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昔的电影叙事里,我们常将目光聚焦于失去挚爱后的生者,探寻他们如何学会释怀与move on。
然而,《鬼魅浮生》这部作品却独具匠心,它的镜头对准了已逝之人。
以“幽魂的视角”构筑了一部与众不同的死亡题材电影。
影片所缅怀的,并非仅仅是逝去的生命,而是那“消逝的爱情”。
M和C这对恋人曾情深似海,却在一场意外的车祸中,C永远的离M而去。
这一变故使得M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与痛楚之中,她的生活仿佛被抽空了色彩,只剩下哭泣、沮丧与孤立。
然而,C的灵魂却未曾真正离开,他依旧徘徊在那座他们曾经共筑的爱巢之中,默默注视着M的一举一动。
电影以简约的镜头风格,配合冥幽的背景音乐和漫长的镜头,营造出了一种淡淡的孤独感。
当M决定搬离这座房子时,C却无法随她一同离去,他只能继续等待,那份支撑着他的,是M曾经夹在墙缝中的一张字条。
房客们来了又去,岁月长河永不停歇的流淌,直至有一天,拆迁队拆除了C所在的屋子,废墟之中,C发现,自己并非唯一一个被困在无尽的等待之中的人。
是何等的人会在肉身消散后仍选择留在尘世?
是那浓烈的执念束缚着C的心灵,是对未完成事宜的遗憾,以及对心爱之人的深沉执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执着甚至超越了最初的动机本身。
就像那个身披花卉床单的幽魂一样。
生者尚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逃离过往,而没有双脚的魂灵,时光无法在其身上刻下痕迹,他被自己困在原地,只能用孤独作为与世界抗争的武器。
C对世界的执着,尽数蕴含在那张M离去前塞入墙缝的字条之中。
字条上的字句早已不再重要,正如两个主角从未露出真名,名字不过是符号一般。
字条对C而言,就像是M的一部分。
他展开字条,一把匕首刺破了凝固住时间的画像。
被书写的意义已成为过往,时间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从他身躯中流淌而过。
门被打开,他的白床单悄然落地。
最终,如此诗意的一部影片,理应带着更加感性的目光去品味。
那个披着床单的幽魂,可以是世间每一个在时间沙漏中拼命抓紧沙粒的人。
如果肉体腐朽之后,灵魂仍无法释怀这个世界,只能孤独地等待着某人,那是多么绝望。
愿时间的刀刃随着海浪的起伏,以漫长且痛苦的方式,渐渐治愈那悲伤的伤口
一部好的电影或许不需要用到太多的台词和对白,只用镜头就能讲好故事,而每个人都能以自己的方式从中找到理解和共鸣。
《A Ghost Story》,一只鬼的故事,却不只在讲鬼故事,导演先为我们讲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一对爱侣共同居住在一个房子里,女主M因为房子内常有莫名声响而主张搬家,男主C却固执地不肯搬离。
他们曾为此争吵,在C看来,这个房子有他们在一起过的“历史”,一起读过的书,一起听的音乐,一起嬉闹过的沙发,一起弹过的钢琴,所有相爱过的痕迹。
大概爱就是妥协,夜里他们相拥入睡,C一边吻着M一边说,我们可以离开,导演一个长长的俯拍镜头,停留在二人温馨的拥吻之中,不曾想这却是他们最后的温存。
C在一场车祸中不幸丧生,导演用侯孝贤式的镜头视角,隔了两扇门的距离,把M放在纵深景深的病床前,看着心爱的丈夫躺在面前,却保持着克制的冷静。
回到家中,她企图通过做家务来转移注意力,可是心如铅般沉重,洗着碗却误把洗碗布丢进了垃圾桶,抱了巧克力派就滑倒在地上一勺接一勺往嘴里塞。
又是一个五分钟的长镜头,导演让我们看着她一口一口把痛苦不加咀嚼地咽进肚子里最后又全都吐了出来,却不让我们看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着满溢出来。
但C静静站在一旁全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唯有当她独自躺在两人曾经依偎过的双人床时,轻拍她的肩膀,只是她再也无法感知到,是他在哄她入睡。
原来C变成了一只披着白床单的鬼怪,穿过洒遍阳光的原野,如宿命召唤一般回到了他们的家中,从此画地为牢,成了爱的囚徒。
他看着她伤痛,康复,另结新欢,追忆过去,暖色的回忆与冷色的现实强烈碰撞着,最后离开旧房,并且在粉刷的墙缝中留下了一张字条,而字条代表着她的一部分。
从此字条成为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执念。
导演用经典学院式的圆角矩形镜头以及渐晕式的画面边角,透露出多愁善感的复古情怀,框架式的构图把床单鬼牢牢困在内心的执念之中。
影片的前半段,我们见证了时间的放缓,而影片的后半段,我们经历了时间的快进和倒流,而时间与生存恰是导演大卫洛维想与我们讨论的一个重要话题。
墙上微妙移动的光斑与头顶变幻莫测的星云暗示着时间的辗转莫测穿梭千年,蒙太奇的巧妙运用加快了时间线,一户又一户的人家住进又搬离房子,高耸的大楼拔地而起,时间是一个闭合环,床单鬼费尽了力气又回到了原地——他和M刚搬进房子的时候。
他再度看见过去的自己目送M离开,这一幕让我想到《少年时代》,女孩和男孩搬离旧房时,一遍遍地和房子中的物件告别,仿佛在告别过去的自己。
就像片头女主M对男主C说,“小时候,家里经常搬来搬去,我会写纸条,把它们叠得非常小,然后藏在各个角落里,如果有一天我想回去的话,那儿会有一部分曾经的我在等着。
”无数个过去的我才成就了现在的我。
《一一》中吴念真回到过去经历了一遍初恋,可是他说“本来以为我再活一次也许会有什么不一样,结果还是差不多,没什么不同,只是突然觉得,再活一次,好像没什么必要”。
回头再看片头男主与女主关于搬家的一段对话。
你回去过吗?
没有,因为我没有回去的理由。
你们为什么搬家为什么离开那些房子?
因为我别无选择。
因为过去没必要回去也不能够回去,旧的她留在旧房间里,新的她已经出发。
而他却抱着旧的她经历了时过境迁却依然留在原地。
我十分喜欢影片的中文翻译《鬼魅浮生》,“浮生”正道出了虚无派导演大卫洛维的价值观,如老子所说,“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不思虑,不豫谋。
光矣而不耀,信矣而不期。
其寝不梦,其觉无忧。
其神纯粹,其魂不罢。
”导演借派对哲学家的口吻表达了他对时间和存在的看法:我们尽一切所能让我们与世长存,保证自己去世后对周围还会有影响,但是我们都会死去,我们的后代,后代的后代甚至整个世界都会消失,一切都会走向灭亡,包括你所奋斗努力争取过的一切,任何让你自鸣得意或高人一等的一切,全都会烟消云散。
是的,不朽不在于别人的记忆中,也不在于我们留下的作品中,而在于每一个正在发生的当下。
唯一能够把握的,不是不可预知的未来也不是永远不复追溯的过去,而是可把握,可触摸的现在。
床单鬼终于抠出了她藏在墙缝里的字条,然而字条的内容是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失去了日复一日的渴盼,要躯壳还有何用?
我们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如果我们死后尚有感觉,将怎样感受这个世界?
《鬼魅浮生》(英文名A Ghost Story),片名听上去像灵异恐怖片,试图回答的却是这样伤感而满富哲思的问题。
它的剧情,简单到没办法剧透——男主人公C,因车祸意外身亡,死后,他的鬼魂披着白床单,回来探访他的女友M和他的故居。
这是一部地道的文艺电影。
导演大卫·洛维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而只是,虚构出一对鬼魂的眼睛,让它去观察、经历我们这个世界。
这双眼睛看到,一位朋友给M留下字条,要她节哀顺便。
看到,M因C之死陷于哀恸,暴食、呕吐——这顿饭M吃了五分钟,鬼魂就静静地看了她五分钟。
还看到,M独身后的日常生活:洗澡、睡觉、观雨、更换床单。
一次,M带了一位男人回家,C的鬼魂向她传递不满的信号,让一些书飞出了书架。
再接着是,M给东西打包,从这座房子里搬走,走前,她在墙缝中藏了一张字条。
一个新家庭搬进这里:一个女人,和她的两个孩子,C的鬼魂砸桌摔碗,将这个家庭吓走。
不久后,又有新住户搬进来,在这里举办party。
一位喋喋不休的男人,在party上大谈生命暂存、万物必逝。
再然后,旧宅屋被拆除。
C的鬼魂想起来M藏的字条,正打算看,房屋坍塌了。
城市化推进到这块世外桃源,新的办公大楼平地而起。
C的鬼魂爬上楼顶,望着都市的楼群和灯光,放下留恋,从楼上跳了下去。
世界上并不是只有C一个鬼魂。
与C的故居相邻的另一所房子中,也有一个鬼魂。
他透过窗户与C的鬼魂打着无声的招呼,说他在等一个人。
「等谁?
」C问。
那个鬼魂说他忘了。
两所房子被拆除后,那个鬼魂说了句「我觉得他们不会回来了」,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C和M搬进这座位于乡间的房子之前,也早就有鬼魂在此处逗留。
当这里还是一片旷野,这个鬼魂曾目睹一个家庭赶着篷车来到这里。
他们生火做饭,然后,为弓箭所杀,直至化为一堆白骨。
C和M的一举一动,这个「年长」的鬼魂无不看在眼里。
M搬走后,他看了M藏在墙缝里的字条,突然便消失,留下坍缩成一堆的床单。
一般的灵异片,鬼魂不可见,人们为这些不可见的力量所惊吓。
这部电影恰恰反其道而行,从鬼魂的视角展开讲述。
因而,我们会将同情投射在鬼魂的身上。
我们感受到他们对尘世的留恋;感受到他们对于「鸠占鹊巢」的愤怒;感受到他们彻骨的孤独,因而,两个鬼魂间的无声对话,竟会令我们产生一种奇妙的慰藉感。
最重要的,则是他们对于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的无奈。
就这点来讲,片名「浮生」两字,用得非常恰当。
这两个字,典源自《庄子》「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一句,意指我们生于世间就像在水面上漂浮。
电影的出发点在死,落脚点则在生。
片头有一条引语,取自弗吉尼亚·伍尔夫的短篇小说《鬼屋》(A Haunted House):「无论你何时醒来,都有一扇门轻轻关上。
」显而易见的是,《鬼魅浮生》的整体创意,正是从《鬼屋》那里照搬过来的,或者说,伍尔夫启发了大卫·洛维。
在伍尔夫那篇不足1500字的小说中,一对作了古的夫妇,回到他们的旧屋,寻找他们藏在这里的宝物。
小说末尾,活着的人问这对夫妇,「啊,这是你们埋藏了的宝贝吗,那心灵中的光辉?
」那所谓的宝物,不是别的,是他们活着时候的欢愉。
C的鬼魂迟迟放不下的,也是这曾经的欢愉——死后,生前的一切都成为欢愉。
影片的形式颇富个性,设身处地地去贴近一个鬼魂可能的感觉。
徐缓的动作,静滞的镜头,安静的声响,躁悸的音乐,都令我们始终犹同置身于一场漫无止境的葬礼。
实际上,无论鬼魂的感觉是什么,我们都不可能正确地模拟出它。
因为,我们谁也没有作为鬼魂的经验。
我们不可能知道,死者对生者的感觉是什么。
创作者能做的,只是用某种感觉去代替这种感觉。
奇怪的是,这个作为替代物的感觉,正好又来自于一个与鬼魂之眼相反的视角。
它就像,如上所说,一个活着的人去参加一个逝者的葬礼。
或者,如同现在的你去拜访儿时的旧屋,找寻和追念消逝了的往事。
那是一种尚存(却必逝)的事物对已逝事物的同情和哀悼。
像《大话西游之仙履奇缘》片尾的孙悟空看墙头的爱情,看芸芸众生、蝇营狗苟;也像《末代皇帝》里,共和国时期的溥仪,到故宫里参观。
他们是活着的人,但从另一个意义上讲,他们也都是鬼魂。
孙悟空是美猴王的鬼魂,而溥仪,则是那湮灭王朝的幽灵。
他们用幽灵之眼看世界,因而,从庸常乏味中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事物。
《鬼魅浮生》带给我们的启示,和上面两部杰作一样,那就是——即便我们还没有死,我们仍可以为自己创造出一双鬼魂和幽灵之眼。
何况,我们还都是自己过去的鬼魂。
"I'm waiting for someone 我在等待一个人""who? 谁?
""I don't remember 我不记得了"我以为是披着白床单的人鬼情未了,但以爱情起头,却以孤单结束。
回家的鬼魂看着妻子沉浸在痛苦中,却无法给予安慰,他默默的陪伴,然后只能看着妻子找到新的爱人,离开原本温馨现在悲伤的家。
他的愤怒与她的绝望都再无关系了,死神在两个世界间划下无形的屏障,死亡自古从来都不浪漫。
人不管以什么形式在何时何地面对死亡,这就是一个永恒的句点。
你的时钟定格在具体的一点,她的指针却还在转动。
活着的人主动也好被动也好,都会被时间推着离开,推着遗忘。
于是作为一个鬼魂,他只能被困在原地,看着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孤单的思考着这一生到底为谁而活,自己又在等待着什么?
作家留下小说,音乐家留下乐谱,但是纸张会被烧毁,姓名会被磨灭,大师都会变成数年后的“曾经有人”,旋律却或许在某个瞬间被下意识的哼唱,句子却或许会在一个刹那脱口而出。
所以不能为了留下印迹而创作,也不能为了被人记住而生活。
为自己活,活着当下,因为每个时刻而喜悦。
A Ghost Story, 中文直译“鬼故事”,国内翻译为 鬼魅浮生,我觉得非常贴切,无限贴近了电影的艺术性和中心思想。
作为圣丹斯电影节十佳影片,在未公映前就被A24买下。
全片90%的台词在预告片中就出现完了,接近两小时的时间,伴着提琴的低鸣,鬼眼看人,居然越看越有趣。
个人影评公众号|一葱二白
2025.4.9 四星这是一部非常安静的电影。
作为鬼魂的主角没有一句台词,无声地游离在房中及房屋所在的土地上,置身事外却又不得自由。
影片的叙事风格如同这披着白床单的鬼魅一样平静,比如两场死亡,主角的车祸,和开荒者的被暗杀,没有展现生死转换时的痛苦和挣扎,只有死亡完成后的寂静——风轻轻吹动女孩的发梢,箭簇插入她小小的身体,无声地腐朽,渐渐被杂草和土壤埋没。
片中有大量中长镜头,其中最出名的是长达五分钟左右的女主吃巧克力派——这个镜头似曾相识,我好像在哪看过,是某次影片精读作业吗?
电影镜头语言丰富,出现大量画框中的画框,和似乎颇有深意的镜头调度。
方正规整的构图,或柔和或阴暗压抑的调色,在视觉上很是享受。
生前受制于时间飞逝,死后的时间却微不足道,主角视角下,几年几十年好像也只有一瞬。
对时间的感知和生前不一样,是因为他被世界隔绝在外了。
不被看见,不被感知,不被回应,只是单纯地存在着,但这样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呢?
他愤怒于昔日恋人有了新人,愤怒于新搬来的墨西哥家庭,他控制电灯闪烁,把书丢下书架,砸坏杯子盘子。
只是他的愤怒和悲伤不再被接纳,如同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一圈涟漪后又归于平静。
活着的人只是清理混乱,无法对他的情绪做出回应,主角发泄后重又归于虚无。
一次聚会中,有人大谈要给世界留下些什么,以便死后被人们记住。
活人尚有无限可能做出点改变,鬼魂却已失去了改变客观世界的能力。
这一幕对主角来说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第一次死亡是飞来横祸,而跳楼是主角主动选择的第二次死亡。
接下来的时空穿越和轮回剧情我不太喜欢。
不喜欢将解脱寄托于虚妄的幻想,寄托于“如果时间重来”——或许是我代入自己了,或许是我潜意识里试图在这部电影里寻找出路。
《A.Ghost.Story》鬼魅浮生,讲的是一座房子的七情六欲。
一个人死了,他没有选择天堂,而是披上床单,成了一个宅灵。
他之所以选择成为这个房子的一部分,大致因为两个原因,一是在他生前他就莫名的觉得和这房子有种牵绊,他的生活通过这种栖居显现;二是只要他悲伤的妻子仍旧住在这里,自己作为一座房子,就能给她陪伴,他的生命和她的生命就还能通过她的栖居而交错。
这意味着他成了这个房子的一部分,永远固着于这片土地,无法离开。
他本想守护悲伤的妻子而驻留在此,却发现对他漫长的“生命”来说,妻子只不过是一个瞬间。
他执拗的赶走对他的家园的每一个“入侵者”,不容许他的栖居变成他人的栖居。
一个可供转租的现代住宅,因为幽灵的存在,成为一个古老的“家园”,只肯与一家人产生联系。
于是,他变成一个鬼屋而逐渐破败。
他虽是宅灵,依附并不是作为实体的建筑,也不是他个人的生活经历,而是住宅作为家园的理想。
他看见了自己的起源:当拓荒者全家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们想建设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园。
当他们死于印第安人的乱箭的时候,房屋的全部还只是一圈栅栏,但是土地却已经烙上家园的印记,那是他作为住宅诞生的一刻:栖居之所以成为栖居,来自于对家园的执念,以及亲手建设家园的努力,这种执念的建造行为让场地变成了场所。
他看见了自己的栖居:两人漂泊至此,住在本来不属于他的住房中,这种现代的迁徙的租赁方式的居住,住宅已经没有了故乡的完美和甜蜜,前现代的栖居模式已经不存在了。
但是他不一样,他感受到了某些灵犀相通的缭绕物,某种只属于他自己的感觉:他自己的幽灵。
这让他和这座住宅建立了一种超越旁人的联系,仿佛他的存在,只能透过栖居于此显现;而这座房子,通过他们的居住,变成了家园。
一种海德格尔式的四位一体,他能感受到,他妻子却不能。
终于在被迫搬家那天,他宿命的死了,并选择成为这座家园本身。
他也看见了栖居的消亡:人和土地的联系在现代都市的持续变化和冲击下消失,他的房子被推倒,土地上建起了大楼,这座高层建筑设计精美雅致,人们穿梭在这个现代空间之中,成为能指链条上的一个个符号,人以为能控制自己的生活, 其实不过是被摆布的木偶。
人和土地彻底断了联系,他却仍徘徊于此,带着找到家园的执念,无奈栖居已逝,他一个宅灵也只能一死了之。
但是他却死不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只能从头再开始一次,在关于栖居的消亡史中无尽轮回,去体验自己必将终结的宿命。
当然他可以随时终止这轮回,在片刻的狂喜或者彻底的绝望中让自己灵魂湮灭。
就像他的邻居,那个早已忘记自己存在意义的披着花床单的幽灵那样,叹一声:我想他们不会再回来了,然后化作青烟。
如果你把这电影看做一个关于等待和守候的爱情故事,它的确很美。
但是我情愿把它看做是一部关于海德格尔式栖居的消亡史;一种对我们无从经验,因此都谈不上遗忘的关于建造和居住的记忆;一部关于爱、土地、栖居和家园的史诗。
结局其实是乐观的,披着床单的宅灵所代表的那种人和固定场所的牵绊注定会消亡。
但是那种灵光却可以依附于其他东西而得以延续:比如他写的音乐,是他留给她的馈赠,取代了化作住宅的自己,成为她对他的记忆。
再比如她在辗转居住过的每个地方塞上一张纸条,那文字所承载的生命印记是她留给他的馈赠,他看完后,消失了。
这也算是应了文学杀死建筑的预言了吧。
一部电影的基调,在它一开始就已经定下了。
《鬼魅浮生》的精彩处,不在“鬼魅”二字,而在于“浮生”。
它讲述的故事不与惊悚有关,显然电影开头,导演虚晃一枪。
“有东西砸到钢琴上……”这是活人的解释,视角变换,才让观众看清,原来鬼魂轮回,在它的前身待过的房子里,留下了一种声音。
导演放慢速度在讲故事。
讲的是鬼魂如何孤单存于活人世界,在时间轮转中,在同一间屋子里,见证着不同人的生活。
导演又是编剧,鬼魂的设定没有灵异,也无特效,演员披着床单,脸部挖两个窟窿,黑寂寂,沉默得久了,就有些令人发怵。
这种孤寂,是由脱开肉身的温度、旷野般冗长的沉默、人世沧桑的氛围所构成的。
如果它原本就是鬼,或许就无从对照肉体交合、思念之痛来作出解释。
但偏偏它是从人变来,又处在活人之间,便有了这样无法融合的孤单。
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不在于好死坏死的问题,而更在乎情感意识的断裂。
像皮克斯动画《寻梦环游记》中,不被亲人惦念的亡灵在地底也会彻底消亡。
显然,《鬼魅浮生》执迷于时间纵深的游戏,围绕爱宅打转,肉身的消亡和建筑的缘起缘灭,仿佛有了某种对峙的效果。
建筑和肉身的关系,西方已有学者做过论述,人脱离不开社会、建筑,因为活着最为担忧的,即肉身安全。
肉身消亡,灵魂焉在?
导演明白这深层的含义,脆弱和坚硬,在这世上统统不值得信赖,因为最终都会变迁或消失,唯一不变的就是创造。
影片中,派对中有个用牌占卜的背带裤男人,一直滔滔不绝讲宇宙、贝多芬、生存、死亡、粒子、重组、再生……看似疯话,却在鬼魂身上得以验证。
值得一提的是,本片的音乐很赞,有些镜头差点误以为MV。
很多电影对鬼魅的猜测都停留于恐怖,或是与活人的交流形式,鲜少有人谈论鬼魅与建筑、鬼魅与时间的对抗,导演用这部影片诗化两者,让我们在抒情中看到了孤独和永恒。
或许,这就是他拍此片的初衷吧。
今天在Landmark Sunshine看A Ghost Story随后有影片导演David Lowery的Q&A,刚看完正片时感觉一头雾水,随后导演的一些话给了我新的启发。
他大概说到在写剧本的时候他就是把大脑里的构想写成故事,因此整个创作是个很流畅的过程,如果说让自己停下来去刻意制造一个效果那就会让电影显得很“假”,这恰恰和电影中的一段台词想表达的意义吻合:在时间的洪流面前,任何的艺术作品都是有限、脆弱、渺小的,因此艺术创作就该如同吃饭一样是一个平常的过程,不在于制造“伟大”,而是抓住那一个瞬间。
而艺术作品的意义就在于当世界被毁灭,那一段真挚的或是影像、录音、文字等等就能成为人性的一种延续。
这是一部及其私人化的电影,是一个艺术创作者忠于自我的独白。
“幽怨”历史观和历史幽灵的消解我不觉得电影《鬼魅浮生》(A Ghost Story 2017)是部有关鬼的恐怖片,也不觉得它是部“人鬼情未了”的爱情片,甚至我也看不出片中有多少奇幻色彩,我更愿意把它当作一部政治寓言片来看,虽有网友已介绍本片只是导演自身经历的一次升华(注),但我仍相信导演是借一个床单鬼的经历在讲述某种的历史观,以及这种历史如何影响到了人们的生活。
“幽怨历史观”是我用于解读本片发明的一个词汇,所以在此不妨先解释一下它的意涵。
C和M是对恋人,影片曾多次穿插他们的对话。
在影片快结束时,M问C为什么喜欢这个房子而不想离开,C说:“因为历史啊!
我们之间的点滴历史”,虽然M立马回应了一句:“也没多少历史”,但有着这种历史观的C因车祸而化作幽灵后,再回到他们曾生活的空间,显然是充满着怨恨的。
这就是我为何发明“幽怨历史观”这个词的缘由。
那么,这个幽灵鬼有什么好怨恨的呢,它的幽怨历史观有什么特点 ,对来房子里生活的人产生什么影响,最后它又是如何消解的呢?
我们不妨作如下解读。
首先,这个鬼对它曾经的恋人应当没什么怨恨的。
它生前一心扑在音乐的创作上,家里诸事不问,连搬运重物甚至钢琴这些事都由女方来完成,它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那么,它幽怨什么,我们不妨看看幽怨历史观表现出了什么特点。
影片大约用一半的篇幅来展现它“看着”(或者说“守着”)曾经的恋人,经历着巨大的折磨和痛苦而无动于衷。
在此,我们不要为这个鬼开脱,从它后面能摔盘子砸碗看,它对自己恋人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但它仅在恋人为自救而与他人交往时发泄了一通愤怒,却全然不顾及这个本来就打算立马离开的恋人为了某种留恋,在这个房子里至少又坚守了一年(窗外四季的变化便是明证)。
由此我们可看出,有着这个历史观的鬼,它对人性中的折磨和痛苦,对人类的苦难缺乏基本的怜悯和同情。
或许,这就能解释为何导演要在本片中如此偏颇地布局谋篇了。
其次,这个鬼的幽怨可能来自这种历史观的保守和不宽容。
恋人离开后,它独守它的幽怨王国。
这时来了一个外来户,一位单身母亲带着两个孩子。
虽然语言有异,但他们已入乡随俗了。
不知道这位母亲说了什么,触犯了这个鬼内心隐秘的痛处,从而使它大打出手。
虽然我们无法知道这个外来户到底因为什么而在它的幽怨王国中获得了如此待遇,但从这个鬼的坚守,以及它生前留恋乡村、拒绝大都市的性格特征看,它应当是个极度保守且讨厌不遵从传统的家伙,所以,它对外来户应当一开始就表现出不欢迎的,或鄙视,或表现出某种优越感。
保守的性格、文化的差异是可能导致它不宽容的主要动因。
第三,比较麻烦的是,它拥有这种历史观,却并不表现出历史的虚无,它相信生活的价值。
所以,当那群在它王国内开着疯狂Party的人,当着它的面宣扬历史虚无主义、人生无价值论时,它立马就火了。
一番兴风作浪、大打出手甚至残酷清洗便是不言而明的事了。
显然,对于这个鬼来说,它生前曾努力过,有过作品,它当然希望它能继续影响世人,但对于电影的言外之意,这种“历史观”非常迷恋它所创造的文化,努力推广之,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予以守护。
第四,在经历一番折腾之后,它所守护的幽怨王国一片狼藉,外力也欲毁之而后快,取而代之的将是一片新世界。
它当然很疑惑,为何它的王国一败涂地,即使在废墟之上,它仍不死心,它努力在寻找答案。
它徘徊在高楼大厦之间,找不到任何“幽怨”的记忆,当然也找不出它的历史观能适用的空间。
这里的世界从不执拗于过往,从来就没那么关注传统和历史,所以,这里黑人也会成为领袖;历史的发展在这里似乎没那么多逻辑和规律,历史在这里真的有点虚无。
即便它努力回到从前,想看看新世界赖以为基的历史,那也是崇尚开拓进取,追求自由的时空,即便开拓者为此付出过死的代价,那里仍然留有真正值得回首的记忆——那些基于人性而隐藏起来的回忆——构成我们最真实的历史。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大概知道这个奇怪的“幽怨历史观”是个什么“鬼”了?
那个床单鬼其实就是“历史幽灵”的幻象,它带着“幽怨”神游八方,其实正是一场自我消解的行程;虽说是在找寻自我的价值,但它不能不沮丧归来。
既然结果已无价值,那就再看看过程吧!
它鬼心不死,虽然留给它的记忆已不多,但它仍然能想起和它一起创造“历史”的恋人,和她隐藏在门缝里的“记忆”。
它知道这应当是它“历史”最好的见证。
它终于拿出了那张纸条,那封闭的幽怨王国之门也随即开启。
当它展开那张纸条,一切便烟消云散了。
无论那纸条上写了什么,那绝对不是他们共同历史的证明,因为从他写的歌曲中,找不到“共同”的见证,或许可以找到自私的见证,所以,听完歌曲的她只能默默离开。
幽怨历史观的价值在于这种历史幻象:它曾经使追随者云集,只不过当这种幻象破灭之时,也就是这种历史的幽灵消散之日。
它无法让追随者回来,也无法让共同历史的见证人留下,它彻底地失去了存在的价值,真是令人悲伤的结局!
(文/石板栽花 2017年9月24日星期日)p.s. 感谢 RioLiv & Ash十架 @ 微博 提供本片中文字幕!
片子没什么对话,所以中后部分的一段超长的语言输出显然重要,可以解释全片令人疑惑的地方。
那些绕晕人的艺术表现手法,像火的影子,隐喻本体。
顺藤摸瓜,抽丝剥茧。
转头抓住洞穴里真实的火,基于电影的核心思想认识电影,也能明了一切隐喻。
钱/同伴/时间/信仰你有什么?
他说,钱/同伴/时间/信仰。
即使所有人拥有的时间差不多,信仰也让人觉得自己能超越时间存在。
亲朋好友的信仰,又以超越时间的力量让逝者维持某种状态(比如片里的鬼魂)继续存在。
所以不管片里的鬼魂是谁的残存又因谁残存,只要人还相信有什么超然脱俗,相信感情或者艺术,不质疑神圣和伟大,鬼魂就像神一样无处不在。
“复活”
信仰崩塌不过有所信仰恰证明信仰之物的虚无。
信仰之物也像洞穴里火的影子,是对真理的比喻,相信它,可以接近真像,因此失去转头看火的机会,也将远离真相。
遗忘和纪念并行,摧毁和重建并行,但死就是死,好比海子写的“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
这时左边的鬼具象化了信仰的崩塌。
男主(右边鬼)还在经历洞穴之喻。
他们有符号化的包并关系,左边鬼的状态被男主包并,人生某阶段状态和整个人生形成对照,让观者陷入反思,好像回到命运的节点,做选择的时候,自己和自己对话,一边说“信仰崩塌像死一样”,一边说“转头看看火,别害怕,死过的人不会再死”。
传承
湮灭于集体回归生活,脚踏现实,那些关于火的思考和经验、知识和智慧亟待传承,发展的本能取代了信仰,传承的义务取代了意义,可以说生命因此神圣伟大。
生命以传承的方式书写历史,同时湮灭于集体。
而人对真理的追寻像对信仰的盲从,成了对自己的囚禁后,鬼魂又像神一样无处不在了,从家族史里“复活”。
洞穴里火行走的影子,像甩不掉的疯狗播撒着狂犬病。
名为怀疑的疴粒,挣开反思的胞衣,扎根和解体人跑过的园地。
洞穴变大囊括荒原,曾追奔而来的荒原,成了逃无可逃的牢狱,越认识到伟大之处也越认识到渺小之处,这是思想的深渊。
从家族史里“复活”
质疑神圣和伟大
“有人在洞穴里哼起熟悉的旋律”
纸条
“该继续看书了”
“文明重回正轨”男主从家族史里“复活”,看着祖先造房子中道崩殂,再到自己坐在死前的房子里,时间彻底混淆了。
可以理解为倒序回溯历史,也可以理解为顺序重复历史。
似曾相识的房子象征文明重回正轨。
乡村房子→城市高楼大厦→荒原→乡村房子,文明在这片土地上完成轮回。
房子里响起歌声,原来在寂静的洞穴里哼起熟悉的旋律的人,是他自己。
更大轮回
更大虚无
圆寂大叙事也回到小叙事,洞穴之喻要结束了。
男主打开纸片后的消失,像先知的圆寂,因果已照单全收,他让个性以盲目无知的状态复活。
看着片子(其实不喜欢这部),想还是不能没有隐喻,影音隐喻文本,电影隐喻现实,表达隐喻思想。
世界是隐喻,差异再大的物质之间也有内在的联系,像极小的单位,任何一种元素,像被打翻的七彩颜料,搅搅成了单色。
隐喻有狡黠的成分,也是诗意,浪漫的来源。
行文至此,隐喻圆满。
因果自受
鬼魅浮生
凭等待赖以为生 看床单砰然坠地 哽得说不出话来
4:3画幅,圆角裁边,加上前半段的慢节奏长镜头,形式感十足。卡西披着床单丧丧地走,丧出新高度!
其实是一个宏大的主题,但导演却找到了很细微的切口娓娓道来,着实不易。最难忘鲁妮玛拉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吃东西,和卡西一样,我也最喜欢这座带有历史的房子。
我知道片子想表达的点很好,沧海桑田里一个被困在房子里的鬼魂,只能眼眼睁睁地看着,直到自己再也不想看见。回环结构很好,鬼魅气氛也很好。缺点是卡西·阿弗莱克露脸加起来不到5分钟。以及,全片超级无敌闷。
孤独跨越了时间与空间,一首励志的伤感小调。
太惊喜太意外··不是为了看卡西··如何能坚持得了这92分钟~~标新立异..但是呈现方式太造作··这种少台词面瘫脸性冷谈的表演我还是更喜欢寡姐的皮囊之下···节奏相仿但是不至于这么枯燥晦涩
大概是我看过的最怪异、悲伤、孤独的鬼故事:床单下的人在空房间里等待注定的命运。我无法不爱这部电影,它在触碰影像的边界——稀疏的对白,缓慢的运镜,腾挪的时空。它是一面镜子,让我平静地照见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我对镜中的形象深信不疑,迷失在宏大的时间尺度中。所以她会离开,而我也将不复存在
评论区十分符合大众对豆瓣的固有印象……
蠢兮兮的
披着床单的幽灵。
土到绝望
忘了是怎么开始 我旁观着人间所有的哀怨情仇,见识过童真、睿智、分外残忍,也见识过血浓于水和缠缠绵绵;我也曾孤独地愤怒过惆怅过,然而看着飞逝过的沧海桑田 我逐渐已经忘记了我在等什么,我甚至忘记了你是谁。我从这个屋子找到了冥冥中注定让我找到它的小纸条 噢 小纸条,我恍然大悟,原来我还爱你,原来经过了那么多那么多年,我还爱你。
你TM冲着一群孤儿寡母发脾气你倒是把那个派对上夸夸其谈的傻逼给开瓢了啊。
其实是一个很美的故事,但真的拍得太闷了。
应该是比爱情更甚的对起源和因果的迷恋,就像经过一个宇宙轮回也想看清墙壁里那张字条的执念一样。在看似深邃而巨大的记忆房间里,每个人都不由自主想加入C,他是有限历史的绵延和川流时间的常量,这种悲情的迷人感或许就是唯物世界意义的一种解答,连达伦的《珍爱泉源》似乎都在对比中相形见绌。
真的可以说跟“Personal Shopper”一样的令人失望。结尾加一点分。怎么讲呢,导演拍了那么一些东西,观众就自己脑补出几百份感情在里面了。
这就是所谓的意识流吗,吃派那段差点没坚持住,鲁尼玛拉演技即使再好,作为观众的我也让导演这段冗长的桥段折腾到这辈子都不想再吃派。比起手法,更赞叹叙述视角,站在不曾有但却“可以有”的角度审视过往与感情,可以足够直观的让人明白那句话,不要等到失去再去珍惜。至于纸条内容~谁心里还没个念想
《鬼》的确讲了一个Ghost story,但是导演却在视角置换中真正进入了其他的鬼故事中无论是否有意却仍没能进入的背面,因而在影片中"恐怖"是缺位的。通过近似固定的机位以及明暗对比还有构图上的隐喻,它从一个俗套故事开挖至一种潜在的虚无与移情,再由此通往哲思——尼采的"永恒回归"
‘A writer writes a novel, a songwriter writes a song, we do what we can to endure.’ 小到将心爱之人的记忆都珍藏于心内,在日常都会为其忧郁伤神,而无法自拔;大到驻留原地,静看尘世变迁。无需大篇台词,静静的记录着时间、生命还有各种情绪,就这样触动着心里面最容易被打动的那一部分。
国内流量电视剧新思路get,绿幕可以不要了,让场工披个床单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