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作为中国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深受诸如戛纳和威尼斯等欧洲电影节的青睐,俨然已经成为国际声誉最高的中国导演之一。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其有意或是无意地契合了意大利的“现实主义”,法国电影新浪潮,巴赞的“新现实主义”以及特吕弗提倡的“作者电影”。
笔者想用《站台》,这部最能代表贾樟柯的集大成作,来对其进行一些分析。
关于贾樟柯的电影最重要的关键词应该是真实,但我们平常理解的真实似乎又与其电影中的真实有所偏差。
贾樟柯在其自传性的《贾想》中提到波兰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一句话:摄像机越接近现实,越有可能接近虚假。
他自己也说,方言,非职业演员,实景,同期录音,甚至是长镜头并不代表真实本身,有人完全有可能用上面的元素配置一副迷幻药。
电影的真实,并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具体而局部的时刻,真实只存在于结构的联接之处,是起承转合中真切的理由和无懈可击的内心依据,是在拆解叙事模式之后,仍然令我们信服的现实秩序。
《站台》应该算是贾樟柯的个人书写,对于1970年出生的贾樟柯来说影片讲述的1979-1989是对他影响最大的十年。
我想用真实作为最重要的关键词,从人物选择,镜头语言,声音叙事这三方面来分析《站台》。
人物选择
电影中选取的都是一些小人物,首先小人物有一种“去符号化”“去个人化”的特征,他可以是我们生活周边的每一个人。
这一点有别于王家卫的电影中强烈的个人化,比如你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再也找不见第二个跟《重庆森林》里王菲所扮演的角色一样随性的人了。
很凑巧的是,由于《站台》画面比较粗糙,又多用中景远景,我们常常看不清人物,只能通过衣服颜色辨别,因此也增强了这种“去个人化”。
更重要的是这些小人物也就代表了一种运动的无力,也就具备更强的视听能力。
这一点就像是特吕弗在《四百击》中采用小孩的视角来叙事或者《阿甘正传》中采用阿甘这样一个智力不太正常的人来叙事一样,不对外部世界做反应,只是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
强视听能力所造成的电影中的视觉符号和听觉符号正是法国“新现实主义”所提倡的,与此对立的是“感知—运动影像”。
在后者的模式中电影中的人物是对情境作出反应,而观众可以从角色身上看到自己,观众认同角色,就会有很强的代入感。
但我认为这显然是不高级的,这种代入感是女生们看青春偶像剧才需要的。
而前者的模式中角色本身就是一个观看者,他徒劳地走动、奔跑、行动,所处的环境全面超越他的行动能力,他看到或者听到无法再用回答或者行动判断的东西,他更像在记录而不是作出反应,他受制于某个视角被它追踪,而不是采取行动。
就像《站台》中的的这些小人物,他们不能用自己的力量来对抗这个时代,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能像是时代的一个见证者。
这时观众也不会参与角色的动作,而只是观看影像,类似于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观众用一种保持距离的态度来观看。
这样才能带给观众更理性的思考。
另外这些小人物的身份是汾阳县的文工团成员,这种流浪剧团的设计似乎已经并不新鲜,小津安二郎在《浮草》中,安哲罗普斯洛在《流浪艺人》中都曾使用。
小津安二郎《浮草》流浪剧团首先作为一种文艺的力量精神世界的象征和时代变化中的政治经济社会形成一种对抗。
但电影中最具讽刺的在于,改革开放让他们见识到了更多的新鲜事物——广州深圳的迅速崛起,邓丽君林子祥歌曲所代表的新型大众文化的冲击。
但这一切似乎不属于他们,汾阳这样的内陆小县城的改革步伐是十分缓慢的。
他们只能为了挣钱不断降低底线,最终内心精神世界彻底断层。
其次流浪剧团很容易就会引起一个“家”或“故乡”的概念。
“浪子之所以是浪子,是因为他还有家”。
因此整个故事就会围绕离家和回家展开,这同样也呼应了电影的标题《站台》,站台既是出发,也是回来。
全篇站台这个符号是缺席的,但它代表的正是“家”“故乡”。
镜头语言贾樟柯非常爱使用巴赞所推崇的“长镜头”“景深镜头”等纪实镜头。
简单理解“长镜头”即是近景中景远景在时间上的叠加,而“景深镜头”则是近景中景远景在空间上的叠加,即在同一时刻可以同时看到蕴含意义的近景中景远景。
长镜头有别于蒙太奇,它不给现实进行增添而只是揭示现实的真相,由于拉宽了时间向度,表意更加模糊就可以让观众积极地参与思考进行多元的阐释。
以《站台》中三处长镜头为例。
这个长镜头持续了近一分钟,从开始的空镜到火车渐渐驶入画面再缓缓离开。
火车是穿插《站台》全片的一个隐喻。
火车或许就是幸福,但却永远触不可及。
在火车没有驶来的长时间的空镜当中,我们感受到的是时间的漫长和漫长的等待。
但当崔明亮一伙人爬上来的时候,火车已经走了,他们只能朝着火车屁股大喊。
导演刻意不让人物和火车出现在同一画面当中或许就是在暗示,火车代表的希望永远只能是一个梦,一个你一直在等,却不属于你的梦。
第二组长镜头中背景音乐《是否》响起。
尹瑞娟开始起舞,我们感受到的是她青春岁月的逝去,心气再高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镜头的选取非常讲究。
我们可以感知到跳舞过后,尹瑞娟回想起自己逝去的青春或许会大哭或许会捶胸顿足,但导演并没有把那些拍下来,而是跳舞过后迅速切到下一个镜头。
莱辛在《拉奥孔》中评论诗画界限的时候谈到艺术家即画家由于只能描绘顷刻,所以应该避免描绘激情的顶点,因为到了顶点就到了止境,想象就会被困住,跳不出感官的印象。
我想电影也同样如此,在十分有限的镜头选择上,选择激情前的顷刻更能带动观众的情感,让观众回味无穷,也就能避免俗套的为了煽情而煽情,我想这应该也是推崇克制的表演的原因。
第三个长镜头出现在结尾,持续了三到四分钟。
尹瑞娟抱着孩子,崔明亮在旁边轻轻瞌睡。
偏执的崔明亮变成了一个静止的崔明亮,开始接受了生活,放弃了理想与冲动。
电影开始火车的呼啸声化作了水烧开后的响声,就像是一个轮回,又像是一场梦。
一场狂欢过后终于又归于平静。
改革开放青春的迷茫也最终被历史裹挟着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站。
社会历史的狂风里人就像是一株小草,每一次风过又会重新站起来。
还有一处镜头十分有趣,在尹瑞娟和崔明亮暧昧的那段时期,崔明亮一直想明确两人的关系。
但在这组镜头中,崔明亮和尹瑞娟都是单独的出现在画面当中。
似乎便暗示了两个人后面的情感上的分离,即使最后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但早已是物是人非。
这样的处理手法让人想起了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影片中同样通过虚化的手法让张曼玉和梁朝伟所饰演的角色始终不在同一个画面当中,以此来暗示这场爱恋始终只能是一个人的战斗,只能是只有爱恋的情绪却最终仍要分离。
声音叙事电影艺术建立在一个平行四边形上,就是“视听时空”。
但电影是一个瘸腿的艺术,视觉语言不断被挖掘,而听觉语言始终被压抑。
而贾樟柯的电影中听觉语言占有着重要的一席之地。
《站台》中从《解放军的天》到《年轻的朋友再相会》、《美酒加咖啡》、《成吉思汗》、《朋友再见》、《在希望的田野上》、《我的中国心》、《是否》以及《渴望》。
这些音乐包括电影中数次出现的画外音广播成为了独立于情节的又一条重要的叙事线索。
这些音乐一方面是能够唤起尤其是从那个年代走来的观众的情愫,将观众迅速拉回特定的年代,同时也和片中人物的心境形成绝妙的互文关系,比如《朋友再见》契合着崔明亮当时离家追寻希望幸福的心境。
同时这些音乐也是非常重要的时代的标记或者重音符号,影片讲述了1979-1989这十年,而这一首首经典或者广播就像是影片的节拍器一样,标记这每一个重要节点。
比如背景广播响起建国三十五周年国庆的报道,以及影片后面响起的《渴望》让人意识到已经进入到了九十年代。
另外广播应该是各种声音叙事中最特殊了,一方面它代表这一种艺术真实一种那个年代的声音政治,真实的记录了那十年间每一次社会剧变。
但另一方面广播代表着一种不可抗拒性。
打个比方,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村长用发短信通知村民不得串门,村民可以当做没有受到消息,但如果用村口的大喇叭喊上三天三夜,那村民们便要接受这不可抗拒的消息了。
所以广播在电影中同样有这样的作用,汾阳城的这些小人物,不管他们自己愿不愿意,都只能接受这时代的变化,随波逐流,这背后的便是时代的不可抗拒性。
贾樟柯的电影中,很多人物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离开,影片也从不交代。
例如《站台》四分之三处消失的钟萍,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寻。
贾樟柯曾说过这不就是我们的生活吗,生活中那么多人和事物,我们都不知来头,不知缘由,他们只在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
这个“汾阳小子”是孤独的,他独自在“现实主义”的荒原上开垦,揭示着中国那段不为人知或者不被人提及的历史,把创作焦点全部放在“人”身上。
网上有人戏称贾科长为过审小王子,一句玩笑背后蕴含的是多少无奈。
首发本人博客:http://www.sohoxiaobao.com/chinese/bbs/blog.asp?id=28161 火车开往时间的尽头 我是从《站台》开始认识贾樟柯,之后才看的《小武》,以为这就是他的第一部电影。
四年前漫长的“五一”长假,几个无聊的穷鬼租了一堆碟回来,一天到晚对盯着电视机补电影课。
长达三个小时的安静里,平实简单的叙述着真实淳朴的人生,凉白开一样的故事没有出人意表的高潮,在你想得到的地方开场在你疲倦时收尾,就是活生生的日子。
几个兄弟还以为会有一些露点镜头提提神,结果在60分钟左右就失望地哈欠着进入梦乡了。
我却越看越精神,几个场景还触动了神经,心有凄凄然,幸亏咬咬牙关或者点根劣质香烟泪腺就能被及时控制住。
一、火车.虚无 这是一个古怪的词汇,像蚯蚓一样埋伏在地表以下,潮湿地蠕动着轰鸣着,出现在很多诗人和很多我这样的没谱青年的文字中。
电影开始,1970年代末,崔明亮他们文工团就在生产队公社里表演着红色样板戏《火车开往韶山冲》,伟大领袖的画像下面,破布,农民,灰尘,笛子,敲锣打鼓,几个人蹲在土台子上模仿蒸汽机车,连杆带动轴承飞速前进,下面人声鼎沸。
“火车”作为一种虚拟的东西出来了,虽然我们不知道要开往哪里,在激情万丈的年代,那时崔明亮、张军他们是文工团的标兵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很诗人的样子。
实体意义上的火车出现在1980年代初期,文工团破除了大锅饭,被承包老板组建成了江湖戏班子,带着到西北各地,在帐篷里、露天下跳迪斯科,崔明亮一头时兴的爆炸头唱着邓丽君靡靡之音,张军去南方闯荡没回来。
那天,当他们在干涸的河床上看见火车从山洞里冲出来,集体癫狂地冲上山追逐,站在钢精水泥的桥梁上,火车一溜烟从坚硬的枕木、钢轨上消失钻进桥对面的另一个隧道,只喷了男男女女们一长溜黑烟。
从铁路尽头、镜头深处他们明亮的笑容,干辣辣的的欢呼声,我知道导演是想让时代和时间赛跑,火车和时代赛跑,人们和火车赛跑,时间(或者叫青春)反过来又和人们赛跑。
你知道的,这种事情古有典故叫:夸父追日。
所以,到最后我们只能和记忆赛跑。
二、工业.农业.墙 除了一种牌子很好卖的白酒名称,我不清楚贾樟柯的老家山西汾阳。
这个有些历史的小城市,在浩浩荡荡的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过程中,崔明亮们生下来就是红旗招展、百花盛开、无数个电线杆上悬挂着无数“伟大正确”的高音喇叭、无数个工厂里旋转着“超英赶美”的机器神话,连古老城墙上都是早日四化挺进21世纪的伟大预言。
时代给崔明亮们注射了参加万里马拉松的兴奋剂,能歌善舞当然是一种报效国家的一种有益方式。
但一种体制轰然坍塌时,他们似乎一脚踩空了,自由自在也无所事事,当人民币越来越难赚能买到的东西却 越来越多,当日子在轮回中一天天原地踏步,有一天生活的法则大声宣布:亲爱的同志,您老了,成家立业吧,如今江湖已经不是你的江湖,别跑了。
汾阳作为一个县级城市和中国千万个县城一样不土不洋不尴不尬(去年顾长卫的《孔雀》中河南安阳县城里的一家子又未尝不是如此,嘿嘿,我怀疑是抄袭了《站台》),连贾导自己多次说自己是个农民。
所以,崔明亮和他的哥们张军都是既工非农的。
所以,那一次,长镜头深邃,崔明亮送走签了“生死状”准备下井掏煤的表弟,一望着灰白的长路发呆,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质疑。
那一次,在漆黑的夜里一个人在旷野里点燃篝火;那一次,他们在城墙上、屋顶上谈着恋爱却内心孤寂,惶惑地眺望远方。
迷幻摇滚的先驱平克.弗落伊德在《迷墙》里说,每个人都是墙上的一块砖,崔明亮们也概莫能外,最后只能回到铜墙铁壁的汾阳城里,永远被围困在里面,做大时代墙上一块平凡安静的砖。
三、在路上.女人 没有爱情和女人的电影是不可想象的,没有爱情和女人是独立电影更是不可想象。
《站台》里尹瑞娟、 钟萍和是好朋友,崔明亮和张军是好朋友,他们都是文工团里的活跃分子。
改革开放包产到户的吹风吹遍祖国大江南北,文工团解散后成了江湖戏班子,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尹瑞娟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不靠谱,通过各种关系进入了税务系统,其他人都开始到处奔跑走穴,只有她坚守在故乡。
不用怀疑,他们都是认真对待感情的人,爱得深沉热烈:尹瑞娟才会一次次地陪着崔明亮在城墙上发呆;钟萍才会和张军同居后,而张军险些被80年代的人民公安请进派出所后,她毅然去堕胎。
尹瑞娟穿着整齐的税务制服,精明得意,骑着漂亮的女式摩托穿行在被时代开挖和建设得面目全非汾阳城里,崔明亮在塞外的风沙里蜷缩在东风卡车里赶场。
幸运的是,当他丧家犬一样回到故乡时,她还是用爱情收容了这个流浪汉。
影片最后,看到崔明亮和时间妥协、青春妥协,在故乡的沙发上疲倦睡去,尹瑞娟抱着孩子幸福地出去时。
我恐怕和贾导一起深刻体会到了,做男人不容易,做女人更不容易,爱情更不容易啊!
不信,你去问问身边的男人女人,异乡回来有多少人疯了、死了、失踪了,有多少人至今爱情未果?
四、音乐.其他 贾樟柯在接受某次采访时说到,自己擅长跳迪斯科,而在影片里引用80年代流行的《路灯下的小姑娘》、《成吉思汗》这些音乐,是因为剧组穷,买不起当时更流行的张国荣的《莫妮卡》之类的版权。
我更宁愿相信他是在给观众下谜语,尽管俗到骨子里,这两首歌却还表达着两种精神气质,林子祥的《成吉思汗》气吞山河,适合在路上壮胆前行,叶丽仪的《路灯下的小姑娘》说着一个小孩霓红灯下的忧伤和寒冷,这未尝不是崔明亮们的写照。
当你看着双胞胎姐妹在走穴沿途的大马路上,满面尘灰,在没有观众也依然在《路灯下的小姑娘》中卖力跳着现代舞,不得不动容。
五、结语 在更早的60年代,美国的克鲁亚克和垮掉的一代们在《几近成名》之后,疲劳归来,退隐故乡写着《在路上》的回忆录。
而几十年后中国的崔明亮们也和前辈一样大部分回到了故乡,虽然他们赛不过时间,在物欲横流的大时代里沉没并沉默,而理想的火车也敌不过时间的速度,终于损毁破败,但是他们还可以和记忆赛跑,直至世界的尽头和时间平起平坐,作一粒自由顽固的尘埃!
这几天一直在看贾樟柯的电影。
《站台》是前天晚上看的,一整晚上我都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
我得承认,我心中的某些记忆被贾樟柯的电影给唤醒了。
昨天中午,把门窗都关好了,熄了灯,静静的一个下午,我又看了贾樟柯的《小武》。
我发现我内心突然的有种极其强烈的躁动搅动我的思想一片混乱。
记得贾樟柯在一次访谈中说起《站台》和《小武》的创作,他承认他对于80年代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无法忘记。
那个时候的生活状态深深的影响着支配着他,直到他把自己内心的关于80年代生活的那种躁动通过电影的叙述手法宣泄出来。
那些电影,尤其是《站台》对生活的那种原生态的直观描述,没有任何的夸大和渲染。
通过王宏伟和赵涛的本色表演,把那个时代的年轻人面对瞬息万变的大千世界的躁动不安刻画的淋漓尽致。
《站台》里面没有任何的站台,只有默默的等待。
那些生活在深山里的农村的年轻人,没有见过火车,也没有走出大山。
他们唯一能宣泄自己心情的就是学习那些已经过时了的流行歌手的音乐。
他们参加文工团,也许只有这些才能证明他们和他们的祖祖辈辈有着显著的不同。
他们总自称是脑力工作者,但是看似无所事事的他们内心却是有着无限的悲凉,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永远不能走出这大山,所以他们选择绝望的等待,在一个并不存在的站台,等待一辆奔驰的列车载他们走出这个沉闷的世界。
《站台》中让我陷入无尽的悲哀的是当那些年轻人终于看到火车的一刹那。
他们欢呼着奔向那些疾驰而过的火车,他们气喘吁吁的站在铁轨上,满脸欣喜的望着火车奔驰而过。
然后的一个长达十余秒的远景的镜头静止在了远处无穷无尽连绵不断的大山上。
望着那个沉重的画面,我心底的悲凉透彻了心扉。
如果说看贾樟柯的电影彻底的把我年轻时的那些记忆重新的唤醒的话,我的那些关于乡村时的记忆已经只剩下远古的苍凉了。
张爱玲说人生有飞扬的一面也有厚重苍凉的一面,并且说世人大多数注重人生飞扬的一面,对苍凉的一面却视而不见,而她自己的小说就是对人生苍凉一面的描写。
也许张爱玲作为一个天才型的女作家已经看透了人生的方方面面的话,那大多数人无法成长为这样的天才,就如我。
我对张爱玲的这段话可以作一个宽慰的理解,……他们没有时间思考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没有时间学习所谓我们的宇宙乃至苍生将来的命运,但是他们的生活并不缺乏不断的挣扎,这种面对生活艰难的挣扎,比之所谓的思想家作出一种挣扎的姿态来更加的具有意义。
……生活就是要不断的看到前方的快乐和希望,而不是总是思考着已经过去的苦难和苍凉。
特别棒的一段采访贾樟柯在17年前接受FrédéricBonnaud的采访时讨论了电影「站台」,那时的贾樟柯由内而外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谈起对电影「站台」创作的初衷与特别的创作经过、与父亲的关系、流行音乐与流行文化的影响、他对青春与生活的认知、和「站台」盗版DVD席卷中国的那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贾樟柯:我想拍一个电影,它有漫长的时间,有时间对人的摧毁,人和时间的斗争。
拍完「小武」以后,我没有办法去做别的电影,我一定要把「站台」拍出来,它就像我心里面压的一块石头一样,我如果不把这块石头搬走,我没有办法做其他事情。
这部电影我拍的更加的自由,在现场有非常多即兴地创作,作为导演在那个时候我非常地敏感和脆弱,在电影的开场有一个他们排练的镜头,一个人在拉手风琴,一个人在吹笛子,就是那样一个温文工团的场面,那个场面我在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哭了。
我觉得能过重新看到记忆深处的东西,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悲伤。
这部电影有两组主要的角色,一组就是这些年轻人他们在八十年代的生活,另一个重要的角色就是流行音乐和流行文化。
流行音乐和流行文化是我成长过程里面是对我文化上非常大的一个改变。
你可以去想象,在一个没有图书馆,没有剧院,没有音乐厅,没有画廊的一个小镇上,流行音乐对我们有多重要。
每一首歌都是我青春期的记忆,那些歌能帮助我回忆,所以这部电影里面有这么多的歌能帮助我们中国观众回忆我们的过去,回忆我们的八十年代。
那些歌曲里面不止孕育包含了这些人的期待,他们对未来的幻想,也凝固了他们的时间。
每一首歌都是一个年龄的阶段,通过这些歌我甚至能想起我的皮肤,我的朋友的一个微笑,或者某一天的一个一闪而过的表情。
每个人开启记忆的方法都不一样,对我来说音乐是特别好的一个渠道,我觉得这也是电影最珍贵的地方,他突破是我们心情的一个表达之外,他还是我们记忆的一种方法。
我觉得不是表达对生活的失望,是生活的真相吧。
就是当你进入到生活的秩序里面,当你被各种各样的原因体制化以后,当你的生命再也没有太多可能性的时候,你要面对的是非常漫长的时间。
而在这漫长的时间里面,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今天的生活和明天的生活,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就要这样活下去。
我觉得生命本身有一个秩序,它有一个起伏,青春是那个最高的一点,因为你有梦想,有希望,但是当青春过去之后,大多数人都回到了原来的生活里面。
在「任逍遥」里面小季说:我生活到30岁就不想活了,就想死去。
我觉得他就是恐惧「站台」的结尾,恐惧那样一种生活。
所以当他开始发现生活的秘密,发现生活真相的时候,可能梦想也就没有了,可能青春也就过去了。
当我在北京看到了第一张「站台」盗版DVD的时候,我收到了上海、广州、青岛、济南、贵阳、太原、石家庄差不多十几个城市朋友的电话,哪一个夜晚我特别不平静,我不知道为什么。
视频:http://t.cn/A6zrlTsQ
知道贾樟柯这个名字是00年或是01年的夏天,有俩师兄在Lab的机器上看小武。
他们好像很是赞扬。
说好像是因为我记不大真切了。
当年我比较风花雪月加浅薄无知。
对这两个推崇王小波和鲁迅的文青加愤青师兄的品味基本上算高山仰止。
倾慕归倾慕,不以为意间终究错过了。
然后是五年后的昨天。
五年里许多事情都很有些不同了,于我是痴长5岁,不再风花雪月却依旧浅薄无知,于贾同学则是声名渐隆,墙外花香。
11月晚上已很有凉意。
终于还是决定冒着寒风去,只是不想再错过。
于是,154分钟的站台成就了我和贾同学的第一次邂逅。
基本是流水,几乎没有重点的流水式叙述十年间生活在北方小县城里几个年轻人的青春。
他们的挣扎,渴望,对外面世界不停止的向往,最终绕回原处的无奈和妥协。
就像城里那条铺了又挖,挖了又铺的窄马路。
背景一直有音乐或是广播,反复印证时代特色,使得整个站台很有些纪录片的味道。
松散然而的确是部诚意之作,贾同学真诚的关怀无处不在。
那样的生活似乎与我距离遥远,毕竟那十年只是我的少年时代。
然而那些细节在站台中出现时:紧绷绷的喇叭裤,霹雳柔姿,我的中国心,张帝,电视里的刘慧芳,加里森敢死队,暖水瓶,温州发廊..我数次的会心微笑。
记忆经贾同学的忠实复制,才发现那么亲切,而且清晰熟稔一如当初。
浮光:那些呈观望姿态的远镜头。
其实是导演的极具特色的表现手法吧。
只是我还不大适应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冗长的节奏。
我印象深的几个:之一,内蒙的荒漠,卡车远远的开来..然后开过..尘土飞扬..然后绕过沙堆再开回去..然后车篷下的他们开始露出头..之二,还是卡车过荒山,抛锚,大家下车,突然有人听到了火车的汽笛,大家疯狂的跑,镜头里很长时间一直都是远处的荒山和铁路桥上的空轨,配上愈来愈近的火车轰鸣,终于火车出现..之三,还是野外,崔明亮离开众人,去远处的荒滩,蹲在地上点草,打火机一次,两次,三次..赌气似的,最后终于被点燃,然后是火光。
事实上这样节奏缓慢的镜头还有很多。
我只喜欢三明背着手走山间小路上矿山那段,他的矮小的背影愈来愈远,镜头外,崔明亮他们的拖拉机终于离开。
黑瘦寡言三明才是社会最底层的挣扎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按了手印,还是义无反顾的走向那煤窑。
他奔跑,只是为了给妹妹5元钱,告诉她,好好念书,别再回来。
相对他,从事“文艺工作的”崔明亮张军他们就是小资了。
碎片:--崔明亮的小调,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
老婆七八个,孩子一大堆。
--尹瑞娟在税务局的办公室里听着“是否”翩翩起舞,钟萍红色的大摆裙跳flamingo。
--旅馆里张军和钟萍被抓。
中国特色的证件检查。
民警不屑的脸。
倔强的钟萍。
--城墙上的尹瑞娟和崔明亮,崔明亮骑着车的背影,尹瑞娟狡黠的笑。
感想: 山西话太难懂。
本来侥幸的以为北方方言应该不难,结果我基本上是靠蒙加看英文字幕。
最难懂的是崔明亮的妈。
最喜欢钟萍同学的普通话。
最笑场的是当尹瑞娟朗诵"风流,谁不爱风流",看着底下的"romance, who doesn't love romance?",我和朋友相视而笑。
要说风流该怎么信达雅,文盲俺还真是不知道。
花絮:发现IMDB上站台得分为7.7/10(from 271 votes)。
一个chicago观众评论为:brilliant chronicle of two decades of economic liberalization。
最有趣的是这段来自三番的影评,哈哈:By the way, I have no idea why the director Jia Zhang Ke is so obsessed with this guy Wang Hong Wei. Wang is the lead actor in every one of Jia's film. I start to think that Wang is the mafia boss and has total control of Jia. Otherwise, how can I explain this phenomenon after I see most of Jia's films?
一段历史之所以成为历史,是因为千千万万个个体生命的存在,它们历经历史之书的每一个字句和标点,从而组成了情境中的每一段历史,他们拥有着言说历史的话语权力,同时,也被历史湮没在社会潮流急剧变革的浮泛之中。
《站台》所讲述的,就是这样一群小人物的际遇,在整个八十年代的过程中历经青春和成长的迷惘与困惑,最终皈依平静的世俗生活的生命历程。
从1994年开始,贾樟柯就陆续拍摄了《有一天,在北京》,《小山回家》,《嘟嘟》等作品,一直以来,贾樟柯都在以这样平凡的触角深入生活,让我们察觉周遭那些真实的人的处境,以及生命成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困顿和哀伤。
从底层出发,从生活出发,质朴到与现实粗砺的泥土紧贴着面颊。
《站台》中的人物身处八十年代的山西汾阳,外部世界的洪流裹挟着躁动和不安,机遇与诱惑汹涌而来,历史的大环境、时代背景和时间观念成为贯穿整部影片的重要线索。
八十年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最复杂和剧烈的年代,世界格局、政治、经济、文化的种种因子都最狂热地输入到中国的城镇中来,仿佛在这些城镇的上空形成了高密度的气压,让一个个还不能适应的年轻人阵阵眩晕,那些伴随改革开放而来的新鲜事物就像是他们单调生活中难得的救命稻草,但却不知道这根稻草将把他们领向何方。
所以,对于深味于八十年代生活的贾樟柯,他从不回避历史和人物命运抽象隐喻的事实,大量的时代符号和那时的流行元素充斥在影片之中:广播节目、标语、烫发、喇叭裤、蛤蟆镜、砖头录音机、吉他、“流浪者”、“加里森赶死队”、台湾音乐……这些特定年代的产物就像是构成人物生活的经纬,同时也是历史场域中的微小细节,是确保存在可触的真实之物。
故乡三部曲中《站台》的构思先于《小武》,《小武》中采用的广播这一声音符号在《站台》中得到扩大的利用,而这样符号的一直延续到《任逍遥》,直到《任》最后伸出的那只手,关上了电视机,完结时代的声响。
如果我们细究《站台》中的声音符号,不免会发现一些牵强的成分。
影片中的主人公身份使得他们不可能参与真正意义上的主流文化历史,因为,他们不是精英,而只是普通人,所以当宏大的叙事开始讲述,故事就显得紧张,生生地拽出一段历史和人物叠加在一起,我们就会多少感到些荒谬的意味。
但是,如果缺少这样的人群,历史又如何被称为历史?
也许,这就是《站台》的一个永恒疑问,影片中,历史在符号象征的表象之下,同时,也在个体人物的具象生活之上。
《站台》的叙事始终保持着克制,决不煽情,时时警惕着所谓的诗意和深情,让赤裸裸的长镜头的寂静成为最深沉的个体生命脉动的体征,从而讲述时代,尽管这试图讲述的母题过于庞大,或者说,需要被讲述的太多,就有可能漏掉、遗忘掉一些应有的记忆,而这些记忆可能并不是一部电影能够承载的,但是,我们从《站台》里看到了导演的诚意和努力,小人物的命运横陈在我们眼前,而这样的故事,也是每一个时代的生活中都会发生的。
电影中的镜头运用始终保持着一种情感的距离。
这种距离感是一般的电影叙事中难以维系的。
距离感代表着尊重,认同,观望和有道德的思考。
贾樟柯沉潜下来,恪守着自己的影像风格和特质,让我们再次想到小津安二郎和侯孝贤,一个接一个长镜头,客观而冷静,沉和中使画面充满张力。
……三明是片中的另一道人物线索,贾樟柯对于道德和社会问题的关注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比如《小武》中扒手的人性与温情,《任逍遥》里对于肝病患者的社会歧视以及青少年犯罪,《世界》里打工者的命运,而《站台》则是由三明牵出的煤矿问题,一纸生死合同,就可以把生命放在如此廉价的位置,崔明亮给三明读合同上的字句,三明别无选择地签了字。
一天,在低矮的山顶上,这个几乎被人遗忘的人从身上掏出一张女孩儿的照片,给崔明亮看,崔明亮说,怪漂亮的,三明沉默,小心的收好。
故事没有追问那个女孩是谁,镜头依然保持着克制和尊重,悲悯瞬时充满天地,一直到文工团离开,三明塞给崔明亮五块钱,说,回去给文英,告诉她一定要考上大学,再也不要回到这乡村,崔明亮离开,天地间只剩下三明一个人,摘下帽子,慢慢的走回去的时候,这悲悯一直都没有停止,后来才知道,崔明亮的表弟没有在扮演,他就是贾樟柯的表弟,他就是他自己,那就是他真实的生活。
这让人有些难耐的疑惑和不忍,将命运横陈在现实的刀刃上,我们该怎样共同目睹亲人的伤疤被亲手揭开,这会是一个多么残酷的过程,不知贾樟柯是否有同样挣扎的血泪,不忍触及,却也不能转过头去。
崔明亮“走穴”的漂泊生涯中,生活开始模棱两可地模糊起来,使他迷失于自己的选择,同时也迷失于时代的变化。
他年轻时曾热烈追逐的火车已经从生活中驶去,而所谓“站台”,绝不仅仅是一首歌那么简单,挥手离开的是再不可变改的时光,崔明亮和“崔明亮们”也许上错了那列时代的火车,或许坐过了站,总之是一次个体的失误,也是那个年代的失误。
当他回到汾阳,发现自己还是一无所有,而古旧的城墙依然沉默地固守在原地,见证着发生过的一切。
在那个变革剧烈的80年代,一道门,一道城墙,一种时间新旧交替的更迭中猝不及防的情愫,把一代又一代人围困得衰老了下去,身后的一切,瞬息万变,你的身体还在,但心灵是否已经不知逃到了哪里,或者,曾经年少那颗心已无处可去。
而这正是后工业时代文明的弱点之一,当步步紧逼的现实迎面而来,不能立刻接受改变的人群以及他们所处的环境将如何应对?
影片的最后一幕,是崔明亮坐在自家的沙发上颓然地睡去,手中还夹着香烟,而尹瑞娟像所有年轻的母亲一样,一边抱着一边哄着他们的孩子。
我们从镜头中再次看到了被“镶”在门框中城墙,曾经的多少个日子里,年轻的崔明亮站在那里,遥望着尹家的房门,如今,当他终于成为这个家的男主人,青春也已一去不返,日子总得过下去,日子就将这么一直过下去。
结尾处,壶里的水开了,尹瑞娟逗着孩子玩。
水壶发出火车汽笛般的声音,而我仿佛听到,那列时代的火车,再一次鸣响,一段历史结束了,抑或,又一段历史开始了。
当历史沉默如谜,他们缓缓走过,承受幸福与不幸,奔突和跋涉,而也只有经历过后,方才发觉,人生从来都是如此。
他们就这样成为历史的显微镜下可观的个体,而历史的谜底,终究没有答案。
从未有列车停靠的站台文/子戈在自己所有的电影中,贾樟柯最喜欢《站台》。
依旧是在山西汾阳的土地上,依旧是一片斑驳焦黄的底色,有一群文工团的年轻人,在亢奋又失序的年代中,过着自己仅有一次的青春。
那是在上世纪80年代,文革刚刚结束,新世界就要来了。
这群年轻人坐着汽车跑来跑去,到村子里、县城里去演出,他们自己化妆,自己排练节目。
无论到哪儿,都有那里最大的舞台在等着,台下男女老少挤得满满的,待他们站上去,舞台亮起来,像是世界的中心。
谁年轻的时候,不是雄姿英发呢?
就像歌里唱的:啊,亲爱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曾经的“小武”,如今成了“崔明亮”,是文工团里的刺儿头。
听说城里的年轻人开始流行喇叭裤,他就让母亲把自己的裤子裁开,缝出敞口的形状。
“向往”总是从“模仿”开始的,城市的潮流在行将褪去时,却刚好流到了县城,成为过时的流行。
不管怎样,此刻的崔明亮是“明亮”的,虽然父母搞不懂他成天在干些什么,但崔明亮却活得自在,自诩是个“文艺工作者”,是这个县城里最先锋的一群人。
崔明亮和文工团的伙伴们,表演《火车向着韶山跑》、朗诵《风流歌》、跳火热的《西班牙斗牛舞》、唱《在希望的田野上》。
当演出结束后,汽车行驶在夜色中。
这群从没坐过火车的年轻人,用声音模仿着火车的汽笛声。
他们憧憬着远方,想着未来,而嘴里面却唱起:“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老婆七八个,孩子一大堆。
”这是一种对理想主义的反讽,在一个过于闭塞的环境中,理想是危险的,到头来都打不过现实。
而现实是他们被困住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贾樟柯在片中运用大量的“长镜头”加“远景”,来呈现县城中“人”的状态:慵懒、寡言。
他们被困在了这座县城,看似一直在走,但当镜头拉远后再看,却还是在这里。
后来,文工团改制了,从政府出钱养活,转为了由私人承包。
崔明亮们的演出,也从“慰问”变成了“走穴”。
也是在这时,尹瑞娟拒绝了崔明亮的爱情,她说“他们俩不合适”。
或许是尹瑞娟真的认为自己还能遇到更好的人,或许只是在等着崔明亮更坚定的追求。
谁又知道呢。
就这样,崔明亮坐上了离开汾阳的汽车,跟团开始了四处走穴的生涯。
而尹瑞娟则留在了汾阳,成为当地的一名税务员。
在此之后,曾经风光的文工团,也开始走向没落。
站在台下看节目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根本没有了可以表演的舞台,他们有时只能站在煤矿边上演出,或者自己搭个大帐篷,把人们拉进去。
他们唱摇滚、跳霹雳舞,以美女双胞胎为噱头招揽生意,最后干脆把团名改成了“深圳霹雳柔姿电声乐团”。
在商品社会袭来之时,文艺也成了商业的牺牲品。
最后,无路可走的他们,只得把卡车停在路边,就站在卡车上表演。
录音机里面放着《路灯下的小姑娘》,双胞胎姐妹随着旋律舞动,精气神儿十足。
贾樟柯在这里用了一个“远景的摆拍”,只见“行人、骑自行车的人、开车的人”不断从镜头前经过,却没有一个人转过头看那辆卡车上的表演。
这种“普通人被彻底边缘化”的隐喻,在此刻表露无遗。
为什么一部名叫《站台》的电影,却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站台”。
其实,所谓“站台”也是一种隐喻。
“站台”是出发的起点,也是到达的终点。
正如大时代的来临是弄潮儿们的起点,却也是有些人的终点,他们原本整装待发,准备好了上路,却发现列车根本没有从这里经过。
就像《站台》中的这群年轻人,有一次偶然经过大桥,听到火车的长鸣声,他们疯了一样地跑上桥,却见那火车早已跑了很远,把他们留在了原地。
从舞台中央到路边的卡车上,从十几岁到年近三十。
在汾阳的县城里,这群年轻人终成为了失落的一代。
在兜兜转转了一段时间后,崔明亮最终又回到了汾阳。
在无人的办公室里,尹瑞娟在歌曲《是否》纠结的盘问中,跳起了独舞。
她心中的文艺还在,但现实却给了她一个无比冷漠的回答。
这也是贾樟柯在《站台》中极力塑造的感觉,即一种“无力感”。
青春的荷尔蒙在激荡,却发现卯足了劲,只能打在棉花上。
他们跳着Disco,对着空气挥舞双拳,当音乐停止时,剩下的只是满身的空虚。
在影片的最后,俨然已是几年过后。
在一间屋子里,崔明亮躺在沙发上昏睡不醒,一旁,尹瑞娟抱着孩子逗趣。
又是一个长达几分钟的长镜头,忽然灶台上的水开了,水壶发出尖锐的响声,像极了火车经过时的汽笛声。
然后黑幕降临,响声仍在继续,直到影片结束。
他们最终还是一起回到这里,过上了最平凡的生活,成为了他们曾经拼命想否定和远离的人。
-End-
青春就像烧开了一壶水,又凉到热,呼啸片刻,热又复归于凉。
不变的是,这水还是白开水,淡得像是没有味道。
喝水的人,何从知道它曾尖啸过呢?
——题记因为采访对贾樟柯产生了兴趣,再回看他的故乡三部曲。
先是《小武》,然后是《站台》。
时至今日,《小武》变得有些教科书化,动辄提到几个标志性的镜头,让人有了先入为主的意向。
但看过《站台》的人却要少一些,把它符号化的努力,也没那么多。
这对后知后觉的观众而言是中幸运。
至少,你躲过了被他人的思想先碾压一遍的苦恼。
第一次看到那张“倒毛”的海报时惊了,心想,地下电影的作风果然不同寻常。
这是要拍“离开MZD的日子”吗,或者不如叫做“Farewell Mao”?
但回头一想,如此政治化的揣测事实上是带有太多欧洲中心主义式的Bios,他们喜欢这类符号,政治正确,又乐此不疲。
而中国人不一样,贾樟柯更不会例外。
谁老喜欢往避讳上面撞呢?
所以,镜头下的叙事分明不是大写的政治,而是小人物的生活。
影片延续了《小武》中的纪录风格,节奏缓慢的长镜头,不善言辞的业余演员,尘土满面的城乡社会,不同的是,主角成了一群追赶火车的文艺青年。
“追火车”本来是浪漫得不行桥段,但全片也就那一个镜头,其他大部分时间,他们在琐碎和平庸里挣扎。
老实说,除了自己,没见过这么钟爱以流行乐贯穿情感线索的人(容我自恋),很low,但又确是那个贫瘠年代的写照。
平庸到灰头土脸的生活,唯有透过romantic的音乐,才能一抒各人卑微的情感。
而在过去,这些卑微的东西是被鄙夷和摒弃的,甚至是要被喊打喊杀,摔在地下批斗的。
那个年代的普通人还谈不上“高逼格”,墙缝里透出来的光就此一点,能照到就不错了。
拍站台的时候,贾樟柯30岁。
很多人都会缅怀青春,但所在的年龄不一,看的角度也不一。
30岁的贾樟柯回看往事,已有了一股历史感。
在《站台》里,这种感觉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但这同样是小写的史诗,是时间之流与河岸周遭的关系,是流动的节拍和韵致。
所以我们会听见不绝于耳的广播、新闻、流行乐,以及那个时代特定的背景噪音。
导演把这些响动夸张地缝合在一起,它的长度与记忆等同。
一段记忆中的历史,不是帝王将相和改朝换代。
历史比我们想象的小得多,更多是时间流淌而过的痕迹,而我们每个人,都只能从痕迹里去追忆时间留下的模糊印象。
所有影片中的背景音,包括流行音乐,都是导演关于那个年代所留下的痕迹。
有些个人化,就像姜文《阳光灿烂的日子》,但这也不妨它赢得共鸣。
毕竟在偌大的中国,类似贾樟柯这样在小城镇的尘土里摸爬滚打的草根,比姜文那样的生长在大院里的孩子要更多。
所以后者的“日子”于我们就恍如一场梦,而前者的“站台”,确是实实在在、不堪回首的站台。
一如结尾歪斜在沙发上睡着的崔明亮,老婆一边烧水,一边哄孩子。
水烧开的尖啸,就像飞驰而过的火车声那样刺耳。
2016.11.21
去年冬天看《小武》,是两张不知经过多少次反复转刻的VCD,模糊的图像跟电影中喧嚣的县城和嘈杂的声响倒也相配,中间还漏掉了一段。
就在那样的喧闹中,我认识了小偷小武,熟悉又陌生,就像阔别多年的老友重逢,内心澎湃而嘿然无语,贾樟柯,这个已经快成为时尚符号的名字才算真正地驻扎在我心里。
从电影里第一次看见我的生活,有意无意地,又开始对中国电影多了些新的期待。
现在,日本人制作的《站台》来了,是DVD,画质好很多,随着导演指向更加清晰明确的目光回望,再次看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生活,150分钟,恍惚间已是十年,小偷小武倒回去成了文艺青年崔明亮,依然固执地没有多少话,依然是那一副百无聊赖、无可无不可的表情。
到了结尾,当十年前的那场雪又一次及时落在男女主人公身上的时候,我也再一次遭遇了现代科技的玩笑,电视机上变为一片黑屏,只有断断续续的各种声音在我的房间里回荡,像崔明亮那不尴不尬的笑和老是晃来晃去的身影。
我没有关碟机,闭上眼睛,听了十来分钟电视,聊聊陈年旧事、故友消息,水开了,婴儿闹了,年轻的母亲在细语安慰,然后是音乐,结束。
其实看了介绍,结果早知道了,这黑屏反而另有一种歪打正着的幽默,当年年轻的期待渐行渐渺,终归于无,站台,火车,已属另一个时代,结婚,生子,居家度日,年复一年,心里的那一道门慢慢合上,最后也像这黑屏一样,很少有光能透过来,这就是崔明亮们现在的生活。
但电影所引发的某种情绪却透过了这道门,如水般汩汩滥漫,让我一夜辗转。
是的,情绪,《站台》对我首先是一种情绪,像是打开通向过去之门的咒语,通过观看这个奇妙的仪式,唤醒我蛰伏已久的记忆和情感,那是肮脏混乱的小城,黄土残墙上秋草在风中摇曳,总是奇怪地挖了又铺、铺了又挖的马路,破旧的青灰砖房和砖墙上白漆书写的美术字标语,懦弱又义气的酒肉朋友,倒骑在货架上慢悠悠地扭来扭去的加重自行车,狼嚎般的歌声在暗夜的大街枯涩回荡,躲躲闪闪、无疾而终的爱情,少男少女自尊敏感又自卑退避的心灵,唯恐受伤的灰色生活,无处躲避的窥探眼睛,还有一场露天的老电影、三毛钱的香烟、港台流行歌曲和半导体。
或许这些少年的怀想和忧伤微不足道,与电影里的人物毫不相干,但对我,它们曾是青涩生命上演的背景和青春记忆里最为重要的那一部分。
对不起,我想在文字里竭力隐藏的另一个我又冒出来,固执地抒情、怀旧,这只能说明我的确被《站台》打动了。
可我的本意是要说它让我的期待有些落空,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本希望它更加深入地进入我的内心,希望和绝望都同样触目惊心,就像当初看《小武》,在同样浓烈的情绪背后,还有让我震撼、激动不已的东西,如同霸王的长叹,冲击我的心灵。
看来,文字真是一种不可轻易相信的东西,或者说,人的情绪本来就是那么自相矛盾、不可理喻。
那么,我们还是回到电影上来,用所谓的理性眼光来看看小武是怎么就走到了站台。
《小武》是贾樟柯的成名作,《站台》是其后的作品,按贾樟柯本人的说法,作为剧本,《站台》却成于《小武》之前。
不过,拍摄顺序的颠倒是有道理的,仅就电影来看,我感觉《站台》好像本来就应该是后面的一部。
《小武》结构单一,故事纯粹,只把镜头对准一个人,直抵内心,感情丰沛,浓重的悲情和无奈化为如同铅一样有质感的空气遍笼小城,将小武和观众的心灵紧紧相逼,一个年轻人久久压抑的情感终于等来机会,用电影来了一次巨大的释放。
小武心情跌宕,去曾经共患难如今已经发达的儿时朋友的家,那一段不见其人,只有晃动的镜头在狭窄的小巷穿行,配合《霸王别姬》的铿锵音乐,任谁不会心如鼓擂?
到了《站台》,时间跨越十多年,人物多起来,结构庞大,不易把握,比起探索人物的灵魂,导演似乎更感兴趣作时代记录,情感的浓度淡了,冲击力小了,代之以弥漫两个多小时的片段情绪和时代沧桑感。
就连《站台》这个片名也是刻意而为,其寓意和所蕴含的特定情绪是不言自明的。
结果,在影片内在的节奏上,前半部分太紧,很多地方没有使上力就过去了,而且急于表现出时代的变化,看片的过程中我常常从前一个桥段就能猜到后一个镜头是什么,比如在车上唱了篡改歌词的时代歌曲后,接下来肯定会挨批,挨批之后去烫发,一定要出现批评崔明亮时团长提到的宣传计划生育的队伍,时代特征是有了,但感情也冲淡了,很少使人在心理上的产生大的起伏。
后半部分则太散,好像只是在看一部关于大棚的纪录片。
《站台》作为贾樟柯首部剧作酝酿数载,也许只说明导演心里有太多埋藏许久不得不说的话题,和他对于电影有着一种宏大叙事的野心,事实上也有人称这是一部当代中国的史诗片。
可是仅就这两部作品而言,后者时代感来得太牵强了些,个人命运和情感冲击带给我的感动显然要大于时代变迁的感慨,余音袅袅的霸王悲歌化为了一声雪地上隐隐约约的叹息。
时代符号除过道具、场景,还有一个重要的元素在贾樟柯的电影里人们根本不可能回避——声音。
《小武》里面就有很多这样的声音符号,《站台》这部刻意记录时代的电影,声音更成了一个重要的角色,铺天盖地而来,电影录像,诗歌朗诵,广播评书,流行歌曲,新闻广告,甚至国庆阅兵的现场直播。
我得承认,在电影中的那十年,它们与人们的生活关系密切,记录声音,的确也是记录时代的一部分。
但声音的密度太大,无处不在,就使电影少了应有的从容,老实说,还让人心烦。
生活事实如此,却又不尽如此,导演应该知道生活的真实不完全等同于艺术的真实。
用这些声音符号来表明年代,也没有什么错,但起码显示了导演本人对于控制这个题材和影像及人物的不自信。
而且就是对声音的运用,很多地方也显得生硬呆板,全不如导演对长镜头那么控制自如。
比如空荡的院子,几个人在取自行车,高音喇叭里播放给刘少奇平反的新闻,给这个镜头似乎只为了加入这段广播。
钟萍做流产手术,医院走廊里回荡着国庆35周年阅兵的直播,可能意在时代与个人命运的对比,也实在是太突兀了。
不过,就像《小武》里的《霸王别姬》,运用得好,仍然有些声音会长久响在我们的耳际,久久不散。
昏暗灯光下空旷的办公室,半导体里播放着苏芮的《是否》,尹瑞娟胡乱翻翻文件,然后随着音乐缓缓起舞。
固定长镜头里,是她现在安定、清冷的生活,多年习练的舞蹈表明了情感的指向,歌声里的矛盾和询问,则泄露了她的寂寞和犹疑,“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那是一遍遍对自己的探询,静静的舞蹈和弥散的歌声搅动满室越来越深的孤独。
所以,如果我是导演,会去掉某些大而无当的声音背景,以及声音强大到成为主角的场景,使电影显得更朴素和直接;我会放下作时代记忆的雄心,割舍掉关于大棚、关于三明的那些戏,把镜头对准四个年轻人,着力捕捉他们的生活细节,试着更深地接近他们的内心。
时代是真正的背景,打动人的,始终是那些在时代的风浪里载浮载沉的生命个体的灵魂。
这样做了,也许胶片上并没有刻意为之的年代符号,但时间会以另一种真实可感的质地留在每个观众的心里,就像《小武》里已经做到的那样。
而无论我指责这部电影有多少毛病,却仍然禁不住要被它感动,为它写下这些字,也同样是因为散落在片中各处的对于小人物的真诚关怀。
这次的摄影依旧是香港的余力为,构图在不经意中显示着极度的精心,固定及移动的长镜头运用更为出色,安静而克制,小心翼翼地观察和呵护着这些年轻人敏感而深藏的心灵秘密。
电影开始不久,积雪未融,冬天的城墙下,尹瑞娟对崔明亮说要去相亲那场戏,摄影机远远地在城墙另一边,一动不动,尹瑞娟说一句,崔明亮就说声好,尹问崔,她要相亲,他怎么这么高兴,崔说没什么,墙根下他刚才站过的那个地方,干枯的麦草被他扔的烟头点燃,火苗越蹿越高,我们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分明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像那火苗,微茫而执拗。
镜头一转,夜景,开挖得一片荒芜的街道,他静静盯着照相馆橱窗里尹瑞娟的相片,然后转身没入夜色。
当尹瑞娟告诉他,他们不可能结婚时,也是在那段城墙下,但换到了另一侧,崔明亮只说了一句:“你说得都没错。
错在哪儿你知道吗?
你说得太晚了。
”他跨上台阶径自走了,尹瑞娟在后面叫了声他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她踱到他们上次站的那一边,玩弄着发辫,太阳明亮,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许久。
也许只有太阳知道姑娘的心事。
张军和钟萍是另一对被导演倾注了很多感情的恋人,特别是钟萍,虽然单独的镜头不多,但每个镜头里的她都是那么舒展美丽,而且还特意给了她一个极少见的特写,使这唯一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的形象在胶片里永远定格,也永远地与这个小城有着些距离。
懦弱的张军,只有在失去她之后,好像才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爱和为爱而苦,黄河边无语的他和片尾在院子一角悄悄剪去长发的镜头不禁使人恻然。
三明的故事虽然对电影来说是一个显得太庞大的枝节,可是关于他的每个镜头都拍得蕴藉感人,相信很多在农村长大的观众一定会为他对姐姐的感情与付出而动情。
我要说的是另外的细节。
三明去私人小煤窑找工作,崔明亮帮他读生死状,读完却坐在木头上,只问他听清没有,然后就看他去按手印,领衣服。
摄影机只是旁观,没有批判煽情,就是在这样的无情现实里,我看见每个人的无奈。
演出结束,三明和崔明亮蹲在梁上眺望远处的县城,他递给崔明亮一张相片,崔说挺漂亮的,问他是谁,他不答,接过相片,小心地放在帽子里。
镜头始终对着他们的背,克制着想要看一看相片里人的冲动,也丝毫没有强迫三明回答的意思,导演对人的尊重不由让我感动。
就像这样零零散散让人动情的场景还有很多。
作为整体,这部电影还不够好,但我看得到在每个镜头、人物背后,都藏着贾樟柯的关怀和真诚,那种关怀不是中国人向来习惯的自以为是、高高在上,而是真切的同情和感同身受;那种真诚,让我们触手可及般摸得到他的心跳。
就因为这些,我仍然喜爱这部电影,并且仍然希望看见他新的汾阳故事。
因为这样的情怀和运镜,也有人把贾樟柯称做大陆的侯孝贤,如同称侯孝贤是台湾的小津安二郎。
其实每个导演形成他的旨趣和风格,乃因为他们成长于不同的地域和文化,小津的时代,日本的人情社会在现代正逐渐解体,风雅不再;侯孝贤经历了乡土台湾一个世纪的风云变幻;贾樟柯的晋中小城,既有价值均被无情碾碎,在废墟之上茫然徘徊。
所以小津的淡味至真,侯孝贤强烈的沧桑感和深重的历史意味都是无法仿制的。
而贾樟柯,也是唯一的一个,当代中国的贾樟柯,还达不到大师们的高度,因为年轻人的迷惘,紧绷忍耐的神经却怎么也压抑不住释放的欲望,他的情感与表达才与我们的经验如此相近,如此深地进入我们的感动和记忆中,和我们分享彼此的生命。
那长长的站台,没有冬冬的站台那样温暖明亮,承载着任何一个80年代中国小镇青年的憧憬、无奈、茫然和自尊,穿越重重的记忆隧道,剥离市声喧嚣,渐渐向我们走来,如此熟悉,如此亲切,如此感动,如此令我伤怀。
电影《站台》里,文工团就要散伙,大伙拥着刘娟、刘娥双胞胎姐妹在简陋迪厅里跳舞时,背景舞曲音乐我一直认为是出自80年代红极一时的迪斯科系列专辑《猛士》中的一张,但是迟迟没得以验证,现在可以证明了,该曲出自《猛士》第一集《It’s Up To You》(取决于你),演唱者是德国著名歌手Lian Ross。
万万没想到会是第一集,我以为是五到十集之间,几年前我老家的表妹没结束之前,和村里的青年跳舞,还经常放这盘专辑,灯下黑,被我疏忽了。
Lian Ross演唱的另外一首迪斯科舞曲《Say You'll Never》还被邓洁仪翻唱成中文版《误会》,收录进了1987年的《87狂热》国语迪斯科专辑里。
广东音像出版社1987年出版,刘鸿、邓洁仪联袂录制的《87狂热》,是一部非常怀旧的迪斯科舞曲专辑,当年销量空前,《路灯下的小姑娘》就源于此。
相当相当重要的是,其中,刘鸿演唱的《站台》为专辑中唯一一首原创曲目,即是费翻唱曲目,而该曲正是电影《站台》的片名来源,也是演片一再放到的音乐。
小贴士:专辑:87狂热表演者:邓洁仪 刘鸿发行时间: 1987-01-01版本特性:专辑出版者:广东音像介质:磁带1 站台 刘鸿 2 路灯下的小姑娘 邓洁仪 3 快来跳舞 刘鸿 4 痛苦等待 刘鸿 5 痴迷的年龄 邓洁仪 6 爱的火焰 刘鸿 7 误会 邓洁仪 8 挥手再见 刘鸿 邓洁仪 专辑介绍:狂热系列专辑,在当时创造成了惊人的销量奇迹,尤其是87狂热。
刘克配器,黄莆生的词,刘鸿;邓洁仪的演唱,使广东音像出版社大出风头。
时至今日。
《站台》;《路灯下的小各娘》还是声名响亮,就是问最烦听歌的人,他们也肯定知道。
据《87狂热》填词者黄莆生说,刘鸿多年没有联络了,不知近况如何,而邓洁仪多年前已移居美国了....这是87狂热的一个美好结局,也是我们老歌迷的一点青春纪念吧。
我不反感农村题材电影,也不反感八十年代电影,并且中意小格局内容,但是,我真的很不喜欢贾导电影的气息,看一部没感觉,看两部不喜欢,看三部很反感,厌恶程度不断升级甚至达到一种心理虐待的程度,故事到没什么,但是这股强烈的气息,真的生理厌恶
他们生活在80年代,我们出生在80年代末。抱歉给贾先生两颗星,社会背景不同,无法感同身受。
1.看见时光在胶片上流淌,看见时代在他们身上经过;2.站台送走一群人又迎来一群人,站台也目送了一个时代的过去,迎接了一个迟来的时代。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梦想被时代一点一点的磨灭,人也就没有了追求理想的劲头儿,这么冗长的电影,要表达的只是时代的悲哀,略显拖沓!
仅靠镜头就能完成抒情自然是好事,但后半段从送戏下乡开始,飞起来的频率还是多了点,其实可以拍得更写实更枯躁些,抒情的意义在于因其稀薄,所以点缀。
看得心情烦躁,面对这样阴郁冗长的镜头简直要抓狂。为了不至于前面观影时间浪费又浪费更多时间看完~~~~~~~~~~··
贾樟柯的导演生涯就是一串悖论——早年拍出来的东西神韵俱佳,技术方面却粗粝到好比学生作业;之后的作品越发精雕细作,韵味却散了大半。”+1,看到这部就想说比较成熟了,但是少了一分本来也没多吸引我的纯真气质。喜欢杨荔钠,这里面给她排的那个角色我相对也比较喜欢。看到这部真的不想再看任何贾樟柯了,感觉也7788看差不多了,真的一部都不喜欢。
走过山西小镇的八十年代,人物命运,时代变化,文化断层,在镜头里感受。
节奏实在无法忍受…
没想到这么好
水准超过《蓝风筝》,中国最出色的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作者。每一个镜头都是一个故事,内容充实程度令人无法喘息。贾樟柯复原了风沙尘土笼罩下的80年代山西县城,让那一代人的青春梦想随时间漂泊于天边海角,也给了在2000年步入中年有了乡愁的他们一个半生归宿,让他们安歇半晌,然后继续上路。
脸盲的观众看了一个半小时真的撑不下去了……
梦想死掉了,只剩下虚无,不同的是有些人看穿了早一点退出,有些人一辈子就陷在了里面--而且那真的是梦想吗?这部感觉和科长别的片子都不太一样,这么长的情况下(看了个3h+版…)剧情反而被刻意削弱,不断出现的各种流行金曲我能接受,谁不曾在一个孤独的夜听着老歌突然就很难过呢
可能因为没有代入感,所以看完没什么感想,崔明亮那个总是赖唧唧的劲儿看着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觉得没有《小武》来得爽快。
Platform.2000.DVDRip.X264.AC3.Rerip-KEN
2个半小时,因为影片的沉闷,看得好累。片子最后崔明亮睡在椅子上,就是年轻热情退却后的生活状态,当生活只剩下柴米油盐,没有了梦想,真的很可怕。怀旧金曲让我想到了小时候家里的三用机,最值钱的电器,和宝贝似地每天不停重复播放着歌曲……
发现里面的插曲都配的那么美妙。《二十年后再相会》《希望的田野上》《站台》,我很喜欢听崔明亮唱: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老婆七八个孩子一大堆。整个片子的调子都一直出在努力奋斗然后挫折然后又奋斗,最后走上不同的路。片头的“献给我的父亲”让我一直在揣测导演的意图。角色造型和画面色调都延续了《小武》的风格,让人开始反感国际评判中国电影的眼光。
shenmejibawanyi 儿,和吸毒仔张元有一拼
拖沓乏味,闷到抽筋!我是急性子,看不得这种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