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兰对知识分子无情的鞭挞,以及通过无穷无尽的对白输出观点,这些都像极了伍迪艾伦,但伍迪艾伦经常会陷于掉书袋,锡兰的哲理则更朴实直达。
男主远离是非冷眼旁观满嘴批判毫无构建力,女主则永远年轻永远泪流满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和境遇。
他们之间,以及他们与其他人的交往中,各个长篇大论,但他们的语言都只是没有回馈的单向输出,没人理解对方发出的讯号,每个人自认为最有价值最珍贵的付出都被别人当面弃如敝履般投进火炉烧尽,而他们最想要得到的尊严、尊重和价值认同,别人都没法给。
如果每一个心灵都有他坚硬的信念,先入为主的以自己固有价值判断评判对方,那么如何能达成沟通效果?
交往行动是为了增进了解,理解对方,各自放弃主体性地位,让自己成为对方的客体,从而进行有效的沟通,通过一定的相互妥协,最终形成某种意义上的共识。
哈贝马斯说:“对于交往行动模式来说,语言只有按照实用主义的观点才是重要的,发言者在符合理解的原则下运用句子时,与世界发生了关系,……以一种反思的方式发生关系……”。
所有的语言,所有的行为,无论善意的还是恶意的,都无法打破人心为私的壁垒。
每个人都在坚持自己的“正确人生”,却也被孤独、窘迫、困顿紧紧地裹挟。
这个寒冷的冬天,有皑皑白雪,温暖的炉火,舒适的书房,还有亲人、爱人和朋友……可是,这所有的所有却也是孤独的起源。
喋喋不休到底是为了让自己不孤独,还是为了让别人靠近?
彼此憎恶,却也不敢独自生活。
伊斯坦布尔的最后一夜,原想着通过近三个小时的电影能离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再近一些。
却不曾想到,是从这个话题开始。
看起来,我们都有同样的困惑,那就是既要接受“人,生而孤独”这个现实,又妄图终其一生“摆脱”这个现实。
好了,不说了,没人能将框住“摆脱”二字的引号拿掉,这也是现实。
晚安,小亚细亚!
“Nihal…我没离开,我没能离开,我现在又老又疯,甚至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管你怎么想吧,我不知道。
但这个新的自我不让我离开,并不是因为你才留下。
伊斯坦布尔也没有什么我熟悉的东西,一切都很陌生,在别处也是。
我谁都没有,只有你。
每一分每一刻,我都想念你。
我永远都说不出口,因为我太过骄傲。
让我与你分离太过可怕,也不可能发生。
但我知道你不再爱我,我知道我们回不到过去,我也并不后悔。
将我当做仆从吧,亦或是俘虏。
让我们一起生活,随你的心意。
原谅我。
”契诃夫全集第八卷《妻子》(汝龙译):“纳塔莉,我没有走掉,”我说,“然而这不是欺骗。
我神志失常,衰老,病了,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总之,您爱怎么想,都随你。
⋯⋯我总算战战兢兢,战战兢兢地把原来的我摆脱了,我看不起他,为他害臊。
不过,从昨天起,在我心里出现的新人,却不容许我走掉。
请您不要赶走我,纳塔莉!
”她定睛瞧着我的脸,相信了我的话,她的眼睛闪着不安。
有她在面前,我的心陶醉了,再加上她的房里温暖,我的身子也暖和过来了。
我对她伸出手,像说梦话似的喃喃道:“我要对您说:除了您以外,我连一个亲人也没有。
我从来没有一分钟不留恋您,只是顽强的虚荣心不容许我承认这一点。
当初我们照夫妇那样生活过的日子,如今是无法挽回了,其实也不必挽回,您就较我做您的仆人,把我所有的财产都拿去,按您的心意散发出去吧。
现在我心里踏踏实实,纳塔莉,我心满意足。
⋯⋯我心里踏实了⋯⋯”我妻子带着好奇的神情凝视着我的脸,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哭起来,跑到隔壁房间去了。
我回到楼上我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个钟头,我已经坐在我的桌子边,写《铁路史》,那些挨饿的人不再妨碍我做这个工作。
现在我不再感到心神不宁了。
这以后,不管是有一天我同我妻子和索包尔一块儿在彼斯特罗沃村巡查农舍的时候看到的混乱情形,也不管是凶险的谣传,周围人的错误,我的老年的临近,都不能使我心神不宁了。
如同战场上那些飞过的炮弹和枪弹不会妨碍士兵们谈自己的事、吃东西、修理皮鞋一样。
我家里也罢,我院子里也罢,远处,四面八方也罢,都在沸腾着索包尔大夫称之为“慈善的狂欢”的工作。
我的妻子经常到我的房间里来,眼睛不安地打量我的房间,仿佛在搜寻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去送给那些挨饿的人,为的是要“找到自己生活下去的正当理由”。
我看出来,由于她,不久我们的财产就会一点也不剩,我们就要穷了。
然而这也没有使我激动,我对她快活地微笑。
以后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在谈到第三世界文学时,詹姆逊时刻提醒读者注意“民族寓言”的叙述方式。
文学如此,电影也可作如是观。
比方看伊朗电影,我们便会下意识地注意它在表层故事背后设置的政治隐喻。
作为双重运作结构的典范,伊朗电影满足各类人群:对于普通观众而言,一个简单而感人的故事就已经足够,而对那些希望于智识上获得更多乐趣的观众来说,挖掘背后的隐喻总是让人兴奋的。
这不是说故事本身并不重要,而是在我们有余力的同时对文本做出的独到见解,无非是在敞开文本潜在的可能性。
基于此,下文旨在对《冬眠》做一次后殖民主义的尝试性读解。
首先,我们区分开《冬眠》中存在的二元对立:在物理空间上,是高高在上的旅馆与村庄的对立,在社会关系层面上,是作为房产拥有者的主人与租房的村民之间的对立,这是两个不同的阶层,他们间的权利对抗基于金钱。
这可以看成是对帝国/殖民地的隐形表达(同样,也可以是统治者/被统治者)。
前者作为殖民者占有土地(资本),后者作为被殖民者通过租用存活下去。
其次,是在殖民者层面,我们可以通过他们对“邪恶”这一主题的不同看法区分成两派:一者认为对于邪恶当以感化手段使其自我完善,这是人性善的引申,代表是妹妹和妻子;另一者认为对于邪恶应当以牙还牙,通过法律惩罚处置,这是人性恶的引申,代表的是男主。
前者诉诸隐形的内在力量,后者诉诸强制的暴力。
这其实就是阿尔都赛对于意识形态的两种划分: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文化、宗教、政治等)和暴力的意识形态(军队、武力等),前者通过渗透的方式无形地让被统治者接受,后者直接以暴力的方式使人屈服。
同样的,这两者也代表了殖民统治两种形式的外化:文化殖民和武力殖民。
我们也可看看被殖民者内部同样会形成的划分。
弟弟的奴颜婢膝与哥哥的倔强不屈就形成了鲜明对比,前者是殖民地中与帝国妥协的象征(但请注意他暗地里的嘴脸),而后者则是殖民地反抗群体的象征。
整个故事的矛盾之发生是由孩子的一块石头引起的,孩子代表了被殖民者反抗殖民在行动上的象征,未来被寄托于下一代,是因为上一代作为代表的父亲已是废物(入狱、酗酒),已没有行动能力,唯有通过树立榜样(借由烧钱这一行为竖立的尊严)给后代提供精神动力。
同样我们也该注意到文本对于后代反抗做出的暗示:他们此刻的力量还太过弱小,无法成功做到推翻殖民统治这一目的,这以孩子晕厥象征出来。
再来谈殖民者方面,我们将看到他们所使用的两者奴化方式均将遭受挫败。
对于妻子而言,教育是关键,她筹集基金休憩小学,去看望晕厥的孩子,最关键的是去送钱,企图通过善心来感化“邪恶”。
但是她失败了,烧钱这一行为就是对文化殖民的彻底否定,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而对于赞同法律压制“邪恶”的丈夫而言,同样得到否定。
在紧接着烧钱这一段落之后就是他与教师的一席酒后对谈,教师通过引用莎剧对白否定了法律与武力进行殖民统治的可能性。
至此,两种统治方式均告失败。
在最后,男主意识到当初女孩信中的请求,他大概会促成此事的成功,这是殖民者在反抗压力下对被殖民者的妥协,希望通过善行可以稍稍平息他们的愤怒,延缓统治,但我们很清楚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殖民必将被解放。
当然,这只是去看的一种方式,其实我更倾向于帝国/统治这一隐喻设置,但从后殖民入手也无不可。
同样,也可从女性主义对夫妻和兄妹之间的二元对立进行读解,也会是很有趣的,尤其是妹妹对于她酗酒的丈夫,是对“邪恶”感化论的另一种表述。
给好评,好片看完都是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再长都会觉得是一气呵成的好作品。
但是总觉得冬眠这个词太消极了,只说妥协,没说妥协和改变后的新生活,不太喜欢,失去了自然会得到其他的,暂时没想到好词。
其实我挺喜欢男主的,至少在电影中展现的这一面,总体讲是一个经验丰富、负责任、入世但还保有生活激情,还带点理想主义的好男人,不过也是一个控制欲太强的自大狂(不是贬义,自信的男人很有魅力,有理想大概就是赤子之心,自私也不完全是贬义,不过这样可能很难相处,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三观不正)。
但是看到后来有点不开心,从妮荷送钱开始,是想表现她的无知或者缺乏斗争经验都好,电影视角太主观了,如果再拍一部妮荷的心路历程,大概故事会更圆,毕竟不可能只有老男人伟大,懂得妥协认输,年轻妹纸一直作和笨,像电影里那样只知道傻傻送钱,都没进步那怎么行呢,除非导演编剧都是玛丽苏玻璃心,认为只有自己付出和痛苦、自认为想要保护的小公举还不领情,最后把自己感动哭了呵呵哒。
故事的5个冲突交代得都干净利落,目标明确:1.打破车窗吵架-引出阶级矛盾,表现男主的现实、富有经验,以及妮荷的善良2.跟妹妹吵架-男主很现实,我坚决拥护男主的观点,同时给出婚姻的正确解法3.跟妮荷吵架-男主自大狂,妮荷傻白甜、作为一个人在婚姻中也是应该有自尊和骄傲的,同时也带出俩人的出身背景差异,甚至三观的不一致,但是从来就不存在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必须承认差异4.跟李文吵架-现实中的阶级矛盾难以调和,所以他才想回去继续当他王国的王5.伊斯麦把钱扔进火堆-讽刺有钱人慈善,阶级矛盾无法调和,再次突出妮荷傻白甜,被保护的小公举没有社会经验很多细节也挺有意思:亲吻手背,驯服野马,打死兔子,贾利村,终于开始动手写土耳其戏剧史。
就说这俩人的婚姻吧,我认为,导演一开始就借她妹的话给了正解,虽然谈不上是恶,但这俩人的矛盾是可以通过包容来解决的。
同时俩人都需要改变,年轻妹纸不能完全失去自己,但要感恩和相信男主的用心;男主也要相信和接受跟他不一样的方式存在、即使知道可能会在他的认知范围内失败也尽量去帮助她,而且我觉得他能做好,因为男主对生活和新鲜事还是有热情的。
哎,还是小明说得对,婚姻就是不断妥协。
我觉得故事没有交代清楚,他们之前遭遇了什么,双方会如此不认同和信任对方,难道就是因为男的没有成名?
然后妹子没工作天天在家里?
即使妹子不工作,也该努力想办法帮他啊?
好像并没有。。
这点我没有看得太明白。
不过从妹子随便你的态度,我能明白她完全失望死心的感觉,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男主估计伤透她的心了,噢,它的前传应该是爱在系列。。
如果婚姻不是共同努力,相互扶持,而只是一个人在付出、另一个在旁边叉腰指责这不对那不对,那崩盘是迟早的事。
共同努力的话,即使失败,也是俩人共同承担责任承认失败。
而且,对家庭的付出也需要一起努力,不只是事业或者兴趣爱好。
这样才是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上建立起的一份事业,尊重个人、相互扶持,两个人才有可能都变更好,家才会更好。
所以,我每一次生气,都是因为其他东西在动摇“我们”原本应该是毫无保留信任、相互支持这一共同体的这个基础。
到现在,我想大家互相都非常清楚各自的缺点,但不妨碍我对你的爱,只不过一旦这个基础都被动摇,即使有爱,也没办法愉快的生活在一起。
这也是为什么我承认爱你,但想逃跑的原因,我没有信心你可以跟我建立一段这样我想要的关系。
婚姻跟爱有关,但其实比重可能不像艺术作品里描述得那么重。
我妈以前就说过我,每一次恋爱失败不能结婚都是因为我太理性,觉得不合适就要分开,她甚至怀疑我到底有没有爱过呵呵呵,从没有过奋不顾身。
我觉得我妈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她那是太幸运,一来就碰到我爸初恋就结婚,没有比较,我爸也确实很爱她,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们那样幸运,这事本身很难,所以相处对我来讲应该是比相爱本身重要的,只不过有爱是幸运,算撞大运了。
我有时候也不知道,三观和成长不一样的两人是不是一定不能幸福,就像电影中的一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两人都要接受差异、需要做出的改变以及小心维护珍惜的投入一定会更多也更辛苦,如果非要说动力,大概也只有爱了吧,也找不出别的理由为啥要干这么蠢的事。
所以,在一起是需要比爽一发更需要小心翼翼维护的呀~~
文/严杰夫在第五次进入戛纳主竞赛单元后,努里•比格•锡兰终于修成正果。
他凭借新片《冬眠》,获第67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
锡兰的电影并不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尤其是《小镇》、《三只猴子》等早期作品,如果不能接受他“自说自话”、黏滞迟缓的镜头语言,恐怕你根本无法坚持将它们看完。
从《远方》开始,锡兰尝试对作品进行调整。
此后的《小亚细亚往事》和今年这部《冬眠》,我们都能看到一些与以往的不同。
具体到《冬眠》,从现场观众反馈来看,锡兰的改变主要有两方面:一是锡兰一改“惜字如金”的姿态,在片中加入了大量的对白;二是《冬眠》的片长达到了惊人的196分钟,之前的两部作品《远方》与《小亚细亚往事》的片长分别为110分钟和150分钟。
当然,锡兰在改变中并未丢掉他个人化的风格。
在画面构建上,锡兰仿佛对阴影有着特别的偏爱。
无论在《远方》,还是在《小亚细亚往事》中,昏暗沉重的色块都占据着镜头的大部分。
锡兰还用精致的画面,展现土耳其那些代表性的景致,《远方》里海风凛冽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小亚细亚往事》中一望无际的安纳托利亚大草原,《冬眠》里犹如外星球般的卡帕多奇亚,无一不是如诗如画、令人痴迷。
在叙事上,锡兰则习惯通过大量的留白,构建出他的影像世界。
在《小亚细亚往事》里,故事围绕一桩谋杀案展开,但在情节推进中,锡兰却将焦点对准案件侦破过程中,牵涉其中的各色人等。
这些人物有着各自的生活和心事,却未在影片中详细点明,影片靠着大量的留白构筑起一个模糊故事,却有意无意中展现了土耳其社会的一个断面。
小亚细亚,也称安纳托利亚。
从地理上来看,安纳托利亚大部分被绵延无尽的草原覆盖,偶尔有几棵树矗立在草原中央,是这块地区典型的风景。
正如《小亚细亚往事》的开头,一条公路从大片草原中划过,汽车沿着无尽的公路前行,两边景色仿佛从未改变,凶手自己也没办法搞清楚藏尸处。
土耳其共和国建立后,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图尔克在全国推行世俗化政策,以寻求民众对新国家的认同感。
然而,安纳托利亚的小城镇里,没有像伊斯坦布尔、伊兹密尔等沿海城市那样,迎来快速的世俗化,传统的宗教和文化在这里依旧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这让曾经在大城市生活过或受过教育的中产阶级,与未曾离开安纳托利亚的底层人民之间,形成了巨大的鸿沟。
这种社会冲突,就是锡兰在《小亚细亚往事》的留白中想要表达的复杂意蕴。
法官、检察官代表的中产阶级,显然已接受了都市文明和世俗化观念,而始终生活在小镇里的居民,则代表着传统。
不同的人群对待谋杀案有着各自不同的看法,背后却是分化严重的社会状态。
而本次的获奖影片《冬眠》取景于卡帕多奇亚,也位于安纳托利亚的腹地。
带着同样的社会背景来观看,我们能明白,电影里回到山村经营小旅馆的退休演员艾登,很明显代表都市文明,他与代表传统的妹妹、妻子,以及旅馆里的租客,有着明显的差异。
从这个角度来聆听艾登和妹妹、妻子关于宗教、道德的争吵,就容易理解许多,那大段大段似乎不知所云的争辩背后,正是横亘于中产阶级和底层人民间的巨大隔阂。
可以说,将金棕榈奖收入囊中的锡兰,已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罕•帕慕克一起,成为土耳其的文化地标。
在我看来,奥尔罕和锡兰的作品,都是基于知识分子的视角来观察土耳其社会,他们都体会到了土耳其人中弥漫的压抑、沉郁,这种情绪被帕慕克称为“呼愁”,在锡兰这里就是阴郁的色调和暧昧模糊的故事。
不过,锡兰终究不是帕慕克,帕慕克多数作品的主题大都停留在中产阶级层面,锡兰却愿意关注到其他阶层。
所以,锡兰镜头里的土耳其,尽管有些“失焦”却更完整。
写专栏又编书的哥哥,他是位退休的演员,生于望族,父亲过世后,回到老家,继承了家族的大部分遗产。
他还娶了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起初他们相亲相爱,后来在磕绊争吵的互虐中进入到了井水不犯河水的貌合神离状态,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接下来如何过下去,他们走入画面。
妹妹离了婚之后,便从伊斯坦布尔搬回到了哥哥所在的安纳托利亚的老宅里。
她选择抛弃婚姻,这一结果并没有给她带来豁然的重生,她矛盾的纠葛就像平衡秤上的指针,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走不出阴霾的心境影响着她整个的生活态度。
无力感使她变得尖酸刻薄,同时也脆弱敏感。
哥哥、嫂子、小姑子住在舒适温暖的窑洞里,这座城堡足够大,容得下三个人互不相见的可能。
打开暖灯,煮上一大壶黑咖啡,预备一些打牙祭的甜品,披上羊毛毯,蜷在沙发椅里,捧着读不进去的天书,看他坐在桌案前敲字,除了劈了啪啦的键盘音,还能听见隔墙外的壁炉里火苗在噗滋噗滋燃旺的响声。
外面在落雪,安纳托利亚小岛要安睡在雪白的绒毯下了。
舒心的生活也是容易让人疲倦的,即将到来的冬眠之季,让衣食无忧的人平添上一丝难解的哀愁。
我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你太过强悍,即便化身为一条影子,也要掠夺走我所需要的阳光,这种强盗的粗蛮行为,却是以爱的名义。
他说,他再也找不回从前的那个他了,那个充满魅力、幽默、热情的他消失了。
她只从窗口处隔着窗框玻璃淡漠地俯视窗下熟悉又陌生的脸,所幸,她读得懂他的眼神。
一事无成,绝不是别人的错。
没人束缚你的手脚,存在感需要自己去寻找去努力。
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可以阅读,可以重拾自我。
她则以“哥哥”从不体恤别人的自私自利之心为靶,毒舌讨伐一切令她难过窒息的事,她只能用迁怒的方式讨回内心的平衡与安慰了。。。。。。
社会问题,体制弊端,贫富差距,人性善恶,这些永远要把单纯拖进复杂里的东西,让一场闭关自省的活动显得沉重。
他与穷人们不对话,把一切全权交给了管家,他只负责分析他所看到所理解的问题。
然而,贫穷会让自尊轻而易举地成为双刃剑,贫穷也会让施与受之间水火不容。
他与他们之间没有可以直达心灵深处的路线。
善也会被认作“企图”,“恶”更会被认作“罪恶”。
这样的论战在《冬眠》里从头论到底,不会终结。
2014年在戛纳斩获主竞赛金棕榈大奖的土耳其电影《冬眠》,它是这样给人以猝不及防的醍醐灌顶之力。
如徐徐微风吹动柳条,沉稳内敛的叙事节奏掌控着自如生动的声话影像,呈现明信片风格的摄影画面。
这些优质的特质只是锡兰一贯的风格,能轰炸耳朵燃烧脑细胞的是他将要呈现的另一个自我。
时下流行那样一句话,不会演戏的编剧不是好导演,我重组了一下,不会摄影的哲学家不是好导演。
一位导演被上帝格外恩宠,十八般武艺傍一身,能演能编能摄能导还能说,这样的导演是谁?
在百年的银海里光芒四射,璀璨光影世界,找出他们是谁,并不难。
你可以说他是伯格曼,也可以说他是莱纳.法斯宾德,你还可以说他是大卫林奇,或许你心里的那位全才并不在我所提及之列。
可是我若特别放大“说话”这种功能,那可能不是安德烈的塔氏哲学,也不是科波拉的教父语录,候麦的生活思辨也要放置一边。
与这个时代最近的,放眼望去,大概是绕不过“碎碎念”大师伍迪艾伦了。
但在看过《冬眠》之后,我找到了另一位很擅于表达自我的话筒,土耳其导演锡兰,之前一直把他看作是一枚恋乡的花美男,他闷骚的文艺范儿是星夜深不可测的魅力,认准了他是一位不言不语的流浪者,是一匹傲气的孤狼。
但在《冬眠》之后,他在我心里的形象有变,他竟然开始说话了,这种变化让人无法忽视,其实他是蛰伏于寂静里的声音,是放逐自我于荒村的演说家,起初他用瞭望的静态说话,现在他要动动嘴皮子了。
然而,他与伍迪艾伦这位美国老愤青的话匣子是不属于一个频率的,伍佬磨叨,磨磨叨叨,把话题碾碎了来展示,吐槽人生时体力也是必需条件,像气喘吁吁的拉磨者,可以热情奔放,也可以吹胡子瞪眼使性子。
而锡兰的选择似乎不多,他要把积攒了半个世纪的腹语从喉咙里拉出来,他希望那像荷马史诗一样庄严、正式、深沉又朴实,所以锡兰把自己变成了游吟诗人,向“说话是门艺术”这座城堡驶进。
事实上,诗人的语言有灵气但绝不是晦涩难懂的,《冬眠》里的所有台词没有一句令我感到无趣厌倦,人物的身份与语境是咬合的齿轮。
对很多数人来说,《冬眠》在接近尾声时,听到男主人公艾登的心灵独白,不以介怀的豁达心境才算彻底打开,仿佛爱情婚姻在196分钟的映画里,只有四分钟是没有枷锁的。
像我要引述的英国《每日电讯报》的视角,“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可以把《冬眠》想象为没有斧子和鬼神的《闪灵》。
”这样说来,倒是比较容易想象出电影里隐忍的攥拳式“青筋暴力”。
有趣的情况是,相对于商业片的优秀艺术片,它要思辨为主,就绝不会摆出胡同里捉毛驴直来直去的阵势。
三小时一堂的哲学课,锡兰的知识、经验积淀足够驾驭演说者的身份,所以面对无法完全消化的庞杂的信息量,如何把其投射到现实生活里?
他的话题把听者引向了哪里?
一系列问题,这些才是信息能被嫁接被繁殖的意义与价值。
当然,我们也只能投自己所好,精细地只取一角,或者大略地全面抓取,毕竟解读方式是无对错之分,是自由的。
在苦相与怨恨滋生之前,我想象艾登与妻子尼哈尔他们之间最初的爱恋,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庐隐与小她九岁的李唯健。
庐隐在书信里这样描述李唯健,“他有着热烈的纯情,有着热烈的想象,他是一往直前地奔他生命的途程。
在我的生命中,我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锐利的人物。
而我呢,满灵魂的阴翳,都为他的灵光一扫而空。
”可见,爱的火苗是这样燃出冲天的火光的。
幸与不幸并行的是,这对只享有过短暂幸福的伉俪,用庐隐诀别生命的遗憾留存了真爱的传奇。
他们相识相爱相敬的六年,从墨香里飘散出的有关灵魂伴侣的定义,点滴勾勒出了形形色色与他们同属相似精神高度内的情感世界。
而电影里的艾登与尼哈尔也曾拥有过那极致的爱恋,否则完全不需要经历一场解冻“冬眠婚姻”的战役。
让我如此联想的不是莫名的思绪,是我从艾登与尼哈尔“刺猬相拥”式的婚姻状态里看到了现实中或已作古了的爱情神话,抑或是听到了仍在摸爬滚打着的红尘恋歌。
我甚至愿意无限想象,仿佛身临其境般地看到了锡兰的情感世界里也有一个四季分明的爱之城堡,他也徘徊在婚姻的围墙内外,他也切身体验着喷涌或休眠的爱情。
事实上,从2006年的《适合分手的季节》,他与妻子埃布鲁合作完成的所有剧本,包括这一次把事业、情感、人生渗入进虚幻世界的《冬眠》,这些事实为我的想象力已加上了风火轮。
不单单是在为电影的看点注入一些新鲜的东西,让一些看客笃定这是锡兰一个人回望、自省的生命序章。
这剧本或许就是锡兰与妻子两个人促膝长谈的结晶。
早前,这对夫妻档只为别人的故事操心费神,这一次是他们彼此要开诚相见,然后换回“思辨”的粒粒幸福。
从安纳托利亚回到伊斯坦布尔,再从伊斯坦布尔回到安纳托利亚,有特殊地域意义的小亚细亚半岛,是锡兰脚下可触碰到社会问题、种族宗教、人性伦理最深刻的地方。
回到锡兰熟悉的五月碧云天之后的寒冷冬季,从窥视别人的孤独回到审视自我的苍凉人生。
离开还是留守?
是捆绑还是放逐?
要自由还是要牵绊?
爱要如何滋养?
可以解开束缚骏马的缰绳,给它自由,而寻根飘零的落叶,到底是要何去何从?
不能否认,源自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它暴露的蛛丝马迹,能准确地把观众引向作者的内心世界。
契诃夫不仅教会土耳其导演锡兰“面对生活的态度”,还给后者带来了创作上的灵感。
《小公务员之死》描述一个喷嚏引发的命案:不慎将唾沫溅到将军身上的小公务员诚惶诚恐,再三道歉;不胜其烦的将军大发雷霆,小公务员肝胆俱裂,一命呜呼。
《冬眠》以《小公务员之死》似的故事展开,喷嚏变成了飞向车窗的石头,在瑰丽、神奇的卡帕多奇亚地貌的衬映下,贫富阶层和家庭内部的隔膜、矛盾更趋激烈、复杂。
锡兰以朴实无华的镜头探悉人性和人生困境,对白犀利、深邃,对弱者的同情保留了必要的分寸和克制,一举摘得第67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
作为洞穴旅店老板、专栏作家、土豪、名流,艾登不乏仰慕者,也不缺憎恨他的穷人。
因侄子砸坏艾登的车窗,本就拖欠房租、官司缠身的叔叔生怕报复,几次三番找上门来道歉,并逼着小孩向他行吻手礼。
当着家人,亲切、随和的艾登笑着伸出手去。
可怜的孩子怒火攻心,昏厥于地。
想起作家王梓夫讲的一个“最小的因生活所迫自杀的男人”:湖北鱼木寨一个11岁的男孩(父亡母嫁),无钱按乡规请帮忙插秧的乡亲吃酒,遂上吊自杀。
艾登的烦恼不止于此,老夫少妻的感情世界,如同白雪覆盖的高原进入了冬眠。
尼哈儿善良、坦荡,觉得自己所有美好的品质都在与丈夫的冷战中消亡,慈善事业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艾登的姐姐对兄弟媳妇充满偏见:“她整天趾高气扬,觉得自己很圣洁,想用救赎别人的方式来养活自己。
圣洁不是向饿狗扔骨头。
”尼哈儿认为艾登成熟、公平、诚恳,但有时又利用这些品质轻视、羞辱、击溃别人,“对你而言,信仰是陈旧无知的标志。
你也憎恨毫无信仰的人,因为他们既无理想又未皈依宗教;保守的太保守,激进的过于激进,大家都是坏蛋。
你总是自吹自擂,什么时候为你不喜欢的人做过辩护?
一次都没有。
”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似乎击中了艾登的软肋。
但他也有委屈之处。
是否该反抗邪恶?
艾登坚决铲除邪恶的观点本来无可指摘:“犹太人应该自觉走进集中营,这样就能抓到希特勒?
他会说:‘人都到齐了吗?
再多放点毒气吧’。
”尼哈儿则一厢情愿地认为“让小偷把桌子偷走”未尝不可,冀望于小偷良心发现进行忏悔,大有为了抬杠而抬杠的味道。
在河里拼命挣扎的马,最终被扼住喉咙,精疲力尽地跪倒在岸边喘息。
马犹如此,人何以堪?
艾登夜里独自跑到洞穴,默默地抚摸马鬃,如同抚慰尼哈儿痛苦的灵魂。
前往首都写作《土耳其戏剧史》之际,他解开缰绳放马归山,饱含让妻子自由驰骋的意味。
昏厥的男孩侥幸逃过一劫,尼哈儿将艾登匿名捐献的巨款转赠给男孩家,不附加任何条件,满以为尽善尽美。
这种简单粗暴的慈善方式,有人欢迎,有人则不。
男孩的父亲终日酗酒,没有工作,穷得只剩下一身傲骨,再多的钱也无法夺走他仅有的东西。
眼看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巨款被付之一炬,尼哈儿哭倒在地。
艾登发现自己无法远离爱人,情愿低下高傲的头,希望迎来生活的转机:“让我们一起生活,随你的心意。
原谅我。
”优势可能转化为傲慢与偏见,包括年龄,以及居高临下的道德激情。
美好的心意需要恰当的方式去实现。
尼哈儿突然发现,艾登“好心不一定有好报”的老生常谈绝非自私、迂腐,反倒散发着中产大叔的审慎魅力。
养尊处优、缺乏底层经验的她,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土耳其《冬眠》 冬日里,贫穷的村落人烟稀少,Aydin是个有钱的旅馆老板,是个过气的老演员。
喜欢在当地媒体副刊写写评论文章,刷存在感,与年轻貌美的妻子和离开酒鬼丈夫的妹妹住在温馨的山洞似房子里。
在这里,各个阶级价不同地位的人之间的值观,道德观的分歧,使得大家交流起来很困难,各自都理解不了对方的思想。
从而引起各种永远解决不了的矛盾。
中途还包括不同地域国籍的人来到这里,他们有的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价值观和道德体系。
他们乐观,充满活力和激情。
他们离开之后,这里更加的寒冷,下起了大雪。
一开始,Aydin似乎完全不知道伤害别人是什么感受。
自己站在高处,俯视别人一样的态度。
就如同他和妹妹妻子讨论的话题:坏人伤害你要不要反抗,妹妹和妻子认为:坏人在伤害别人之后会感到悔悟,变得善良,然而Aydin认为必须反抗。
控制欲压不住他的观点和言语。
他的价值观在众人面前看起来像个为善者。
1.口上说着钱不重要,也说不用拖鞋,可是玻璃本来说是70,后来还毫不遮掩的说170。
他知道他没钱,他也不缺这钱,可是对他来说,随便。
2.妻子为学校组织捐款活动,毫不关心,还要干涩,疑心重重。
最后也是为了说服自己,你不亏心,捐出了一笔钱。
最后在跟教师谈话中,他还说自己经常捐钱,匿名捐钱。
3.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做错了,批评态度,自己的观念质问别人能说出来他做错了吗?
4.评论的信仰是无知的行为。
在温饱都不能满足的世界中,除了靠信仰让他们余留善意,不去伤害别人。
还能有什么让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中活下去。
这些观念都来自于他富有的生活状态。
虚伪的人物性格。
跟人说他在写书,土耳其戏剧史,说完成得差不多,就差写了。
人家说:开始很难。
他其实算还没开始写,直到影片最后。
而妻子是个真正善良的人。
她认为:坏人在伤害别人之后会感到悔悟,变得善良。
事实证明,大家都错了。
好像自己在慢慢的说服自己,当妻子悄悄把钱送到酒鬼家里,这个已经犯过错的人。
不仅没有任何意义悔悟,他不懂得感恩,有的只是猜疑,藐视,曲解善意,把钱扔到火堆里烧掉(当时忍不住骂他,傻逼,看着仰拍他的镜头,顿时无语想揍他)人心就像这冰冷的世界,触碰它,反馈的只是刺骨的伤害,同时也看得出影响到了下一代,那个孩子扔石头砸玻璃,做错事不悔悟,不道歉,也一直没礼貌…… Aydin开枪杀死了一只弱小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兔子之后。
小兔子躺在雪地里,生命危在旦夕的它,完全能让我感受到Aydin对它的伤害。
让他赔钱,走很远来到他这里道歉的努力用心艰苦的男青年。
看到大雪中包裹着的村庄。
无处可去的难民,冻死在路边的鹿。
一开始被他勒住脖子的马,他放走了它,到看到被自己杀害在地上挣扎的兔子。
Aydin发生了转变。
整个故事也得到了答案,他和他的妻子两人好像都明白了各自,可是在这冰天雪地,。
最后那个俯拍的镜头,更是巧妙,Aydin站在满是白雪的院子里,既表现了他的孤独,又从前面他整个平拍视角中人物的视觉感受也发生了变化。
仰拍妻子俯拍他。
Aydin完全放下了身姿,正如来自Aydin的内心独白,隔着玻璃,在对视中,两人仿佛得到了理解和交流。
3个多小时候的片长,远超出行业标准(合理的时长据说是最大限度憋一泡尿的时间),如果是看一部烂片一定是如坐针毡漫长而煎熬,老早就打起了退堂鼓二话不说拿去压箱底,但如果是看一部佳作,那么必能沉静其中任由时光悄然流逝而毫不在意,身心感受完全被剧情走向带动和牵引,《冬眠》在我看来就属于后者,虽然有让人望而生畏的片长,会产生欧洲文艺片一贯给人留有的沉闷枯燥的刻板印象,在锡兰以往作品风格的基础上颠覆性尝试的再添一把火,充斥着大量密集的对话(有通俗直白的交流,也有深刻的意见探讨),无疑要更费精力和脑细胞,会下意识的觉得巨难啃和超催眠,不过一旦沉下心来走入锡兰精心刻画的那个包含了社会、家庭和个人问题的影像世界,就会觉得异常的美妙,看似裹着一件单薄乏味的外衣,实际有着坚实厚重的精彩内核。
想法、性格、贫富、信仰间天差地远的差距和迥异,构成了无法消除的尖锐分歧与冲突,姐姐和弟弟,丈夫和妻子,地主和租户,即使用文明平和的方式透过频繁的交流,他们之间紧绷的关系也难以得到缓冲,高谈阔论唇枪舌战,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试图通过沟通扭转透着压抑和危机的僵局,众所周知言语的刺激和伤害比真枪实弹的杀伤力要来得更加强烈,但起到的最大作用也不过是在各自冰天雪地般的心境和关系中徒增烦恼和痛苦,却不能实质性的改变或改善神马,全片的节奏就像一曲平缓逐渐迎来高低起伏的古典乐,很逼格也很写实,表面看似日常琐碎,实际暗涌着激烈的情绪波动,最后烧钱的一段达到了情感的沸点,根深蒂固的矛盾坚如磐石般横在他们的心灵和生活之间难以克服,但尖锐过后锡兰还是融入了一丝伤感的温情,最后男主放下傲娇的头颅妥协式的倾诉内心,十分动人。
沉静在高深莫测实际根本不太了解的宗教类题材的文学创作中越陷越深的艾登,埋头敲打键盘琢磨构思发表文章在报刊上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动力和精神骄傲的资本,除此外也经营着祖上庞大的资产,包括旅馆和地皮,是一个傲娇冷漠自我而高高在上的人,从未对慈善有过关心的人却因为读者的一封来信而愿意慷慨解囊,却对当地贫困艰难生活的租户们看似礼貌实际决绝以待,仅能从旅客身上获得点“好感”,通过妻子对他的怨气和评价,姐姐对他及作品不留情面的言论,加上和当地租户之间做足表面功夫却毫无余地和一再推脱的洽谈中,即可了解到艾登是怎样的一号人物,不过慢慢地随着和姐姐的闹僵,了解到妻子的内心感受,停下车来凝视那片有着举步维艰生活的居民区后,从因旅客的一句需求强硬驯服的马到给它自由,死在他猎枪下的野兔,放弃去伊斯坦布尔写作折返回到妻子的身边,最后那段动情的独白,可以了解到逐渐走下“王座”的艾登的妥协和释怀。
片中深陷孤独漩涡中百无聊赖的艾登的姐姐,试想甘愿接受前夫的伤害和卑劣,来挽回他们之间破裂的关系,虽然与主流正面的价值观背道而驰,一种不敢苟同甚至自讨苦吃欲妥协的方式,但也能理解到艾登的姐姐内心想要摆脱寂寞和乏味的迫切希望,让人体会到这个家的氛围就像窗外那皑皑白雪般寒冷彻骨。
年轻漂亮终日忙于慈善事业,成了艾登的妻子觉得唯一有生存意义的事情,对艾登她有一肚子的不满和苦水,通过教养和诚意委婉的流露着他的骄傲和讥讽,几次试图心平气和的交流全都以不欢而散收场,针尖对麦芒般的争锋相对,艾登的无礼干涉和性格问题让她郁闷痛苦不已,但她又没能力和勇气抛弃艾登给予她的物质需求,只能勉强维持这段名存实亡跌入谷底的冰点关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日积月累的矛盾难以轻易的消除,不过最后从艾登的身上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微弱而动人的期望。
这片里最明显深刻展现的便是在社会贫富差距影响下产生的不可平息的纷争,就像租户的儿子击碎的那块车窗玻璃,有着无法弥补的裂痕,锡兰透过租户兄弟俩的应对方式,反映了生活在底层阶级百姓们的窘困和心态,破烂寒冷的屋子里住着一家老小,面对昂贵的玻璃赔损和拖欠的房租,老实的弟弟一再的低三下四,女式拖鞋、沾满淤泥的鞋子、勉强的亲吻、突然的晕倒、再三的恳求,显得卑微而悲怆,指望依靠虚无缥缈的信仰获得“救赎”,而从监狱释放找不到工作导致态度强硬充满怨恨的哥哥一直捍卫尊严的彪悍以对,不论是知晓儿子砸窗后所表现出来的偏激,还是在艾登的妻子面前将她给予的钞票轻易的扔向火堆,都预示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形成了一道道无法愈合的硬伤,片中租户哥哥的儿子其实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他毫不掩饰的愤怒、无所顾忌的行为和最后的亲眼见证,可以说现实的黑暗面从小就在稚嫩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危险而悲情的种子。
对待不堪的社会现实锡兰一直都投有很大的关注,用写实荒凉的镜头语言客观深刻的呈现,有着让人发自内心反思的厚重力量。
舒缓优美伤感的旋律配上每一帧都美到词穷窒息的影像,加之“民众派”演员们自然到位的演绎,构成了一幅美妙精致意境深远的画卷,锡兰擅长的固定长镜头少不了,将冬季土耳其的那种壮美、荒芜而冷峻的景色一览无遗,与片中的情境交相辉映,随意截取一张图片都堪称完美,这片的格局其实很小,大部分都在室内,故事基本围绕着旅馆、朋友家、租户家和沿路风景展开,锡兰仅通过人物生活化实际做无用功的交流过程,体现几方之间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的关系,看似平淡日常,实际充满着强大的张力和波动,由于各种原因产生的隔阂,加上寥寥几笔客观带过却很显眼的宗教质疑,交流无用的着重刻画,一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主旨上有过异曲同工之妙的伯格曼。
看完,最后的独白一直在耳边回响,锡兰就像用精致的手术刀悄然的切开了社会的一道伤口,展现了站在各自立场上的人们生活的现状和难以扭转危机的关系,异常的沉重和压抑,充满了忧伤而悲悯的诗意。
锡兰也终于凭借这部更为饱满的精心大作在戛纳一举登顶,为之前一直冠以的“无冕大师”证了明。
锡兰这次比以往更自信,他敢拿出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来做铺垫,让观众在一次次于失控和自制间摇摆的争吵中等待高潮的到来,这是导演对观众感知自己作品能力的一种信任,更是一种托付,但这次这种牢靠的关系动摇了,起码在我看来,从头至尾基本全靠角色用嘴说的锡兰,和过去比到底是不机灵了。
196分钟的凌烈寒冬,大段冲突对立的对话,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人生只有过客,没有谁救得了谁。
这真是个经典的人物,自我、狭隘、伪善,又圆融自洽,我相信几乎99%的人都能在他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真可悲啊,活了一辈子,还是不懂得如何爱人,也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真正明白谦卑不是那么容易,人生之必修课,或早或晚。最后的收尾有些突兀,太过美好,扣半星
应该是锡兰作品里,最考验观众的一部,成功让每个人物都令人讨厌。用特别家常的方式,通过各种鸡毛蒜皮的情绪,拍出每个人性格的那点坏,每个人都是狗屎,都喜欢讲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倾轧别人,维护自尊。自我中心,伪善,假装关心世界。其实我们连身边的人都不会真正地在意。这部电影里,以及我们生活中,绝大多数的所谓真诚对话都是无效的。那些被说出口的话无非是出于自我解释,或是希望被人理解,而不是所谓真相,我们总是提前过滤一部分,再藏起一部分。反思是:我本人可能就是那位老人,生活表演家,而总有一天,也会有人戳穿这个事实,跟我说,我不想再听你讲了。你是个演员。”你说的话里有真话,但是没说好。“
2012年元旦凌晨,看完了小亚细亚,今年元旦凌晨,看完冬眠,都是开年的第一部,都是一个人。爱,没有开始结束,只有沉淀和消逝。愿我们在生活里始终都能把握自己
长达三小时的对白+说教,看的有点累。
冬眠的不止是那些动物,还有很多人,很多地。
文艺
摄影不错,闷死
极其生活化的琐事冲突居然被锡兰压缩到了如此之高的戏剧强度,令人窒息的并非小亚细亚的美景,而是角色间看似平静实则一触即发的氛围和关系。昏暗漫长的室内对话戏制造了一种无法逃离的幽闭恐惧。生存之上,自由和慈善似乎都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而这大概也是文明的光鲜背后人类所要面对的真实处境吧。
(大量)琐碎讽刺的厮逼跟这片明显沉郁磅礴的大地有点不搭 让人焦躁 看完全片才觉得是有些意味的 无论何时何地 有人的地方就有暧昧与复杂 即使漫天大雪覆盖村庄 也无法覆盖人性中的种种 道德也好 原始冲动也好 都是安纳托利亚高原中浪迹的野马
人物都刻画得很深刻,都想表达却都不好好说话,一个赛一个的装,一个赛一个的闹别扭。(想起《有话好好说》)一边看得要睡着,一边反省我自己,是不是也会如此不近人情、如此装腔作势、高高在上。(Ps:看完想去土耳其旅游)
一人一世界,他人即地狱,每个人都有意无意地在接近“冬眠”的空间内封闭,因此即使在谈论了这么多或深或浅的人生道理后,人生仍然是并永远是绝望的,这就是本质;我就是来看光线和构图的,室内打光华丽如油画,锡兰纯粹炫技,砍掉一半台词给四星。
melodrama again and again...it supposed to be a multiethnic thing @Quad Cinema
封闭在自我里的尊与卑,使我们无法迈入体外,越强烈的自我,越渴望与世界的一统,也就越逃不开必然失败的痛苦。批判着主人公的妄自尊大,我也不得不看到我自己与我经历的人事,当我忏悔的时候,却又从同化所有人宿命的真相中得到释怀,而释怀的短暂轻松后,却是无路可走的残酷现实。——我的年度最佳
3小时16分钟搁在卡帕多西亚外星球般地貌中,以锡兰电影少见的大量对白,揪扯出人类沟通越深距离越远的困境。戏中的一切人物都没做错任何事,甚至都是自我世界里的老好人,却总在相悖的思维志趣和行为逻辑背后,酝酿并爆发着激烈且不可谅解的矛盾。很多时候谦虚和退让之德,只会让争吵中的对方视为挑事
实在欣赏不了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就像巴别塔,是无解的。不仅仅是当地贫富差距造就的阶级矛盾,同一个家庭中两个人都互为炼狱... 看完《冬眠》,等字幕出现的时候我才发觉电影本身比这个题目和里面描绘的天气都要更让人冰冷彻骨,三个多小时如果能被其中大段的争论对话吸进去,其实不会觉得长
沒太多刻意的鏡頭,自然平實,人與人的關係,價值觀以及很多人性的缺點從對話行為等一一顯露,但絕不突兀說教,留白位極多,差不多三個半小時的靜態電影,沒丁點沉悶,而且沖突情緒起跌也非常實在,值得一看的電影,另發覺中文英文片名完全相反,就看土耳其的,原來是蟄伏,這個完全是片中的意思,更好
每个灵魂都是一座孤岛,每个灵魂的自白也理所当然都是契科夫式的。安纳托利亚的冬天埋藏的是孤独者精神的寄靠和枷锁。锡兰用语言勾勒出高于语言的留白,一片绝美的精神之地,细腻却寒冷,丰实却孤寂。锡兰用镜头一帧一帧地救出自己,严肃,虔诚,悲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