回应。
大泷指使泳子偷去了钥匙,心灰意冷的千代子与大泷结婚。
却在婚后打扫之时,不小心找到了钥匙,此时,已成残疾的刀疤脸前来赎罪,并交给千代子钥匙君给她的信。
千代子毅然离家,向着北海道的雪原奔去。
所有她曾为追寻他而奔跑的片段都出现,千代子奔过哥斯拉,变作博士,在月球上,一片皑皑荒原。
孤独的画架伫立,千代子高喊:“无论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他!
”就在拍摄这部电影时发生了地震,青年立花保护了千代子。
千代子在头盔上窥见了自己不再天真的脸,妖婆出现,她离开了影坛,从此归隐三十年。
故事讲述到这里,千代子晕倒,救护车开过,远处电影场正在拆除。
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立花告诉虎吉,当年刀疤脸已经杀死了钥匙君,千代子一生追寻的是一个永远追赶不上的故人的身影。
千代子安静地握着钥匙辞世。
乱七八糟,不懂在表达什么东西
戏中戏精彩。
Into the story
多年来,千代子在追寻一个不存在的身影。因为我……喜欢的是追寻他的自己啊。
...欣赏不来....剪辑概念很厉害.
认真的吗………
今敏的电影全打五分
乱七八糟的,中间那几段实在让人烦躁,强忍着看完,感觉很矫揉做作。不知道为什么评价还这么高!被骗了。
没有文化背景吗,不晓得以谁为样本写的,看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没看出有啥内涵,不觉得那算是爱情,觉得这女的很苦逼。还有每次喘息就让我怒
怎么个意思啊,着实没看懂
乱 来来回回说车轱辘话 展示那么多雷同的故事拍摄有啥意义
今敏的女主角们仿佛一直都在奔跑,那种义无反顾的神情非常迷人。临近结尾的几个主题都非常宏大:1、他早已消逝,长久追求的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执念;2、也许喜欢的,只不过是追逐的感觉;3、我担心再遇见,我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自己。
弃
意识流一般
这是一首献给追逐者的动人诗篇,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钥匙,关于爱情也关于我们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千代子追逐一生所爱的身影挥之不去:在轰鸣站台,在密雨中,在战后废墟,在没足的雪原,在无边的旷野与星河……而电影史的支流最终汇聚成奔袭的大河。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执着却是歌德式的爱恋,她在一生的步履中忘记了深爱之人的样貌,却依旧跨越时间,跨越地域,跨越星尘,她真正爱的是追逐他的旅程。
我还不想被他一语言中。
【尤伦斯艺术中心电影院观看】没意思,还是红辣椒好看
穿越千年的其实不是爱情,而是坚持,虽然有些时候你自己也不知道坚持了些什麽
有些人,一辈子只是在追逐一个影子。看过《千年女优》,跟着看《将爱》,一个12年,一个一辈子,咫尺天涯,情何以堪。一个追了一辈子的影子,脆弱得不敢与任何人谈起,只好放在心上,一个12年,再12年,最后串成一辈子,成了悬在心头的钥匙。爱若放不进手里,塞不进眼里,何不镶嵌在心上。
创意手法细节俱佳,就是这主线实在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