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镇

社会与哲学的洞见，同自然科学诸多命题同样的，需要实践的证明。

Tom这样想着，该组织村民举行一次道德重建的大会，以阐释他所觉察到的，村民们所缺乏的包容与接受的开放心态。

没有人有兴趣听他东拉西扯，没有人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什么纠正。

一声枪响，Tom的机会来了。

这一声枪响表示上帝的礼物: 一个落难女人的来临。

她的身份神秘。

Tom所了解到的一切，仅仅是她在黑帮的追击下亡命，以及落魄地偷了一块村里那条叫摩西的狗的骨头罢了，仅此而已。

他决定接纳他，同时用她作试验，向村人阐释他们是否缺乏开放的接受心态。

之后的半年，Tom将有足够机会借她证明他所一直苦心的思想事业，甚至还可以因此继续他小说的梦想。

好吧。

就当这是一场游戏。

开始的两个星期是试用期，村民决定依据表现来决定她的去留。

摆在她面前的是艰巨的任务，为了求生，她必须征服所有人的心。

Tom的主意是，她每天去各家帮忙一小时。

村民们，和我们所有人一样，没有人承认自己需要任何的帮助。

各家自扫门前雪就足够， 谁需要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的帮助呢？

不，不需要。

挫败的Grace必须立即找到一种打入的方式。

对了，既然各家都不需要帮忙，那么总有一些不需要去做的事，可以让我做吧。

于是就当是帮她走出窘境，居然每家都生出许多事可以让她去做。

体力的，心灵的。

两个星期很快过去，Grace赢得了大家的心，十五响钟声，代表十五颗愿意接受的心。

甚至连爱情也降临了。

如果影片在这里结束，每位观众大可高枕无忧。

可是对不起，你不是在看童话。

一个严肃的导演不可能允许这样的结束，生活也是一样。

每个人都看似因为Grace的到来改善了生活甚至包括灵魂，这是她带给他们的，她是一样礼物，不是吗。

作为交换，他们接受她，掩护她。

随着警察的二次到来，开始张贴关于她可能是正在受到通缉的嫌犯时，事情开始发生变化。

刚造就的利益平衡开始打破：保护一个嫌疑犯需要冒更大的风险，他们当然有理由索取更多利益，以和自己所冒的风险达成平衡。

Grace开始加倍体力劳动的分量，酬劳降低。

正式被奴役。

同时村民们把自己放在一个高道德的水准上（当然了，他们可没有犯罪，甚至还在拯救别人）。

社会歧视开始生成。

利益平衡打破带来的显然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压迫。

请你想象，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庄，文明早已和他们杜绝。

没有人下山，即使Tom的父亲有台收音机，也早已不用它放新闻。

于是和我们所谓文明社会不同，压迫开始表现其赤裸裸的一面。

除了鄙视，压榨劳动力，自然还有肉欲。

当然，文明还是存在，他们正是因为心中有正义，才不能容忍这样一个通缉犯无法无天。

更何况这个村庄，既有教条又有禁欲。

和我们别的村庄一模一样。

“人都是一样贪婪，只是乡下人比较Less Successful，有的吃就把肚子撑破”。

有人这样说。

于是她被囚禁。

并且请注意，不要表示出对人的洞见，这会让他们恐惧，因此生气。

当初Grace欣欣喜喜用劳动报酬换来的瓷人，和对这个村庄同样怀有的美好的梦想一起被打破。

现在，她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了，这对许多有相同遭遇但却没有如此出身的人是一个理想的梦。

一个戏剧性的结尾。

她应不应该有悲悯心。

看到这些村民瞬间变幻的可怜的弱小。

她选择成为制裁者，既然掌握了权利，她觉得有这个必要为这个国家，这个社会，为全人类除掉这个乡村。

也许还将继续除掉更多的山村。

那些自己经受过的，要让曾经的施暴者舔尝。

这应该是平等的--至少听上去是符合逻辑的。

不是吗。

而卑下的哲学家Tom,终于证实了自己曾经的洞见--在这件上帝交与的礼物之下被证实了。

枪声带来的，最终也被枪声带走。

只是结局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

自己也是施暴的一员，终被暴力泯除。

狗镇只剩下一条狗了，如果你之后拜访过那里，也许你以为这就是小镇得名的原因，也许你也是对的。

当初，Grace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偷过一根骨头，这可能是她唯一亏欠这里的东西。

1. 这部电影首先处理的贫困问题。

在一个普遍富足的时代，贫困被赋予某种美好的想象，被作为某种“他者”，和原始、纯净，初级社会关系结合起来。

电影以某种反乌托邦的方式，提示我们贫困与贪婪、自私、欲望、嫉妒之间的关系。

影片结尾是接连闪过的一组有关贫困的照片，这些几近赤裸的未加工过的现实主义照片，把我们从对舞台剧的有距离的观照拉回到现实生活当中，将布莱希特式的观众反思意识与现实感受相结合，提示我们影片所关注的问题就在我们身边。

这种人性恶的成分不仅存在于这个封闭的山村，也存在于格蕾丝出逃的黑社会——这个社会以汽车为隐喻和符号，始终像阴影一样笼罩着作为电影前景的山村。

逻辑地推论，整个社会莫不如此。

只是人性恶的展露程度有所不同，与富足程度和由比较带来的满足感有关。

2.我仍然无法接受某种先天的人性恶，尽管我认为影片暗示如此。

在狗镇所展示出的种种恶毒或是被激发的人性的薄弱点当中，我觉得最恶劣的莫过于虚伪。

而虚伪是与文明密切相关的一种性格特征或是应对方式。

只有对卑劣有耻感又无法放弃的人才会选择用某种光环掩盖它。

他们无法放弃卑劣行径带来的快感和利己的后果，但同时又在文明的训规下认为宽容高尚是应当有的姿态和性格，所以他们选择了以后者为外衣而前者为身体。

皇帝穿不穿皇袍都是那个有着丑恶身体的皇帝，但是他盛装的时候就不必感到羞愧。

盛装是某种中介式的存在，连接和隔开个体与社会，自我与超我。

在影片中，狗镇的每个人都在教堂这样表示怜悯和宽容的场所，以民主投票和公民会议的文明方式，说着一切冠冕堂皇的话，满足着利己的愿望——我不需要帮助，是你主动来帮助我（所以我没有回馈你的必要）。

没有什么要做的，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是你闲下来所以来做，我并没有要求过你（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所以我也不需要额外的感激）。

我给了你两个星期的期限，这证明了我是如何宽容善良。

在后期，同样光明正大的文明方式被用来愈演愈烈地实行着某种迫害的事实，比如强化劳动、恶意的对待和最后的出卖。

他们最怨恨格蕾丝的地方，在于她作为某个“他者”，以她的坦诚、宽容和善良，像镜子一样映照出他们心中所有的龌龊和罪恶。

特别是她在汤姆的安排下公开讲出这一切的时候，他们无法忍受这层道德面纱的撕毁，所以开始了一系列报复行动。

在一个文明的时代，只有在这层面纱的保护下，他们才能心安理得地做所有恶劣的事情。

撕掉这层面纱，他们和自己的罪恶一起全身赤裸，羞惭得无以容身。

作为解决方式，他们将自己的积怨以迫害的方式发泄出来，以减少这种情绪所带来的精神压迫。

但自己的卑劣行径和格蕾丝的忍让只引发了新一轮的罪恶感，并带来进一步恶性循环。

你还记得为什么汤姆最后如果说虚伪就是用善意的表象和圆融的阐释来掩盖内心的自私，最虚伪的莫过于汤姆。

所以格蕾丝最后亲自杀死的就是他。

他救格蕾丝是出于某种英雄救美的良好自我感觉，他保护她是为了占有她，他将转嫁盗窃罪说成是为了更长久的帮助她。

更概括地说，他从头到尾的整个计划就是以她为实验品，验证他对于重构社会的某种可能，但与此同时使自己始终处于安全的位置。

最后当他再用文学创作掩盖自己的自私和恐惧的时候，她忍无可忍地对他开枪。

但是汤姆乃至整个狗镇的灭亡，并不意味着不再有人亵渎文学，以及一切美好的东西。

狗镇只是现代社会的某种症候，它暗示着某种内在于现代社会本身的创伤和断裂，它的消失仅仅给人某种解决问题的希望和假象。

与狗镇同构的黑社会恰恰暗示着它的继续存在，像不可说出的慢性病一样蔓延在整个社会。

3. 格蕾丝是基督的象征，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在影片中看出这一点。

她的处世方式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是对自己的禁欲主义和对旁人没有底线的爱和原谅。

她戴着的枷锁是十字架的象征。

而她的父亲是现代社会的理性公民，以等价和互换作为人际交往的基本原则：你应当以同样的标准对待自己和他人。

而不应该带有某种俯视和怜悯的姿态去谅解他人，这是傲慢的最高表现，因为你预设了自己的救赎者身份。

基督教主义和现代理性对话的结果以前者的失败而告终。

即便如此，格蕾丝仍然是宗教主义者。

走下十字架的格蕾丝从基督转向上帝，用上帝用洪水毁灭世界的方式消灭了这个罪恶的村落，目的是为了期待新世界的诞生。

4. 这部电影的政治思考所采取的是中产阶级视角。

他们温和、理性、有社会责任感，并且认为自己有改变政治的能力。

但同时他们又是社会秩序的维护者，他们希望在维持当前现状的情况下进行调整和改良——所以在整个沉闷而没有希望的影片当中，会有格蕾丝这样天使的形象存在，并把希望延续到最后。

所以电影采取了某种因果报应的逻辑，好人得到救助而恶人都下地狱。

所以狗镇以毁灭而告终，好像它作为罪恶节点终结，意味着世界将朝向好的方向延伸。

所以电影通过最后的对话来引领我们思考如何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处理自身以及他人的罪恶，好像这些都是有解决途径的。

让我告诉你一个无政府主义者会如何拍这部电影——格蕾丝会被折磨致死。

整个狗镇会在坟墓前说他们是如何爱她。

就像王尔德的《忠实的朋友》当中，磨坊主在小汉斯的葬礼上做的那样。

狗镇继续存在，没有得到惩罚，并重新回到它庸碌的日常生活当中。

善被恶吞噬之后又被如此彻底地遗忘。

影片会将狗镇作为整个社会的隐喻，这个腐烂到根的社会除了推翻以外别无解决的途径。

当然，无政府主义者还会暗示说所有的问题都是由资本主义和阶级不平等造成的。

这就是后话了。

5. 所以我说这部电影应该放到哈贝马斯所提倡的启蒙时代的英国和法国，那个中产阶级还有能力干预公共空间的理性时代。

影片提出了某种建构社会的理想，但它恰恰忽视的是，社会早就不由中产阶级以直接民主的方式来建构，而是由极少数的社会精英联合大型媒体进行操纵和管理。

某种程度上说，我们都生活在某个景观时代。

我们看到的和生活于其中的一切都是被建构出的表象，但是没有被我们改变的可能。

这真是一部人文主义色彩的乌托邦电影。

一、如果人们有机会，他们就会作恶。

这里的有机会指的是作恶无需担心惩罚，对自己有利无害，连道德上的愧疚都很有限。

周围的人，都在做坏事，甚至恶行是多数人投票通过的，这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当你看到一群人善良的时候，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作恶，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是如此。

现实世界中的恶行，其实远比《狗镇》中残酷。

《古拉格群岛》中有一个细节和葛瑞丝的经历何其相像：“我们在卡卢加关卡劳改营（莫斯科市）里的时候，有过一个骄傲的姑娘M，中尉，特等射手。

像童话里的公主——殷红的嘴唇，天鹅般的身姿，又黑又亮的头发。

仓库管理员伊萨克•别尔沙德尔，一个又老又脏又肥腻的家伙打定主意要她。

这人的模样谁看都恶心，更不用说对于有着健美的身体和不久前的英勇的经历的她了。

他是朽烂的木头疙瘩，她是匀称挺秀的白杨。

但是他从四面把她紧紧围困起来，不给她留下呼吸的余地。

他不仅让她陷进了一般劳动（所有的杂役都配合一致地行动，帮助他打围），使她不断受到看守员的刁难（看守员也和他“挂着钩”），而且还威胁说一定要把她送到最坏最远的劳改地去。

结果有一天晚上劳改营熄灯以后，靠着白雪和天空的微光我亲眼看见M像影子似地从工棚溜出来，低着头，敲了敲饿狼般的别尔沙德尔的保管室的门。。。。。。

”当一个人具有“合法”加害能力的时候，他们很难约束自己。

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另一部美国电影《美国田园下的罪恶》中，当Sylvia被囚于地下室，伤害Sylvia的行为被权威（一个成年人）认可，似乎是“合法”的，不用担心受到惩罚，那些她平时的同学，朋友、甚至暗恋她的少年竟竞相以虐待她为乐，直至这个可怜的少女在无助中死去。

让我们想一想人类历史上的惨剧，苏联的劳改营，纳粹的集中营，中国毛时代那一场又一场“左祸”，有多少平时看上去“正常”的人们在“合法”的外衣下露出狰狞的面孔，对着自己的同类痛下毒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惨剧正是人们邪恶本性的爆发所造成的，极权制度为“恶行”提供了合法的外部环境，它和人们的邪恶本性相辅相成，互为因果。

二、对邪恶无它法，必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当恶人正在作恶时，好人应该反抗。

葛瑞丝的悲剧难道不是她自己的善良和软弱造成的吗？

葛瑞丝第一次被强奸之后，选择了沉默，就已经为她日后的遭遇埋下了伏笔。

在恶人们面前，不要假装天使，不要害怕不顺从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在《古拉格群岛》中，索尔仁尼琴为为人们的毫无抵抗（其实也包括他自己）而痛心疾首：“因此你干吗要逃跑呢？

……你怎样可以抵抗呢？

须知你只会恶化自己的处境，你会妨碍把错误弄清楚。

你连下楼梯都跟着脚，因为你不要让邻居听见，哪里还谈得上进行什么抵抗。

后来在劳改营中他便会痛切感到，如果每个行动人员夜里去执行逮捕时，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因而也和自己家属诀别的话，那情形会怎样呢？

如果在大规模捕人入狱时期，比如在列宁格勒，当把全城四分之一的居民投入监狱的时候，人们不是坐在自己的洞穴里，听到每一次大门砰砰响声和楼梯上的脚步声就吓得发呆 ——而是明白了他们再也不会失去什么，于是精神抖擞地几人一组手中拿着斧头、锤子、火钩子，拿着顺手拿到的一切东西在自己的门道里设下埋伏，那又会怎样呢？

既然早就知道，这些夜间便帽客来者不善——那就给杀人凶手迎头痛击，这决不会错。

还有那辆停在街上只坐着一个司机的“乌鸦车”——赶走它，或者扎穿车轮轮胎。

机关不会马上算出工作人员和车辆的缺额，这样一来，不管斯大林多么渴求，这个可诅咒的机器一定会停下来！

如果……如果……对于后来发生的一切，我们简直是咎由自取。

”善良和慈悲只能纵容人性之中的恶，在《狗镇》中，淳朴的村民转化为邪恶之徒，葛瑞丝就难道没有一点责任？

在恶行刚出现的时候，果断地说不，既是为了自己人性的尊严也是对恶徒的一种救赎。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第二层意思是，对于做过坏事的人绝对不要饶恕。

坏人作恶受到惩罚天经地义，只有上帝才有权力宽恕他们。

影片的最后，当葛瑞丝和父亲大谈宽恕理论的时候，父亲毫不客气地指出：“其实你才是最狂妄无知的。

”“正因为他们是狗，按照本能反应，我们就应该给他们教训，鞭打他们。

”在这一点上，犹太人为我们树立了最好的榜样：以色列特工机构摩萨德和其他犹太人复仇组织在战后50年来一直追踪、捕杀着逍遥法外的屠犹元凶。

其中，大元凶艾希曼于1960年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市贫民区被摩萨德抓获，他被运回以色列受审，以色列特别法庭根据其反人类和反犹太人等15 条罪行判处他死刑，1962年 5月31日他被送上了绞刑架，尸体被焚化后扔入地中海。

“里加屠夫”赫伯特•库克斯也被犹太复仇者在南美洲击毙。

反过来看我们自己，加在我们身上的罪行有多少没有得到清算？

二战后轻易地放弃对日索赔，多少文革中的告密者整人者在我们的时代依旧混的春分得意？

《狗镇》是一部好电影，好就好在展现赤裸裸的人性给你看。

当然人性恶的认知并不符合我们老祖宗的教导和以德治国的理念，但是认清事实对人们总是有帮助的，它让人们睁大双眼，永远警惕那些有能力作恶的人们。

如果可以仔细去听听在电影每一章开头响起的画外音，我们就会有一种熟悉感。

作为想起的嗓音：沧桑而富于魅力，作为介入的方式：过去语态娓娓道来，作为文学：满是高级形容词的书面语。

是的，一本文学作品的有声书。

如此，我们可以了解，拉斯•冯•提尔是在如何以影像的方式还原一本小说的阅读体验。

体验必须借助空间，舞台或许是一个错觉。

借自建筑的平面图，实际上只是取消了屋顶和墙面。

对于里面的人而言，它们依然存在，“消失”只对观众有效。

观众作为窥视者可谓“无孔不入”，即便作为假想的声音：关门声、敲门声等等。

这是因为作为实物空间，如果它不以这种方式展示，小说的阅读空间就难以由影像生成。

阅读一本小说，空间必须想像。

展示这一阅读空间，一如拉斯•冯•提尔在这部电影中所创造的，必须借用以上这些形式来完成。

文学的影像化，不是在用画面进行转述，而是把阅读时体验到的空间以实物的方式展示出来。

所以，墙体必须被打破，比例必须是1：1，章节必须被保留，画外音必须以有声书的形态介入。

主持人：@我略知她一二助理主持人：@子夜无人场刊嘉宾 @果樹、@Her Majesty、@约克纳帕塔法、@心是孤独的猎手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第23届法罗岛电影节主竞赛场刊圆桌的第4天第1场，我是主持人@我略知她一二，第1场我们讨论的电影是拉斯·冯·提尔导演的《狗镇》，在深入之前，请各位嘉宾先基于自己的场刊打分聊聊打这个分数的原因，简单说说自己对这个电影的感想吧！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4星，舞台剧也能如此灵活而广阔。

狗镇就是索多玛。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2星，不太喜欢这样的呈现形式，故事本身也并没有吸引我，我既不会因为女主在前中期的憋屈而生气，自然也不会在最后感到意犹未尽和不够痛快。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我给了3星。

首先，文学化（而不是文学性）是它的亮点；其次，带着嘲讽口吻的旁白和上帝视角是它鲜明的特点；最后，这个故事可以看做是拉斯·冯·提尔宣扬纳粹主义的证据。

场刊嘉宾 果樹3星，看得很早了，形式上的尝试非常让人震惊，极简化及戏剧化的处理让我很专注在其叙事上，故事本身对人性的寓言式的解读剖析让我能够感同身受。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那第一个问题，对于电影中强烈的舞台剧风格和简陋的布景设计，你的第一感受是什么？

在观赏完毕后你认为这种设计是否是必要的，谈谈你的理解。

场刊嘉宾 果樹不管是舞台风格还是章节体还是画外音，本身都指向了文学性，这种留白也是我们平时在阅读书籍时经常能感受到的。

所以这部影片在我看来更加是实验一种文本的直接影像化，它还原了文本的留白。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首先我想说简陋的布景很可能不是为了舞台剧化，而是为彻底的文学化扫清障碍。

在室内看落日和躺在车中被强暴这两段都是典型的电影时刻，它们难以被舞台剧所演绎。

电影的文学性和文学化是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是有天壤之别。

比如侯麦和洪尚秀的电影就是尝试文学性的电影，但不是文学化的电影。

而《狗镇》是文学化的。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这是拉斯·冯·提尔这部电影最核心的要素，舞台剧这一呈现方式祛除了传统的实景，让观众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人物的行为、情绪以及整个故事设定与发展上。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这种设计的本意我并不清楚，但是我一开始以为会更加让我注重剧情发展已经任务关系，但是很明显，我反而被这些似是而非的设计弄得如坐针毡，我觉得没有必要。

我需要比较多的时间弄清楚人物到底在做什么，而实景拍摄的话，很可能看个场景我就明白了，大大降低了观影成本。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果树提到电影的文学性，Her Majesty认为电影是文学化而不是文学性，两位有什么要说的吗？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举个就近的例子。

比如《在你面前》里女主人公对着男导演说出自己活不了几天的时候，这就是一个文学性时刻，它确实有短篇小说中小变奏的余味。

但仅仅有文学性的时刻不足以说明电影做到了文学化，或者说导演有意愿去文学化。

文学性和文学化没有高级与低级之分，只是导演所做的不同性质的尝试和实验。

同样的，电影还有舞台剧化、电视剧化、主题公园化等等尝试。

侯麦和洪尚秀的电影改编成文学作品，必定要做很大的改动。

其实侯麦和洪尚秀是独属于大银幕的。

但是《狗镇》是做到了文学化的，旁白里颇具文学色彩的用词和角色之间文绉绉的台词，可以让观众直接领略到语言的美妙。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文学化的文献程度更高吗？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没有，二者没有优劣之分，只是不同尝试，或者说文学化的程度不同。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我以为这里的意思可以直接把台词和旁白撷取出来而变成语言文学，说电影的台词和旁白的呈现效果。

场刊嘉宾 果樹提个问，二者是完全割裂互斥的吗？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也可以说文学性是低程度的文学化，但是也可以说文学性和文学化是导演的两种不同的手段，侯麦和洪尚秀可能从来没有想过文学化电影，但是他们想让自己的电影有短篇小说一样的文学韵味。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我觉得HM提出的概念很有趣，是一个之前很少进行区分的类别概念。

那我接下来也打算根据电影的台词和旁白提供的内容来问几个问题。

格蕾丝从选择“以德报怨”到“以直报怨”之间仅仅与父亲进行了短暂的对话，你认为这种转变突兀吗？

短短几分钟的说服是否与前面长篇大论的隐忍有所矛盾？

谈谈你的理解。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认为是不矛盾的，父亲的到来已经让格蕾丝转换到了新的场域，她更为原本的一面恰巧显露出来了。

格蕾丝之后的流泪显得挺幼稚的，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不矛盾啊，这种和杀人一样，有的时候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上千次了，脱口而出的往往是自己深思熟虑的话。

场刊嘉宾 果樹这里我想纯以观众角度来说，我其实不觉得突兀，甚至期待有这种转变，谁不想看爽片呢。

不过我的这种观感，本身也是主创希望营造出来的，如果说我上套了也是可以的。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电影中有一幕格蕾丝对自己脱口而出的不"善良"的话而感到惊讶，但是那个时候她还是自己认为的"善良"的人的，所以很懊恼。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所以更显得人类本身就是善变的，就更不突兀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转变。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这是否也与许多电影常见的结构相关，前面漫长的铺垫只为了结尾的转变。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女主角的爸爸片尾所说的那句名言：“当你宽恕别人的时候，你已经站在了道德高地上了。

”这是典型的社达诡辩（社会达尔文主义者的诡辩论）。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社达诡辩的大概定义就是优胜劣汰吗？

场刊嘉宾 果樹所以社达诡辩在影片中的作用是什么？

你觉得主创是在支持这种社达诡辩还是在讽刺这种社达诡辩？

主要想听听这方面。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根据2011年冯提尔被驱逐戛纳的新闻来看）拉斯·冯·提尔现在支不支持新纳粹主义我不知道，但是2011年以前他肯定是支持的，纳粹的一部分底色就是社达。

场刊嘉宾 果樹感觉这些有点场外……我其实是想聊一下影片中的立场，比如从哪些地方可以看到导演是怎么考虑怎么设计的。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狗镇》里的社达，就是他们都是坏人，是乡愿，是要被淘汰掉的，他们应该被全杀掉，即使并不是所有人都其罪当诛。

理解导演的政治立场对看这部电影有帮助。

助理主持人 子夜无人优胜劣汰和二元善恶不是一回事吧？

电影里不就是一种朴素复仇观吗。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一个是社会生存模式，一个是道德模式。

场刊嘉宾 果樹我觉得很值得玩味的是，影片最后其实是空降力量来助女主复仇，如果没有她父亲的出现，这出戏要怎么收场？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但是他父亲就是出现了，不存在这种假设。

就和很多人认为日本侵华所有日本人都脱不开干系一样，就是那种我要复仇的原始冲动，没有那么多逻辑可讲。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没有父亲出场，这部戏就落俗了呗，不必演了。

本片某种意义上和《战狼2》的价值观有异曲同工之妙：害我一时，杀你全家。

当然，不同的是《战狼2》是左，《狗镇》是右。

这个比喻不恰当啊，大家看看就好。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我的理解就是，女主角前面有拒绝的权力但是女主角没有拒绝她选择了选择和原谅所以她就失去了这种权力，但是本身女主角还有其他的权力，是不为人知的，就是来自她父亲的权力，她在最后只是行使了这种权力而已，没有什么为什么。

如果说其中有什么错误的地方那就是女主角没有告知村民她有这种权力。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告知就没有这个故事了。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这个力量的降临其实是必然的，除非村民不打电话不举报她，但是这样的话女主角也不会收到屈辱了，也不会有后半段那么一大堆东西。

助理主持人 子夜无人就不就是很正常的私刑复仇吗？

哪有那么多比喻值得你们打，我被强暴、凌辱、践踏，对，我应该去报警让法律惩罚他们，但我不想，不就这么回事吗？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这也是当年反犹和支持纳粹的民众心里所想的：犹太人侵占社会财富，贪财小气，无恶不作。

然后再想想自己，从小肯定也被犹太人害过和欺负过。

“我支持杀光犹太人，你们可以打我了。

” 只不过女主受的伤害更大，只不过女主受的伤害更大。

助理主持人 子夜无人你们不能去套用群体对群体，这只是被害个体对确实加害者的复仇，纳粹不是每个人都被犹太人伤害过，不要瞎套了大姐们。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有点激情杀人的意思，杀红眼了。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看电影就是瞎套啊。

助理主持人 子夜无人你套的牛头不对马嘴啊。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我是提前知道了拉斯冯提尔的政治立场，看这部电影就觉得套得有一点道理。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你也是在《狗镇》这部电影8年后的结果往前推得出这样的结论，我觉得这么推非常站不住脚。

一个前提，你无法替冯提尔确定他从03年到11年是同一个政治立场，他自己都说不出这种话来，他自己拍电影从00年到03年都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了，你凭什么要求他8年都保持同一种政治立场。

助理主持人 子夜无人这不就是论心不论迹吗？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我猜的，就是提供一个思路，可能不对。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既然得不到统一的结论，那我们不如结束这个问题。

下一个问题，电影结尾有关“傲慢”的表述你是否认同？

“人犯错，你就必须惩罚他们，你不惩罚他们，就是不给他们知错的机会，你原谅他们，是因为你自以为你的道德高于他人，这就是傲慢。

”除了女主角格蕾丝电影中还有在其他人身上体现出了傲慢吗？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旁白是最傲慢的，旁白在嘲讽所有人。

场刊嘉宾 果樹当然有。

其他人对女主的欺凌本身也是一种傲慢。

我觉得这部片子里是傲慢VS傲慢。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能理解这种观点，比如在生活中会有“不和他一般计较”，这就是一种很明显的与之类似的傲慢。

只是电影中将“计较”转换成了“屠杀”。

场刊嘉宾 果樹当女主自降身价不去拒绝，她就纵容了其他人对自己傲慢。

最后她自省过来她的原谅也是另一种傲慢。

而绝对力量的压制，最后的血屠又是一种更为现实的傲慢——我想让你们死就可以让你们死。

可以说傲慢无处不在了。

这个母题本身也在台词中点出。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旁白的这种嘲讽不是纳博科夫那种无伤大雅的文学性嘲讽，而是贝克特那种对可怜之人的嘲讽。

贝克特的小说和戏剧里告诉我们：可怜的人，也是可以很可笑的。

虽然我们从小接受人道主义思想说，不应该嘲笑可怜的人。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贝克特是荒诞剧作家代表，代表作是《等待戈多》，认为世界没有意义，人类生活在始终等待的状态之中，等待永远不会到来的未知事物。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知识分子是不是更容易产生傲慢的心理，比如男主角汤姆，他其实一直很自以为是觉得这群人是傻逼就他牛逼。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是的吧。

相较而言。

其他人的傲慢更为朴素，只涉及个人利益。

但是汤姆的傲慢涉及到尊严以及知识，甚至与格蕾丝的“爱”。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我觉得汤姆的傲慢也体现在了格蕾丝杀他的时候，他没有求饶而且依然在说一堆似是而非的废话。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虽然你也可以简单地认为那是他认为格蕾丝被他的爱与优待感化过，所以想挣扎一下，场刊嘉宾 果樹说到傲慢其实我看的时候又有另一重反思，不是说孰对孰错，但确实我们作为观众，从导演的立场、片子的立意、我们认不认可影片的一些处理……等方面不断去审视批评，其实何尝不也是一种傲慢。

傲慢无处不在，前面说的画外音也极傲慢，我也赞同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电影结尾还有一个关键词是“公平”，维拉太太在践踏格蕾丝的瓷像时要求她不能哭泣，最后格蕾丝要求在维拉太太的孩子被杀死的时候也不能哭泣，你怎样看待这种公平？

这是否与我们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背道而驰？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个人觉得这个可以接受。

传统儒家常常宣扬“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而《旧约全书·申命记》镌刻着“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倒是可以认同后一种。

场刊嘉宾 果樹公平也是相对的，就看我们屁股往哪边坐了，说到底又是立场问题。

这只能代入个人去聊了。

如果我家的狗和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掉水里，我会救狗。

但看客眼中会觉得果姐怎么救狗不救人啊，是否公平就是一个主观议题的。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其实这里面的公平，是一种文学性修辞，就是其实是不公平的，但是我非要说公平，而且是很残忍的公平，这就形成了文学效果。

助理主持人 子夜无人说白了我们在想象中去做道德审判，而你切实被伤害了之后，是不一样的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只是自以为的公平，不是真正的公平。

况且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公平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在屠杀了所有狗镇居民后，格蕾丝却选择原谅了真正的狗（摩西），你怎样看待这个情节的处理？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屠杀完之后展现一下自己的“大度”。

场刊嘉宾 果樹一种讽刺吧，至少效果是拉满了。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有人认为摩西的吠叫就像是《圣经》中记述的摩西的哀求（《圣经》的第二章《出埃及记》讲述了先知摩西带领以色列人逃出埃及，后来他在山上和神立约（十诫），但那帮人在山下作恶，神很愤怒要惩罚他们，后来摩西苦苦哀求才让神原谅了他的子民，重订誓约），所以格蕾丝停止了杀戮、选择了原谅，最终摩西从线条变成真狗也意味着摩西已被救赎获得新生。

场刊嘉宾 Her Majesty也是文学性时刻，又切题，又和屠杀形成强烈对比。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有人说冯提尔的观点转换成中国话就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贫穷只会让人心生憎恨，他只批判了贫穷却没有再深究造成贫穷的原因，认为这部电影是片面的？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谈谈你的理解。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电影是人拍的，人的想法当然是片面的，难道有人是圣人吗，可以无欲无求，这个问题就是强制我们抬杠。

场刊嘉宾 果樹我觉得无可厚非吧。

没有哪个电影是能完全全面的。

这部影片本身立意也没放在深究造成贫穷的原因啊，难以想像《狗镇》拍成扶贫片的样子。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狗镇》嵌套《山海情》吗？

场刊嘉宾 果樹最后格蕾丝用爸爸的钱扶贫，开路，挖矿，做旅游，终于，乡人们不穷了，对人也和善了。

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结局。

助理主持人 子夜无人妮可基德曼感化了侮辱自己的狗镇村民，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女主父亲开办工厂，提供就业岗位。

场刊嘉宾 果樹这个问题是哪里来的呀，让我想到早几十年，只要是小情小爱的影片都会被批判，说为什么不怕社会主义大爱，当年很多影片都是这个原因被打成毒草啊。

主持人 我略知她一二有人拿《黑暗中的舞者》女主角塞尔玛与《狗镇》的女主角格蕾丝做对比，两个人都十分善良，但是塞尔玛却从头到尾善良得令人“讨厌”，而格蕾丝在故事的结尾最终选择了睚眦必报，你怎么看待这两个人物的坚守与转变？

如果把这看作是冯提尔思想的转变，那你怎样看待这种转变？

这也是我觉得他3年就转变这么大了，不可能8年政治立场毫无变化。

助理主持人 子夜无人这两个女主其实我觉得都是“非人”的，高于普通人性的地方就是导演自己加诸的表达。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一般就电影谈电影，我不认识冯提尔。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认为角色不可能总是一样的，感觉这里的人物弧光和冯无关，不是无关，是并不涉及思想转变。

场刊嘉宾 果樹抛开政治立场不谈，我觉得冯提尔作为艺术家还是很合格的，能从他的作品序列里看到他自己的弧光。

他是有不断的自反的，一直在思考和突破。

而且他毕竟是道格玛95的发起人之一，《狗镇》可以说是走向了道格玛95的反向极端。

#FIFF23#DAY3的场刊评分将于稍后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老实说，是一部很压抑的作品。

电影一开始很不适应，房子没有墙壁，所有建筑的划分只是简简单单的，用粉笔在地上画一条线作为区分。

电影冷酷生硬，情节里外甚至可以是有点没有逻辑的——它只是强硬的告知你整个故事的前前后后，至于合不合理，它不愿意讲，你也不需要想。

Grace逃到一个村庄，请求收留。

故事的开头都很温馨美好，勤劳善良的人民，互帮互助的社区，但当人们开始发现自己的利益可能受到侵犯时，一切就都变了。

片子里Grace经历的一切非人的虐待，都是“公共”的，这也和“建筑物没有墙壁”这个特点有点相符。

一个人作恶，心里总有点忐忑，但一群人，尤其是一个相对来说封闭的群体集体作恶时，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

甚至可以说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在做坏事。

电影的最后，Grace一把火烧光了村庄，我觉得是很解气的。

其实在现代社会，人们常常会想象用私刑解决问题。

亲切的金子，还有东野圭吾的某部小说，当法律的判决无法满足受害者的要求时，他们常常会觉得正义并不站在自己这边，法律也无法保护自己——“那么就由我来捍卫我的尊严”。

你无法评判正确与否，毕竟我们从未经历。

这部电影是拉斯‧冯‧提尔拍摄的「良心三部曲」中最令我毛骨悚然的一部。

拍摄手法上导演也采用了很不同的拍摄方式，像是舞台剧的简陋布景，主要场景是用粉笔「画」出来的。

镜头一开始是由上而下拍摄着这个「简单、封闭」的小镇。

然后，女主突然闯进了这个小镇。

这个突然所产生的化学作用，悲伤的、残酷的令人不敢直视。

开始时温情的人们，保护了女主(似乎)，但是接下来…所有人都开始利用这一点来「换取、谋夺」她的一点一滴。

包括肉体的劳动、金钱…甚至最后连清白及自由都被掠夺。

在这部片当中所展现人性的丑陋面…会让人在观看的当下不忍直视，在看完之后倍觉绝望。

最后，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狗。

1. 片名以及镇名叫Dogville狗镇，隐喻人如狗。

黑帮第一次找过来时，Tom介绍说这个地方叫Dogville，车上的人说这是我听过的最蠢的地名。

2. 女主Grace的名字：Grace在基督教中很多时候作为上帝的代称，同时Grace直译是a state of sanctification by God（神化），代表美好，和女主的上帝视角和在片里的象征义一致。

3. 镇叫狗镇，但镇里唯一一只狗名字叫Moses（摩西，圣经中最伟大的先知），反讽人不如狗。

片头Chuck入场发现儿子喂了Moses有肉的骨头很生气，说我们都很久没吃过肉，Moses就应该饿着，才能守护大家，可视为讽喻Moses为人类受苦受难，人性之恶却以怨报德。

最后全镇被屠，Moses被Grace赦免。

4. 全片贯穿始终的一个词以及讨论就是“arrogant”。

arrogance是基督教七宗罪之一，片中每一个人都arrogant。

镇里人作为Dogville居民以及作为普通人类arrogant，Tom觉得自己要比镇里其他人文明高等也是arrogant（在Grace的发问下发现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Grace的爹作为拥有财富和权利的黑帮老大arrogant，Grace本人站在上帝视角宽恕一切也是arrogant（最终发现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

5. 基督教的七宗罪分别是：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色欲、贪食，在片中均有体现。

片中人皆犯傲慢，Liz对Grace抢走镇上男人目光为嫉妒，Grace屠村为暴怒，全镇人最后变本加厉奴役Grace为贪婪和懒惰，镇上男人强奸Grace为色欲，Grace片头偷骨头、Tom和Chuck提到Ma Ginger肉桂派时的馋涎为贪食。

6. 片头Tom的爸爸听收音机只听音乐不听新闻，后来独立日警察来贴寻人告示镇里人问这问那时警察问了一句，你们都收不到新闻的吗。

Tom说我爸的收音机只听音乐。

7. 介绍Bill时说他是个很笨的蹩脚技工而且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技工的料子，后来锁Grace时旁白介绍狗链就是Bill设计的，说那是他平生第一个设计，他最近手艺进步到了令人震惊的程度。

8. Tom在和Bill下棋时说觉得镇上的居民需要改变，对于“接受”有困难，所以他们需要一个礼物。

这时Grace来了，Tom觉得Grace（这个人）就是礼物。

可视为作者的双关：Grace（美好，神的品质）是狗民们需要的品质，是给这个镇子的一个礼物，但是他们有“接受”问题，所以然并卵。

接受美好的前提是需要首先面对自己的弱点接受自己并不美好这个事实。

9. Grace被Tom带回家时Grace说“I stole that bone. I haven't stolen anything before. So now I have to punish myself. I was raised to be arrogant, so I had to teach myself these things.” 我从小就在傲慢的家庭长大，所以我需要教自己这些东西（比如偷东西就要被惩罚），暗示了大背景——她的家庭环境以及她对自己家庭环境的不认同，这和最后她和她爸对arrogant的争执相呼应。

同时这里她对待自己做错事就要被惩罚，之后对待其他人的恶却觉得应该宽恕，也和最后她爸说，你应该用同一个标准来衡量你自己和其他人相呼应（如果你作恶要被惩罚，其他人作恶当然也要被惩罚，为什么你把自己和其他人区别对待呢，因为你站在上帝视角你arrogant）。

10. 第二次出现arrogant是所有人开始接受Grace的帮助时，Tom说只有Chuck没有上钩，Grace说“Hooked? You sound so arrogant! Arrogance is the worst thing!”你听上去那么傲慢，傲慢是最糟的事情！

11. 7个瓷娃娃：每次出现都是一个标志性的节点，第一次是Grace刚到Tom向她介绍这个小镇，Grace抱着美好的期待；第二次是Grace开始赚钱收集这几个雕像，美好生活开始；第三次是大转折Vera砸碎娃娃，Grace对小镇开始绝望。

12. Tom对Grace说你有两周时间让大家接受你，Grace说你说的就像个游戏一样。

全片就故意做出游戏的感觉，从游戏式的话剧布景，到Grace全程实验性的所作所为。

13. Grace第一次路过Ma Ginger的灌木丛时，旁白特地交代了第二和第三丛灌木之间的金属链条是为了让人没法儿走捷径到达长椅，跟后面Grace赶时间走捷径被Ma Ginger呵斥呼应。

14. Grace第一次进商店见到Liz的手红了时说你明天擦点芦荟会好点，后来妹子落井下石时把这个建议还给了她。

15. Tom说Georgetown有个something intellectual的演讲时手上拿了个宣传页，宣传页给了个镜头，上面写着“ADVANCED THOUGHT AND HIGHER THINKING”（先进的想法和更高的思考），和全篇对arrogant以及上帝视角的讨论主旨一致。

16. Grace第一次跟Chuck对话时，Chuck说你被这个镇愚弄了没，这个镇已经从里面烂透了，如果它明天就掉进山谷我肯定会去围观。

狗镇有城里人向往的一切，但我来了后发现哪里的人都一样，这里的人也都是些贪婪的动物罢了。

一语道破天机。

17. Grace被Chuck强奸之前，旁白说她“就像伊甸园的苹果一样，一个胀到要流汁的苹果”。

亚当夏娃吃了伊甸园禁果成为普通人类，狗镇的居民同为人类也逃不过欲望这关。

Chuck本人也是种苹果的。

18. Vera得知老公搞Grace后上门来教训她要砸她买的瓷娃娃，说如果我砸了两个你能忍住眼泪我就不砸了。

最后Grace屠镇时让打手当着Vera的面先杀她的儿子，并对她说如果她能忍住眼泪就不杀了。

19. 残疾人June尿床上Grace帮忙收拾时，烦躁地自言自语“谁也别在这睡”，说完自己非常吃惊，这应该是Grace对于自己恶的一面（即自己也和他们一样）的第一次认识。

20. Ma Ginger的肉桂馅饼提过三次，第一次是Tom在喷她犁地时她问Tom你喜欢吃我的派吗，喜欢那你跟我一边还是跟她一边。

第二次是Chuck第一次跟Grace聊天时提到。

第三次是片尾Grace下车思考时看到Ma Ginger的灌木丛旁白说果子做派会很好吃，尤其是加上肉桂。

我觉得要评价这部电影，只一句话就够了，那就是：美德的厄运。

妮可基德曼的美无可质疑，但是她的表演好乏层次，在情感上缺乏那种逐步递进，直至高潮的表现力与爆发力。

先剧透一下：一个女人因为遭到黑帮追杀而逃亡到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上的人们同意接纳和隐藏她。

其中的一个作家，汤姆，甚至爱上了她。

女人逐渐融入这个小镇，她认为只要自己有足够的美德，就可以得到美德的回报，她企图用她的美德来感染这个小镇，让它成为一个小型的伊甸园---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小镇的居民逐渐暴露出了他们的虚伪，盲目，贪婪，自私，冷酷，邪恶......等等等等。

其中一个居民趁着警察前来搜捕的时候强奸了她。

她想逃离，把汤姆给她的钱给了卡车司机，可是这个卡车司机在途中强奸了她以后，再度把她带回狗镇。

人们为了防止她再度逃跑，用铁链锁住她。

从此，每一个女人，孩子，都可以来羞辱她，每一个男人，都可以在晚上来找她泄欲。

最后汤姆来了，他也要占有她-但是她拒绝了。

这个时候，代表着爱情和唯一希望的汤姆，叛变了他拿出了自己悄悄收藏的黑帮头目电话......故事在这里突然转折，原来这个黑帮头目，是女人的父亲。

女人因为从小生活在暴力与仇杀、利益与权力的争夺之中，而对人性的真、善、美充满向往和期待。

她不愿意和自己的父亲同流合污，选择了逃离。

当美德开始流浪的时候，她遭遇到了什么？

只有侮辱，损害，毁灭。

在故事的结尾，女人向父亲索要权力：“我现在就要！

”她的父亲说：“也许我们可以先杀一只狗，把它钉在墙上，那样会有效果！

”“不！

”女人说：“这个村子可以消失掉。

有一户，有小孩。

”她停了一下，接着说：“先杀小孩，叫他妈妈看着，告诉她，如果她可以忍着不哭，就住手？

”所有的人都被屠杀完后，只剩下惊恐的，背板过她的，还企图辩解的汤姆。

她举起枪，对准他：“再见，汤姆！

”最后留下的，只有一只狗。

这让我想到一句话：我认识的人越多，我就越喜欢狗。

这个电影，我看过李银河老师的评论。

感觉李老师概括得过于片面，她认为这个片子是在描写穷人，她认为贫穷是罪恶-大意是这样的。

这样理解，也许过于片面了，这个片子，是一个寓言，我想它不是一个政治寓言或者阶级寓言，它是一部人性的寓言。

它描述和攻击的，是整个人类，而且攻击得狠、毒、准、绝。

不给一丝半点的希望。

据说导演想拍《美国三部曲》，结果因为患忧郁症没有拍成。

难怪呐，这样的片子，多看一遍我都怕得忧郁症呐。

他一点也不喜欢人，也不太喜欢他自己。

也许他是正确的。

随便翻了翻短评，发行很多短评说圣母婊如何如何的，人性潜藏的恶如何如何。

我只能说，本片里村民的恶只是附赠品，真正的恶，最后一段对话已经剖析的很清楚，是女主的“傲慢”。

傲慢≠圣母，圣母的宽容是对于同一物种同一层次的，而女主的傲慢是把自己当成了比村民们高一等的物种，天然拥有更高的道德水准，于是低一个层次的“村民”们的各种“恶行”（在女主眼里并不算恶行，人吃屎你会恶心，狗吃屎你会觉得恶心还是正常？

）在她眼里不过是他们应有的道德水准的表现。

这种与生俱来还不自知的傲慢，才是真正的恶，从精神层面把人划为三六九等，高等人看下等人的目光里总是包含着无限宽容和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鄙夷，这才是女主“圣母”的本质。

最后车上的一番谈话，让女主明白自己一直自以为的“宽容”其实是傲慢的表现，当她下令的那一刻，其实也是第一次真正的把村民们当成了“人”来看待，从高高在上的道德云端跌落凡尘，这并不是黑化，不过是她终于成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