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是一本罗马尼亚电影,讲述了一名叫做克里斯蒂安的年轻外科医生揭发医疗系统黑幕的故事。
电影的故事并不复杂,如果抛开男主角的精神视角来看,那只是一个个体对抗系统的常见主题,并且在讲述一个精彩的故事这点上,镜头显得略微拖沓,也没有足够的“奇观”来回报现代观众对于缓慢节奏的忍耐。
但是影片的镜头语言非常克制,不使用背景音乐,尽量地不去剪切而使用长镜头,这在表达主人公的内心世界上起到了非常独特的作用。
总的来说,在电影当中,导演几乎完整地呈现出了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是如何遭受创伤、进入状态、也可以说是如何进入一种急性的解离状态,又如何从解离状态当中出来,重新整合,重新成为一个可以进行真正欲望的人、一个神经症水平的人的这样一个过程。
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可以来解构主人公在电影中最表层的道德语境内的言行,并予以重新诠释,然后我们可以有另一种视角来理解主人公为什么要执着于揭露黑幕、为什么在最有可能成功之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否真地要去杀人,以及最后结局的象征意义。
创伤环境很多时候我们会误解创伤的本质。
一个典型的观点是,我们会认为造成创伤的是严重的、威胁生命的外部事件。
这样的观点让我们能够接受一个人在一场地震或者一场战争中遭受创伤,但是较为不可能在日常生活中遭受创伤。
另一个典型的观点是,创伤和我们所具备的应对外界的能力有极大的关系,由此得出的一个结论是儿童更易遭受创伤,因为他们还没有具备应对生活挫折的各项能力,难以独自生存下来。
当然这是合理的,不过这种观点也在暗示了我们对成年人创伤的某种忽视,因为从通俗意义的能力、现实适应性来看,一个“正常”的现代成年人已经具备了让自己生存下来的能力,因此更多人会易于接受成年人之所以产生创伤,是因为其在较弱小的童年甚至是婴幼儿时期遭受创伤的遗迹。
这两种观点会彼此交织重叠,他们都有合理之处。
如果我们采用美国自体心理学家科胡特以及英国精神分析师温尼科特对于环境及个体关系的论述视角,即个体作为一个独立的精神单元,在本质上是不可能从环境中脱离并独立存在的(科胡特称之为自体客体,温尼科特则称之为过渡性客体或者中间地带),那么存在于这两种观点背后的某种一致性,提示我们创伤意味着一种主体所存在其中的环境的性质。
这个环境是冷漠的、无回应的(这里的用词并非选取它们在道德语境中的含义),ta不具备科胡特所称的“镜映自体”那样映照出主体的存在的性质,也不作为温尼科特所说的“自我——支持性”体验的来源。
换一句话来说,影片中克里斯蒂安心身所处的环境,是一个试图取消他的作为主体而存在的环境,是一个试图占据完全异质的“他者”位置的这么一个环境。
严重的天灾人祸,又或者远超个体能力范围的挫折,都可能让人感到世界的“陌生”和“不可理解”,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切以意义与价值形态存在的存在本身的消亡。
在影片中,这种环境对克里斯蒂安存在的取消,首先静默地发生在心理存在层面,而后蔓延到“现实性”的身体存在层面。
我们可以从几个桥段来看到这种环境的本质。
首先我们可以来看影片的一开头,克里斯蒂安因为质疑消毒剂功效,和护士长起了冲突。
影片并没有呈现冲突的部分,而是以克里斯蒂安接受医院的处罚开篇。
克里斯蒂安的同事试图劝慰他不要再做这种蠢事。
在影片中,消毒剂事件象征的是潜意识中的禁忌内容,其中包含了欲望的满足以及与之伴随的罪恶感、内疚感。
这个本应该在城市地下不为人知的下水道,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意识层面,出现在了城市生活的地表。
医院对克里斯蒂安的处罚,便是整一个医院系统对于这“城市下水道”的否认防御。
与克里斯蒂安关系密切的光头同事,调侃自己“没有切格瓦拉精神”,也劝告他不要再参与这件事情。
这种调侃,在弗洛伊德这里被称之为“幽默”的防御机制,是一种“现实适应性”比较好的防御方式;相较于否认,“幽默”并没有完全地把潜意识中的内容压抑得面目全非,而是用一种创造性的方式转化了这种压力。
但在医院内,另一种态度是更为普遍的。
一个典型,便是影片中当克里斯蒂安去调查自己去世病患的遗体相关记录时,与资料管理人员间发生的一段对话。
工作人员并不着急着给克里斯蒂安调取资料,而是去上了一趟洗手间,然后一边翻阅资料,一边拉家常般询问自己经常上洗手间是不是前列腺有什么问题。
当克里斯蒂安问对方为什么不去看看医生之后,这个工作人员警觉地立马回应到,自己有没有生病,为什要去看医生。
这可以看做是一种不太成功的压抑,因为显然潜意识中焦虑的内容(前列腺疾病焦虑所象征的)已经突破进入到了前意识甚至意识(语言上的矛盾)层面,而这种简陋的否认防御意图完全抹去潜意识内容的痕迹,又或者完全地把它们改头换面。
在这个否认行为之后,因为潜意识中的焦虑已然冲破防御,因此这个工作人员又采取了其他的行为进一步加强否认的效果。
因此,在这一段尴尬的对话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默,是浸润到工作中的沉默(或者我们可以称之为工作职责)。
显然,运用另一种身份来进行否认,效果是更好的,对于潜意识之存在的隔离相较于“幽默”是更彻底的。
这种方式也可以在其他同事身上看到。
比如在影片的开场,另一位同事对于克里斯蒂安受惩罚的事情并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工作后的疲惫和休息成为了最重要的事情。
再比如,在科室每天早上进行的会议上,当克里斯蒂安“不合时宜”地提出消毒剂的问题,伴随的是其余同事的沉默,而蕴含于沉默中的是对于坚持工作流程的集体压力——每个人都有工作赋予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同事之间,克里斯蒂安所象征的潜意识焦虑是被压抑甚至是隔离出去的。
如果说这是一种阴性的、退缩性的反应,那么在克里斯蒂安位置之上,对于这种潜意识焦虑的压抑,则是以一种阳性的施虐性的方式出现。
这种施虐性惩罚,从整体上来看是医院给予的处罚,当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如机器一般飞速地宣读处罚决定,而克里斯蒂安只能回答而不能申辩的时候,这种施虐色彩的惩罚是很明显的。
另外,克里斯蒂安的老师,也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影片塑造的使用这一压抑方式的个人典型。
当克里斯蒂安把消毒剂的化验结果告诉他,希望他能够建议管理层暂时关闭医院时,他的反应是对克里斯蒂安违反规定偷拿消毒剂出院而大发雷霆。
显然克里斯蒂安并不是他口中可以“平起平坐”的学生,甚至不是“可以提问”的学生,而是只能听他训话的学生。
这种把潜意识中的焦虑转化为对他人的施虐,在权力结构中是常见的。
在影片中,这种压抑方式被成瘾式的使用,把克里斯蒂安、消毒剂问题以及他们象征的潜意识焦虑完全否认。
在家庭生活中,克里斯蒂安的状况同样如此。
他和母亲以及妻子住在一起,妻子和丈夫在同一家医院工作,是一名护士,而她最为担心的是克里斯蒂安会因为纠缠消毒剂问题而被医院开出,甚至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她希望克里斯蒂安能够做羊群中的一只“羊”——这也是少有几处的“幽默”,而这个“幽默”在狭小的厨房中效果持续不到5秒钟,夫妻间又回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
而母亲最担心的,则是旁人背后对自家的看法,因此夫妻间稍有点争执,就会出来阻止防止楼上楼下听到。
总之,可以看到克里斯蒂安的工作以及生活环境,面对消毒剂问题引发的潜意识焦虑,都采取了试图完全否认的努力。
仅存的几处“幽默”也如同那个狭小的厨房一样立刻被窒息。
这从整体上构成了一个否认性的环境,而对于克里斯蒂安这样一个如同“苦行僧”一般坚持直视潜意识欲望冲突与伴随的焦虑的人来说,他在这个环境中便是透明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构成了一个创伤的前置环境基础。
可以说,造成创伤的最主要条件都已具备,只欠一个导火索。
创伤的形成真正造成创伤的导火索,是克里斯蒂安病人的去世。
他的一位病人在医院内因为感染而去世,让克里斯蒂安更为相信被稀释的消毒剂要为此负责。
病人的死亡,让这种潜意识焦虑带来的压力变得更为严重,就如同那位光头同事所说的那样,全医院的人都知道消毒剂的问题,要负责任的是医院。
因此,否认性的环境如果要继续维持对即将冲破防御的潜意识内容的彻底压抑——此时可能是潜意识中的罪恶感、以及对被特殊对待(宽恕)的期待之欲望——那就需要转换更多的攻击驱力。
比如前面所说的领导以偷窃院内物品来威胁克里斯蒂安,而同事们都觉得他是一个疯子,谁又敢接近一个疯子呢?
总之,这个升级了的否认机制,让克里斯蒂安成为了一个“不正常”的人,一个无法理解的疯狂的人,这样与之相对的另一面便可以暂时否认掉内在的潜意识之疯狂内容。
而代价则是克里斯蒂安的创伤。
因为病人去世而来的强烈的内疚感,这种内疚感却没有一个使其存在的环境——环境已经完全否认了这种潜意识焦虑——也就是环境无法镜映出这种强烈的感受,而主体无法在这种镜映关系中把这种强烈的感受整合进入统整的精神结构,那么就会产生创伤以及解离。
精神分析理论称这一必要的过程为“哀悼”。
如果缺乏这一过程,温尼科特描述婴儿则需要通过“瓦解”来保持自身的存在。
也就是当绝对依赖的婴儿失去了母亲的自我——支持性功能,那么为了防止自身存在的“湮灭”,会主动采用一系列复杂的称之为“瓦解”防御。
这种瓦解在成年人身上可能呈现为杀死自己,在婴儿身上则可能显现为混乱的躯体症状。
温尼科特称“瓦解”是一种“混乱的活性产物”,通过看似破坏的方式,使得弥散的自体得以存在,因为这是婴儿“主动”制造出来的,因此“瓦解”本身便是自体的统整。
这种“瓦解”同样可以看做是创伤中的解离,即人格中的某一部分被裂解了下来,这个部分碎片几乎完全和人格其余部分分离。
以这种“精简”的人格碎片作为存在依凭——因为环境无法助其整合——重新组织起一部分功能,以防御温尼科特和科胡特所说的自体湮灭所带来的“无法描述的焦虑”。
经历创伤的个体,当没有办法在安全的环境下获得存在感时,个体必须通过紧紧抓住某些人格(不论是基于语言的,还是基于身体的,如婴儿)碎片把自己组织起来。
因此通常这种创伤解状态中,个体会产生注意力极度狭窄、意志行为僵化、情感淡漠的状况;而基于身体的“瓦解”则会表现出躯体症状。
越接近早期的创伤,越需要以身体形式进行解离,比如一些人会只有在自残或者自虐当中才能感觉到自己真实活着的感觉,这同样涉及到解离。
在克里斯蒂安这里,其被裂解的部分主要是和他超我结构相关的内疚感、罪恶感以及惩罚冲动,因此其创伤解离状态基本围绕这部分,也主要以语言和意志行为的形态呈现。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在病人去世,特别是遭到病人家属的殴打之后,克里斯蒂安立刻陷入了一种几乎只能重复控诉的状态,此时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揭露黑幕,嘴巴里反复的也就是那么几句控词。
克里斯蒂安此时已经处于创伤状态,但是对于创伤干预一开始最重要的“无条件地接纳与陪伴”在克里斯蒂安这里是不存在的,因此他必须要依靠“瓦解”防御,来组织起自身的存在,这种“瓦解”防御便是他如走火入魔一般地试图揭露黑幕。
这也导致了他离开了家庭,象征着现实空间中的存在开始被否认。
整合与杀人欲望克莱因认为,在生命早期,小婴儿会使用分裂机制,也就是把经验到的感觉用二分法分为相反相依存的两种(一般称之为好与坏),以此避免经验之间彼此污染带来的死亡焦虑。
这也透露了在创伤状态中(精神分析认为“出生”便是一切创伤和焦虑的原型)背后运作的一种规律,也就是通过把事物分成全好和全坏来组织自身的存在。
在影片中,克里斯蒂安在几次投诉无门,甚至在联系媒体曝光也失败之后,相信很多人都能够和他一样有共同的体验,便是一种来源于环境的窒息感,以及对环境的憎恨。
这便是体验到了克里斯蒂安的分裂机制:当他在之后前往检察院,走入前苏联式建筑,被安检人员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的时候,当他穿过昏暗的走廊的时候,当坐在对面的检察官把材料丢在一旁,打开摄像机,面无表情并地让克里斯蒂安“开始说”的时候,相信我们都能够感觉到这种压抑的环境。
这便是克莱因所称的诞生于分裂机制之下的“迫害性客体/环境”。
而处于创伤中的解离自体之重新整合也发生在这里。
检察院的这一桥段是电影的一个高潮部分。
促使整合发生的契机,是克里斯蒂安面对三名不同的检察官,重复说了三次自己捻熟于胸的控词。
当然这是表面现象,真正的原因是,虽然检察官并没有直接回应控词内容,但是显然他们是感到此事重大,即使他们不懂克里斯蒂安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们仍旧非常仔细地在听,当克里斯蒂安说不出来的时候,甚至还能够用那些专业名词来提醒他。
换句话说,三位检察官只是在“听”,就形成了一个基本的镜映环境。
容易让人困惑的是,当第三位检察官,也就是首席检察官到场,此刻是克里斯蒂安最有可能达成他的目标,也就是揭露黑幕的那一刻,他早就背过无数遍的控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实际上,这暗示了在克里斯蒂安内在发生的整合过程。
事实上,处于创伤、解离状态中的克里斯蒂安,并非出于内疚感、正义感而行动——这些都是神经症人格状态下基于欲望的主题,此时内疚感只像是克里斯蒂安不断重复的控词一样,是一种声音,而非具备象征含义的语言;克里斯蒂安的控诉行为,在最开始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重复反应,相较于有意义的控诉行为,反倒是和每个人都必须重复的“呼吸”更为接近;而在逐渐的整合过程中(克里斯蒂安离开了家,在外租住了一间房子,在签合同的时候盯着墙上的十字架痕迹出神,此时就已经在进行内在整合了),根据分裂机制,他越来越能够感觉到对于迫害性客体的憎恨,换句话说也就是越来越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攻击欲望。
当然这种攻击性更像是一种疯狂的毁灭欲望,一种把迫害性客体完全摧毁的欲望,但总之此时他已经能够感觉到些许可称之为人的欲望了——在此之前,妻子想要和克里斯蒂安做爱,而他完全无法进行。
直到首席检察官到场,如同克莱因所说的精神结构的发展过程,即从分裂机制为主的偏执分裂心位进展到了更为整合的抑郁心位,克里斯蒂安把内在的迫害性客体和自身(象征着迫害性客体的反面存在)整合在了一起。
在这一刻,戏剧性的表现背后,是他能够经验到寻求公正的控诉欲望之外,同样来自于自身的残暴的攻击欲望。
换句话说,克里斯蒂安此时意识到的是自己内心中的杀人欲望。
克莱因提到,当婴儿从偏执分裂心位过度到抑郁心位时,如果迫害焦虑(也就是分裂机制的动力)过强,则可能引发婴儿潜意识幻想中异常强烈的杀死那个既好又坏的客体(通常是母亲,或者母亲的乳房)之欲望,随即为了防御这种“进步”的杀人欲望,婴儿可能会抑制进食,也就是停止吸吮母亲的营养。
克里斯蒂安在首席检察官面前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原因就在于他重新经历了从偏执分裂的解离状态,发展到抑郁心位的整合状态。
正是能够真正体验到整合的欲望——在这里是“杀人欲望”——可以在道德语境中谈论的此刻,他的超我道德阻止了他,剩下的是掩面并体验着强烈内疚以及罪恶感。
在这里,我们可以理解本片直译的名称《不可杀人》。
这种对基于欲望驱动的自我功能的抑制在生活中其实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普遍,且并不一定伴随着强烈的情绪,而是表面上只呈现出一种功能的中断、注意力的中断。
这同样和严厉的超我有关,印象中温尼科特和科胡特都对此做过临床工作和深入的分析。
在这里先不继续展开。
阉割这种杀人的欲望,同样是一种强烈的潜意识冲动,并且伴随着强烈的焦虑。
克里斯蒂安努力保持对这种潜意识的直视。
因此在检察院控诉之后,他怀揣着一把刀独自跟踪消毒液药厂的老板。
经典的俄狄浦斯情结中,无法实现的弑父娶母欲望,是需要在位的父亲进行象征性地阉割才能够修通的。
药厂老板很好地扮演了这个阉割的角色。
在影片中,药厂老板早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因此当他看到克里斯蒂安下车,一手插在口袋一边朝他走来的时候,可以猜想他完全清楚自己可能面对什么。
如果药厂老板如同之前环境中的其他人一样,对于潜意识欲望的焦虑采取完全压抑以至于否认的防御,那么在一个可能要取他性命的人面前,潜意识欲望的压力会陡然增大,以至于他需要以更原始和激烈的方式去维持这种压抑(作为对照的即使克里斯蒂安的领导、老师)。
换句话说,他会如同其他人一样,感知到克里斯蒂安是一个疯子,要不就是求饶,要不就是“反杀”。
戏剧性的是,药厂老板是整一部影片当中,最能够担任起“父亲”,对克里斯蒂安进行象征性阉割的人物。
他并没有成为欲望之贪婪,但是他明确回应,并且不可动摇地拒绝了克里斯蒂安的“杀人欲望”。
同时他也接受了他,向试图杀掉自己的“儿子”坦然地去谈论自己抛弃了医生的职业,去做了更好的事情,并且以称得上全片最“幽默”的一个笑话来调侃自己所做的欲望与现实之道德选择——更好的事情是杀了他们。
然后,他包扎了这个被自己阉割的人,并送他回家。
这可以算的上是一次成功的阉割,因为药厂老板还留给了克里斯蒂安“反击”自己的机会。
当这个象征性的父亲邀请克里斯蒂安来自己的公司上班,也就是邀请克里斯蒂安认同自己,来以神经症症状为代价(失眠,因为压抑程度没有否认来的强烈,因此强烈的潜意识冲突转换为躯体症状),去处理现代社会中欲望与现实的冲突,克里斯蒂安最终拒绝对这个“父亲”的认同。
这也就是结尾影片的另一处高潮部分,克里斯蒂安重新回归了现实生活,他回到妻子身边,重归日常,在工作当中向领导和同事道歉,并且不在追究黑幕。
他虽然没有选择“发疯”,他同样也没有选择“生病”——不论是同事的否认防御,又或者是药厂老板的“失眠”——他选择的是在每一次术前洗手时,经历一次潜意识焦虑的折磨。
这像是一种宗教仪式,一种自我受苦的意志,为的是保持清醒,因此不同于经典的强迫性洗手。
如果说药厂老板是现代社会中成功建立成功的防御机制的典范,那么克里斯蒂安则显得非常古典。
伴随着克里斯蒂安一次次用头猛烈撞击消毒液开关,就如同盗火的普罗米修斯,承受自身意志之命运,一次次忍受无尽的日常循环中老鹰啄食肝脏之苦,而电影的最后画面,是克里斯蒂安额头鲜血透过手术帽映衬出来,然后直视尽头回答道“我准备好了”。
这种古典色彩的忍耐,显然是不合现代观众的胃口的,不过却和导演的镜头语言十分契合。
另一部与其相似的影片,是波兰导演耶斯洛夫斯基的《杀人短片》,在其中实质上的两起杀人事件中,同样有着与本片类似的主旨。
他们说是罗国新浪潮什么什么,他们说是长镜手持什么什么。
他们是谁?
是谁说的?
不要纠结,他们也是听来的。
他们是从谁处听来的?
他们听的是谁说的?
—以上算是题记。
当年迷冬宝的时候学过一阵罗语。
日常用语简单语法壹俩仨肆能听懂点儿的六万四千分之一瓶子水逛荡的那种。
于是在被小饼干安利的时候(他还说是哥伦比亚的(・・;))第一时间就买了最近一场的票。
抱着我倒要听听你们怎么说pa!
的无比端正的学习态度,坐进了包场的电影厅。
整片下来,几处字幕意译得有点过,浅浅直白地其实很符合角色性格,译者真是想太多,能被夸是看图作文小能手的水平。
所以capra为什么要笑啊,虽然我也笑了,因为这个单词我学过,还背过capra calcă piatra, piatra crapă-n patru的绕口令(骄傲脸。
对脸盲患者也不太友好,所以主角最后一直跟的那个是制药公司的老总吧?
好在我还认字。
长镜手持晕乎乎,背景音呼吸音超幻听,没地标把(即便是16年的)布加勒斯特拍成了八线小县城之类的我也不了解没什么资格评论。
所以我想说说剧情和感悟。
乍一看是发生问题时一群沉默的人和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出头鸟;沉默的群体压制和单打独斗英雄的无力。
我的感悟却是目的不明和方式方法选择错误的悲剧。
认真的护士长。
大家都给了好评,为什么不能实事求是留着一个差评哪怕装作数据不那么假呢?
用品的好差评和你有直接关系吗,我以为你的任务就是帮着收一下大家的调查问卷?
如果你有义务上交全好评的评价而只有一个医生持反对态度其余人都配合你的情况下,你的解决方式就只能是推搡着让他就范硬刚着他必须按照你的想法写好评?
不敢苟同。
无奈的教授。
你也许技术精湛德高望重还慧眼识珠地发现并发展了主角的医学天赋,在技术上指点了他许多,但是做人和解决问题方面你只提供了斥责和回避,身为主角的直接上司,没有把能在本级化解的矛盾按住解决掉,而是把主角逼上了只能把问题往上捅的路子,把主动权亲手交给他人。
考虑不周。
莫名其妙的经理。
匆匆出现匆匆放狠话匆匆想把人开除。
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知道人家手里有自己把柄,不赶紧整S,还让人老实一点,咋这么天真呢?
要么你就放了狠话之后跟上行动啊,要么你就哄着把毛捋顺别让他找茬啊,喊一嗓子然后逃了算是个怎么的处理方法?
所谓的解释也是在事后激起了人家的逆反心理之后才来做,理解不能。
暂且跳过光环缠身的药厂老板和凡尔赛的房东以及奇奇怪怪的其他人。
有良心的主角。
可惜他是个小儿科医生。
不然我很想问问他那个经典的问题:如果你在急诊值班,同时来了不急救马上就会死的十恶不赦的罪犯和不算重但是也会死的老人(我瞎编的,不记得原来是啥了),你怎么选?
因为我觉得主角站位确实不够高,眼光确实有点浅,最主要的是没有认清自己的目的也没有选择足够适合的方法。
是啊,毕竟他是个生气到偷妈妈棺材本打老婆还离家出走的小可怜呢。
去说服死者家属其实很明智。
人家的说辞是,1时间长,2花钱多所以算了。
既然你都调查了辣么多医院,那你能不能找齐多个案例,有没有不在乎钱和不在乎时间的案例家属牵头打官司然后让其他人附议,或者你能不能编个美好的未来站在家属的角度说大公司大问题赔偿也会很多,不能让孩子这么冤,发动群众力量。
但没有,我们的主角只在乎有没有人知道消毒液浓度不够,有没有人来改变这个事实。
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只到这一步,不会太意识到这是个问题,或者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这都不算事儿。
身为专业人员的主角知道这很严重,他很自责,但他能说服的只有专业人士(显然最后也没有)但却不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自己能用又好用的武器在哪里,如何说服需要被说服的人。
去登报寻求曝光和舆论本来也是个好主意,但是其实媒体能报的都是上面的人想让你知道的,你看到的八卦也好内幕也好,都是经过相关权利审核过的,你以为的爆料都是上面默许的,没有利益冲突才会见光的。
主角真的天真到可怕,这种人为什么会有媳妇儿!
虽然和媳妇儿也不算三观合(小声)。
说到曝光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方法… 我感觉就是因为没有采用这片儿才能过审(以下略当他笃定上上下下人都选择缄口是因为收了钱的时候我都惊了!
你调查的时候找到证据了吗!?
人家给你送钱了吗!?
光头同事随口一说的谣言你就这么相信了吗!?
你这个无根据的猜测会导致你其他的证据可信度直线下降的啊!
背书背得那么流利,卡住还要从头开始,你不怕别人说你是受了指使来诬告的吗…!
揣把小刀就去尾随人家药厂老板了,真·心大,万一人家有保镖跟着呢;老板也心大,敢独自引他去旷野。
好几次我以为他要开车怼上去然而没有。
他能把人女儿(孙女?
)怼进急救室然后术后感染死掉让高层意识到这是个事儿扩大影响力也算是大快人心了,然而没有。
他承认人家成功,能在满城现代斯柯达雪铁龙中开奔驰,有幸福的家庭。
人家传授他:闭嘴,做事,就能成功。
他竟然还回去照做了。
老板的那句话我还是很满意的。
什么也不做,只要聆听,但是不能提问,看着简单,其实是最困难的,代价超大。
是的,超难的。
听着不认同的话语却不能置喙,被洗脑,被麻痹,被强迫习以为常;不想同流合污,想挣脱,想回归本心。
那么现在的困难是不是在忍辱负重,是不是在向上爬,是不是到了高处就能有决定权,是不是有希望。
如果是,就忍着;如果不是,就再想办法。
嗯,有点大搜室井内味儿了。
所以消毒液被稀释,效果不达标,是不是事儿。
绝对是,而且还是大事儿。
那为什么主角接触到的人都试图大事化了,都仿佛事不关己,都似乎泯灭了人性根本不觉得这是个事儿还阻碍主角曝光。
影片里,主角的目的是什么,是改变现状,不让更多病人因为消毒不合格而产生种种后果(耐药,过量用药乃至死亡);诉求是什么,是换掉不合格的消毒液。
但是,因为确实关联不到某些人,或者说,还没有实实在在地关系到某些人,他们还没有收到现状带来的不良后果,也没有意识到即便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自己会hold不住的严重性,一切尽在掌握,所以维持现状似乎最省力太平;但若是要进行改变,自顶向下,zf部门,医药大厂,基础医疗设施,全部动荡,对医疗业的不信任,对zf的怀疑,于他们自己,于民众,谁都没有好处。
经理说现在我们只是sw率高了一点,但大家至少有医生可看,如果全部停业消毒,那么本可以得到治疗的病患也会被放弃。
虽然残忍,但却是事实。
突然又想到往赈灾粮里掺沙子的和大人,也算是看透了人性和大局的异曲同工。
看到问题很关键,说出问题很勇敢,承认问题很大度,但解决问题,需要的却太多太多。
有时候,别人沉默不是因为没有看到问题,只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而束手无策或在静侯东风。
聪明如你,为什么不想一个带着大家一起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呢!
把问题捅上去然后发现上面的人也解决不了反而恼羞成怒了,倒霉的又该是谁呢!
只要让他们知道,肯定就能得到改变。
他们是谁?
根据罗马尼亚2016年消毒剂公共危机改编。
(同题材的还有一部叫《cloectiv(集体)》的本土纪录片,斩获了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和最佳国际影片双提名,mark一下。
原片名是“Thou Shalt Not Kill(汝不可杀人)”,源自圣经十诫,译名着实拉跨了。
看完电影查了下罗马尼亚,总人口不到两千万,信奉东正教的就占了86%,所以电影里人总会说“愿主宽恕他”、“你可以祈求上帝”。
其实医生这个职业,是挡在病人和上帝之间的那道墙,但面对被稀释了十倍的劣质消毒水,整个医疗体系不约而同背向自己的良心。
主人公作为一个优秀又固执的小儿外科医师,在自己的病人因为劣质消毒水而感染死去后,终于爆发,他开始调查、开始举报、开始反抗。
电影里有几个情节我看得心里发颤。
一个是主人公在向检察官实名控告医疗体系的腐败,他说了一遍,接待人知道自己应付不来这么重要的案子,于是叫来了自己的上级。
他又说了一遍,上级也打断了他,叫来了上级的上级。
于是他又开始说第三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记起那些倒背如流的控词了。
这些话,他每天都会背诵,让自己又快又精准地陈述完整个事件。
他和系主任说过,和医院经理说过,和卫生部部长说过,和记者说过,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
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他的肩膀在耸动,分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
最后他还是被检察官请出去了,实在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于是他揣着一把水果刀去找了幕后boss,消毒水生产商的经理。
结果他发现,那个经理曾经也是医生,会手法熟练地给他包扎伤口。
经理告诉他,他找到了比医生更好的职业,虽然晚上会失眠。
经理还说,有一天他也会习惯的。
医生回答我不会。
经理说,他曾经也这么以为。
又是屠龙少年变恶龙的故事。
最后医生还是选择放弃这条不好走的路,回了医院,请求主任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里让我唏嘘的是,那个前期看起来只关心医院声誉刚愎自用的老教授,也会记得15号病床的小孩子好动,担心他会撕裂自己的伤口。
也许有很多个这样的医生,他们无法接受被消毒水腐蚀的医疗体系,却在头破血流后只能沉默地接受了。
直到2016年一场火灾之后,这个被漠视和贪欲滋养的毒瘤才被公之于众。
电影一开始主人公在用消毒水洗手,结尾同样也是。
这是一个逆行者逐渐被体制所侵蚀同化的故事。
医者本是救死扶伤的神圣职业,在罗马尼亚的官—商—医利益捆绑的体制之下,却成为了被体制束缚的“杀人者”。
而有人站出来,努力想通过一层层地壁垒将黑幕捅开,却没有意料到这幕实在太厚,厚到身边已经没有朋友与他并肩作战,大家都如同失去了自我一般只会说“与你无关”,最终沦为了黑幕下的又一个“行尸走肉”。
电影虚构了这样一名仁心的年轻医生,通过大量长镜头、面部特写、频繁重复的对白和动作以及浓重令人窒息的喘息声,展现这位年轻医生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制度的苍白与无力。
长镜头烘托了一种对“希望”焦急没有耐心的等待,频繁重复的对白和动作就如同捅穿黑幕所做的徒劳的连续叩击,而喘息则更像是一种无力的狂怒和嗟叹。
本片源于真实故事,但不同的是真实的情况比这更糟糕,甚至都没有人敢于站出来为医者的初心而战。
本文首发于奇遇电影,https://mp.weixin.qq.com/s/_UsCQIojdTyphQB0Q0hbgA(一)2021年的罗马尼亚电影在世界影坛大出风头,截止到10月份,罗马尼亚电影已经斩获4个国际A类电影节的最高奖(柏林国际电影节、莫斯科国际电影节、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和华沙国际电影节)。
在年初的奥斯卡上,罗马尼亚电影《一场大火之后》(又名《集体》)获得了两项提名,这也是罗马尼亚电影第一次拿到奥斯卡的入场券。
这样的“电影小国”为何会出现如此的奇迹?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偶然的现象,罗马尼亚电影早已在世界世纪范围内享有盛誉。
集体 (2019)7.72019 / 罗马尼亚 卢森堡 德国 / 纪录片 / 亚历山大·讷讷乌 / Razvan Lutac Mirela Neag2021奥斯卡两项提名
#狗粪女孩 (2021)暂无评分2021 / 罗马尼亚 / 剧情 喜剧 / 安德列·胡托里克 / Cezar Antal 尤安娜·巴布2021莫斯科国际电影节金奖
倒霉性爱,发狂黄片 (2021)7.22021 / 罗马尼亚 卢森堡 捷克 克罗地亚 / 剧情 喜剧 / 拉杜·裘德 / 克劳迪娅·耶利米亚 奥林匹娅·马莱2021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
神奇妙事 (2021)暂无评分2021 / 罗马尼亚 捷克 拉脱维亚 / 剧情 / 波格丹·乔治·阿佩特里 / Ioana Bugarin Emanuel Parvu2021华沙国际电影节华沙大奖让我们先回顾21世纪罗马尼亚电影的历史。
在21年前的2000年,罗马尼亚电影产量下滑到历史的最低点,这一年中,罗马尼亚没有长故事片生产。
但之后出现的以克里斯提·普优、柯内流·波蓝波宇和克里斯蒂安·蒙吉为代表的“罗马尼亚电影新浪潮”迅速在几年的时间内将罗马尼亚电影推向了全世界。
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007年的戛纳国际电影节,克里斯蒂安·蒙吉的《四月三周两天》和克里斯蒂安·内梅斯库的《加州梦想》分获主竞赛单元最高奖“金棕榈大奖”和“一种关注”单元的最佳影片,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轰动。
罗马尼亚电影新浪潮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和社会议题紧密相关的极简现实主义风格。
不过近几年罗马尼亚电影的创作开始转向,比如获得2018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高奖金熊奖的阿迪娜·平蒂列的《不要碰我》通过对电影语言的大胆实验和探索就代表着罗马尼亚电影开始具备了更多的特征和艺术价值。
当然新浪潮的特征依然深深影响着当下罗马尼亚电影的创作,《医者仁心》就是一部具有鲜明新浪潮特点的电影。
(二)《医者仁心》是一部2018年的电影,它就是取材于《一场大火之后》所讲的“消毒剂公共危机”。
《医者仁心》所关注的是罗马尼亚医院长期大量使用被稀释过的消毒剂的社会医疗问题。
故事主要讲述了一位年轻的医生发觉自己医院使用的消毒剂不达标,很容易导致病人在手术中感染死亡。
他在获得证据之后为指证这样的问题四处奔走,甚至不惜和家庭闹翻。
但在影片的结尾,他最终放弃了指证,回到了之前工作的医院,向所有人道歉并且重新开始工作。
这部影片在创作的手法上也具有非常鲜明的特征,影片中多次表现了作为医生的男主角进行手部消毒的过程。
可以说,不同时间点出现相似的场景在这部电影中具有不同的功能。
我们可以举两处例子,首先是影片的刚开始,男主角在进行一个手术前的消毒工作,这个场景非常简洁的交代了两种重要的信息:男主角的医生身份和故事将围绕的主要故事冲突。
而且这个场景中导演一直使用的是中远景这样的一个景别。
顺带再提一下,这部影片非常注重克制的表达,它省略掉了之后手术的过程和这位医生“打”护士的情节,直接进入到了对这位男主角实施书面警告制裁的阶段。
回到手部消毒的这样一个场景,在最后一场戏当中,导演对这样相似的消毒过程使用了近景,这一方面能让观众更仔细的听到男主角的急促不安的呼吸声,同时另一方面也塑造了一种具有压迫感的氛围。
在经过影片中坎坷的波折之后,男主角的心境早已大为不同。
还值得一提的是,本片的长镜头使用十分成熟。
举个例子来说当男主角去到检察院去进行检举的时候,镜头一直跟随着他从大门的安检到检察官的办公室。
这样对真实时间的追求就是罗马尼亚电影新浪潮所擅长的,在早期阶段的普优《无医可靠》中就力图达到电影和真实的时间同步。
同时在男主角向检察官进行不断的西西弗斯式的重复汇报时,导演使用了一个很长的固定长镜头,依靠演员的走位来进行调度,男主角一直坐着背对着镜头,观众看不到他的表情的变化,但在这样一个重复的过程中,他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这样冷静克制但又让人沉浸和动容的镜头设置是影片的一大亮点。
(三)《医者仁心》是一部非常不同于好莱坞的电影。
好莱坞也产出了非常多关于个人挺身而出维护社会公义的电影。
但《医者人心》反映了一种更真实的情形,即个人的力量其实在很多情况下都无法撼动所有人都“默认”的“法则”。
我们可以对比一部美国电影,托德·海因斯的《黑水》,这是一部关于律师调查代理杜邦公司环境污染案件的影片,在这部影片当中,马克·鲁洛弗饰演的男主角和杜邦公司“战斗”到了影片的最后一刻,在他身上充满着一种个人英雄主义的色彩。
好莱坞毕竟是好莱坞,它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一种遥不可及的梦,它塑造的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们渴望出现的那种可以维护正义的英雄。
但《医者仁心》残酷的告诉我们,有太多的因素可以让所谓的“英雄”重新回到那种默默无闻平凡的生活。
观众不得不承认,电影中男主角选择的重新回到“正轨”的做法,是最“明智”的,也是最安全的。
《医者仁心》为何足够有力,因为它触碰到了普通人所承认但不愿面对的真实。
《医者仁心》不是一部关于个人主义胜利的电影,它代表了一种很有价值的非好莱坞式视角。
从它的身上,我们也可以一窥罗马尼亚电影和其新浪潮的创作特点,它的创作经验和手法对中国电影的成长也很有益处。
所以从这两点来说,《医者仁心》很值得大家去电影院观赏。
参考资料:王垚《阿迪娜·平蒂列与罗马尼亚电影新浪潮的终结》王垚《“东愁”与怀旧的政治学—从<再见列宁!
>到罗马尼亚“新浪潮”电影》
一个掩藏了十年之久的公关丑闻,被另一桩同样缘起腐败的惨剧揭露。
2015年10月, 罗马尼亚首都Bucharest 的一家叫Colectiv的夜总会突发大火,造成64人死亡。
火灾幸存者Tedy Ursuleanu 全身 45% 的部位被三度烧伤,失去了左手和右手部分手指,双臂和双腿几乎不再有任何知觉 Pic: Magnolia Pictures火灾发生时,金属核乐队 Goodbye To Gravity的主唱Andrei Galut 正嘶吼道:F*** all your wicked corruption. It's been there since our inception。
(去他妈的所有邪恶的腐败,自我们成立以来就一直存在)突然他停了下来,说道:有什么东西着火了,这可不是我们表演的一部分。
直到这时,观众才反应过来危险的逼近。
几秒钟之内,火花点燃了天花板的材料,火焰与浓烟迅速充斥着整间夜总会、恐惧与死亡的阴影无处不在。
当晚,27人在火灾中遇难。
主唱Galut是五位乐队成员中唯一的幸存者。
图中央为主唱Andrei Galut
Bucharest 一座纪念碑前一些受害者的照片令人愤怒的是,这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次人祸。
事后人们发现,夜总会Colectiv 连最低运行条件都没有达到,却因为贿赂了相关部门,得以肆无忌惮地正常营业。
但悲剧并未就此结束。
正如火灾发生时的那句歌词一般,另一个因邪恶与腐败而滋生的巨大丑闻,正在慢慢被揭开。
除了27位遇难者外,还有180人在火灾中受伤,被送去了Bucharest 的各个医院。
罗马尼亚政府坚称本国完全有能力治疗受害者,多次拒绝欧盟国家的援助提议。
但伤者们在本该治愈他们的医院中,却遭遇着另一场危机:有许多烧伤并不严重的患者,在治疗过程中,伤口感染、发炎、严重的甚至伤口爬满了蛆虫,一些患者因细菌感染而在医院死去。
直到火灾后的第八天,死亡的烧伤患者越来越多,政府终于松口,部分患者终于得已转移到国外接受治疗。
在这些被转移国外的患者伤口上,外国医生发现了奇怪的耐药菌株,而之前这种细菌他们只在阿富汗、伊拉克这样医疗条件糟糕的战地见过。
与此同时、死亡的患者越来越多,共有37名伤者在医院丧生,其中大多数死于严重的伤口感染。
不正常的死亡比率,让人们渐渐开始意识到,他们并不是死于火灾中的受伤,而是源于术后的感染。
而感染源正是来源于医院。
2016年4 月,火灾发生的半年后,《Gazeta Sporturilor 》(体育公报)报纸上的一篇报道,让这个丑闻终于得以见天日。
BUCHAREST大学广场的抗议者为自己不在医院生病的权利而斗争。
PHOTO BY ALEX MIHAILEANU2016年5月,随着卫生部长 Patriciu Achimaş-Cadariu 的辞职,罗马尼亚卫生系统的腐败彻底被揭开。
一家名为河西制药(Hexi Pharma)的制药公司多年来一直以天价出售稀释过的、无法使用的医院消毒产品。
根据检测数据显示,这些产品中的活性成分已被稀释至仅 1%,而其原本的建议浓度应为 12%。
另一款外科医生洗手液的某活性成分应为 25%,而其实际检测结果仅为 0.01%。
这些活性成分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消毒剂,在到达医院后还将再次稀释使用。
在后续对所有 39 种河西制药公司产品的分析(由检察官订购并在罗马尼亚和国外进行)证实,没有一种产品符合政府标准,并且不能有效杀灭细菌。
这些产品供给罗马尼亚共约350家医院,其中就包括布加勒斯特烧伤医院。
同年5月,火灾发生的七个月后,在检方要求他出席法庭的前一天,河西制药的老板死于一场车祸。
当时,他以每小时 60 公里的速度行驶,撞上一棵树当场死亡。
据警方说,他的尸体已无法辨认。
或许这一次,就像他在电影中的扮演者说的那样,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失眠,睡个好觉了。
参考文献:https://news.sky.com/story/collective-the-nightclub-fire-and-diluted-disinfectant-that-led-to-the-fall-of-a-government-12134049https://elpais.com/internacional/2017/02/11/actualidad/1486846196_930242.htmlhttps://balkaninsight.com/2016/05/09/health-minister-steps-down-in-romania-05-09-2016/
2021年年初,一部罗马尼亚纪录片入围第93届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及最佳国际影片双提名,这是罗马尼亚历史上头一次有影片进入奥斯卡角逐,这部影片即是《一场大火之后》(又译为《集体》)。
该片讲述了2015年“集体”俱乐部突发大火,因消防系统疏忽使得夜店顾客被困原地,最终导致几十人死亡、百人烧伤的事件。
大火中有37人侥幸逃过一劫仅受轻度烧伤,却全在医院治疗过程中因感染去世,这不得不让人们聚焦于医院及其背后的医疗系统。
紧接着,一系列关于“消毒水稀释”的深度调查与报道由此展开,并引爆了人们对医疗体制和政治现状的强烈不满。
电影《一场大火之后》的名声大噪,让世界的目光再次投向这个全国人口不到2000万、影院数量不到100家的“小国”。
在此前,罗马尼亚电影凭借着自身掀起的“罗马尼亚新浪潮”在世界艺术电影版图中占有重要的分量,它自觉地形成了某种系统性的电影语法:手持摄影、长镜头、低照度、自然光,故事多集中于一天一夜,善于表现社会问题。
这场浪潮滥觞于2001年普优的长片处女作《无命钱》——它曾入围戛纳“导演双周”。
自2005年起,罗马尼亚电影开始频繁、密集地亮相于国际电影节,普优的《无医可靠》于当年戛纳获“一种关注”单元大奖,开启了整个“罗马尼亚新浪潮”的辉煌篇章,并为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带来了全新的电影语言。
2006年,波蓝波宇的《布加勒斯特东12点8分》和米图雷斯库的《爱在世界崩溃时》在戛纳电影节获得重要奖项。
2007年,蒙久的《四月三周两天》在戛纳电影节获主竞赛最佳影片,内梅斯库的《加州梦想》也获得了“一种关注”单元大奖。
蒙久捧回金棕榈后,罗马尼亚总统为其授予国家最高荣誉“罗马尼亚之星”,可想这场“新浪潮”对国内电影业的振奋与鼓舞。
2018年,阿迪娜·平蒂列的作品《不要碰我》摘得柏林金熊奖及最佳处女作,自此,作为美学风格的“罗马尼亚新浪潮”告一段落,罗马尼亚电影开启了更多元的实验手法及关注视野的时代。
2021年,拉杜·裘德的《倒霉性爱,发狂黄片》荣获柏林金熊奖,再一次印证了这次艺术转向的合法性。
然而,在2018年,即“新浪潮”正式终结之际,出现了一部不论是在美学风格,还是题材选择上都与繁盛时期的“罗马尼亚新浪潮”如出一辙的影片,这部电影名为《医者仁心》。
作为一部剧情片,该片选择的叙述背景恰是纪录片《一场大火之后》所揭露的问题。
这部影片是导演加泰林·罗塔鲁和加比·弗吉尼亚·萨尔加共同合作完成的长片处女作,两位导演均毕业于国立戏剧与电影艺术大学,值得一提的是,普优在此学校任教,这所学校也同时是蒙久、波蓝波宇、内梅斯库等扛起新浪潮大旗的主将们的母校。
此外,《医者仁心》片中饰演男主妻子兼同事的克里斯蒂娜·弗罗托曾靠《山之外》获戛纳最佳女演员奖。
《医者仁心》以“消毒剂丑闻案”为原型进行虚构处理,围绕男主角克里斯蒂安的视角展开。
男主是布加勒斯特国立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在一次成功的手术后,他的患者竟意外死亡,这让他感到非常困惑。
在展开调查的过程中,克里斯蒂安发现自己所处的医院存在消毒水稀释的惊天秘密,病人因遭受细菌感染而死。
他在一次次试图向旁人揭露真相中发现,“这关我什么事”的话语充斥于周遭环境之中——原来这一秘密早已人人知晓,但从始至终都没人敢站出来一起抵抗。
电影节策略与生产动力的有效性使得创作者们不断将视角放置在社会问题与现实的关系中,如前文所述,《医者仁心》的视听风格及主题选择都延续了“罗马尼亚新浪潮”的“语法”:手持摄影、低照度、长镜头与社会问题的叙述相结合。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无医可靠》中等待医疗救援最终死去的老人、《四月三周两天》里在禁止堕胎法案背景下选择非法堕胎的女孩、《毕业会考》里不经意间反映出医疗体制中的交易贿赂……当贪污和腐败早已成罗国银幕上的家常便饭时,《医者仁心》试图去剥开这些表象的内里,将医疗体制从上至下的失灵及不堪完全暴露给观众。
影片中若干处长镜头的使用颇具意味,例如在男主角前去向医院管理者及检察官反映情况时,摄影机完整地记录下他从幽深的楼梯或走廊步入权力空间的过程,这一冗长、黑暗、陈旧的空间,恰恰对应了体制落后腐朽的现状。
在他连着三次重复地向检察官陈述真实情况的前因后果时,内心的无奈和痛苦终于无法抑制住,一种无力感突入袭来,他突然变得结巴和失语,那是个体对抗巨大体制的失败时刻。
影片的结尾,克里斯蒂安无奈地回到曾经的医院开始工作,面对被稀释的消毒剂,他只得一遍又一遍地拼命洗手,但这一切是徒劳的,导演将摄影机牢牢对准男主,通过他不断地按压消毒剂这一外部动作将内心的压抑与道德困境表现出来。
《医者仁心》和《一场大火之后》从不同的叙事视角给观众还原了一个立体的罗马尼亚医疗体制。
《一场大火之后》从“消毒水事件”的外部视角(记者)出发,侧重于展现整个真相的挖掘过程,是一部工整的新闻式纪录片。
在官方机构与民间群众两股力量的对抗中,败露出大量医患纠纷、官员腐败等问题,令人触目惊心。
《医者仁心》则从事件的内部视角(医生)出发,侧重于反映罗国医疗体制深入根髓的腐败与堕落,是一部社会问题剧的典型。
这部影片突出男主角克里斯蒂安“个体英雄”式的一种孤立无援形象:受害者的家属不再追究医院责任而是归咎于上帝的指示与召回;同事、女友都以一种局外人的眼光对待真相以求自保;更别提那些参与贪污的官员,他们希望假借升职的机会派男主出国,让麻烦彻底远离自己。
1989年东欧剧变,罗马尼亚革命对齐奥塞斯库的控诉与判决,让罗马尼亚改变了“颜色”。
可资本主义的进入与逐利,并没有让后社会主义时代的人们迎来更好的生活。
在《医者仁心》中披露了医院是如何沦为商人获利的屠宰场以及官员贪污腐败的重症地,资本对人的异化,或者说权力的资本化,使得体制内九成以上的人甘心违背道德收拿好处。
面对如此现状,对个体或某一群体的追责都是无力的,人们应该直面的是整个结构所出现的问题。
于是,电影借用对现实的批判也在隐隐地追问过去。
《一场大火之后》的结尾提到这样一句话:“这样一个极其缺乏动力的国家,至少三十年内别想恢复正常。
”尽管纪录片中的人们在大街上呐喊游行、心中怀有许多不满,实际参与到民主投票的人数仍然很少。
不论是《医者仁心》中的克里斯蒂安还是《一场大火之后》中新上任的卫生部长和调查记者,少数派的发声在大多数沉默者面前,仍然显得那么苍白。
人人自危的国家里,每个人的冷漠都将进一步导致这个社会的脆弱与腐朽。
最终,这将影响的是个体的生活、家庭与道德处境,克里斯蒂安就是这样一位牺牲者,他被迫失去了自己的道德、幸福与良知。
《医者仁心》以人们曾经熟悉的姿态,出现在罗马尼亚电影美学转变的时间节点,也许可以认为,它是那段辉煌的“罗马尼亚新浪潮”的最后一点余响,并为其画上了至少是一个合格的句号。
我对片子里的几个场景印象深刻。
第一个场景:媒体办公室男主在医疗系统内部求助无果后,转而希望利用媒体发声,在解释清楚事情过程后,记者要求拍摄一张他的照片,摄影师找来一件白大褂要求男主穿上,记者似乎觉得不够像,又在白大褂的前胸口袋里装了一支钢笔。
实在令人觉得可笑,明明证据充足,足以说明事实,却不得不在镜头前继续“包装”,然而结果也不出意料的讽刺——受到媒体公司受到消毒液生产公司的赞助威胁而不得不放弃报道。
第二个场景:检察院男主来到检察院举报,见到第一个检察官时,他将反复练习的举报事件缘由以及过程流畅而快速地讲述着,还未待他讲完,这位检察官似乎觉得此事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便叫停男主,叫来了另一间办公室的同事。
同事一听是关于医疗领域的,便直接回应说“这不归我们管,他应该找谁谁谁”,但在第一位检察官的建议下他还是决定从头听一听男主怎么说。
于是,陈述从头开始,又被中断,第二位检察官建议叫来“老大”一起听。
老大稳坐中间,两位检察官一左一右,于是陈述从头开始,然而男主却像忘词了一样,磕磕绊绊,终于痛哭,被请出了办公室。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举报仍旧无果。
男主在检察院这时候,我突然想起那个去世患者男孩父亲所说的,官司一打就好几年,我们还有一个孩子要抚养,实在拖不起。
即便男主偷拿了与妻子共同储存的购房金以及母亲的“棺材本”,甚至离开家庭单独租房住,全身心投入调查,只为了完成这项检举。
他和整个社会系统对抗几个回合,却屡屡碰壁,直到他已经无法从第三方叫停这个消毒液生产企业,他手揣利器,走向企业管理者。
也许因为紧张,他准备的利器还未拔出,却已扎伤了自己。
那个原本的“敌人”,用熟练的手法帮他缠上绷带——原来他也曾是医生。
男主与企业管理者在车中片子到这里,令人细思极恐。
导演似乎想告诉我们,在那场公共灾难真正带来之前,也许有无数的医生为之呼号,但为何大家最终归于沉寂?
恐怕这是一个“吃人”的系统吧,每一个高深呐喊的人都会被闭麦,甚至被迫成为“自己曾经憎恶的人”。
第三个场景:男主回归家庭片中有不少画面是从男主坐在车内的视角拍摄的,从车内往车外看,远处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逐渐靠近,然后与男主产生互动。
最后一次这种镜头,拍摄的便是男主与妻子重归于好,最终回归家庭,具体的画面是他远远看到妻子提着两个大购物袋走近,他下车走向妻子,帮她提起两个购物袋,两人一同向家走去。
全程没有一句台词,只用这一个长镜头,便将男主的妥协与无奈展现得淋漓尽致。
影片有点被译名耽误,原片名是一句古英语——Thou Shalt Not Kill,是十诫中的第六诫:不可杀人。
就算直译成“汝不可杀人”,大抵也比现在这个片名吸引人。
影片改编自2016年的罗马尼亚公共危机——医用消毒剂稀释丑闻。
这部电影偏纪实风格,多次运用冗长的叙事镜头耗磨观众的耐心,同时也是为了堆砌窒息感,类似《艾达,怎么了?
》,这种窒息感在警察署的那个十几分钟的长镜头里被推至顶峰:克里斯蒂安连续三次给不同级别的警察陈述事实,直到他忘词、崩溃、又哭又笑,一切演变成一场闹剧。
不同于多数揭露社会丑闻的影片中更常见的结局——涉事者伏法,重整相关职能机构,标志着xx体系建设的又一次进步和完善balabala……在这部影片的最后,原本一心只想揭露黑幕的外科医生克里斯蒂安,在经历过一次次令人窒息的碰壁后,最终选择了妥协:他收回了伸向消毒剂公司老板的手术刀,放弃向医保局、警察署或媒体递交他的调查材料,回归家庭、与妻子和好,和院长说我错了、我不再揭露什么黑幕了、我回来继续工作了。
这样的结尾让人压抑绝望,却更加深沉有力,也提醒了我们,其实这种类型片并不一定需要大团圆结局,得不到回应的努力所引致的悲剧收场,更能让人警醒和思考。
影片最后一个镜头,是克里斯蒂安在手术前的例行洗手。
水池前的他,一遍遍用头撞击消毒剂压泵直至额头出血,用那被稀释了十倍的劣质消毒剂反复并且逐渐疯狂地搓洗双手,最后带着哭腔回答护士:“我准备好了。
”他准备好什么了呢?
用被稀释的消毒剂,来稀释自己的“医者仁心”吗?
1989年东欧剧变,罗马尼亚革命对齐奥塞斯库的控诉与判决,让罗马尼亚改变了“颜色”。
可资本主义的进入与逐利,并没有让后社会主义时代的人们迎来更好的生活。
在《医者仁心》中披露了医院是如何沦为商人获利的屠宰场以及官员贪污腐败的重症地,资本对人的异化,或者说权力的资本化,使得体制内九成以上的人甘心违背道德收拿好处。
面对如此现状,对个体或某一群体的追责都是无力的,人们应该直面的是整个结构所出现的问题。
于是,电影借用对现实的批判也在隐隐地追问过去。
《一场大火之后》的结尾提到这样一句话:“这样一个极其缺乏动力的国家,至少三十年内别想恢复正常。
”尽管纪录片中的人们在大街上呐喊游行、心中怀有许多不满,实际参与到民主投票的人数仍然很少。
不论是《医者仁心》中的克里斯蒂安还是《一场大火之后》中新上任的卫生部长和调查记者,少数派的发声在大多数沉默者面前,仍然显得那么苍白。
人人自危的国家里,每个人的冷漠都将进一步导致这个社会的脆弱与腐朽。
最终,这将影响的是个体的生活、家庭与道德处境,克里斯蒂安就是这样一位牺牲者,他被迫失去了自己的道德、幸福与良知。
一部片在其所成的地方是一种意义,在它所映的地方却可能有另一种意义,运用你的想象。
这玩意是洗不干净的
世界革命结束了西方帝国的直接统治秩序,时间过去了很久,西方在逐步恢复秩序,西方资本垄断资源,亚非拉地区和非西方核心国家因为资源的短缺和复杂的传统封建文化压力,呈现出西方保守主义眼中前殖民地和前半殖民地势力范围“应有”的样子,与西方“文明”生活形成鲜明的宣传对比。
有点类似俄罗斯电影《Дурак危楼愚夫 》,能记录这种社会性事件还是挺难得。不过虽然立意比较高,但电影本身问题还是很多。开篇干净利落点明主题,但到了之后节奏就开始迷失,有点枯燥和无聊。背景事件是真事,但毫无疑问主人公是导演编剧的产物,所以到了后边转折与高潮有那么一点空中楼阁的意思,故意去制造冲突与转折。不过还好最后结局还是比较高明。罗马尼亚夹杂在西欧与东欧之间,可以感受到前苏遗留的问题以及巴尔干地区独特的历史揉杂在一起,对本国人来说更多是一种妥协。艺联北京专场,送了海报等小礼物,估计和主题有关吧,竟然还送了消毒液,可以感受到煞费苦心。最后,如果艺联能引进金熊奖疯狂那部可就太棒了👏
在爆发中沉默
不停地洗手,仿佛就能洗掉贪婪的病菌;不断地背诵,似乎就能拯救无辜的病人。救人的医生成了推向死神的杀手,获救的医院成了堕入深渊的地狱。被稀释的不是消毒剂,是为医的良心;被感染的不是致命菌,是为人的贪欲。他不断用额头挤压被稀释的消毒剂,就像一次次躬身屈服于权力,一次次跪伏乞求有救赎。虽然立意比较好,但电影节奏实在太慢太慢了!开篇干净利落点明主题,之后节奏就开始迷失,过分的枯燥和无聊,还有好几个毫无必要的长镜头。
3平平淡淡,希望每位医生都有善心吧。
简直了,不把人拍睡着誓不罢休。确实欣赏不来这类大闷片,影片结尾让我想起了18年跨年被李鸿其吃苹果支配的恐惧。
他最后用了三次消毒剂,也洗不去手上的细菌与内心的愤懑
九分吧。体感了一次罗马尼亚新浪潮,有的镜头小晕,建议看的时候往影院后排坐坐。结尾大好,出乎意料却说明了很多问题。写无解的故事可以参考这个手法。他拿着飞刀蓄势待发,对方却把后背晾给他,飞刀就没扔出去,因为集体沉默构成的罪里并没有大BOSS
片里的其他人说,毕达哥拉斯把人划分为三种,只倾听的人,勇于提问的人,能与之对话的人。男主为了混下去,只能当倾听的人,把疑问和抗议咽了下去,不再当勇于提问的人。但毕达哥拉斯没有这么说过,不是每个system都让你投诉无门。
艺联挺强啊,居然白天也有放松。开放式结尾,情理之中的结尾。天知道中途爆笑了两次……手持式摄影,还不算晕……罗马尼亚新浪潮的尾巴……
大爱现实主义,达内兄弟手持摄影长镜头小景别卡死无配乐风格,没有娄烨的那种“歇斯底里”,全片把戏剧冲突给稀释掉了,很平淡但依旧隐藏强大的情绪,特别是男主呼吸声的放大都要憋死我了,那种绝望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特别喜欢本片导演传达的那种理想主义最终会随时间所消失,一个人反抗总是没结果的内核(不过在越南男主早被抓起来了
居然是2018年的片子。。。三星半吧,大部分很普通,从法院陈述那里开始精彩。刚开始一直不懂为什么会说不下去痛哭并放弃,以为是紧张而已,后面突然悬疑凶杀氛围下跟踪,那个人也是没认出来,只是看着和前面打印材料上的老板有些像猜着是他,但是男主开车接妻子,默默对视着,接过东西走出镜头,风吹过落叶,突然就明白了。法院里面对的官员越来越大,大法官带来的压力还是太大(即使对方很和蔼),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妻子和家庭,他内心已经屈服了。而最后的结局也是很出乎意料的,充满负能量哈哈哈,全片没有配乐甚至最后字幕也只是沉默滚动,但能量很够,很有余味(虽然可能不太好)。。。
最后一幕洗手的镜头,克里斯蒂安哽咽的声音被口罩遮掩,一次次叩击消毒水泵头、一遍遍揉搓双手的泡沫,背景音传来,护士问“医生”,他回答“我准备好了。”头顶一点殷红无声昭告撞到南墙后的无可奈何的回头,他准备好什么了?准备好稀释良心的浓度了。
从在检察长面前控告开始,本片就都散了,彷佛编剧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后面的人物心理动机了,只剩下毫无意义的行动。这样的人物形象前后性格的反差处理很突兀,让我后悔看这部片子了。
冗长,太多无义意镜头
拍摄上基本遵循一场一镜的理念,长镜头比较多,尤其是有许多从背后跟随男主行进的场景,很容易产生代入感。孤身一人对抗制度性腐败,用鸡蛋碰墙壁,从医疗事件来解刨社会现实问题。面对检察官,联系复读三次控告大段台词时,突然如小丑一样大笑大哭,这个点用于宣泄出情绪,设计感比较明显。反复洗手,从开篇的全景,到中间的中景,再到结尾的近景,观看的距离越来越近,反复搓洗的强迫性越来越强,利用重复动作在不同节点表达内心感情。
用力洗掉自己脏东西
麻木不仁 事不关己 好在有执拗的人 最棒的地方是一直被要求重复同样的内容 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