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黄金时代》出来,我按电梯,手上有伤,还不停颤抖,引得左右人悄然侧目。
一部分因为心情上的不平静,另一部分因为饿,低血糖,三小时时长的电影,要保有文艺青年不在影院吃东西的气节有些难度。
电影好奇妙,看完《速度与激情》,只觉满街车都是乌龟爬行,看完《地心引力》,好半天不肯相信自己是真的着陆了,而看完《黄金时代》离开影院,正午时分,日光投射,步行街上树影斑驳,明明灭灭都是命运。
看一部好电影,人总是要沉闷好些日子,对于敏感多思的人而言,这种沉闷几乎接近于抑郁,又过瘾又伤神。
但我还是决定要看两次《黄金时代》,为惨淡票房尽绵薄之力,它是当得起的。
有人问我,你最喜欢萧红的哪部小说?
我说,我一部也不喜欢。
这个回答顶狡猾,因为迴避详谈,其实看萧红的书是好几年前了,无多大别的印象,唯有寒冷和饥饿,强烈到令人避之不及,誰又喜歡餓與冷?
看完电影出来,我也是饿,立即坐电梯到底楼餐馆吃了份石锅拌饭,囫囵塞下,浑身仍是发抖。
电影可以单独看,它是另一个艺术品,取材于人物,只要自身够饱满,完全可以获得独立。
而我本身对有旁白的电影特别喜爱,国外许多这样的电影,伦理片、传记片居多,都是我偏爱的题材。
从旁白先谈到演员的台词功夫,我以为郝蕾表现最佳。
演员表现都不错,除了田原的开场白略唐突,王志文的文艺腔稍稍过火,以及被人盛赞的张译讲着讲着哭的那一瞬,我觉得并不很好以外。
说到台词,对白,还是郝蕾给我留下了最深闪光印象。
同时我也相信,让郝蕾演萧红,或许比汤唯扮演更合适。
我喜欢汤唯,但她身上所具备的气质着实太过凉薄、不安,发音上与众人一比略逊一筹,输在有现代感,多多少少的港台味,使人容易出戏,其中对白最明显,而独白尚可。
郝蕾那种不要命的气质,豁得出去的火的绝望,以及她的那张脸,可以写满的倦怠凄凉,更贴近于我所理解的萧红。
冯绍峰比想象中演得好些,这个演员的演技被俊俏的容貌拖累了,一直有些被小看。
而素来不太喜欢的袁泉,在这部电影里,浑然天成。
“我叫萧红,生于……死于……”开场白。
这种开场,平静而悲哀。
电影做的功课非常足,据我后来温习萧红的传记再看时发现,其中的文字内容、情节,大多有翔实出处,托了片中一干人都是写作者的福,总会留下些什么,不至于在历史中完全销声匿迹。
虽然难免各说各的,但能从不同的角度中提取出一个较为统一的画面,就是不幸中的幸事。
叙述节奏平缓,间插了旁白,让人有思索和停顿的空间,旁白间插的频率也挺好,不同的角色独白承接时间与空间的转换,以萧红为中心,话题的插入点,而这些声音和声音的主人,担当了电影的群像,将时代的画面一角显现得更为饱满。
看电影的过程中真觉得,萧红的生命在这些声音里得到传递,其中有热度,有厚度,听者安心。
不管喜不喜欢萧红的小说,她的才气与悟性毋庸置疑。
电影里她与端木在河边聊天,说,“我不信那一套,有各式各样的作者就应该有各式各样的小说……”,那种自信与端然。
1938年4月29日,在《七月》杂志社举办的第三次座谈会上,对于“上战场高于一切”的主流观点,她说:“作家是不属于某个阶级的,作家是属于人类的,现在或是过去,作家们写作的出发点是对着人类的愚昧。
”可知她成为左翼作家实属无奈,因为时局,因为身边人,但自由的心性她是很分明的。
所以电影里也有两三次,她说:“我只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可以写作。
”人作家性别,恰恰也是我心里的顺位排列,再往后,才是政治属性。
而作品更在这几者之上,甚至于可以跳脱道德框架,以及人性的有限范围。
一个作家的先决条件,是心自由,遗憾的是,人无法不从属于时代的裹挟,更不可能脱离于政治之外生活,尤其生逢乱世。
绝对的自由是没有的,上天所给予的每一份礼物都暗中标好了价码,萧红从少女时开始显现叛逆,与表哥私奔,与家庭决裂,遭到表哥的背叛后投奔未婚夫汪恩甲,这就是她为“自由”付出的一笔账单。
有人要问了,她那么热爱自由,为什么一再投奔男人,并且总是怀着一个男人的孩子和另一个男人同居。
先说在武汉时,萧红与梅志曾经打听流产事宜,惊闻需要一百四十元手术费,不得不这个念头,这才有电影里后来在香港重逢,梅志说“幸好当时在武汉没有把他流掉”(不然就没有襁褓里的那个小婴儿了)。
萧红托蒋锡金帮忙找医生堕胎,但此举是犯法的,没有几个医生敢接,终于未能如愿。
也就是说,对于这样尴尬的现实,萧红不是没有作出努力。
而第一个孩子,她喊了声“不要”,连一眼都不想看的孩子,我不觉得有什么可讨伐的,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天生就喜欢孩子,也不是必须喜欢自己的孩子,尤其在她连基本的温饱都无法负担的情况下,这个孩子来得确实直叫人觉得恐怖。
这种恐怖的根源是,生活的艰难。
要是物质饱足,能请个保姆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我相信萧红纵使再冷酷,也不至于送掉自己的孩儿。
意志的理想高度,先是作家,再是性别。
但现实里,意志却很难不受制于性别。
萧红是个女人,只身漂泊,身怀六甲,身体羸弱,没有钱没有朋友。
没有钱真的很重要好吗?
没有朋友的情况下,被囚禁于仓库的孤独无助,她读了萧军写的那篇《孤雏》,单这名字就叫她有共鸣了,所以她叫住要离开的萧军,“我们谈一谈。
”有两个画面我印象深刻,如果没记错,一是萧红东渡日本,船只在大海上漂泊,雾霭沉沉。
二是香港沦陷,端木蕻良和骆宾基于深夜担着重病的萧红用小船偷渡到港岛,船上灯火幽暗,似要熄灭。
人浮沉于世,正如船只行于海,为风浪所迫,身不由己。
烛火眼看就要熄灭了,有一只手伸过来,当然立即抓住,哪怕一点点庇护也是好的。
人同此心,从道德的角度去苛责萧红,实在没有必要,那些用难堪的字眼天天声讨审判的人,恨不得隔空去矫正他人的人生,却不太喜欢观察自己的言行是否符合自己制定的标准。
况且我们看到了,并非完全怪罪于人性软弱,萧红所处的年代,女性刚刚知晓精神独立,而远远达不到真正的生活独立,萧红所拖欠的第一笔账单,使得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负数,要挣脱这负数,本可以写文章勉强活命,但报馆一间间查封,东北又不如上海北平这样的具有相对开明的写作环境,于是一路被命运放逐流离,她所经受的太多,理解和陪伴如此可贵。
感动于萧军刚当了家教,两人去外面吃饭,萧军兴奋地说:“这个馆子味道很好,洋车夫和工人们平常都爱到这里来吃。
”车夫和工人爱吃的馆子就是上好的馆子了,文人落魄如此,能不心酸?
他们要了肉,又忍不住要了“肉丸子还有汤”,还要酒,我笑起来,人一高兴啊,总是会忘却理智,突破承受范围。
你不能指望他们刚有两个钱就变成实惠精明的生活家,忘形才是人的本性。
两人喝醉了,走在街上,萧红像个快乐的摇摆的企鹅,忽然叫住萧军,道:“我鞋带断了。
”萧军蹬蹬蹬跑回来,在路边捡了瓦片隔断自己的鞋带给她系上。
这就是那个年代的真实写照,我对你好,就是把我不多的部分分点给你,你也短一截,我也短一截,我们拥抱彼此的残缺得到安慰。
像鲁迅先生那样的经济状况,有余钱周济文学青年,有餐饭给他们饥肠辘辘以饕餮,在当时的中国又有几位呢?
萧红是个大麻烦,走到哪里都给人添堵,聂绀弩说:“你这样,被爱的人会很难受的。
”许广平说:“她天天来,一坐就是半天……她孤独,寂寞,我能表示不欢迎吗?
”武汉要沦陷了,她将唯一的一张船票给了端木,因为出生良好的端木,布尔乔亚,软弱,在萧红心里近乎无能。
但她留下来,去找蒋锡金,非得要在杂志社打地铺,于是又成为蒋锡金的麻烦。
总有人爱谈萧红的“悲剧”,但在我看来,她最大的不幸就是体弱。
汪恩甲离开她,是家庭压力社会不容,她与萧军的分手,是二人在出现裂痕分歧之后尝试努力修复感情,终未成功的结果,至于端木,虽然一个人先去了重庆,虽然让她独自去江津生孩子,虽然在香港的时候曾经想过要逃离,最终没有丢下她。
人对于安稳生活的向往是没有错的,对于萧红这样一个有才的,甚至是”天才“的女性,他们本能地被她所吸引,也本能地想要逃开。
才华是利器,拥有才华的人好比猛烈燃烧的火烛,常常不自知地殃及池鱼。
电影展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借助于他们的独白,还原了一个相對完整的轮廓。
胡风对萧红的激赏,聂绀弩兄长般的鼓励,蒋锡金跑到书店去为她借钱,并且承诺让她用稿子还,这是多大的信任……他们爱才惜才,思想开明,懂得尊重,纵然萧红性情乖戾,私生活颇不平常,仍旧包容了她,帮助她。
萧红跳窗的那段,背后没讲的故事,是她在窗口等萧军去接,看到船先跳了,二人错过。
这在萧红后来的小说和萧军晚年的回忆里都有印证。
而并非人们以为的,遇人不淑,萧军不管她死活了。
在香港,萧红被误诊,嗓子上开了洞洞,很难愈合,端木附身为她吸痰,然后仔细地擦拭酒精,那样的相濡以沫,乱世之中彼此支撑,看着她的伤口,以及无能为力的样子,我突然哭了出来。
可能是联想到自己痛苦的时候了吧,我竟然抽噎到不能控制了。
我常在想,那些振振有词指手画脚的人,是有多顺风顺水的人生?
他们大抵真的没有吃过苦,所以才轻视他人的苦,萧红即便不是萧红,只是乱世中的一个风流不羁的荡妇,那样的情形,也足以令人原谅她的全部了。
性情若是能更改,就没有这个人物,没有她留下来的文字,更没有这部电影。
三个小时的影片,看到后来我竟会觉得短,许鞍华力图刻画时代的群像,不太容易,于是她表达的只是作为时代背景一小片的彼时作家暴风雨里辗转的命运。
必须要说,作家因为有笔,有话语权,在任何时代都不是最悲惨的阶级,他们擅长撰写自己,擅长修饰现实,能够留下让人纪念的凭证。
而同时代的其他人呢,无一例外地淹没了。
没有人会记得。
因为流言不得不几次转学的萧红的弟弟,被连累失去工作的萧红的父亲,“从此销声匿迹”的汪氏一家;在武汉码头牵起大肚子的萧红的残废老军人;被她拖欠了房费、在洪水来时不得不弃了旅店逃命去的老板一家;凄风苦雨的夜晚,港岛之间伸手要了钱才准他们上船的泛舟人。
平凡的生命在战火硝烟离乱人世中苟且偷生,有多少悄然死去了,从来没有名字。
影片里面,这些人作为模糊的背景色,同样在汪洋里载浮载沉,我只觉得,没有一个生命难以被理解,一眼看去都是可怜人,这些人相互支撑着,在承担他人生命的同时获得一些自己生存下去的动力,我看着端木一次次为萧红换医院,不离不弃,虽然明白他拘于时地无可奈何,却不能不为之动容。
或许为此,萧红才是值得记取的。
因为有她那样勇于突破的写作方式,赤裸裸地呈现出眼前看到的一切,她写生活,真实得几乎将整颗心挖出来送到你面前,她的笔下饥饿就是一副气息奄奄的垂死的模样,却不肯放弃最后的希冀,仍旧张望着,张望着,一边吞口水,一边张望。
这样的作品再多一些,我们对于世间人事的理解和体谅也会更多一点。
萧红的生命长短,相较于她的文字多少,是很惊人的比例。
动荡不安中,文字就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所。
在日本,她写信给萧军说,这是我的黄金时代了。
是啊,平凡如我,也会突然如她所言,仿佛有警钟来到心上,在深夜里,清晨里,忽而灵魂清冽地醒来,觉得这日子真好,我经济无忧,有勉强维持的健康,有食物和书籍,何其自由富足,真是黄金时代。
“如果我有飞翔的翅膀,为什么还要脚呢?
”这是弗里达必须截肢的时候写的诗。
弗里达的飞翔在绘画里,而萧红则是在文字中。
黄金时代,要创作,将生活的一切都向创作献祭,这是属于创作者特有的本领,能帮助他们超脱于痛苦,至少,是暂时的超脱。
“太疲倦了,来拉着我的手,让我打个盹儿,这样我才能安心一点。
”萧红对骆宾基说。
在病中,得知端木一定要突围(大约是争取离开的意思),她脆弱地哭出来。
她一早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不知对萧军说的那句台词是不是有出处),而那时刻,想必是身心疲累到了极点。
“苦得很。
”鲁迅在与萧红聊天时谈及人生曾说道。
这两句话我都说过,很平常,看到仍禁不住为之一颤。
PS.关于电影中稍显精致的衣着,后来查证的过程中发现, 符合当时情形,是依据照片还原的。
萧红的的确确能做出漂亮衣服的。
真是一双巧手啊,她在西安和端木谈话时候的红帽子,是用萧军早年的破毡帽改的,在香港的旗袍,也是自己做的,那么美。
和张莉老师是多年老友,她是做文学评论的,特别是专门做过萧红研究,因此是我身边对萧红最有发言权的,一直期待她能写文,终于来了,必须转一下。
我觉得《黄金时代》还不错,但是也认为电影本身有硬伤的,也和身边朋友探讨过这个问题,以及解决的方式。
看了朋友的评论以后,就更加清晰了,也更有说服力,电影永远是遗憾的艺术,就不多说了,这篇文章,深入浅出的解释了为什么萧红在文坛有这样的地位,也是给那些只把萧红理解为奇葩和荡妇淫娃的人解个惑。
为什么鲁迅曾断言萧红一定会取代丁玲。
张莉老师认为电影不够好的理由也解释的很清楚,意见很中肯。
文/张莉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文学批评家银幕上,聂绀驽在二萧分手后有个说明,二萧从此再没见过面,并补充说,萧军后来跟王德芬结婚,一生相守,生育了八个孩子。
这话说完,影院里惊呼一片。
补充动机何在?
是暗示观众,萧红没有抓住这个“好男人”么?
主创们确信这不是朋友在对死去萧红的“神补刀”?
王追随萧军一生固然是事实,但萧军后来也多次出轨并使一位女大学生生下孩子。
电影里出现这个说明——这样的交待何其讽刺,这样的立场何其令人遗憾。
文|张莉留下无数疑问的传记电影这是由朋友叙述建构而来的女人萧红,看完《黄金时代》后,我想。
它既不象宣传海报上拍得那么美轮美奂,也不象另一些人批评得那么不堪。
平心而论,在当下的中国影坛,它确也算得上一部有追求、有情怀和有水准的艺术电影。
由朋友们讲述的那个萧红,倔强、执拗、软弱、神经质、受到疾病困扰、对养育孩子没有责任感,一生经历传奇,结局令人扼腕。
这是一个有生活气息的、年轻的、不谙世事的萧红,一个让很多人猜不透的女人。
电影为观众留下了许多疑惑。
比如,作为现代文学教父的鲁迅为何会对年轻的二萧如此看重?
萧红为什么要执意离开萧军,一意孤行?
萧红为什么会被当时的很多朋友尊敬、帮助和爱护?
萧红死后为什么会令那么多人念念不忘,被大书特书?
——难道仅仅因为她传奇而悲惨的一生?
看完一部传记电影,如果普通观众不了解传主身上的非凡特质、对传主的选择完全不能认同和理解,未必全是观众的欣赏能力,也可能因为电影的表现能力。
一部传记电影有义务在忠实史料的基础上呈现作家的一生,但也有责任使读者去进一步认识和理解这位作家对于文学及人类的贡献。
对于后一要求,《黄金时代》显然力有不逮。
当屏幕上出现鲁迅的面容时,观众中有人惊呼,萧红认识鲁迅!
鲁迅温和、家常,言谈也不乏锐利,只是,与其它人相比,他的肢体动作有些僵硬,话语方式过于书面。
在当年,二萧被鲁迅看重的原因是什么?
难道仅仅因为他们热情洋溢的来信吗?
这是看《黄金时代》时第一个困惑。
可惜电影没有给予有力的说法。
鲁迅与二萧之间自然有情谊,最初相助,一为文学,二为家国。
鲁迅看重二萧的文学才华,为二萧的第一部著作写序并帮助出版,二人也因鲁迅先生的推荐而为文坛瞩目。
鲁迅对二萧,有知遇之恩。
另一个原因也在于,二萧是来自东北的青年。
他们作品中有东北人民的生活情状,鲁迅希望通过这些作品而使当时的读者关注东北沦陷。
鲁迅对萧红尤其欣赏,他对她《生死场》的评价是“力透纸背”,有“越轨的笔致”;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也预言,在未来,萧红将取代丁玲,正如丁玲取代冰心一样。
以上种种信息,电影并没有给予充分交待,因而,我们只看到坐在鲁迅家无所事事的萧红而没有认识到这两位作家有着相近的文学追求。
囿于萧军朋友圈的讲述如果把电影中讲述者们放在一起会发现,大概除了许广平、白朗之外,他们中大部分人都跟萧军关系更好,更认同萧军的立场。
在当年,那些认为萧红写作有问题、认为萧红写作不如萧军的其实也是这些朋友。
那么,在萧红死后的讲述中,这些人的叙述有没有为“活者”(萧军)讳;有没有基于他们立场、人际关系及审美趣味而导致的对萧红个人生活选择上理解的偏差?
主创是否应该有辨析?
电影中,二人分手的重场戏里,萧军是担当的,端木是畏缩的,萧红是执拗的,朋友们是遗憾的。
仔细想来,这些印象都是全部出于萧军及朋友立场。
并不全面,也不一定是事实。
大概是由当红小生的扮演,原本有武夫气质的1米6的萧军被塑造得高大、英朗,平白获得了很多同情分,出轨都出得都理直气壮。
顺着这位男一号的眼睛看去,萧红的发脾气、不高兴以及最后分手的情节实在象“作女”。
对萧红有此等理解的观众并非少数。
这并非观众的问题。
电影并没有明确给出,年轻的萧红有她无数的苦楚。
生完孩子后就被妇科病缠身,血流不止,一生都身体衰弱,这是二人夫妻关系不睦的导火索。
除了电影表现的,萧红早年就曾因家暴出走,萧军朋友都冷淡视之,使她无路可走,只得再次回到萧军身边。
这在萧红的文字里是有记载的。
许多资料显示,在萧军及朋友圈里,萧红只会写几笔散文并不会写小说,很消极,文学成绩也并不如萧军。
对萧红文学创作的轻视也一直持续到萧军晚年。
作为作家,萧军至死不能理解八十年代后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萧红的作品。
萧红并不按当时写作套路写作,也不为时代要求和宣传而作。
这是二萧文学理念的巨大分歧,这是志不同道不合。
——如果一个女人的丈夫家暴,出轨成习惯,同时也并不认同她的创作理念和精神追求,对她所做的一切不屑一顾,她有何理由和他在一起?
在萧军形象处理上,电影给出的信息是暧昧的,有意遮掩其不堪一面,何以如此?
有关萧红的回忆中,聂绀驽的谈话可信性很高,萧红提到她对于鲁迅精神世界的理解,谈到鲁迅小说,这些认识都让聂感到震惊和佩服。
在那个场景里,在文学层面上萧红是强大的和自信的。
可惜,电影里却只引用了聂绀驽象导师一样鼓励萧红要向上飞。
屏幕上,聂绀驽在二萧分手后有个说明,二萧从此再没见过面,并补充说萧军后来跟王德芬结婚,一生相守,生育了八个孩子。
这话说完,影院里惊呼一片。
补充动机何在?
是暗示观众,萧红没有抓住这个“好男人”么?
主创们确信这不是朋友在对死去萧红的“神补刀”?
王追随萧军一生固然是事实,但萧军后来也多次出轨并使一位女大学生生下孩子。
在事实面前,电影里却出现这个说明——这样的交待何其讽刺,这样的立场何其令人遗憾。
在萧军的朋友圈看来,端木胆小而不值得爱,那么顺着这样的逻辑,萧红何以选择端木,而骆宾基为何会给予萧红那样深切的照顾电影也都一笔带过。
对于萧红传记而言,这是粗暴而不负责任的。
因为萧红生命中不仅仅只有萧军,她的选择在当时也有她的道理。
电影对端木的文学成就只字未提,除却为人处事,端木的文学成就也未必逊于萧军。
只介绍端木为人而忽略其文学成就的作法,是不客观的,对萧红与端木的婚姻也是不尊重的。
事实上,萧红是因《生死场》、《商市街》成名后成为当年一代文学青年的偶像,而端木与她的文学气质相近也对她颇为仰慕,这是两人走到一起的前提,而骆宾基则是萧红的读者和仰慕者。
电影中这些信息并未得到足够呈现。
而这对塑造作家萧红的形象极为关键。
另一面,关于丁玲的呈现则有过度之嫌,丁玲《风雨中忆萧红》固然回忆萧红,但也不过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罢了,彼时的丁玲在延安也正风雨飘摇。
单纯坚强乐观的革命女性只是电影的一厢情愿,而且《黄金时代》似乎对丁玲过于偏爱了,她甚至被拿来作为一面镜子,比照萧红的苍白和软弱和不坚定。
去与不去西北,并不意味着萧红必然离世。
这种推论,过于肤浅和简化。
梳理由萧军主导的话语系统,整体理解一个作家萧红,不难发现一个简单事实:在1931-1941年间,萧红共写了一百多万字的作品,一年十万字,这对于这位疾病缠身、怀孕生子、贫寒交困、备受情感纠葛的青年女性何其不易。
而且,在她最后三四年和端木生活的时光里,她写下了《呼兰河传》、《小城三月》、《马伯乐》(未完成),这是她一生中创作最为旺盛的时期。
离开西北并不意味着她不关心国事,在武汉以及抗战爆发后,萧红也有关于民族兴亡的作品——她没有在革命第一线,并不证明他们没有家国情怀。
她当然支持抗战,但同时也认为作家写作终究是对着人类的愚昧和苦闷,她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个没有文学生活的萧红跳出“朋友们所说”的视角会发现,作为作家,萧红有她的超越时代的一面,她之于现代文学的意义在于“独具我见,不合众嚣”,她写作的独特性恰也是当时她的伴侣、她的朋友们所不能理解的。
——忽略了讲述者们的理解力和倾向性,对于文学意义的萧红没有足够的理解力,这是《黄金时代》最致命的局限。
因而,尽管看起来电影在追求真实和史料搜集上下足了功夫,众人的穿插讲述也自有效果,但由萧军朋友们拼凑出来的萧红却苍白而令人迷惑。
作为作家,萧红大部分时光难道不是在写作吗?
在疾病中、在饥饿中、在奔波中、在痛苦中。
电影中关于这些场景很少。
而且,这个女人写的到底是什么?
她只写了花园吗,只写了自然吗,她写的小团圆媳妇、有二伯、冯二麻子,都是当时受苦的人。
这是一位对大时代和卑微个体一视同仁的作家,这样的选择和追求,是需要受到尊敬和重视的。
萧红的写作在当时影响如何,年轻人如何读她,同行如何评价她,她如何无视批评执着写作,全是空白。
当别人不能理解她的很多所作所为时她也是被动的和失语的。
电影中,只呈现的是众说纷纭的萧红罢了。
但那个风暴中心的人,从不为自己解释。
于是,我们只看到了疲于奔命不断抽烟不负责任的萧红,只看到一个跟大时代选择背道而弛天真地要“找死”的萧红,却看不到她有她的想法,她的特立独行并非全无意义。
甚至你在电影里都看不到这些文学青年们在一起讨论文学,在电影里,我们甚至没有看到她的书出版的场景,而这也是她维持生计的方式之一。
可是,对于一个作家传记片,这些镜头难道不是必须的吗?
还需要提及的是,电影在叙述抗战时二萧的选择时,想象力和理解力也是偏狭的。
如果我们不把萧军的选择视为唯一正确的选择,不把萧红在病床上去世作为她选择不去西北的坏结果,那么我们会看到,彼时与萧军不同、与萧红有共同选择坚守在国统区的作家既有巴金、老舍、茅盾,也有沈从文、钱钟书等人。
(萧红当时的悲惨境遇,一方面是因为医疗事故及战乱,也由于她身体的衰弱。
)如果我们的史料不囿于萧军朋友圈,那么我们还会读到萧红当年的其它朋友对她的评价和纪念,茅盾先生在萧红去世后为《呼兰河传》写下的序言,诗人戴望舒在萧红墓前写下的诗篇:“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我等待着长夜漫漫/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
在萧红死后,有无数传记和悼念文字出版,每年都有万千孩子诵读她的作品……一个文学层面让无数同辈后辈深切尊重的作家,一个生逢乱世命运坎坷的青年,当这两个形象合而为一时,才是完整的萧红,也才是今天为何那么多人纪念和心痛的原因。
《黄金时代》完整还原了萧红作为普通人的一生轨迹,却忽视了她在有生之年所进行的精神跋涉和她的文学成长轨迹;在对民国大时代的想象中,《黄金时代》还原了革命青年的热血和朝气,但却对抗战时期民国知识分子的自由选择没有充分认知。
看许鞍华和李樯滔滔不绝的访问以及各种宣传,原以为这是一部充满想象力和理解力的创作,却不是;《黄金时代》完全可以在塑造萧红和民国知识分子方面完成得更好,可惜它没有。
PS:关于电影,我后来和其他朋友讨论时,朋友也说这些要怎么表现呢?
我设想是有几场戏是可以加进去的,一是当时文学青年们讨论文学,二是二萧创作理念上的冲突(这也是萧红离开萧军的重要原因之一)三是当年左派杂志《七月》会议,萧红的发言,她说过三句话:第一句,她在武汉《七月》杂志座谈会上说的,作家不属于哪个阶级,而属于人类。
第二句,中国的老百姓是不自觉地在那受罪,而鲁迅先生是自觉地和大家一起受罪。
第三句,我的笔锋,就是要对准人类的愚昧。
所以萧红的创作动机,要探索生命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
加几场戏,减几场朋友的叙述,萧红这个人物形象作为作家的一面,她在创作上的探索和境界,会立刻被拎起来,丰满起来。
比后来让沙溢直接说那段盖棺定论的话要好一些。
晚上在环艺刚看,说点零碎想到的。
平心而论,编创者前期对传主的生平做了不少功课,基本没有时下“民国片”的诸多硬伤。
但这不能保证藉此便能拍出一部好电影。
多视点/多声调叙事,叙事/实事时间维度的交叉,可能意味了对历史的主流叙述的某种“间离”意图,但最终这些手法没有形成应有的张力,导演的努力便显得尴尬。
依然有异常强烈覆盖全片的声音在,一种三滴门搭儿的气味过于浓重了,仿佛刚打了除虫剂的花房温室。
也许这种手段与效果的背离,概因导演的意图跟片子的情节剧格局之间的冲突,在这里没有贬低情节剧的意思,但情节剧有自己的玩法。
许鞍华颇在意细节,而片中有个细节我一直记得,萧红找到了那个“前夫”,两人在餐馆用餐,那男人的大哥冲进来把不长进的兄弟痛打了一顿,撕扯中身体不稳摔倒在地。
就在那一刻,他脚下露出一双黝黑锃亮的皮鞋底——不是鞋帮鞋面,是鞋底哈——来鞋底好干净,灰全揉在观众眼睛里了。。。
给鞋底抹点灰,就这么难吗!
鲁迅和二萧的交往段落,从公映的版本看,是刻意经营的,大概意在表现鲁迅形象的复杂吧,然而力度有限。
其实鲁迅对萧红萧军的维护,一面在对其创作的推介,另一面也在对对于其批评的批评,这话说得有点绕口令,大伙找鲁迅全集当中《三月的租界》跟《出关的关》这两篇,看看,就知道了。
鲁迅跟上海杂志社的小校对员狄克(文青时代的张春桥)间的笔墨官司,萧军跟狄克的约架,而这老少三人,没一个是土生土长的上海“宁”,那会儿的上海文坛何其生猛好玩。
1890年7月27日下午,梵高对着金色的太阳,举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不知道在那个被逼疯的年代被后人称作黄金时代,他死也不知道那个割耳朵的年代被后人津津乐道为黄金艺术。
死前给弟弟的信里写到:“亲爱的弟弟,谢谢你寄来的贴心的信和五十法郎。
你生活顺利,比什么都好……你过去在许多幅画上一直是与我交流的伙伴……说到我的事业,我为它豁出了我的生命,因为它,我的理智已近乎崩溃……我想你依然站在人性的一边,既然如此,你还指望什么呢?
”他把50法郎写进这么重要的信里,可见当时的落魄,他不知道他的一副《自画像》后来拍出7150万美元的价格!
多么讽刺的黄金时代,后人命名那个时代是黄金时代,那个时代就是黄金。
那个时代都是文豪,现代人都是土豪。
当时的艺术家没有闪烁的黄金只有悲凉的时代!
同样是画家,同一个时代,还有一个与梵高经历相似的人名叫高更,他最终疾病缠身死在孤岛上。
关于高更,先请大家幻想一个身边的普通人,一个每天吃饭、睡觉、上班、结婚生子的平常人,这种人平常不出风头,不冒险,没有什么大起大落,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然后突然有一天他说,我要为了理想,放弃家庭,放弃婚姻,放弃安稳的工作,去远方流浪,去追求理想,去画画。
然后他就真的这么做了,他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在论坛里发帖子搏关注圈粉丝。
他是真的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画画去了,他的名字叫高更,并且还找到了当时更加苦逼的梵高,由于两人对艺术的分歧,大吵特吵,梵高这个二逼拿着刀子威胁高更:他妈的画画不仅仅只有印象派和象征主义,还有我独有的梵高体!
高更说:你太自大了,你一个人就想单独立一个派系,怎么可能。
为了证明自己多么坚持,梵高说:你信不信我割了自己的耳朵,你信不信梵高体!
高更说:我不信。
梵高一刀割了自己的耳朵,血,射了高更一脸。
两人就闹翻了,后来梵高还把自己的耳朵拿到纹身店纹了“梵高体”三个字证明自己艺术正确。
高更伤心的离开了梵高,他心想老子放弃家庭放弃事业跑来跟你约会,本以为同病相怜,没想到艺术相轻。
你跟我玩自残,别以为我会为你自宫。
带着满腔的怨恨,最终疾病缠身,死于孤岛。
后来作家毛姆把高更的故事写成小说《月亮与六便士》,一句“满世界的金钱,我却抬头看月亮”道尽了高更曲折的一身。
黄金时代没有浪漫的爱情故事,艺术家小说家们通常都承载着全世界的孤独。
说说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手淫日记:“昨天手淫,3周以来第一次这样。
几乎全没有欲望上得要求。
以前我总是想象着在与一个朋友交谈,但是现在几乎没有这样的事了。
1914年9月3日”“我已经走在通向伟大发现的路上。
但是,我是否会达到目标?!
欲望上的要求比以前强烈了。
今天又手淫了。
1914年9月6日”“今天我与某种沮丧的情绪进行了长时间的战斗,在一段较长的时间后又手淫了,最后写下了上面那句话。
1914年10月13日”“平静的一夜。
现在大约一周半手淫一次。
干了很少一点体力活,但是正因如此做了许多精神上的工作。
1914年10月16日”“那个打破僵局的思想是否会来到我的身边。
——昨天和今天手淫了。
1914年10月8日””我不得不经常生气,生病,消耗我的内在的精力。
又过得非常欲望了,几乎每天都手淫: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1915年2月18日“有欲望上的需求,现在几乎没有进行我的工作的机会。
”1915年2月9日“非常兴奋。
每天都手淫。
”1915年4月17日“最近几周睡觉不安稳。
我总是梦到执勤。
这些梦总是使我处于惊醒的边缘。
在最近两个月只手淫3次。
我周围的人事与愿违地令我厌恶。
”1916年5月29日你们这些看AV的都弱爆了,看看哲学家在那个资源荒凉的年代是靠什么撸的,是靠意识!
根本就不用手!
用意识就可以让自己高潮!
好吧,玩笑归玩笑,我只是想告诉大家,艺术是一件孤独的单人旅程,他的浪漫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浪漫!
最后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这个作家是得前列腺癌去世的,我要谢谢他,他狠狠的坚固了我戒撸的决心。
狄更斯,我读过他的《双城记》和《雾都孤儿》,我很喜欢他,我说喜欢的时候就是真的很喜欢,不是男孩泡女孩说的那种喜欢,只要我说我喜欢某个作家的时候,在吐出“喜欢”两个字之前,我是考虑了五秒钟的,我的良心会为这“喜欢”两个字负责。
如果某天我对哪个女孩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如果语速过快,请不要相信我,我在约炮。
《 双城记》的开头有这么一段话“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个睿智的年月,那是个蒙昧的年月;那是信心百倍的时期,那是疑虑重重的时期……我们大家都在直升天堂,我们大家都在直下地狱。
”这段话在小说中并不是解释黄金时代的,只是单独提炼出来完全就是对黄金时代的最佳诠释。
是什么样的经历使这个作家发出如此悲伤的感叹,不得不提一下这位大作家的风流韵事:狄更斯有两个初恋,看清楚,是两个,两个初恋!
后来还有三姐妹妻子,看清楚,是三姐妹妻子!
这还不算什么,他当年曾为一众沦落风尘的女子筹办收容所,让当地的妓女、女小偷和女流浪者入住,希望藉此改造这些“堕落天使”,令她们获得新生。
让她们有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不过一叠过去从未被披露过的信件却指出,这位被公认为英国最伟大的小说家原来对收容所的女子有“特别的兴趣”,被政府调查。
他出资办的是“女子收容所”,你看这家伙多偏心,孤儿都不收,只收女子,大小老少女子。
爆陈冠希李宗瑞于万里之外,人家玩的是女子收容所!
狄更斯是个前卫的家伙,他早就料到了后人这帮傻逼会把他们糟糕的时代叫做黄金时代,知道人们对文学抱有浪漫的幻想,他很清醒,这是最好的时代,所以他能上一个算一个。
作家们的孤独是变态的孤独,他可以撸一万次撸出个前列腺癌。
因为他知道,就算不撸,你办个女子收容所也无法填充孤独。
大家都读过《福楼拜的星期天》吧,莫泊桑先生是这样折磨自己的:一生与多种女人有染,与农庄姑娘、饭馆侍女、半推半就的寡妇、欲壑难填的太太、阿拉伯女人、黑人妇女、成熟的女市民都发生过关系,他占有过这么一大堆尤物,最后因梅毒加上精神病去世,年仅43岁。
我梦见过他去世时的情景,当时他已经三个月没有做.爱了,他躺在床上捂着裤裆,发挥毕生的想象力都没能让自己硬起来,于是,他就这样悲伤的气死了。
那位写出《老人与海》的作家,如果你未曾体验过,你永远不会明白海明威为何同意子弹穿过自己的脑袋。
三毛用丝袜上吊(这是其中一个版本)……生得潇洒,死得性感。
阳朔、老舍被文.革迫害自杀。
每个年代的文艺在当时是个不值钱的东西,艺术家们所在的年份里永远都是数不尽的制度纠缠,孤独、疯魔、死亡。
可敬的是他们留给后人一个传奇人生,我们称他为黄金时代。
这部电影称那个年代叫做黄金时代,我想说:看标题。
电影讲的是民国时期的文人爱情故事。
看剧照就知道很浪漫吧。
黄金时代并不是一副欣欣向荣天天向上的景象,它不像油画那样色灿斑斓,不像黑白照片那样经典唯美。
那个时代充满文人相轻,艺术相搏的头脑战争。
《建国大业》里面有一幕,胡适在台上演讲文学是否应该进化为白话文的讨论,整场充满火药味,当然,那只是冰山一角。
鲁迅与梁实秋与郭沫若的笔战在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里已经在地球表面点燃了战火,鲁迅笔战的文字都可以出成一本书,谁对谁错我不评价,只想点评鲁迅一句:他是在那个年代里站着把钱挣了的人。
还有苦逼的王小波,他是在那个制度里夹缝生存的智者。
那些时代也没有想象中的浪漫爱情,只有数不尽的青楼和妓女。
文艺是孤独的,他们唯一安慰自己的只有“嫖”。
唐宋元明清,没有哪个朝代的文人不爱嫖,苏轼、白居易、杜牧、柳永、欧阳修个个深藏绝技,人家在床上的姿势都是讲究韵律的。
更别说民国那个纸醉金迷的时代了,胡适、徐志摩哪个不嫖。
现在的大V门不嫖吗,他们换了个名字叫“潜”。
胡适老先生最大方最伟大的,是不仅自己嫖,还带朋友一起嫖;不仅在外面嫖,还叫到家里嫖;不仅嫖,还搞研究,简直可谓以考察窑子为己任。
胡适这样解释自己“我沒有嗜好則已,若有嗜好,必沉溺很深。
我自知可以大好色,可以大賭。
我對于那種比較嚴重的生活,如讀書作詩,也容易成嗜好,大概也是因為我有這個容易沉溺的弱點。
““情人不是资产阶级的专利,我们无产阶级也要有革命伴侣,就是多一点也不怕。
无非是哄哄她们、说些好听话。
” ——《毛选》第四卷第134页就在我们生存的网络时代,王朔刘震云当编剧闷声赚大钱,一部电影比一部骂得惨,给读者们留下一种晚节不保的危险状态。
莫言更是拿奖之后反而被骂的口沫横飞,论坛里各种调戏他的段子反而把他拉下神坛。
新一代郭敬明、安妮宝贝、张悦然、韩寒等完全被娱乐化,关于郭敬明身高的段子都可以出版一本笑话书了,韩寒代笔的讨论可以写出十篇论文了……。
也许五十年后,韩寒又带领了一个黄金时代,郭敬明至少也是那个时代的琼瑶。
我们当下这个时代听起来也许令人发笑,在我看来至少当下的时代是算不上黄金时代吧,不过事实就是这样的,默哀吧。
我们永远没有黄金时代,就像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才发现可怜兮兮的青春有多么珍贵。
虽然青春很糟糕,肮脏、自慰、背叛、苦痛、忧郁,但也止不住我们流泪的怀念。
不管你的周遭有多糟糕,当下才是最好的时代,毕竟一分一秒都与你擦肩而过。
每一次痛苦的画面都刻进了短命的回忆里,多年以后,回眸一望,平凡的一生竟也有金黄的色彩。
我昨天看了电影,一句话评论:像王菲一样活着,不能决定怎么生,怎么死,但能选择怎么爱,怎么活。
不管生活在什么年代,环境有多么不幸,周遭的言论多么恶,这些都无关人生,淡然冷对千夫指,执着拳紧万自由,有一万种自由的方式,挑选自己最乐意的一种,开什么花,结什么果,都无关世界,你挑选了生活,就是自由的——————————————————————关于《毛选》第四卷第134页——————这句话是后人编出来黑当局的,我只是调侃一下,你们就去翻经书来反驳我,你们真的看不出来这只是低级黑而已么....另外,其实我们当下这个文学圈并不是那么不堪,如果中国读书的人有变形金刚的票房那么多的话,我们还是会出几个“著名作家”的,给大家推荐几个,刘慈欣的《三体》,联合小说奇迹《九州幻想》,廖一梅的《像我这样笨拙地活着》《悲观主义的花朵》今何在、张家玮什么的大家在豆瓣混其实应该早就听说了,许多人在论坛里混的太久,习惯了看见一部作品首先找漏洞,然后批判,吐槽,这样是不对滴!
不要总琢磨着弄个大新闻把作者批判一番,没什么意义,一本好书自有他存在的价值,取自所需就好了。
昆丁版影评——来自奇妙的王小坏原创、首发、转载请豆邮求关注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后花园里伴着祖父的岁月,无忧无虑,无伤无悲,虫鸣鸟叫,明晃晃的花开,日子是应当这样过的。
然花盛花衰,祖父终逝,萧红的生命就像一只风筝经不住狂风的摧残离了线,呼兰河的记忆就像那条线离她越来越远。
萧红一生爱过三个男人,陆哲舜、萧军、端木,如果说最爱的就是萧军了。
在被陆哲舜抛弃后贫困潦倒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萧军,她的生命就像枯木逢春,活着便有了希望。
和萧军在一起,他们谈经历,谈哲学,谈人生,纯精神的爱情世界,没有丝毫物质的牵绊。
萧军没能带给她富足的生活,他们依旧贫穷着,可精神上的慰藉带给她的点滴快乐足以让她感到幸福。
但再完美深刻的爱情都会面临现实的无期考验,萧军不甘于只做一个小说家,他更渴望奔赴于轰轰烈烈的实战,一场场动人心魂的挑战;萧红没想那么多,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写作,渴望安定的生活。
追求不同,注定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将来,永远的分开是必然的结果。
萧红最终选择了端木,虽然他懦弱胆怯,可他能够满足萧红平民生活的愿望,也许女人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对萧军的爱是难以割舍的,但是又必须放下。
三个男人,三段经历,三种爱。
萧红是幸运的,她分享了不同的人生,于爱中渐次成长蜕变;萧红又是不幸的,她的爱情总是摆脱不了幻灭的结局,像雨打的鲜花注定花残。
但她爱的勇敢,爱的清晰,爱的决绝,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影片自始至终是以怀旧的氛围渲染整个画面,老旧的背景就像还原的历史,每一个场景都是那么真实,但无论是童年生活还是成年经历的种种都散发着伤感的基调,都在预示着一个悲伤的结局,是对萧红悲凉一生的写照。
影片通过萧红旧友的回忆以及萧红作品中的自述展开故事情节,一幕幕画面交织呈现出世态变迁,人走茶凉之感,更是多视角多层面的展现了萧红的人物性格及其坎坷一生。
汤唯苍白的面色无欢的面孔却坚定决绝的目光让我仿佛看到了真正的萧红,我想历史上的萧红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无论生活给了她多大的磨难与痛苦,都依旧摧残不了她坚定的内心,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亮的瞳孔闪烁的是对生活的不甘。
可是萧红的心够狠,第一个孩子生下来连一眼都没看就送了别人,第二个孩子生下来不到三天就被她生生害死,作为一个母亲她是心狠的,但我想她总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可能她不想孩子以后承受她的痛苦抑或她不想面对自己失败的爱情的结果罢。
萧红一生写了《生死场》《商市街》等多部作品,对于贫穷与饥饿,没有人能够像她那样写的那么触目惊心,那源于她对贫困的极大的深刻的体会,她总是善于从现实生活中提炼人物,因而她的小说总是那么真实感人。
她有天才的灵感和写作能力,她有满腹的才华,她喜欢平平静静的写作,当所有作家都为了抗日救国而涉笔于政治题材时,她依旧坚持写自己所想,风格不落俗套,所以她的作品流芳百世,永不被忘却。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萧红的一生是传奇的,但我想传奇并不是她想要的。
萧红永远是寂寞的,爱她的人并不真正懂她的心,她人生的大部分光阴都是在无边的寂寞与空虚中度过的,好在文字让她的灵魂得到一点点慰藉。
然而所谓的虚名不值得贪恋,萧红所写只是极尽心中所想,不与世俗同流。
奈何人生几多风雨摧残,伴随着病痛的折磨,她就像童年记忆里后花园里的花一样黯然失色。
一双美丽的眼睛,不应似猫那样似乎永远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时而疏远时而黏腻。
也不应是斜斜的往上吊着好像随时都要从里面射出刀子来。
我认为的美丽的眼睛,应该是像鹿一样的眼睛,饱满圆润的弧线勾勒出来的一双杏眼。
是双眼皮就更好了。
向遥远的地方望去时,眼珠和下眼睑之间或许还会露出一点点的眼白。
仿佛是掠夺了星星所有的光和人们所有的情感放进这双眸子里,像忽明忽暗地湖面一般闪烁着。
汤唯就有这样一双眼睛,或者说,萧红就有这样一双眼睛。
《黄金时代》这部电影描绘了萧红颤颤巍巍的一生,于我而言,往更窄来说,是描绘了萧红一生的爱情。
她的一生是追求着自由与爱情的一生,有爱情与自由的日子,就是她的黄金时代。
而情深不寿,姑娘老去,混蛋常在。
就如丁玲当时曾预言过的那样,萧红是不会长寿的。
是爱情将她照亮,而她也终将被爱情燃烧。
电影中的细节描绘得尤为精彩,即使我这样一个对电影知之甚少的人都能感受到其细节中的用心良苦。
咖啡厅破败的墙壁与精美的咖啡杯形成强烈的反差,窗户外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鲁迅客厅挂的是他喜欢的石版画,萧红的病榻旁插的菊花从盛开到凋谢等等,这些细节都让你感觉到仿佛它们被细致地照料过。
对《黄金时代》,我的看法是:很难写,写得及格。
很难拍,拍得足够好。
为什么本子难写,编剧在采访中说:“萧红这个人物在剧本创作上存在相当大的难度。
萧红研究的素材主要包括:萧红作品如《呼兰河传》、《商市街》中对个人经历的回忆;萧红周围重要人物如萧军、端木蕻良等人回忆萧红的文字;萧红与周围人物的通信。
“人的真相是很难复原的。
”李樯解释说。
这些来自萧红或旁人的描述中,有太多主观的猜测、修正、粉饰、篡改,也有自我遮蔽,别人的遮蔽。
这直接导致萧红的“悬案”相当多,对同一事件有不同版本的“真相”。
在创作剧本时,选择某一个“真相”,也随之会产生一种对萧红及相关人物的判读。
”随便找一段故事来应证吧:“端木蕻良夫人钟耀群在其《端木与萧红》(中国文联出版社1998年1月版)一书第45―46页写道: 没有几天,曹靖华坐周恩来的汽车从武汉来重庆了,端木以为萧红也会来的,谁知曹靖华说,在武汉的时候曾问胡风,和鲁迅关系近的人,还有谁没走,可以坐这车一起走。
胡风明知萧红没走,却说都走了,没人了。
”但这件事被萧红研究者秋石反驳道:“在诠释这一事件前,笔者先说明一个事实。
一个当时武汉左翼文人所留存的资料都能印证的事实:1938年8月,置新婚不足三个月又有孕在身的萧红于武汉,端木蕻良先行去了重庆。
而此时的武汉天天遭受日寇飞机的轰炸。
端木此举受到了几乎所有在汉左翼作家的责难。
而且,令人不解的是,端木没有给萧红留下生活费。
对此,胡风先生率先表示了异议。
有关端木自己先赴重庆及不留生活费的事,当事人蒋锡金(他不仅与冯乃超等人承揽了萧红的食宿,而且为萧红担肩筹足了去重庆的路费和生活费用。
1998年5月、7月,锡金先生在电话中向笔者证实了此事)、高原(萧红哈尔滨早期好友,1997年10月9日,在其南京虎踞路寓所,老人接受了笔者的采访,并印证了一个事实:时高原自延安抵达武汉,见萧红身无分文,就把自己身边仅有的5元钱留给了萧红)等人都曾撰文予以说明。
那么,胡风到底有没有“明知萧红没走,却说都走了”,从而让挺着大肚子的萧红冒险乘坐拥挤不堪的轮船呢?
也就是说,是不是由于胡风的蓄意隐匿,使萧红失去了与曹靖华一起“坐周恩来汽车”撤离武汉的“福分”?
事实胜于雄辩,有关胡风隐瞒“萧红没走”的说法,是一个彻头彻尾子虚乌有式的杜撰:因为武汉“八办”和《新华日报》大撤退时的1938年9月下旬―10月中下旬,曹靖华根本不在武汉!
而且,曹靖华由他任教的“西北联大”所在地的汉中举家搬迁至重庆的日期已是在一年多后。
(引文略)”这样一个小小的事件都需要辛苦的考据才能接近真相,可以想见,编剧在面对萧红的各种谜团时抉择的艰难。
所以编剧采用了这样的办法:“既然有那么多因素组成了一个人,那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我想写这种不确定性。
”对于一些历史“悬案”的处理,李樯会安排多个版本的“真相”。
比如丁玲和聂绀弩为了让萧军和萧红复合,把萧军从延安拖回西安,却“撞”到了萧红和端木蕻良一块从房中走出来。
对于这个事件,三个当事人讲法都不一样,李樯就很客观地把三种讲法依次写在剧本上,以突出历史真相的还原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这是我对历史、人物的一种态度。
”在李樯看来,人们时至今日所获得的萧红形象,是经过旁人的演说、各种修正更改等等,逐步过滤而来的。
萧红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并不是李樯兴趣所在。
“我知道没有真相,一万个人心目中有一万个萧红的形象。
”李樯说,“我感兴趣的是这种过滤,也想将过滤的过程表现出来。
”这种做法,我认为是合适的,对萧红也最为尊重,但是,也有很大的遗憾。
这种客观谨慎、不敢多加演绎的态度,让影片过于克制收束,只能在细节上稍微做些补充,人物不够立体,情节里也没有一个集中的段落能更深入地感染和打动观众,观众不是文学研究者,并不会满足于“考据和过滤的过程”,其实可以在大体客观的基础上,重点发挥一两场的戏把整部片子“拎”起来——“艺术的真实”也是真实。
总的感觉,编剧还是有点被故纸堆打败了,说“越接近萧红越觉得虚无,原来那个饱满激烈的女权主义者消失了,代之以一个平凡的、碎片化的人。
”问题也在这里:《黄金时代》里的萧红,的确不够饱满激烈,而过于秀气、文雅、平凡和碎片化了,更多的是一个凄凉的女人,而不是又天真又复杂、又直接又敏感、富有才华的作家。
所以说,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保持对人物的第一感觉是很重要的。
萧红在一个无爱的家庭长大,是一个无根的、不会回头的人,年纪轻轻就果敢地跟有妇之夫私奔——除了爱情,还因为无家可恋可归,让她可以全然地豁出去,随波逐流也好,只要离开家就好。
她有时是“低”的,但绝非忍气吞声的弱女子,除了在政治和写作上自有主意,即使是在二萧爱情中,她也并不那样“温顺”,是有着自己的骄傲,敢于当众驳斥萧军的,这在蒋锡金的回忆文章中有所体现: “饭后闲聊着有时也抬杠,有一次竟把萧红气哭了。
那是萧军故意发的谬论,他提了个问题:什么样的文学作品最伟大?
大家就闲聊起来。
可是他忽然发了个怪论,他认为:文学作品中以长篇小说为最伟大,中篇小说次之,短篇小说又次之;剧本要演出来看,不算它;至于诗呢,那最不足道了!
他又联系了在座的人,举例道:“我写长篇小说(他那时正在续写他的《第三代》),最伟大;Domo(指端木)的长篇小说给日本飞机炸掉了(这大约是指他的《大地的海》,已交给开明书店出版,听说在江上被炸掉了,他正唉声叹气,下决心要重写),那要写出来再看;萧红也要写长篇(那时她已经开始写她的《呼兰河传》,写了一章多了),我看你没有那个气魄;锡金写诗,一行一行的,像个什么?
”他翘起了个小指头:“你是这个!
”我懂得他在逗我,没理他。
可是萧红和却与他争论起来,萧红最激烈,用许多理由对他进行驳斥,也说了些挖苦的话;Domo不搭他的茬,却绕着弯儿说萧红是有气魄的,不过那气魄还没有充分地显现出来。
我也搭上几句,说他简直胡言乱语。
抬杠抬得很热闹,大声吵吵得有些像吵架了。
这时胡风来了,问我们吵什么,问明白以后,他笑笑说:“有意思,有意思,你们说的都有合理的地方,下一期《七月》可以出一个特辑,让读者参与。
可以写出来,加讨论。
快发稿了,你们都写出来,三天后我来取。
”“争论”结束了,他也告辞离开了。
三天以后的上午,胡风来取稿,谁也没有写,可是萧军却交卷了。
胡风坐在我的床上翻阅着萧军的稿,边看边点头,说:“对呀,对呀!
”我们惊讶了,问怎么能说对呢?
胡风说:“读几段罢:衡量一个文学作品可以从三个方面,一是反映现实生活的广度,二是认识生活的深度,三是表现生活的精度,……这对嘛!
”萧红一听气坏了,大叫道:“你好啊,真不要脸,把我们驳你的话都写成你的意见了!
”说着就涕泗滂沱地哭了。
萧军大模大样地说:“你怎么骂人,再骂我揍你!
”萧红还是哭着,握拳狠狠捶他的背,萧军弯腰笑着让她捶,说:“你们要打就打几下,我不还手,我还手你们受不了。
””这一段如此生动,也能突出萧军萧红在精神上的交流感,比单纯让萧军说一句“我一直是欣赏她的创作才能的”有力得多。
片中那段搞笑的话剧也完全不能体现作家群的才气,其实编剧可以精心设计一场热热闹闹的、有深度又有生活感的谈话群戏,这在蒋锡金的同篇文章中有现成的素材:“我们的生活仍是很和睦的。
有时还唱唱歌(中国的、外国的,萧军还会唱京戏、评戏和大鼓书),跳跳舞(二萧都会跳却尔斯顿,还会学大神跳萨满舞),引得同宅院的邻居孩子都扒着窗户看;也时常开玩笑和抬杠。
我们议论中外古典名著和文艺问题,讨论时事和分析战局,谈到如果武汉守不住,大家怎么办?
有人说,可以组成个流亡宣传队,虽然只有四个人,倒还多才多艺,能唱歌、朗诵、演戏、画画,能写标语和传单,还能写文章写诗,大概流浪到哪里都能拿出一手;有人说,如果不行也能开个饭馆,干重活萧军能包了,上灶有萧红,Domo和我可以跑堂,保证能把顾客侍候好,我们还能创出几样名菜来,比如说“萧红汤”。
其实那就是一种俄国菜汤:白菜、土豆、番茄(或胡萝卜)、青椒、厚片牛肉大锅煮,也可以加些奶油和胡椒面。
这在上海叫“罗宋汤”,哈尔滨叫“索波汤”。
易做而好吃,营养也丰富,内地人不懂得做,可是他们还喜欢吃。
”生活贫瘠困窘,但在精神上,他们是富足的,年轻人,又是有才华的年轻人,应该留下更兴高采烈、火花四溅的场面才对。
这也才更符合许导心目中的那个时代精神。
【补记:看了纪录片《她认出了风暴》,发现这一场戏其实是拍了的,但从片段看来冯绍峰和汤唯都演得不是很好,很可惜。
最终也被剪掉了。
】尽管本子整体有点平淡,但好在细节细腻、丰富、生动,画面优美有诗意,拍得足够好,演员也很努力,制作相当精心,所以《黄金时代》仍然是一部值得去影院观看的片子。
有一场戏印象特别深刻,萧军从当铺赎回棉袄,萧红喜滋滋地穿上,抬手穿袖子的时候不慎碰到头顶的吊灯——接下来是一个仰拍:俩人拥在一起,明晃晃的吊灯在背景来回晃动,整个画面一下就活了,如果把吊灯的动感引申为俩人生活的动荡,也很贴合。
还有一个细节,香港即将沦陷,骆宾基和端木抬着萧红上船,黑暗中船夫做了个要钱的手势,点好了才让他们上。
形势如此危急,细节却仍然一丝不苟。
真实感,时代的真实感,就是靠这些一丝不苟的细节烘托出来的。
还有影片常常出现男人随手给萧红捎来几个水果,那么平常的苹果、梨,在影片中却格外鲜亮,是困窘暗淡的乱世里一抹亮色和温情,很自然地就把当时的时代氛围传达给了观众。
更不必提最后骆宾基买糖、吃糖、流泪、回顾的那几个镜头,是又自然又巧妙的设计。
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第一次读到《生死场》的情景。
还是高中生的我,在书城晃荡,随手拿下一本萧红,坐下来,一气读完,惊为天人。
那样触目惊心,却又那样美,被扎扎实实地击中,前所未有。
《呼兰河传》更让我确定,这是我最喜爱的女作家。
她的短篇虽说没有长篇那样惊艳,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依然无改。
至于那些风花雪月,当时就搜看过她的传记,所以这次也并不新鲜,对她的理解也没有新的视角,我想,大概这部《黄金时代》于我,只是完成一个久远的心愿吧。
即使如此,这部有缺点的电影,已经非常努力。
《黄金时代》绝不是什么烂片,而是有诚意、有门槛、不媚俗、坚持并完成了自己的创作理念的电影,它的艺术价值,并不能因为不符合部分观众的预期,或者与某些创作者的理念不同,而被否认。
但愿票房好一点,毕竟文艺片能找到7000万投资不容易,希望用心和努力的电影人能得到回报,让他们有机会可以继续做、更自由地做、做得更好。
ps.写完后看到一篇专访:萧红侄子独家点评《黄金时代》,里面也提到此片不容易,有遗憾——尊重史实,但创作不足,对于萧红作为创作者的刻画不够,具体可见:http://www.dzwww.com/yule/yulezhuanti/mtcbg/201410/t20141002_9803334.htm10月8日补记:没想到这篇文字引来这么多有质量的评论,再加上这几天看的其他的一些道德批评或者史学文学批评,更加体会到了编剧的难处,也更加理解了他的创作意图。
史料客观谨慎地呈现,一方面是尊重历史人物,另一方面是引导接受者来填入自己的理解和判断,是看起来更具召唤力的结构。
但是,编剧称想摆脱“以往传记片的漩涡”,认为“像和不像”是“特别表面和肤浅”的问题,而观众参与建构的多面化的萧红才是历史人物真正的面貌——这一点我不能同意,即使编剧再怎么自以为客观谨慎,都是经过了自己的主观选择的,目前这样“平凡、碎片化”的萧红同样接近编剧心中最像的萧红,注定会以一种强加的先期的方式引导观众,这样依然会落入传统传记片的窠臼。
要做真正的实验,要从形式到内容一并进行,而非以看似先锋的形式,仍然服务于内容传统依赖史实的传记。
而即使是李樯所谓的“传统的传记片”,主观性故事性更强一些的传记片,就不会引发观众的建构了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至于平铺直叙没有高潮,编剧说“不是非要给你一个肉身的情感和激荡才叫高潮,高潮是你看完这个电影,可能几天以后仍然萦绕在心头,这才是最高级的高潮。
”他的“高潮”大概指的是看完后有情感上的余感,思想上有追索吧。
可事实上是,很多观众刚走出影院就已经没多少印象,也没有多少回味了。
观影中没有一个情感的激荡,“余感”从何而来?
本来就不是以思想性为主的题材,又想让人进行多少追索呢?
还能“萦绕心头”的,大概是像我一样,因为评论而出来评论,要评论而必须要回想的了。
(以上资料来自于编剧接受的采访:http://www.entgroup.cn/news/Markets/0822106.shtml)
时代造就英雄,痛苦成就艺术家。
对于一个天才艺术家来讲,痛苦是滋养灵感的灵丹妙药。
对于一个不怎么有才华的艺术工作者来讲,有时候当他们的作品无法触动别人,别人便只好去对他们的勤奋和执着表示尊敬。
萧红是前者,萧军是后者,许鞍华也是后者。
电影演到将近结束,萧红去世,电影院里有人脱口而出:“可算死了!
”素质真差,但发自肺腑。
一部传记片给观者如此的感受就是失败,解释再多也没用。
这甚至可以看做是对萧红的侮辱也不为过。
许鞍华在采访里直说拍萧红是因为再不拍就晚了,拍完了又说拍怕了,再也不想拍传记了——抱着这样的心态,理直气壮地毁灭了一个很好的题材。
许鞍华本身的局限性太大,你可以说她本人的风格就是这样温吞白水平淡中见真情,但你这拍的可不是市井小民,而是传奇女文学家,切不同的肉还要用不同的刀法,婉约派的诗歌再妙也不适合粗犷大汉来念,没那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
《黄金时代》拍成这熊样,李樯在其中的作用也非常的微妙。
她们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联手缔造了一部令人感到不适的电影,折腾自己,折磨别人。
【萧红与爱情】汤唯的问题不在于她的演技而在于她的外表和气质。
她太冷艳、太高雅,太不是萧红。
萧红本人给人的直观感觉是幻灭。
如果不事先知道萧红是个作家,那么没有人会过多去在意照片上这张平庸的脸。
对于一个有才情的女人来讲,没有什么比姿色平庸更遗憾的了。
丰富的内心导致她比一般的女性更加渴望高质量的爱情,可惜她甚至不能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萧红的社交圈很窄,她只能从她的倾慕者中,那些能听懂看懂她的男人里面,拣选出能愿意欣赏她、能照顾她、能支持她,而她自己也较为认同的男人。
萧红人生中的每一次转折,都关于爱情、爱情、爱情和爱情。
萧红若能活得久一点难说会成为中国的杜拉斯,年轻的帅哥们纷至沓来为她肝脑涂地,但是她30出头就死了,她的爱情都发生在十几二十岁,作为一个女人她还太年轻,困苦赐予她才华,而教训还未能给予她足够的智慧。
电影中多次直观地展示萧红在怀孕期间抽烟喝酒偶尔做爱,我认为不是一个好主意,更令人愤怒的是床戏还拍得这么难看。
除了那段什么也看不清的床戏,《黄金时代》中关于爱情的段落就是让她和男人一起走路、吃饭、奔波、再填上一点意义不明的小动作。
这些也许是爱情中的一些片段,但在传记片中,导演和编剧明明有极大的权利去诠释爱情里那些激情、迷乱、不忠、狗血、撕逼,用合适的力度和角度,刻画出那段传奇人生,又能使观者顿觉信服。
但是许鞍华和李樯根本就没有很好地使用这种权利。
【萧红与才华】再为自己的才华而自傲的女人,也不爱听到自己男人说“我是因为你的才华而爱你的”。
萧红到底多有才华?
并不是所有观众都是萧红的粉丝。
电影中有倾慕者为之着迷,有精神导师关爱提携。
而这些细碎的东西所展现的都是小才,与现在豆瓣上每天发点矫情文字的女文青相比高明不了多少。
萧红的文学天分是如何发掘的?
她是怎样写作的?
她的笔名是怎样更替的?
她的作品是怎样造成影响力的?
她在任教期间的风采?
她是怎样下定了决心跟了某个男人去了某个地方?
她作品的风格。
核心思想究竟是什么?
倒是天降奇才,突然有一段展现了萧红的裁缝能力。
什么合理转折都没有,长达3个小时的莫名其妙,这样的电影无法不令人感到焦虑。
【萧红的个性】电影里的萧红很混乱。
有时候是个憋屈的小媳妇,有时候是个俏皮的女孩子,有时候是个乐观的孕妇,绝大多数时候是个消化尼古丁能力非常强的女文青,而且这几点交错出现,相互矛盾,无论出轨还是被出轨,抑或大着肚子勾搭男文青,主要就是往那一坐,高冷。
你观赏着她的一生,却唯独感受不到萧红是个女作家。
影片中有几次表现萧红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孤身死去,而且言之凿凿。
关于她如何得知自己身体状况,又如何对男人绝望的,一概留白。
一片苍白,令人疲倦。
【伪纪录片】许鞍华试图把自己藏在一切背后,非常客气地将这部片子伪装成一部纪录片。
与其说导演的风格就是平淡,那我更认为她并没有这个胆量和能力去诠释萧红。
有几样我觉得特别重要的剧情被省略掉了——萧红被家中软禁,才有了投靠汪恩甲的下策。
萧红与萧军一度天作之合,为他换姓更名。
和文坛小伙伴们结社出册,在当时社会带来的巨大影响。
弥留之际写下那几句不甘的文字。
我不知道取舍和剪辑到底是怎么回事,剧照和预告中比较看上去比较精彩的段落在正片中都缺失了。
一个才女导演拍不好一个才女作家的缘故是什么?
可能由于其中一个根本就不是才女。
或者用电影里的话说,也许许鞍华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有才。
【黄金时代?
】民国文坛群像是这部电影的卖点,但这个标题回过头看看,也确是太大了。
王志文很惊艳,但是,是我错觉吗?
鲁迅先生和萧红一段拍得可比萧红跟端木约会有激情多了。
阅读任意网络百科萧红词条的心理快感大约是看一部《黄金时代》的10倍。
最后我只能说这可能是一个不错的戒烟宣传片,只是太漫长。
如果把“二刷”限定为在一部新片公映期间进电影院观看过两次这样一个概念的话,则我的这份观影名单上先后只有《星际迷航》(2009)、《盗梦空间》(2010)、《观音山》(2011)、《悲惨世界》(2013)再加上《黄金时代》这么五部。
其中有三部无非是为了再次体验某种观影快感,《观音山》则是因为正好契合了自己当时的心境,唯有《黄金时代》,我是单纯地把它作为一件艺术品,想着再欣赏一次,甚至,不止一次。
至少我在第二次看过起身之时,那种美的享受仍然意犹未尽。
如我在第一次看过后写下的短评所言:“本片所呈现的高度理性及其节制无疑是许鞍华作品最风格化的标签。
这不是一部通过剧情推动、复现历史和情绪卷入来迎合观众的通俗传记片,却是一部运用间离效果、叙事视角和表演层次来捕捉微妙的实验艺术片,加上摄影、配乐、收音、服饰等各种细节的拿捏,让我在三个小时里享受到了太多乐趣。
”为什么那些伟大的、经典的电影值得一看再看?
当我对它的剧情已经烂熟于心时,再看时我留心的更多是一句台词的抑扬顿挫、一个表情的百感交集、一件道具的别具匠心、一页配乐的起承转合……我会不由自主地分析它,分析这些作为电影元素的细节是如何各行其是又水乳交融地构成了一部完整的、优秀的作品。
本片虽未臻于完美,却是努力在朝着那个方向进步的。
许鞍华是我最爱的香港导演。
有人说这片子更像是李樯作品,无可否认剧本挑了本片的大梁,甚至连导演自己在一次访谈中也谦虚地说这部电影“说是李樯的作品也可以”。
但试想如果同样的剧本拿给其他导演拍,会是怎样完全不同的模样。
而本片所呈现出的观感,与我先前所认知的那个许鞍华的风格无差。
《桃姐》也好,《天水围》也罢,许导演都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在捕捉世俗人的生活事,甚至我最爱的《千言万语》里,也不过是把生活的范畴扩大到了社会活动而已。
本片也不例外,吃饭、谋生、恋爱、聊天、写作、革命,没有什么是惊天动地的。
只不过呢,同样的视角里,原来你能看到好多你自己,于是你感同身受,进而觉得拍得真好;现在你看到的是一群离你很远的文学青年,你难以把自己投入进去,于是觉得拍得真逊。
又有人说本片所呈现的萧红或者谁谁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
这总是一个见仁见智的话题,没什么营养,但由此进而轻视创造者的理解力就不太妥帖了。
如果脑子小到连接纳一个别人创造出来的个性化人物的余地都没有,那就自己去拍一个自己创造的人物故事好了。
至于我自己,则既没读过萧红,也从没对民国文学史起过兴趣,我只是在看一部电影,并审视诸位演员是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角色。
我看到的汤唯饰演了一个年少时轻狂、困顿时穷开心、坚强又软弱、痴情又奔放、可爱又可怜的文学青年,她的表演具有层次感,我对洪水中逃生和码头处跌倒那两场戏印象尤其深刻。
有人说讲作家的故事怎么不讲讲她是如何创作出经典作品的,那种套路的传记片还没看够吗?
而本片通篇引述的萧红原作内容,还不足以呈现一个优秀作家对于文字的把握吗?
还有人认为只有那些读过萧红作品了解相关背景的观众才能看明白这部电影,这一点是连导演也不会同意的:“如果观众看这个戏,不了解这么多文人的背景,直接看也可以的。
你试想想,他们全都要知道萧红写什么才能看吗?
我觉得这是一个误区,变成国文课里头的介绍了。
他应该是不完整的东西,就是你不知道他是谁,你也能看下去,尤其是外国观众。
”回过头来专门说剧本,本片的剧本和影像对我有着一样强烈的吸引力。
在已经读过台版书的剧本之后,我又买来了简体版,并在收到书之后一口气重新读过,然后拿着买书送的电影票第二次走进了电影院。
在这一来二去之间,我反复咀嚼着从纸本到银幕的加工过程。
李樯的剧本是一个完成度非常高的剧本,尽管时空关系的编排比较复杂,但总体上的故事情节保持着很好的连贯性。
不过如果我是在没看电影之前就看剧本,恐怕不太容易仅仅通过时间和地点的字眼提示来在脑子里构建起整个电影的框架,也正是看过电影再读剧本,才能注意到片子里时空转换的复杂程度要比观影时感受到的更多一些,这无疑属于读剧本的乐趣,顿时各种弧线箭头在三维乃至四维的虚拟框架中连来连去,形成一张密植的网络。
从官方发布的剧照和预告片中出现的多处正片里没有出现的场景及情节可以推测,毛片应该是主要按照原来的剧本(现场会有细节和台词的调整)完成拍摄,再考虑到时长的关系删减成正片(大约删了近1/4)。
于是,这样的删减或多或少会损害原剧本的连贯性,并出现一些“硬伤”,其中一些虽然只是无关宏旨的细节,但毕竟也成了瑕疵,其实稍微在剪辑时调整一下就可以避免。
列举于下(场次依照剧本简体版新书):a.关于萧军习武。
第5场提到萧军自幼习武,第57场提到萧军贴教武术的广告。
这两场完全删掉就导致第58场(萧军说当上家庭教师)与第65场(萧军教小孩武术)的衔接有点跳,因为观众通常会以为是文科家教。
b.第79场萧军与萧红的弹唱是与最后一幕呼应的,完全删掉不妥。
c.第85场舒群离开去青岛,看了一眼镜头。
按照整体编排每一个主要旁白者(聂绀弩、锡金)都会在谢幕时与观众有个直接的交代。
删掉此处就失去了整体上的美观。
d.第90场萧军教武术的那个小孩之所以会看到二萧便跑是因为有势力恐吓。
这点不交代显得莫名其妙(虽然观众可以猜测)。
e.关于张梅林。
第97场张梅林出场(在青岛)。
第102、104场张与二萧一起来到上海。
完全删掉导致第167场张梅林首次出场时说“我到了武汉再次见到二萧时”的“再次”无所指。
f.关于茅盾。
第115场删掉了聂绀弩的一句旁白(提到在场有茅盾),删掉这句就导致后面鲁迅介绍茅盾时只说“这是我们一道开店的老板”,对观众而言信息模糊。
g.第127场胡风梅志解释第126场萧红走进一家饭馆的原因(与萧军不和)。
删掉这个解释而留下第126场就很莫名其妙。
h.第130-132场是在表达由于萧红常来,许广平因此疏忽了照顾鲁迅以致他生病,但最后只保留了鲁迅关窗户的一幕,也是前后不接,倒不如连这一幕也删掉。
i.第169场暗示了萧红和端木关系的开展。
前后几场删掉都可以,这一场应该保留。
j.第185场删去了部分丁玲和萧军在火车站的对话,其中有一段是丁玲表现个人思想立场的,如果保留更利于展示丁玲的立面(否则郝蕾怎么拿金马奖咯)。
k.此外,对于汪恩甲抽鸦片的情节,电影里表现得比剧本(第25-26场)更多。
加进来的店小二问萧红来自哪个妓院那段,编导的意图应该是表现萧红跟着汪过得很落魄,但由于下一场才看到汪抽鸦片,使得此处指示颇为不明。
当然了,有删得不妥当的就有删得合适的。
比如开头对于萧红和陆哲舜、汪恩甲关系的处理,剧本着墨颇多,但这些本来就碎片化的内容只会使得开头更杂碎,削弱主线,更无助于观众进入剧情。
于是萧红和陆哲舜的关系删改后只用了一场戏加张秀珂的一句旁白就带过了。
接下来萧红与萧军在欧罗巴旅馆的困顿,剧本里有几处表现萧红的饥饿,似无必要,后面吃肉那场戏足够反衬。
再说到最后萧红在香港落魄的情节,成片已经有所删减,我则认为那些琐碎的对于不断转院的交代亦可精简。
余下则属于可删可不删,比如多处对于萧红学画、画画的展现(成片里萧红在各地的房间都摆着油画),有几场表现二萧热恋和龃龉,有几处呈现所处时代的政治气氛,等等,为了时间删掉也不可惜。
此外还有一处调整妙极了。
原本萧红鞋带断(第59场)是发生在二萧进饭馆海吃(第60场)之前,吃完他们又去买糖吃(第61场),回到旅馆才出《商市街》竖版字幕(第62场)。
成片改为两人吃好之后心满意足走在街上,这时候鞋带一断就像神来之笔,表现两人的亲密关系(注意到最后萧红拨了一下萧军的头发)。
接着以街道为背景出竖版字幕,相得益彰。
接着说一下本片的间离效果。
这一点是李樯给出的想法,大部分也在剧本里注明了。
这些间离本来都是发生在演员对观众交代的情况下,但有几处演员间对白时也玩起了间离,这或许来自现场发挥。
印象极其深刻的便是丁玲与萧红在窑洞聊天那一场(第182场),丁玲起先对着别处跟萧红说话,然后目光转向萧红,然后目光慢慢转向镜头(表情呈现出微妙的变化),然后再转向萧红。
待镜头给到萧红时,萧红也是把目光从丁玲处转向了观众。
类似的处理在萧红与骆宾基之间也出现过。
我的话既是说给我自己听的,也是说给你听的,也是说给历史听的。
最后,我不认同对本片“伪纪录片”的界定。
至少在我的认知里,所谓伪纪录片是让演员扮演当事人来讲述当事人曾经做过的事情。
但在本片里,每一个旁白者说的很多“事实”其实发生在他讲述时的那个年龄以后。
比如三十多岁的聂绀弩怎么可能知道萧军生了八个孩子?
年轻的舒群怎么预知八十年代的萧红热?
反而由老年萧军、端木回忆的往事,却并没有让当事人对着镜头讲述。
试想,如果这部电影真的出现很多老头老太太在讲故事,那将是多么可怕。
编导无意用纪录片的方式来营造效果,相较之下,旁白者一边入戏一边出戏的表演方式更加具有连贯性。
所以,在看过两遍电影又读过多遍剧本之后,本片在我脑中的构架愈发清晰:一个萧红,先后出现几个男人(萧军、端木、骆宾基以及鲁迅)和几个作为见证人的朋友(罗白夫妇、胡梅夫妇、聂绀弩、丁玲、蒋锡金),这是人物关系;童年/呼兰县、初恋/北平、一孕/哈尔滨、热恋/哈尔滨青岛上海、二孕/武汉临汾西安、逃难/武汉重庆、晚年/香港,这是时空关系;再加上见证人的旁白、时空的闪回和作家的作品摘录将这几层关系交织在一起,经由演员具有层次感的表演加以活化,最后用配乐、服饰、音效、摄影进行包装,这就是许鞍华导演呈现给我们的《黄金时代》。
我没读过萧红,也不向往民国,我安静着喜欢《黄金时代》。
整部电影看下来影响最深的画面:一个是在东北的小馆子里面,萧红(汤唯)盯着肉丸汤看,哪怕萧军拿来了肉也还是目不转睛的在看着那肉丸子。
另外一个就是病重的在床上,端木拿回来两个苹果,萧红一睁眼看见后拿来苹果就开啃。
人在饥饿的环境中长大后,哪怕以后不再困于经济也总会有一个容易暴食的恶习,对吃的一种不节制。
而用弗洛伊德的理论就容易被划分口唇期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滞留在口唇期,成年后仍会努力寻求口腔的满足,嚼口香糖、咬指甲、吸烟、喜欢狂吻、滥吃东西、嗜酒等。
又或者婴儿突然断奶或断奶太早,后来可能会过分纠缠配偶或者过分依赖配偶。
我对萧红了解并不多,除却在几年前看萧红的几本书,缘由还是听电台绿妖的推荐。
书写的不错,但是对这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喜好,喜欢或者不喜欢。
毕竟人的一生,旁观者永远都是旁观者的观点和态度,冷暖自知,更何况是萧红那样的人生轨迹,她真实的内心动态,凄苦也好愉悦也罢谁人能懂呢。
而且还是一个有着才华的女作家,难免情感世界也好精神层面中难以得到很多人的共鸣。
和朋友从电影院出来,看MOMA的夜景,初秋微凉,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寂寥和难以表述的难过。
为这个“饥饿”的女人吗?
有影片把这部电影比喻成为被嫌弃的萧红的一生其实转过头一想这部电影拍的倒是很像,电影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描述萧红的写作的才华,丰富纠结的内心,而是大量的镜头在和表哥私奔时候的满足的笑,被抛弃落寞回家的无语务求的神情,经济困路时候去找之前安排成婚的夫君时候狼吞虎咽没有形象的狼狈,怀孕被抛弃时候的苍白的无助......这样看来和那个松子的一生是如此的相似啊!
可是我总觉得萧红是“饥饿”的,情感上,精神上。
而虽然她是“饥饿”的,她的内心是应该有自己强悍的一面。
否则怎么能在那样家庭的忽视下依旧敢于坚持选择自己的婚姻,在经济无助的时候去找那个之前不选择的被安排的"丈夫",在怀着一个男人的孩子却被男人抛下面对着欠巨款的时候还能坚持着生活寻找救助。
这不是一个软弱的没有生命力的女人能做的事情。
我愿意去相信真实的萧红在内心中是知道自己在过着怎么样的生活的,也是知道自己所遇到的男人是何种人,但是所谓的人生也好,生活也罢无非是坚持着去打你手里的牌或者是顺从的去打而已。
只不过这个女人选择的是自私任性的去坚持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了罢了。
然而就算是认定为她的内心是强悍的一面,情感或者真实的生活上面,萧红也许很的如同电影中许先生说的:“她的文章是理智的,可是她的情感生活却太过于感性”而这些感性的成分必然和她自小的生活分不开。
而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我感觉到无论是电影中还是一些八卦中萧红的感觉太过于“饥饿”那种对爱的需求,对认可的需求。
从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就被电影伪纪录片的叙事手法深深抓住,整部电影3个小时平铺直叙,没有高潮也无需高潮。这部传记让李樯与许鞍华对特定年代下一个杰出女性作家表达了无限敬畏,更让观众在每一个人物的讲述中体会了一个女人那激烈而平静,极端却美好的黄金时代。
编剧极差。对观众说话的处理(叙事与评论混杂)失当,做成伪纪录片或是更好选择。把萧红拍成了被自由的弱女子,其余人物平板无趣,惟鲁迅和锡金尚可。文学台词在电影中之违和。画外音之赘。电影语言缺失,或陈词(蜡烛灭了)。但总之,许导毕竟是有野心的失败,好过那些一心想赚的电影。
你说作为文艺电影吧,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镜头都没有。你说作为传记电影吧,平铺直叙的人生除了惨还是惨一点高潮都没有。看宣传还以为拍的是中国现代文坛的复仇者联盟,每个人都冲着镜头说几句话,是的,有时候走着走着突然就冲镜头说话了,反正我接受不了……当然,关键在于看完以后我眼睛睁不开了……
贯彻大大精神补遗,膀胱都要炸了。在我看来形式没有问题,而且应该颠覆得更彻底,现在一会超现实低吟一会旁观者叹息一会被镜头“撞见”一会又忘了镜头,这才造成跳跃感,总之没有关锦鹏间离得好吧。片长也没问题,萧红一生不是太短而是太长,压缩了就霍建起了。制作和表演皆精良,许鞍华还是用心的。
最好的时代,最好的那帮人,这是属于文豪们的黄金时代。许鞍华的这部先锋实验片,注定评价两极化。爱的爱煞,厌的厌炸。
细节较弱,看不出萧红为人如何,只是听其他人物在那里说,违反了叙事电影的基本规律。不过总体来说作家生平排成电影没有什么成功的先例吧。不如索性想象一个新的故事,比如Shakespeare in Love,或者The Hours, 追求完全忠实于史实的话就只好拍出会动的教参来了。想象还是一切艺术的源泉啊
向许鞍华和李樯致以最高的敬意。如此肆无忌惮反电影语言,但却严谨而真诚的解构学文本。《黄金时代》不是电影,甚至连话剧也不是,它是可以看出章节思路的文学研究,是历史的织物与游戏,是真正跳跃着的,会流动的文本。
一个天才众说纷纭又莫知根底的狗血事要怎么拍,许已被同个编剧坑过,虽然许虚实处理不稳,好在老实。影片三小时觉得舒缓而不冗长,仍遗憾没充分展现萧红是作家而不光是女人的人生,但已是当下中国的良心之作。众人讲述与其说是间离,不如说是不知究竟下的方便手法。王志文的鲁迅有些像我的一位师长。
片子确实不行,也怨不得遭遇各大电影节拒绝,在威尼斯放映后差评一片。剧本犹如一片散沙,许鞍华也无力回天;王志文还算亮点,汤唯的表演完全不敢恭维。
烂到极致!!!!
不是很好看,但也觉得不难看。人们最可能诟病的应该是叙述方法,但就跟我们写论文一样,除了萧红的作品以及他人文章里的断篇,萧红用这样的方式来讲或许更好。汤唯和萧红总有种对不上的地方,王志文的鲁迅就真的太神似了。最后所幸人们记住了萧红的绯闻,也记住了她的作品。
冗长无聊的历史人物评书。
非规矩性的闪回闪前,散点叙事。对感情和写作始终处于渴求状态,由此导致饥寒交迫寄人篱下的流落生活,向往简单的自由却生不逢时,她的生命中没有黄金时代。对爱情愈发屈就。片中努力把萧红去传奇化,塑造一个脆弱又坚韧的女人。有几个萧红处于狭窄空隙中的镜头,这基本上是她生活状态的视觉呈示。
太想站在客观的角度讲述历史,结果拍得不像剧情片也不像纪录片,成了一笔流水账。间离式的对镜头讲述是个新尝试,但不见得是个好尝试。整体太不照顾观众,对耐心是个大考验。看到两个小时实在太困太累,隔壁小哥睡了几觉还没坚持看完…
许鞍华表面上反思自己,实际上是尬聊,明明自己都不了解那个时代,演员跟导演探讨,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还老说人不对,感觉不对这个那个的,属于有点不要脸了
怎么说呢,摄影极佳。但是影片大部分时间就是电视散文,就读着鲁迅自己的杂文和萧红的散文。故事有很强的撕裂感,漂浮在空中不接地气。然后,被嫌弃的萧红的一生
三星半吧,我觉得可以叫“朋友圈里的萧红”。轻薄,文艺腔,但没有厚重感和土地感,尤其像萧红这样一个作家,这种叙述等于斩断了根。
李蔷和许鞍华一开始就把大部分观众关在门外了。割裂叙事,加上人物众多,如果不了解那个年代和众人作品的观众基本没法看。差评那么多很正常。电影本身就是一种缘分,喜欢不喜欢都没什么好指责的。我很喜欢,全场两个人,隔壁坐着一位70岁上下的老先生,散场灯光亮起时,互望了一眼,两双通红的眼。
超出预期。用一个女子的奔走勾勒出整个中国近代文学史群像。打破第四面墙等叙事手法没有为影片拓展出多少额外的话语权,仅仅是作为辅助情节推进而存在,这也让电影显得有些磨蹭和啰嗦。不过能看到诸位文学大牛挥斥方遒已经很值了,也许一开始我就不怎么关心影片主线。
太好看了,不管别人咋说,我给五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