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片或剧情片,尤其是没有咖位的演员或素人挑大梁,几乎注定在院线没有太好的票房成绩。
中国的观众虽然一直在成长,但大部分去花钱看电影还是冲着奇观、大场面、爆笑如雷等等这些类型片几大法宝去的,让大部分人在电影院里看着一部操着他们不熟悉的方言,演着他们不熟悉的生活,也着实很难在商业上成功。
本片第一观感,朴实。
方言地道与否我不清楚,但听的出来不是一般演员学的陕普式的陕西话,虽然故事内核没有什么大道理,但隐隐中触及到观众至少是我心中那一丝的柔软,外表邋遢粗糙的一大一小二个演员的台词,没有甜言密语、没有华丽词藻,自然随意的流露。
我知道这样的剧情片注定挣不到钱,没有知名演员,也没有细皮嫩肉的流量小生,服化道看起来也很“土气”,但我仍要鼓励这样导演拍这样的片,希望每年都能有最少十几部此类的作品。
正月初八,微澜发起的《拨浪鼓咚咚响》点映观影完毕,笔者虽然购票了,但还是因故错过影片,群里旁观大家的互动以及映后交流,等#拨浪鼓咚咚响定档2月25日#上映,会去影院看。
如给微澜推荐影片的伙伴所讲,“这是一部留守儿童题材的电影,非常感人”。
早前,朋友圈里看到一些老师的影评,对这个电影的印象是“真实”,另一个是观影会想起《菊次郎的夏天》,在同事们发起点映之前,大家比较一致担心和警惕的是“被感动”,观众沦为旁观者,不过同事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发起了点映,并在观影前一周,密集的春节档电影空隙邀请传播,最终成功组团发起点映。
大象点映的工作人员反馈说,这是他们全国第一场和影片关注的儿童群体有关的主题放映,大家是出于对困境儿童本身而来观影。
以下的记录,分享一些映后微澜图书馆伙伴们与导演连线的碰撞,电影背后的人和关怀。
一次乡村学校的留宿引发的创作电影的起意源于导演拍摄盲人题材的纪录片《边走边唱》时,一次借宿在乡村学校,拿着摄像机进学校的导演白志强,被校长误认为是记者,校长主动分享了许多学校的故事。
其中让导演印象最深刻的是学校几十年间的变化。
志强导演用了蛮夸张来形容,早年间,八十年代,学校的学生有两三千人,导演去探访和后来拍摄电影的时候,2014年前后,学生只有不到160个孩子,而这160个孩子当中,几乎全部是留守儿童;但凡有条件,父母都将孩子带到城里一起;而在这不到160个孩子中间,有60多个孩子属于是单亲家庭,甚至孤儿。
随后的考察和家访,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有的孩子可能有母亲,但身体残障加上精神障碍,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又没有人照顾,家里是很难让人想象的生活场景;还有的孩子有父母,但父亲残障,母亲精神障碍;也有些孩子,本身兄弟姐妹中也有精神障碍者……志强导演说,所以这些给人的撞击非常大,他很难平复所有这些给自己的震动,“这件事情我必须做,我必须要把他们呈现出来”,当时很多朋友建议导演拍一个关于留守儿童的纪录片,会很有意义。
但导演认为,“留守儿童是成长中的,他们有未来的生活,有未来的希望。
”长大了面对这样的过去,如何和妻子丈夫分享,可能会继续带来伤害,怕影响他们将来的生活,志强导演决定拍摄剧情片而不是纪录片。
据说,他用了500多天来写剧本;才从众多孩子中选中“毛豆”,电影中白泽泽饰演的毛豆原型就是考察期间遇到的某个孩子。
孩子的爸爸是一个开卡车的,贷款买了拉煤的卡车,但一次卡车从悬崖上飞下去了。
车也没了,还要给人家还钱;爷爷就一直说爸爸在外面跑车拉煤,老人骗孩子的方式就是你得好好学,你要考了一百分,你爸爸就会来找你。
这孩子就一直梦想着坐在爸爸的肩上放烟花,看着烟花朵朵盛开;这是他的梦想。
后来他等不到爸爸回来就跑出去找,只不过他跑到镇上的时候,就被村长拽回来了。
这个是毛豆的主要原型。
而另一个主角苟仁,则是志强导演的发小,他本身的部分经历也被写入了剧本中。
关于真实,微澜志愿者看到了什么
映后与导演在线交流刚刚查了一下,清涧县属于陕西省榆林市。
2020年2月27日,经陕西省政府同意,清涧县正式退出贫困县序列。
去年“铁链女”事件爆发后,榆林地区也曾经被爆出“铁笼”事件。
看了这部影片,就好像看到事件发生的大环境了。
电影里每个人的形象都很鲜明,白明明、雇佣毛豆卖货的摊贩、那个在饭店门口乞讨的小女孩,每个都是有故事的人,特别真实。
真的很感谢导演,把这一切展现出来。
导演说拍得粗糙,我觉得粗糙也是一种“真实”。
有个场景我印象很深,毛豆和苟叔开车到城市,他羡慕的看着车窗外有一家人路过,爸爸让儿子骑在他的脖子上,一家人笑得很幸福。
而且我发现,那位爸爸应该是白导客串的,很真实又戳泪点的细节。
奶奶很真实温暖,虽然很短。
这个片子女性角色确实缺失陕北农村的写实很震撼电影里面其实还有很多细节很生活化的,尤其是语言表达,我基本听得懂,我在山西的西北部村里短暂的生活过,村里人说话和电影里一模一样,常用语,说话的腔调,甚至一些神态动作,还有孩子不干净的脸,苟仁的乱蓬蓬的头发,胡子,在村里到处可见,电影里的奶奶的头巾和村里的奶奶们如出一辙。
毛豆,一个调皮捣蛋,单纯的孩子,留守儿童,没出过大山。
和奶奶相依为命。
是中国几千万留守儿童的代表。
苟仁,坎坷生活的普通人,跑了一整天,回到出租屋,看似厚厚的一沓钱,最大面值就是20元,数来数去也没多少,交了房租,水电费,基本没有了。
基层劳动人民的代表。
其实,在故事里,毛豆和苟仁相互温暖,感受到了彼此的爱。
2023农历新年第一聚 凌助小丸子拍摄 导演白志强和微澜的伙伴们和他们的家人被消失的……有伙伴提到,虽然这部电影还是会让人想到“菊次郎的夏天”,但不同的是,菊次郎是一个个体,而这里的毛豆会让人想到留守儿童群体。
在问到作者在呈现时有哪些创作上的考量时,导演分享了很多被删减和没有取用公开放映的很多毛豆与其他孩子相处的群像,这是遗憾。
而关于成年人苟仁,他个人的生活经历,电影也剪辑掉了20分钟背景,如果这20分钟还在,可以帮助观众更好的理解苟仁的冷漠。
当然,有被消失的镜头也一定有被强加的镜头和表达。
电影带来了哪些真实的行动和影响拍摄电影的两年期间,志强导演和朋友们,成立了“星星火留守儿童帮扶团队”,在陕北那片陆陆续续做了两年的帮扶工作。
起初就是帮扶点物,书包,新衣服,也会联系赞助商给孩子们买棉衣,新鞋袜子和学习用品,后来发现物资很快就会消耗完,孩子们真正需要的其实是情感上的关注和关爱。
另一个,志强导演也坦承,两年的工作中与孩子们常有的交流,感觉孩子们对未来是没有期望的,对未来生活没有憧憬。
初中毕业了,赶紧要去打工挣钱。
挣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没有生活的资源,没有那么多人帮他们,自食其力出来打工,我们知道他们的命运还是会重复。
读书对于他们来说是可能改变命运的一个方式。
后来大家改变帮扶的方式,会在活动中做一些座谈会,把孩子们集中起来,做游戏;把外头考上大学的做企业做得好的老乡们叫回来跟孩子们互动,讲讲自己创业的故事;就是希望他们对未来能有所憧憬,打开胸怀,抱有希望。
电影获奖和被更多的人知晓后,毛豆的扮演者已经和影视公司签约,后来参演了多部作品;志强导演认识的孩子里也有一些找到了新的家庭,可以在成长和学业道路上资助他们。
“真正的从情感上,从心理上去帮助他们,乃至于和他们的这些父亲一样。
”
“电影有笑有泪,不卖惨卖的是幸福。
”志强导演他相信,人与人之间,关爱彼此和对方,就会得到更多的幸福,在大城市里的打工族,大家都是背井离乡,有很多的不容易,更应该相互体谅。
“我始终觉得,多一份爱,就会少一分恨,只有爱多我们这个社会才会更加温馨和美好。
”导演说,“这也是我想通过这纪录片来做到一点点微乎其微的社会意义。
”在关于困境儿童的问题上,志强导演还计划拍摄柏剑的剧情片。
《波浪鼓咚咚响》揭露出来的问题,在乡村、在 乡村的留守、以及残障人群的婚育、单亲和孤儿,生活中的种种困境和破碎,很多问题,都需要我们以及更多的人关注和努力,才有机会看见困境和改善处境。
而我们,新公民计划和微澜的所有伙伴,也会一直关注流动人口子女教育问题,并且在行动的路上实践和探索,如伙伴们所说:“伙伴们都感觉意犹未尽,走出影院还在热烈地讨论。
希望留在家的孩子,通过志强导演的影片,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希望我们服务的流动儿童,能和爸爸妈妈一直在一起!
”
点映发起、组织、现场工作的微澜伙伴们观影提醒:因为电影大部分时候是方言,基本靠识字幕观影,孩子太小,无法看字幕,可能会影响孩子的观影体验。
序我总觉得拍电影和一只鸡下蛋很像。
他们都从受精、怀孕、下蛋,然后到“咕咕叫”着宣传,然后颤颤巍巍的交付质量检测,再紧接着快马加鞭的流到市场,生怕过期,最终送到影厅被观众分而食之。
观众议论着它的咸淡辛辣,而评论家们则忙着化验它的营养成分。
既然蛋被定义为食物,就存在众口难调的问题,很难为鸡。
鸡也为难,因为蛋下得好不好,首先议论的是鸡。
下的蛋卖不卖得好,价钱贵不贵,决定了鸡值不值钱。
下的蛋多了怕营养跟不上,蛋下得少了怕产量跟不上,鸡很恐慌。
鸡生蛋,蛋孵鸡,二者是要命的共生关系。
一但下不了蛋,鸡就失去价值,从此销声匿迹。
你说做个野鸡挺好,但你忘记狐狸、狼和猎人都虎视眈眈,别说保护蛋了,有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管怎么说,你就是只鸡,下蛋是你的职责,逃不掉的,要不鸡们都会看不起你。
生活教会鸡们内卷和进化,发展出来母鸡中的战斗机,而我咋还是那只土鸡。
你看,多像拍电影。
所以说导演是鸡,电影是鸡蛋,哈哈,我可不是脱口秀的李诞,就此打住,不再扯淡。
那么到底我是只什么鸡呢?
又是怎样孵化《拨浪鼓咚咚响》这颗蛋的呢?
让我“咕咕叫”几声。
言归正传吧!
电影缘起我的家乡在黄土高原腹地,看过电影《黄土地》的朋友应该有些视觉印象。
这片土地苍凉而厚重,苍凉源于他的贫瘠,厚重源自他的苦难。
直到长大以后才知道古装电视剧里那些被从汉唐的长安发配边疆的所谓“边疆”居然是我的故乡。
苦难造就了善良,也催生了应对苦难的生活方式。
陕北盲艺人也由此催生。
随着城镇化的不断推进,大量人口涌入城市,没了受众的盲人说书也即将消亡,我觉得我要纪录下这个卑微的群体和他们的情感故事,我认为影像不仅在于取悦当代,更重要的是书写历史。
也正因为拍摄这部纪录电影《边走边唱》,我凑巧露宿在当地的一个学校,才知道这个学校的学生竟然全部是贫困留守儿童,其中三分之一是孤儿和单亲。
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脖颈上黑黑的,有的孩子鞋都是反着穿。
当我问到孩子们家况时他们纷纷低头落泪,那个画面让我至今难忘。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平复我的心情。
我们拉朋友成立了“星星火——贫困留守儿童志愿队”,凑钱做些捐赠活动。
在这两年帮扶工作当中也了解到更多的情况,熟知了一些故事。
记得有个孤儿小凯(化名)在地上写了“爸爸我想你”,跑出去找爸爸,但他并不知道,说是他爸在外地跑车拉煤,其实是骗他的话。
他的爸爸开着货车坠崖而亡。
天真的小凯依旧憧憬能够坐在爸爸的肩膀上放烟花。
那一刻,我明白比起物质匮乏,更严重的,是孩子们的情感缺失。
他们缺少关爱,没有对未来的憧憬,更缺少希望。
我暗自决定一定得为他们发声,拍摄一部讲述他们的电影。
大家建议拍摄一部纪录片,但考虑到纪录片播出后可能会给孩子们的将来带来困扰,我就萌生了拍摄一部剧情电影的想法。
我想我们应该把生活在这片高原上的平凡的人,如野草般世代更替的普通面孔搬上大银幕,毕竟小人物才是这个世间的大多数,我们应该为他们代言,为他们发声,拍出真正属于我们芸芸众生的主旋律。
俗话说,想好就干真把式。
2018年初,一过完年我就整装行囊住进了秦岭石砭峪青岔村,开始了为期两年的闭关写作。
苟且之仁电影中小主人公毛豆就是这群留守儿童大军中的一员。
毛豆内心如一张白纸,外出“寻父”便是寻找希望,而父亲的失踪也可以说是希望的终结。
既然我想给毛豆一个希望,必然会有人带他踏上这段梦幻之旅。
在毛豆的世界里最有可能的就是开着货车四处卖货的苟仁。
苟仁一定与毛豆的世界观不同,他是凶恶的,冷漠的,绝望的。
当然,他并非生来如此,是他的惨痛经历和日益自私化的社会环境改变了他曾经的善良。
我希望观众从这个人物身上,看到身边的某些真实人物的影子。
我想到了我的发小,出租车司机惠王军。
军形象粗犷,但内心极其善良,是我认识的人当中外表和内心反差最大的。
他自幼聪慧,也喜欢表演小品,中学时他的父亲遭遇意外,迫使身为长子的他早早辍学外出打工。
后来认识了他的妻子组建了温馨的家庭,生下一子。
不幸的是孩子患病,他只能四处求医,债台高筑,无奈变卖仅有的家产,病没有治好,得到的却是妻子的离婚协议书。
就连亲人朋友都害怕他来借钱,见而还走。
那是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
我电影中的苟仁与现实中的惠王军有很多不同。
电影之外的苟仁我有很多背景的设计,苟仁爱子如命,儿子赖赖是同龄小孩里先学会叫爸爸的,这事让苟仁引以为傲。
赖赖爱吃猪肉炖粉条,每到冬天苟仁就忙着漏粉条,幼小的赖赖会窜溜着前后帮忙,喜得苟仁一阵疼爱。
赖赖喜欢扭秧歌,小小的身躯打着花伞在炕上“踢场子”,那是苟仁在这世上体验过的最幸福的事,直到有一天赖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苟仁带赖赖四处求医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最终还是确认肾衰竭是无药可救的,只得透析续命。
巨额医药费压得苟仁喘不过气,这一刻他和惠王军的悲剧是一样的。
人人都像躲着瘟疫一样躲着苟仁,直到有一天,白明明找了上来。
苟仁和白明明是在鞋厂打工时认识的,因为是老乡,二人关系发展得很快,成为形影不离的哥们。
谁敢欺负其中一人,他们便联合还击,最终成为患难与共的亲兄弟。
可见白明明在苟仁心中的位置是多么重要。
当一天白明明说只需五万元就可以找到肾源,苟仁当然无条件相信了,不料想白明明拿了钱后竟然一去不返。
苟仁哪里知道白明明已经进了传销组织,他脑子里都是一夜暴富的发财梦。
懂事的赖赖在门缝里看见给医生磕头的苟仁心如刀割,他死活闹着要回家,说是治疗太难受。
回家后,赖赖忍着疼痛强颜欢笑,简直不是一个孩子能做到的。
苟仁看着赖赖的身体逐渐浮肿起来,他捶胸顿足束手无策……他甚至希望那一刻早点到来,脑袋疼的连一秒都难以支撑。
最后的时刻,赖赖躺在苟仁怀里,还是那么懂事。
他说:“爸爸,我没了你不要哭,等我没了,就没负担了。
到时候你把妈妈接回来,再生个弟弟,就都好了。
”赖赖就这样死在苟仁怀里,苟仁抱着赖赖坐了一夜。
那晚,他流干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
从此,苟仁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与骗子白明明玉石俱焚。
卖货所得除了维持生计外,就是自己的葬礼钱。
于是就有了电影中,外出寻找希望的毛豆,遇上绝望至极的苟仁,二人踏上了一条救赎之路。
他们的痛是内在的、私密的,最终还是要通过内在的心理治愈彼此。
一个单纯善良,一个久经世事,某种意义上说,苟仁就是长大后的毛豆,而毛豆也就是童年时的苟仁。
二人最终相互填补着各自的精神空缺,产生出如父如子的感情。
真《拨浪鼓咚咚响》要带给大家的是身临其境的真实,所以故事也不会朝着视效刺激的方向发展,而是要归于生活的平淡,在平淡中呈现出内心的波澜起伏,这是我想追求的,虽极其困难的,但值得挑战。
我几乎偏激地认为,真实是真诚的前提,而真诚是作者和观众灵魂沟通的唯一桥梁。
所以追求“要命的真实”成为我的美学追求。
人物的一切行动、动机得符合现实逻辑,故事脉络得符合戏剧逻辑。
为了营造真实感,在拍摄上,如何“藏”成为我一再固守的原则。
我是学摄影出身,把画面拍漂亮,把叙事节奏加快,其实都不困难,但我确定这部电影不需要,因为生活本身更多是杂乱无序,平淡无奇。
生活质感带来影像的真实感。
我们最终制定了在摄影上的原则:1、多采用肩扛式固定机位。
2、不用黄金分割构图。
3、以目视距离最为舒服的中景为景别。
4、尽量采用自然光,非得做光尽最大力度地临摹自然光。
5、不使用轨道、升降、航拍等器材。
6、以平视眼睛为机位高度。
7、不用逆光勾勒轮廓。
8、空间尽量不分割。
美术上同时也建立了一套原则:美术和服装造型上尽量还原生活本来的空间形态和质感,用环境塑造人物副空间,要做到修旧如旧,不留痕迹。
必须要置景陈设的空间更要花心思。
像苟仁的住所所处的位置必须是孤立的,他的室内环境一看就是个老光棍的居所,孤独、无聊、冷清。
毛豆家的陈设得需要两个阶段,奶奶在的时候“热气腾腾”奶奶走了以后要出来“萧瑟”感。
外景选景一定要符合人物出入的日常化场景,除过在“母亲河---黄河”边的一些寓意场景外,尽量不要去造景,最多就是调整现场的部分摆设,让我们自己造的场景与环境气氛完全融入。
化妆必须做的细致真实,如毛豆的鼻涕、假发套,苟仁指甲指甲中的泥污、胳膊上的伤疤。
服装更是需要符合人物的以及生活背景的刻画,还得有所变化。
在酒店洗澡理发那场戏代表着两个人物的新生,必须还是属于他们生活的“焕然一新”。
声音设计也要混入环境中的杂音,用声音塑造真实的环境质感,很庆幸能与李丹枫一次性达成共识。
车上的广播、苟仁住所传来的ktv声音、新闻联播、工地的施工的声音、街道的叫卖声,是这些声音完成了“大时代小人物”这样的叙事,民俗的环境声也让这个故事更加真实落地。
在完成写实的前提下还要增强表现力,比如大家的声音,重拳打在棉衣上得是棉的质感但还要感觉很疼。
稻草人的戏份李丹枫用了惊悚的音效,本与美学矛盾,但却很好的增强了那一场戏的张力,更好的完成了那场戏的功能性。
我说,观众要是骂了,是你的责任,要是夸奖就是我导的好。
天选之人为了追求真,演员的选择也有了明确的方向。
首先就是一定要选外形一看“就是他”的形象,再者就是演员应该有角色类似的生活经历。
要做到把演员放到生活中看不出一丝疏离。
毛豆的演员白泽泽,是我在当地农村学校一千多人中海选出来的。
在符合年龄、性别、形象的同时还满足了其他要求。
第一,他胆子大敢举手参演,符合毛豆的人物设定。
第二,在摹仿我和副导演表演的时候,他完全相信我所描述的情景,眼神不飘忽,记台词还多,很有表演天赋。
第三,试拍河边奔跑的戏份时,很有情感爆发力。
OK!
是他没错。
虽然他的父母在身边,不算严格意义的留守儿童,但他身边的同学多数是这个样子。
于是在拍摄之初,我就安排他的父母与他分离,说是去神木打工了。
起初他还很高兴,终于没有人盯着写作业了,但慢慢分离的感觉就会出现在心里。
拍摄完烟花那场戏的时候,他硬是多哭了十多分钟,剧组谁都哄不住。
白泽泽可以说是个表演的天才,有一天他主动找我要剧本,说每个人都有凭啥他没有,我就给了。
没想到他竟然一口气看完了,并记住了多数的台词。
令我唏嘘不已。
苟仁的扮演者惠王军是我的小学同学。
某种意义上说他就是苟仁,由他来演再合适不过了。
我让他在开拍前三个月就开始留胡子和头发,不洗澡也不洗脸,尽量与人少说话,从心里进入角色。
他的职业是出租车司机,有些半夜叫车的顾客看到他蓬头垢面的形象吓得都不敢上车,他说有次七块的路费,一个顾客放下十块钱就溜之大吉了。
开拍前,他就开着货车像苟仁那样到乡村卖货,每样商品进价多少,售价多少做到了然于心。
每天竟然能挣些钱交回来,让我贴补拍摄经费。
他在货摊上守着,没有一个人认为他是突兀的。
在拍戏的时候,竟然还有顾客闯进镜头里要买他的货,还问他这群拿着摄影机的人在干什么。
我给他“催眠”讲给他苟仁和家庭的所有故事,他嚎啕大哭,那一刻,我看见了活着的现实中的苟仁。
惠王军不仅有天赋,并且很努力。
他把手机交给了主任保管,并嘱咐,没有什么要命的事就不要告诉他。
他在街上遇见他的亲妹妹都没有搭理,他说我是苟仁,我不认识她。
从此剧组所有的人叫他苟仁,不叫惠王军。
群演特约也是经过了一次群众海选,在我看来他们也出色的完成了表演。
其中有些小角色直接用了剧组成员——毛豆村里那个憨憨是副导演演的;色眯眯的房东,由电影美术出演;一百块钱租孩子的小商贩,是我的联合编剧演的。
上烤炉经过芦苇老师指导,我边学边写,历时两年写作了12搞,剧本终于完成了,投资成了最大的问题。
“上电影院吧,缺少大银幕的视效!上网络平台吧,缺少网感,连个漂亮姑娘小伙都没有!
上个电视频道都不是主旋律!
没有名演员,就连导演也名不见经传!
”卖什么给人看?
这是数十个投资人共同的困惑。
他们不仅不投资,也奉劝我不要干,得不偿失。
我谢谢他们用丰富的经验打我的脸。
我无法争辩,因为我也觉得他们说得对。
干还是不干?
怎么干?
干,一定要干,人生就是用来造的,不干会让我瞧不起自己。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失败了从头再来,大不了用几年时间挣钱还账呗。
老大哥吉龙拉着剧组主创的兄弟们一顿张罗,竟然有一半的兄弟愿意舍弃工资加入进来。
大学同学刘杰把住房公积金打到了我账户,摄影师杜斌还给我借钱,开店的老哥张明把摄影灯光器材都供了出来……每记起此处我就泪目。
除过一些私人的感情,我想大家还是认可了这部电影的价值和意义。
因为有一个入情入理、触动人心的好故事,才能吸引这么些有良知的创作者加入。
这是我从业以来见过的最有干劲的剧组。
让我感动的地方有很多很多,数不胜数,在此我分享其中一个小故事吧。
全剧组都知道我想要一场雪,从故事开始落下,在故事结束融化。
开机时间也是按照上一年的落雪期选择的,可惜天不遂人愿,一直没有下雪。
一天早晨毫无征兆的开始飘落雪花,有点雪总比没有好,我当即调整拍摄内容,火急火燎的奔赴太极湾,拍摄苟仁在他儿子坟前祭奠的情节。
当我们行至拍摄地跟前时,雪已经落了一层,不厚不薄的刚好盖住了下坡的路,使得剧组车辆无法通行。
我正在头大时,见剧组所有成员自主的拔草扎捆用来扫雪,十冬腊月,零下20多度,大家却吹着热气冒着热汗,就这样硬生生扫开两公里山路,到达了拍摄现场。
怕雪停下,没有歇息就急忙开始拍摄,竟然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拍电影就是找麻烦,与多数有点想法的剧组一样,各式各样的问题会不断接踵而至,我们就这样痛并快乐地完成了拍摄。
剧组成员也建立了稳固的友谊,我们时常聚在一起谈笑风生,调侃拍摄期间的种种窘迫用来下饭。
博君一乐为了最终跟观众见面,第二年补拍了一些人物增加了一些情节。
不再解释。
也算是跟深度影迷开一个会心的玩笑吧。
面对面历经风霜,电影一举斩获了一系列国际国内的奖项。
以为《拨浪鼓咚咚响》就能顺利跟观众见面了,不曾想疫情肆虐、经费无源,影片被市场拒之门外。
2022年,大象点映团队看到了幕后纪录片深受感动,愿意帮我们垫付宣发费,并亲自推动影片全国公映。
蔡总说让他们想起了大象点映创立时期制作的纪录片《我的诗篇》。
他问我对票房有什么预期,我说希望你们不要亏钱,能把宣发费挣回来。
大象点映就挑走了《拨浪鼓咚咚响》的重担。
从创作到上映,历时五年,不可谓不波折,不管最终公映成绩如何,《拨浪鼓咚咚响》最终跟观众见面了,它正在实现它的社会价值,完成它的使命。
我的初衷实现了,这已经让我乐得开了花。
我和你故事时间是发生在2008年末,那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年份,但对我们这些野蛮生长的山区人来说却充满疏离感。
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大多数农村青壮年劳力涌入城市去捞金,广大农村却留下了没有生产能力的老年人和孩子,这一弱势群体被称之为“空巢老人”、“留守儿童”。
农民兄弟为城镇化付出了难以估量的代价,所有的人好似都卡在了“去不了的远方,回不来的家乡”的地方,成为一个时期的阵痛。
这让我不断想起奥运会的背景歌曲《我和你》,像是在说苟仁和毛豆,也像是在说我和世界的关系。
同在一片天,却不在同一片地。
年代的不同,又没有资金置景,难免会有穿帮的尴尬发生。
比较明显的是智能手机出现在画面里,还出现一些不是那个年代的标语。
发现穿帮内容,摄影美术都急了,我却认为没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说,每部电影都是在拍摄当下。
电影的结尾是开放的,如银幕外我们还将继续的生活。
戏如人生,从生活中开场,从生活中结束。
让观众难过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将它献给所有奋斗在社会底层的中青年打工人和留守的孩子们。
许多朋友说他们看得潸然泪下,离开放映现场很久后心情依然不能平复,他们说像是受了委屈无处诉说的感觉。
让观众难过不是我想要的。
我找到作曲家仲伟,和他谈作曲配乐的事情。
作为新现实主义为主要美学参考的电影,我知道任何配乐都是多余的。
我们应该用客观事件本身说话。
但我更希望:观众可以感动,但是不要让他们难过。
我们就决定用极少的克制的音乐去疏导观众的情绪,让观众尽量得到释放,当他们走出影厅感受到的是温暖和感动。
片尾长长的音乐中穿插了几句歌词,那是改编自我的家乡母亲哄孩子睡觉的摇蓝曲。
“毛娃睡睡,狗娃睡睡,天上星星照着你。
”我希望在那一刻,苟仁、毛豆以及白明明,乃至去世的奶奶,他们都蜷缩在妈妈的怀里酣睡,他们甜美、幸福、温暖、安全,没有一丝悲伤,也没有无法诉说的委屈,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宝贝,有人爱,有人疼。
非传统意义上的公路片,将镜头对准底层的边缘人群,用比较真实的手法,跟拍镜头记录了两个被“抛弃”的人因为一个意外产生了联系,互相取暖与慰藉,同样的,把这份温暖传递给了观众,在欢笑中不禁落泪,被治愈,被拯救,各自获得新的希望和生活的信心和勇气。
(真诚之作,真实感动)一个是留守儿童,想要出门去找寻外出打工多年未归的父亲。
一个是货车司机,失去爱子四处漂泊总是记挂着那咚咚响的拨浪鼓回忆。
这样的两个人相遇后,注定要一路同行互相填补各自内心里的空缺。
孩子找父亲那条线,因为是主线相对容易能想象得出。
货车司机自己孩子的副线,在电影开始处早有提示,不过磨刀霍霍的架势可能有些演绎过头。
如果前面不铺垫,在后半程直接揭露司机孩子的事,又可能会显煽情,总之是挺难处理的。
货车司机这个角色设定还是偏善良,两人在车上第二次相遇导致损失几千块,孩子后续又闯祸使他损货又赔钱,带孩子住高级酒店,临别还送大把钞票。
庆幸孩子能遇上这样的好人。
本文首发于“西部影谈”第218期 采访人 张也奇(西部影谈)铛铛(贞观)受访人 白志强《拨浪鼓咚咚响》导演01角色形象与演员表演问题 白导您好,我看见您在近期访谈上说,惠王军本人是您故事的原型之一,您是怎么说服他来演电影的?
因为我在想,如果一个人有这样的创伤,他会对上大银幕这件事儿抵触吗?
愿意出演吗?
导演 白志强 他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比如他的孩子并没有去世,他的孩子是属于自闭。
他对上大银幕这件事儿没有抵触,他热爱表演。
这次让他演苟仁这个角色,也算他命运的一次博弈。
他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们关系特别好,非常熟悉。
我们虽然一年中不是经常见,但是比如过年或者啥时候碰见了,我们就会彻夜长聊。
从下午开始,撸个烤串,喝个啤酒,登个酒店,酒店里面继续聊,一聊就经常就聊通宵了。
他不介意这个事情,惠王军和苟仁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最多可以说是苟仁跟他有些相似,但是他俩性格绝不一样。
很多普通的中国老百姓,面临苦难的时候大部分都自我消化,自我承受了,消化苦难的能力是比较强的。
而惠王军其实是一个生活中比较快乐的人,他是一个开出租车的,并且性格也比较外向,他跟真实的导航都能吵架。
《拨浪鼓咚咚响》主演 惠王军(饰苟仁)他解决生活难题的问题方式,跟电影里苟仁其实是不一样的。
因为电影里有一个明确的人,有一个灾难的主旨,但是在他生活中并没有,所以他不能怪罪别人,他更多的时候是怪罪自己的命不好。
因为给孩子看病。
确实是好多人躲着他,生活也不如意。
后来跟妻子也过不到一块,也离开了。
我找他的时候,大概是他生活最不如意的时候,我记得当时他去重庆,去各种地方,到处带着孩子看病,但没有明显的作用。
问题 那您是怎样让这种非职业演员在镜头前表达自如,跟真的发生了一样?
导演 白志强 首先惠王军不仅仅是因为跟我关系好,他还是有表演天赋的,因为我知道他小时候爱演些小品,爱唱歌,性格也比较外向,而且他跟角色情感又比较相似,能够设身处地的理解人物,所以我才请他演。
除外,我让他闭关了至少有 3 个月,甚至可能更多。
一开始的时候,先让他进入这个人物的外形,比如头发、胡子这些的,都不要动了,不要洗脸。
我跟他已经讲了苟仁大概的这么一个外形特点,让他跑出租车时尽量和顾客不要交流,不要那么欢快,把自己收一下,要沉静。
我塑造演员就从两个方面,一个是从外形,一个是从内心。
《拨浪鼓咚咚响》主演 惠王军(饰苟仁)关于外形,第一步就是让他拥有和苟仁一样的工作身份。
所以就让他提前到剧组去用道具车卖货,道具车里面拉着一车的货到农村去卖,他卖了一段时间后,我说你必须要每天能挣回来钱,你挣不回来钱,就不是一个卖货郎能做的事。
赔钱的货谁都会卖,你要能挣钱,你就得熟悉每一样货品的进价,每一样货品卖多少钱,到哪去卖,如何给人家找钱。
他外形基本上就是我要的苟仁模样。
我说让他不要洗脸,不要洗头发,看上去油乎乎的,脏兮兮的,黑不溜秋的。
因为他本身跑出租车,人肤色本身的质感也就对,所以我让化妆就尽量地做一些细微的地方,比如给他的指甲里头抹黑这些,包括胳膊上的伤,做一些这种的东西,其他的不要多。
比如说画嘴唇,它该是干裂的,你就让它干裂,它该是湿润的,你就让它湿润。
第二个就是塑造人物的心理。
我会给他讲苟仁所面临的一切,苟仁是什么样的人?
从小生活在哪里?
家里面有几口人?
几口人分别是什么样的情感?
跟妻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什么时候辍学的?
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跟孩子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都是用像电影一样的感觉给他讲,包括他孩子最爱扭秧歌是吧?
爱吃猪肉翘板粉,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两个人一块去做猪肉翘板粉的漏粉条。
孩子会在他回家的时候在院里头等他,在走的时候会给他包里面塞一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特别懂事。
包括怎么带着孩子颠沛流离地去看病,最后死在自己的怀里,临死之前还告诉他,说爸爸不要难过,等我没了,你再把妈妈接回来,生个弟弟,日子你还能过。
就通过这样一种方式,他就知道了苟仁的所思所想,他就容易进入苟仁这个角色。
问题 再加上他自己的一些生活体验经历,我们能感到他对人物还是挺非常共情的。
导演 白志强 对,他其实也特别下功夫,很努力。
剧本里的每一场戏,每一个结构,我跟他都聊了很多。
在故事中,苟仁会有很多阶段,在这个阶段中,他的表现是什么样子?
那个阶段中,又是什么样子?
我要确保他能感受得到。
他是很喜欢演戏的,我说你不要回避,你要想演戏你就演,在路演的时候你也可以告诉大家,我觉得做人要坦率。
《拨浪鼓咚咚响》主演 惠王军(饰苟仁)问题 那当时您在跟惠王军谈这个事的时候,是很轻松的提起比如你帮我一个忙,我现在这有一个片子?
还是您会跟他聊的很严肃,这可能对于你们两个人来说,都意味着一个人生的转折点?
导演 白志强 倒没说那么复杂,但是大家都知道,最起码赌注挺大。
因为我在写作这些之前,我并没有告诉他说我打算找你做演员。
直到我临开拍半年时,我告诉他说,“军,我要请你做演员,你来演,咱们肯定能演成”。
当时我俩说的时候还有其他有的发小说军以后就是下一个王宝强,大家哈哈一笑,也不会把那事当很真。
拍戏演戏的人多了,就跟买彩票一样,大家买的时候都会觉得我要中大奖了怎么样,但是同时大家又会觉得那是不可能的,是这样的感觉。
主要就是军会觉得,他也知道我写这个故事,也确实下了很大的功夫,再一个要拍电影也会投资很多钱,他也会很担忧他来演会不会把我也搞垮了,跟他一样惨,所以他会有担忧。
我告诉他,我说你不要担忧,你相信你能演得了,你相信你自己,你相信你就是苟仁,你就没有问题,其他的你就放心地交给我,你听我安排就行。
你演不了,我早就准备好了专业演员,今儿演不了,我明儿就给你换,你放心吧。
其实并没有准备专业演员。
(笑)
《拨浪鼓咚咚响》主演 惠王军(饰苟仁)问题那为什么您这么肯定他能演电影,对他非常有信心?
导演 白志强因为我了解他。
我一跟别人聊起来,别人说诶,你调教得不错,你怎么调教的?
我说你得先找素人演员,你就先从自己的熟人当中去选。
你了解他们,谁是什么样的都清楚。
像惠王军内心特别的善良,他跟苟仁特别像,底色特别像。
你别看他五大三粗的人,说话就暴躁,声音声线又高是吧?
但他内心善良的跟个小姑娘一样,很善良,他跟苟仁是一样的。
问题在咱们演员里,除了两个主人公,一个苟仁,一个小孩(白泽泽),还有其他的演员是非职业演员吗?
导演 白志强都是非职业演员。
像我爸都演了一下,但是那个片段被删了。
我在当地做了一个海选,发了一个公众号,发了一个选演员的通知,来了不少人。
还通过朋友们相互呐喊,就说是今儿选演员了,选中就给钱,好多人就来了,很多人都愿意试一下,尤其像工地上的那些。
问题他们真实到让我觉得他们可能自己本身就是这个职业的。
导演 白志强其实他们并不是,我们下了很大的功夫,通过美术做了大量的还原,让电影看上去像纪录片一样真实。
其实这也是我的一个探索,也不知道对或者不对,或者是一定好还是不好,我们想极力的用我们的技术做到真实。
比如他们打扑克的工棚,是我们美术专心设计过的。
我们要还原架子床、晾衣架、啤酒、瓜子皮,还有地上那些脏的东西。
包括毛豆家都是重设的,镜框里的每一张照片,墙上写的电话号码,炕上的炕围子,这些都是我们下了功夫来做的。
在保证真实的情况下,还要有表现力。
比如第一次进他们家,家里冒着热蒸汽,还有温馨的感觉,那些其实都是假的,都是通过大量的美术设计,让它看上去真实还富有表现力。
02故事背景和创作缘起问题影片的故事背景设定在2008年,您在一些访谈里也提到了这个时间点。
那选择2008年的原因,是因为您自己在陕北的生活和身边人的感受,促使您选择 2008 年作为电影的发生时间吗?
导演 白志强2008 年,我经常说是一个很大的时代,那一年我们祖国看上去也很强大,也发生了汶川地震、奥运会,好像有很多大事在发生,但是在一个偏远的山坳里面,跟那个时代发生的链接是什么?
2008年还有一个重要的背景,那个时期是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时期,楼价噌噌地往上涨,打工的人也都纷纷涌入城市,是一个打工族踊跃进城的时代。
从这两方面我觉得都比较符合故事的。
问题我感觉到您电影非常细致,苟仁在大车里的时候,伸头去旁边三轮车买饭的画面,还有很多人站在人力市场,大家一窝蜂地上去找老板要活,老板点了几个河南的,特别好玩。
这种细节您是怎么发现的?
为什么能这么真实?
导演 白志强都是来源于生活的观察,当年交通不太好,高速国道一堵车就堵几十公里,整个一天一夜都走不动。
这时候那些卖饭的,就开着三轮给这些货车司机卖饭吃。
他们卖饭的画面我现在都记忆犹新,是我眼睛常能见到的。
为什么招河南人?
因为河南人能吃苦,怨言少,干活踏实,大家就愿意用河南人。
其次是四川人,最不爱用的就是陕西西安人,西安人的话,人爱偷懒,不能吃苦,因为关中地向来都富足,人骨子里吃苦的劲儿根本比不过河南人。
这些观察是源于我自己以前是拍纪录片的,对这种生活都非常留意。
其次也是扎根生活,身边的很多朋友都是工地上的,一聊天就是聊这些。
问题电影里卡车上“塬上清涧”那几个字,是广告吧?
导演 白志强哈哈,是广告(笑)。
他们没有投钱,一毛钱都没。
“塬上清涧”是清涧县农产品的总代词,当时为了拍摄方便加上我是清涧人,就想着把“塬上清涧”打上去,也算是给家乡做个宣传,地方政府也高兴,帮我们办了个开机仪式,请全剧组吃了个便饭。
我起初确实是想打一个不孕不育的广告。
因为我觉得符合苟仁的气质和质感。
问题您整部电影找到投资人了吗?
我看到有采访说,您之前把自己房子抵押出去了,您说剧组里面的很多人都是没工资干活,还有人把公积金打给您,他们为什么这么坚信这部片子能成?
导演 白志强拍完了以后,到上海国际电影节快去的时候,终于制片人帮我拉到一个40%的投资。
我当时就赶紧给兄弟们还账,还了一部分账。
他们没工资干活是因为他们坚信我人品不错,迟早会给他们的。
因为我平时跟他们处的也好,说话做事都是言出必行,也有一个基本的信任度。
同时他们也觉得这个事还是有意义的,他们也知道我写了2年剧本,也下功夫了,他们看的也挺感动,他们愿意相信我。
我当时给他们说的是,第一,我是赊账,我不是不给他们,等着拍完了,我把片子拿出来,拉到投资了,就把投资款,把他们的工资给他们。
如果拉不到投资,我就把片子卖了,把钱给他们,如果卖的片子不够了,我再慢慢给他们还。
但是“慢慢”这个词,我也不知道要还多长时间。
我当时大概算了一下,估计要还个五六年,七八年的。
当时也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因为我也觉得一个片子只要说过审不成问题,就不至于赔得血本无归。
问题实际的拍摄是在十几年以后了,但县城那个样子没有多少改变是吗?
导演 白志强对,变化不太大。
我们中国变化大的就是一线二线这样的城市。
三线和后面的城市,像那些小县城,包括农村,就没变。
03现实精神与类型表达问题到今天,现实题材已经很艰难了,电影行业也很艰难,人们好像不愿意继续关注非常痛苦的事情,您为什么选择拍这样一个片子,您怎么决定要拍下去的?
您现在依然觉得,大家现在只想看一个好故事吗?
因为这几年国内票房非常好的电影,像热闹的春节档,明显不是这个类型。
导演 白志强因为我觉得我拍的是真实,比如我在做路演的时候,电影放映场地都是装修得比较豪华的高楼大厦,但是我们再去大厦的侧面,去大厦的拐角,去看一看那些卖衣服的,那些开饭馆的服务员,他们生活的空间,就跟富丽堂皇的大厦空间完全是两个世界,一墙之隔,两个空间。
我关注这些普通人生活的样子,是因为我觉得他们是一个平行的存在,但是被大家忽略了。
他们总是那么默默无闻地接受着现实的一切,也没有人把他们的生活去拿出来给别人看,好像他们就不存在一样。
但实际上他们才是社会的多数。
所以我认为我还是以写实的方式让大家看见社会的另外的一面,有阳光,有发亮的星,但也有阴影下的普通人。
现在的很多人太脱离生活了,或者是生活的层级太高了。
我记得有一个博士,是我一个远房的亲戚,他来陕北看黄土高坡,我带着他逛了两天,他问我黄土高坡的坡到底在哪?
我很惊奇,我说你就在坡上站着。
在农村个见了一群猪崽子,他就拿着相机追着猪到处跑,他觉得太可爱了,他就没见过猪崽子,他从来只吃猪肉,还真没见过猪跑。
就是这样,你说他能知道农村会是什么样子吗?
他当然不知道。
问题刚才这个问题我们也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讨论。
当下中国电影当中的空间跟现实的距离,往往会呈现这样一个商业的悖论:当你的电影空间越悬浮,就越跟现实没有关系,而奇观越诡异,电影的商业性就会越强。
简而言之,写实感基本不挣钱。
但白导您虽然好像没有刻意地去强调自己拍的是商业电影还是艺术电影,但是在您第一部长片里似乎清晰地显露出了您作为“作者”的态度,那您怎么看待这种作者性和商业性在创作中的平衡?
导演 白志强准确地说,我把回答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我把商业片其实是什么搞得很明白,因为在那两年的写作当中,包括那些编剧书里面都写得很清楚,商业电影就是要给你的观众一趟奇幻之旅,让他在电影时间里过另一个不同的生活。
简单一点,商业片强调两个字“爽感”。
但是我知道,这部电影是我觉得我必须要做的,我不做它就难受,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必须要做。
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把它拍出来。
我比商业片导演可能更贪婪,我比他们的欲望更重,因为我不光要什么所谓商业了,我是希望我能为社会能贡献多一点的思考,我希望我能活得像芦苇老师一样,无论走到哪,都受到别人的尊重。
而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有钱人,或者你是一个拍过很贵的电影的导演,不仅仅是这种。
商业片我是不排斥的,但是只不过我第一个片子,我必须要做我想做的。
如果电影现在赚钱了,我下个片子我也就好搞。
如果这个片子赔了,我可能还要干点其他的,还是要去平衡一下生活。
因为我还有两个孩子,五个老人,家庭的压力也是蛮大。
两个孩子也都在上学,都是用钱的时候。
只不过我有一个原则是做商业片不骗人,做文艺片不卖良心。
这是我的原则。
《拨浪鼓》到底是文艺片还是商业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有些人会觉得他是个商业片,有些人会觉得它属于文艺片。
但是对我而言,《拨浪鼓》是一个有表达性质的类型写法,它既有一个商业片的包装,也有一个文艺片的内核。
问题关于类型的问题,我们的宣发主打公路喜剧片,但也有很多评论声音聚焦在留守儿童等等这些社会问题上,您怎么看待这种对类型层面的强调?
导演 白志强他们(宣发团队)怎么弄我都行。
因为甭管怎么说,我认为你们有本事把观众骗到电影院,把我的电影看了,你们就是有本事。
因为你前面哪怕就说《拨浪鼓》好烂,大家进去看一看,只要人家愿意进来看,我就同意你们这么干。
当观众看了电影以后,就达成了与我的联结,因为我要说的都在电影里,观众看后爱不爱看,想不想讨论,都是观众的一个正常反应。
大家表达要有自由,我们也不用舆论去压他,有钱也不要压他。
问题您怎么看待这个影片的类型属性和题材属性:创作过程中您先有了如父如子的故事创意还是先决定拍一个公路喜剧片?
导演 白志强这个恰巧是很有意思,我决定为这个孩子拍片子的时候,我朋友说了一个点,这孩子要是遇到了一个拉煤车司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我一下就来劲了,我觉得它就是一个公路片,我恰巧也想着给孩子一套梦幻之旅。
问题嗯,那其实类型和故事是同时出现了。
导演 白志强对,这个就是相辅相成的。
因为你有一个故事,故事恰巧是这个类型,所以准确的说,它的类型应该叫做剧情公路片。
04发生过和正在发生的问题您当时做剧本的时候有没有担心过,会有观众觉得所有的灾难放在一个小孩身上可能有些刻意?
导演 白志强这种事情是发生过和正在发生的。
我当时去那边村子学校的时候,160个孩子,有60个是孤儿,其他学校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比例。
大都是父亲去世,母亲改嫁,跟着年老的随时可能去世的爷爷奶奶过日子,有些是已经发生了,有些是即将发生。
对于那个环境来说,我根本不觉得是很猎奇。
但对于我们普通大众来说,父母双亡的事肯定有,但肯定少。
我所有的情节都是有出处的。
问题里面有一些细节,比如曾经的非法集资问题,陕西人其实是能看懂,那您担不担心非陕西籍的观众他们看不懂发生了什么?
导演 白志强这个故事我想做到的是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看不懂的人,你就把它当成一个又好笑又感人的家庭片去看,一个情感片去看,你再往深了看,你会发现他有很多的社会的表达。
你再从社会的角度去看,里面还有一层是文化的角度,你能看到陕北的说书,能看到转九曲,能看到石狮子,还有山顶上的那扇门,看到那些细节,会有一些更多的回味。
反正给不同的人看,会有不同的收获。
我是希望最普通的观众,也能收获一个还不错的故事。
如果你再愿意往深看,像这些社会的事情,你能看懂多少是多少,你看不懂也不影响叙事,还有一些象征性的,能看懂就是缘分。
大家也可以想象一下,毛豆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毛豆的妈妈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会跑?
奶奶究竟是怎么养他的?
那个白明明究竟是怎么被打残的?
其实这些人和物都会有自己的故事,在生活中都是有对标的。
我觉得一个电影不能够把故事讲完,其实扎根生活的话,是有很多事情和故事的。
问题整个电影其实呈现出您对陕北的乡村生活非常了解,您身边很多人的命运,应该都是很类似电影里的呈现。
电影前半部分,小男孩一直说要去神木,“去神木”代表着什么?
导演 白志强在我小时候神木很穷,穷得要死。
大概在2003年,神木开始发展了,领导为了刺激生产,把好多煤矿卖给了个人,从那个时候起,神木就开始发展了,开始建设了。
神木吸引了不光是陕北的人,还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人去到那个地方,淘金,淘黑金。
去神木也就是这个意思。
05关于未完成与可期待问题您有在筹备下一部片子吗?
下一部片子是关于什么的?
导演 白志强下一部片子是关于鞍山的老师,朋友之前给过我一些资料,我看了一下,他们去拍过纪录片,特别震撼。
也不一定拍艺术片。
如果有商业片投资,我也会考虑做商业片,会去尝试一下。
如果没有,还是要花自己钱来做,那就做自己想表达的吧。
我倾向于拍普通人他们的故事,哪一个普通人没有故事?
你要认真的,就像你采访我一样,你去采访旁边街上的任何一个人,你都会发现它都是一部电影,只不过是没有人愿意把它拍出来而已。
问题对,是这样的。
但是很多时候普通人是不愿意听普通人的故事的,大家自己生活已经过得很辛苦了。
您需要找到自己的受众。
导演 白志强对,我是觉得发展中也要找一种平衡,一味地做艺术片,都赔钱的,下个谁给你投资?
没人投资,我也没有那么多钱。
我也不能老透支,老让兄弟们这么干。
所以如果有机会干商业片赚钱,那就咱拍商业片,拍赚钱了再回来拍300万的文艺片,我不觉得变成一个大导演,就不能再拍便宜的文艺片子了,我不这么想。
拍自己想拍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才是最奢侈,最幸福的。
问题很多的导演,他的处女作会选择在家乡拍摄,是因为他有熟悉的资源,有熟悉的空间景观,或者是特定的人物关系、特定的民俗仪式、特定的地方性的事件等等,您怎么去定义您和您家乡的关系?
以后您的创作是不是还会围绕着家乡展开?
导演 白志强我以后的故事不一定会围绕着家乡展开,这是肯定的。
我和我的家乡是什么关系?
家乡就像我的一个母亲,只是我的母亲是一个平凡的母亲,她不是高官贵族、达官贵人,她是一个平凡的母亲,她有暴躁的地方,也有不足的地方。
但是我爱她,她也爱我。
这是我和我家乡的一个情感关系。
作为导演,处女作肯定是不要舍近求远,不应该舍近求远去。
因为你拍自己家乡的也熟悉,你好拿捏,表达得更准确。
问题《拨浪鼓咚咚响》既选择了陕北的地理景观,也呈现了陕北的社会景观,电影里“要命的真实”所还原的粗粝现实,您会觉得艺术真实有压力、有负担吗?
导演 白志强我这部电影是拍给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到电影院去看,看了觉得真实,这就对了!我问心无愧。
问题最后一个问题,白导,现在影片已经上映了,您在这么多场路演一遍又一遍地跟观众交流,听到不同的声音出来。
您再看这个片子,觉得有遗憾吗?
导演 白志强哈哈,我觉得遗憾很多,有些镜头是没拍到,有些是被剪掉了,有些是还有更好的拍摄方案,会有很多遗憾。
包括最后一场戏,我希望那场戏是个晴天,能看见黄河,那个画面是我想象中最漂亮的镜头,但是老天爷不给机会,再等一天我们就没有回家的路费了,就只能大概拍了,整部电影里很多都是这样的遗憾。
白志强 张也奇 铛铛2023年03月01日17:00连线于西安 南京
“明知道无望,却还是在一次次否定中充满期待。
”电影名中的“拨浪鼓”是种意象,它代表了孩子、童年、亲情的寄托。
在我看来,英文名"LIKE FATHER AND SON",更能讲述故事的核心主题。
电影叙事简单,讲的是两对父子关系逐渐合二为一。
一位只想找到父亲的儿子,一位想要为儿子复仇的父亲。
这世上大部分的起因都是一连串的巧合,比如他们。
苟仁的货车正是陕北乡村里需要的服务。
捎物、卖货、照老相。
既然物能捎,那么人也能“捎”。
寻父的毛豆和“复仇”的苟仁,在一辆货车里,一段行程中逐渐看到彼此的真诚和脆弱。
毛豆在不知不觉中将父亲的角色位移,苟仁也慢慢感受到有这个“儿子”的快乐。
他们是治愈对方的“冤家”。
因为冤(那些按手印的赔偿金额),才有了他们之后的缘。
那漫天的烟花,毛豆看得直哭,他连问三次,这是为他放的吗?
对于留守的孩子,一点点爱就已经可以填满心口。
这部陕北地域的作品让我太亲切,熟悉的地貌、熟悉的方言、熟悉的人物性格。
电影是开放式的结局。
我们希望苟仁停下车带走毛豆;但也有可能那辆货车不会停。
但这个不重要了。
他们遇到过,为了只剩虚衔的父亲兜兜转转,相互保护,有这些就已经够了。
毛豆知道自己被爱过,苟仁知道自己还可以被爱和付出。
希望电影公映的时候,座无虚席呀。
这些年很少写影评,但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很多人留言提到的方面我就不再赘述。
就讲几点感受最深的,希望@志强导演 也能看到。
一这部电影,我看到了一种国产片非常稀缺的品质:克制。
为什么说克制是稀缺的?
再重新叨叨一下我曾经表达过的观点:就电影来说,撩拨观众的情绪太容易了。
有时候看电影,明明知道主创在费劲心思拉扯你的泪腺,出于本能也真的会哭的稀里哗啦。
但过后心里充满愤怒,一股被QJ情绪的愤懑。
但凡参加过公司团建拓展训练的朋友都知道,煽情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高级技巧,人类能共情的基因毕竟占了大多数。
显然,相对煽情,克制的表达、引人思考,从艺术形式上更高级,也更难。
所以文艺工作者的作品不煽情、情感克制,不只是创作水准问题,更是一种美德。
从这一点讲,这部片子太难得了,这样一部以苦难做背景的电影,抛弃了easy路线,选择了真实克制的Hard模式。
二看片的过程我不断的想起菊次郎的夏天,类似的公路片类型,类似追梦主题,难免对比。
我就在想,这部片为什么不能拍的像菊次郎的夏天那么轻松、明快、好看?
而答案也很简单。
这里是穷苦的老中西北土地,苦难已经深深刻在人们的DNA里,更刻在脸上。
这部电影必然有不同于日式小清新的、属于西北底层人民生活的真实底色。
在这层底色之上,这对分别丧子和丧父的“父”与“子”的共同寻梦之旅,仍然有许多或温情或好笑的互动瞬间:冬夜拉屎没带纸用石头擦屁股,被假女鬼吓到,俩人在黄河上享受滑冰的快乐,调皮毛豆好心“复仇”导致苟仁损失越来越大,毛豆当小货郎帮苟仁卖货“抵债”。。。
而最终在独属毛豆的漫天烟花中,完成了彼此的和解和圆梦。
我认为这样的处理是真实可信的,没有脱离真实生活和故事脉络本身。
如果在寻梦旅途中塞满常见的庸俗笑料,或者抹上蒂姆波顿电影似的奇幻色彩,那么才是另一种消费苦难了。
三我最想表扬导演的是,人物塑造和故事推进符合现实逻辑。
两位主角,先说苟仁,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喜当爹当圣母,生活的苦难早已把他变成一个怀着一腔仇恨、冷漠、绝望的底层中年男人。
苟仁被顽皮的毛豆搞到财产受损的反应是真实直接的,无比愤怒,千方百计去追索赔偿。
在整场旅途中,丧子怀有心结的父亲与跟自己儿子一样调皮可爱的孩子,一路互相陪伴和支撑,逐步建立父子般的感情。
再说毛豆这个角色,之所以能打动苟仁以及观众,是因为他身上有太多的闪光点了。
纯真朴实——损坏他人财产认赔,善良——看到比自己还惨的小女孩,立刻给钱帮助(有点慷苟仁之慨,但人家主动提出爸爸来还),朴素的正义感——报复坐地起价见死不救的货车司机。
总之,是一个虽然贫穷,但人格健康的孩子。
像毛豆这种儿童,是不是必然拥有美好品质?
不一定的。
以前我去乡下时见过留守儿童,许多孩子由于爷爷奶奶疏于教养,情感冷漠,行为粗野,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可爱。
那么毛豆为什么能这么健康,其实导演在电影里有铺垫,就是毛豆的奶奶。
电影开始有两场戏,一场是奶奶在拍老相,毛豆跟村里的小伙伴因为烟花打起来。
毛豆的奶奶怎么做的呢?
赶紧制止打架,即没有责怪对方孩子,也没有责骂毛豆,而是细言安慰孙子:等爸爸回来给你买多多的烟花,让他们眼馋。
另一场戏,毛豆想爸爸了爬上桌子擦照片相框,结果打碎了玻璃相框。
奶奶发现后第一反应,是关心孙子有没有被玻璃割伤,反复检查孩子身上有无受伤。
那么人物性格内在的逻辑就合理了,毛豆作为留守儿童却幸运地拥有一位好奶奶,是奶奶给了他充足的爱和安全感,毛豆比较健康的人格与奶奶分不开。
这些,才是对故事和人物塑造不可或缺的细节,哪怕只有几秒的镜头,都不是废笔,足以看出导演的用心。
当然这部电影不完美,一定还有提升空间。
比如是否可以在故事性上增加可看性?
处理一下穿帮的问题,细节做的更完美一些?
我给这部电影打9分,至少有3分都要给导演的真诚。
我认为对于文艺作品来说,真诚和情感太重要了。
就像张国荣的歌,技术上未必最强,那么多人对他的歌如痴如醉,更多是出于他唱歌时投入的深情。
还是想给这部电影写一篇影评,因为它真的给了我很多触动。
或许影片本身,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业故事,但是这部电影的创作本身就不是作为商业片来的,因此,这部电影有些冷门,很少有人听说过。
但是观看下来,还是值得我们坐下来,去细细品读。
从影片的故事来说,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你甚至在影片的开头就能猜到它的结尾,但是影片内容里,嵌入了很多如此刻骨真实却又不易被我们察觉的真实。
关于留守儿童,关于留守老人,关于农民工,关于为生活而奔波的透明小人物,更关于社会上无数真实生活着的小人物。
这该死的要命的真实,就是我对这部电影以及创作它的故事的所有评价。
或许在观看的时候,你并不会想到这么多,而只是关注到片中一些令人厌恶的人、整体脏乱的影调,甚至是有一些不太舒服的观影体验,但是当你沉下心来去静静解读的时候,真的能够收获很多感动。
或许这也并不是一部合格的文艺片,我对它的评价就是很《隐入尘烟》的一部电影,所以要命的真实就是它最大的亮点。
然而,正是这要命的真实,才是我们所很少在大荧幕上能够看到的。
《隐入尘烟》就给了我一种窒息的真实感。
但是不久就被下架。
所以那段时间,我很喜欢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害怕的不是贫穷,而是失去对贫穷的想象力”,这才是最可怕的。
隐入尘烟 (2022)8.42022 / 中国大陆 / 剧情 / 李睿珺 / 武仁林 海清 对于这部电影来说,同样是如此。
真实中所包含着的底层人民的生活,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底层文化,是真的很难被触及的。
一句话来说,就是我们所接触的大多是商业化的中产阶级文化,而底层文化因为缺少商业价值而理所当然地被掩埋、被忽视。
我们需要这样的作品,需要这样的故事,也需要更多地去挖掘这类型题材的作品,不仅仅是电影,而是对所有作品来说。
我们需要走进影院,走进底层,去接触,去发现,去挖掘生活最真实的样子。
这部电影带给我的,大抵就是如此。
二月院线片里,有一部喜欢“国产文艺小片”的观众不该错过的电影:《拨浪鼓咚咚响》。
这部芦苇监制、白志强执导的电影,在一众春节档、漫威大片的“夹击”之下,也许很难获得市场足够多的关注。
但我仍想推荐给那些有机会可以看到这部电影的观众:它值得入场。
原因很简单。
在类型风格层面,这是一部“半路父子”找寻、迷茫、和解的写实主义情感向公路电影。
天然朴素的生活题材与尊重现实的创作理念,让它频频获得国内影展的认可,曾入围上海国际电影节、FIRST影展,迷影精神赏华语新电影十佳。
而再往下挖,它还以毫不晦涩的方式,带出了城乡社会文化图景的深度观察。
故事从货车司机苟仁的视角讲起。
他是个穿梭在各村镇间的卖货司机,在途中遇到了毛豆。
毛豆是村里典型的留守儿童,奶奶到了风烛残年之际,父亲外出打工没了消息。
春去冬来,毛豆的父亲一直没有回家。
奶奶去世后,毛豆偷偷躲进了苟仁货车的后备箱,要去城里找爸爸。
还没躲多久,贪玩的他就燃起了一连串的鞭炮,直接把苟仁的一大批货烧得精光。
苟仁一算货款成本,几千块就这么搭了进去。
为了拿回货款成本,苟仁只能带毛豆去城里找他的爸爸索取。
在上路的过程中,他的人生故事也一点点被揭晓了出来——当年,儿子的救命钱被好友骗光,生重病的儿子因为无钱医治,小小年纪就离开了人世。
他在村镇间卖货,其实就是为了找到当年骗钱的好友,为儿子复仇。
苟仁失子,毛豆寻父,两个主要人物在这趟旅途里的关系,就这样确立了下来。
他们也从彼此拉扯的冤家,成了一对“半路父子”。
两人间的关系如何在一点一滴间逐步转变,镜头又捕捉到了什么样的社会图景,成了《拨浪鼓》最主要的看点。
换言之,《拨浪鼓》最耐人寻味的,不在于他们能不能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父亲/仇人),也不在于故事的悬念,而在于片子里不断涌现出来的那些小细节。
这些细节需要的是精良的电影技巧、情感真挚的演员表演,而更重要的,是主创拥有那些足够真实的生活体验。
白志强导演提到,自己曾经因为拍摄纪录电影《边走边唱》,他凑巧借宿在当地的一个学校,才知道学生全是贫困线上的留守儿童,其中三分之一是孤儿和单亲。
“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脖颈上黑黑的……当问到孩子们家况时,他们纷纷低头落泪。
”有个孤儿的故事尤为牵动白导的心。
他私自跑出去找爸爸,但他并不知道,“他爸在外地跑车拉煤,其实是骗他的话。
他的爸爸开着货车坠崖而亡,天真的孩子依旧憧憬能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看烟花。
”这个孤儿的故事,其实就被白导化用到了毛豆身上。
悲伤的家庭巨变,亲人的相继离世,被克制的笔法所构建。
两个主角类似亲情的关系,也在此基础上逐渐展开。
在机缘巧合的相遇里,感情借由冲突而产生,又在离别中落幕。
他们在其中不断反抗,又不断妥协,最终被时代裹挟。
电影的镜头简洁、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些边缘群体人物身上,反映着的“缺失感”。
个人命运的悲剧与时代的变迁,在他们身上压下了不可忽视的印记。
无论是像毛豆这样的留守儿童,面临到的这种物质与情感的双重匮乏;还是像苟仁一样,在城乡结合部边缘地带艰难生产的中年男人,他们几乎是丧失希望地活着——两者初始的生活状态,都透露出一个挺需要被大家关注到的问题,那就是边缘群体的弱势与无助。
白导直接将摄影机架在了自己的陕北家乡,不加任何粉饰。
公路片的剧作架构,除了塑造两位主角的关系演进,也将社会图景锁定在乡野与城镇之间的地带,使空间地域成为了电影的“另一个主角”。
尘土飞扬的公路、颠沛泥泞的盘山路,西北村落与城镇酒店的二元对比,都为影片构成了一种不断流动的矛盾特质。
留守儿童、农民工讨薪、贫富差距悬殊等问题,都被点了出来。
苟仁开着的那辆“移动百货超市”,一个喇叭不间断播放着:“蔬菜瓜果米面油,日用百货全都有”。
这些传统生活的符号,是每个人的生活所需,但像苟仁这样的人,却已处于被大众逐渐遗忘的阶段。
他没有消失,只是无法发出个体的声音。
因此,老生常谈却依旧重要的是——发声。
苟仁与毛豆的生活日常与精神状态,并不是我们国内大银幕常能关注到的内容。
《拨浪鼓》也是一部近半年来我们都没见到过的院线片。
它是边缘的,很残酷,却又很温暖。
哪怕两位主角面临的现实都是痛苦的、不堪的,但情感仍然能在阴翳里透出光亮,在角落里被无声地传递。
一个丧父,一个失子,人与人之间互相共鸣的经历与体验,为这部电影带来了举重若轻的力量。
《拨浪鼓》讲的,是我们要在这种泥泞的世界里,继续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下去。
哪怕踉踉跄跄,哪怕眼前是一片肮脏,你也总能等到世界突然变得美好的瞬间。
人在痛苦中,要选择用什么样的心态生存下去,其实是我们每个人总有一天要面对的命题。
与此同时,借助这场旅途,《拨浪鼓》也带出了一个议题:当代现代化社会的快速更迭下,人们处世规则改变与情感力量的不变。
当真情被金钱的换算所淹没时,当生活成为“一地鸡毛”时,电影告诉我们:还有人站在这片土地上,维持与保有着那些最珍贵的情义。
首发于:陀螺电影 文:徐若风
不论对谁来说,这都是一种慰藉。
8分。
已经很久没这样,大哭特哭后觉得他妈看得真开心的感觉了。
一部非典型的陕北公路喜剧片。
还是现实题材的。
影展时领的票,没了解就直接进场,一开始以为会是脏乱粗粝的黄沙漫天犯罪片,又或者沉闷痛苦的真实写影,结果发现是捧腹欢笑的“谁是大冤种”选拔赛。
这种轻盈的拍法说实话我挺喜欢。
轻松治愈可爱还能洗眼睛,很合适周五约上朋友看完美美回家睡一觉,或者难过致郁的时候来被治愈。
(所以上映后直接拉着朋友二刷了:-D)单从故事上有人可能会觉得老套,一个为子寻仇的大老粗,一个千里追父的熊孩子,撞在一起,看开头能猜结尾。
但有时候感情真挚的片真的不需要那么多“套路”和“技巧”。
导演说只用了一个礼拜找到演员,如果没找到说明剧本不接地气。
最终的结果是,剧本很扎实,五年改了十二版,难得能看到这种扎根土地讲故事的电影。
国内电影都照这样用力,我也不用每次上院线看片都要豆瓣精挑细选了。
两个素人演员也很有灵气,从外观到情绪没有一点违和感,让我以为是专业演员了。
结尾的创可贴对这对父子的意义,就跟电影之于我的意义一样,有些伤口被抚慰住了,莫名地哭哭后笑笑,觉得生活其实也没那么不好。
Ps:导演说,本来拍的18年,领导觉得08比较好,以及最后的法院人员、小偷被抓……em...我明白了哈哈哈哈
四星鼓励,作为剧情片处女作有很高的完成度,能深入到社会问题的底部。2008年的宏观叙事背景下,社会结构性的问题只能由偶然的个体情感去补偿,生存和情感两套不同的话语体系在冲突矛盾中逐渐走向和解。就呈现版本而言,公路片的节奏,彼此补偿父子关系的设计都还比较常规,不足的地方可能在于某些情节设计痕迹过重,煽情有余,力道不足。两位非职业演员的表演很惊喜,能够立得住人物。
导演是编剧出身,所以对剧本的掌控还是很扎实的。不过,拍底层,并不意味着就是关注现实,用素人演员,并不意味着就能卖动情怀,全片能看到的只有对苦难表层的捕捉与堆砌。作为电影来说,故事不可谓不陈旧,影像质感更是接近于无
像学生作业一样…..烂
《如父如子》公路版的《隐入尘烟》。情绪过于饱满反倒显得滥情了,再收着点拍能高级一些。
工整的疗愈型公路片,结尾的处理很巧妙。
平庸的技法、落俗的叙事、过度的表演一起导致了情感的不可信。如果足够真诚,那场看烟花的戏不会像现在这样令人不适,换刀前后也不会如同一场彩排好的儿戏。
是一道菜,但不够火候。缺了情感的深刻!并不能使人泪目,没有触动性的情绪代入,就无法达到质感!带着孩子的公路影片,华语电影有很多,这样的方式可以继续,但拍的还是不够好!
真挚得像一篇力不能够的学生饱满的习作。老调重弹的文本构成了乏善可陈的九十分钟,于是唯一的期待就指向了两位主角什么时候能换下被汗、土和屎怄过的衣,搓一搓身上的老泥。看看那几个刻意的酒店镜头吧,这何尝不是一种有心插柳的poverty porn。
两颗星一颗送给留守儿童 一颗送给打工农民
我在cctv6看到过的剪辑最烂的电影。 没有之一。
视听语言平庸,文本平庸,配乐减分
抛开武进吾悦毫无意外又是放映事故不谈,这看似讲的互相救赎,其实是互相放弃啊,到最后冲突感和拧巴感也一泻千里都不存在了。如果寻人找警察的话那中间相处的过程的艺术形式是不是也就被消解了,凸显最后法院的在位倒有些魔幻。当然,总归要去院线鼓励,即使排片极少~
小學語文課作文一般主題先行的「真實電影」;主創者腦海中的「劇情」凌駕於真實的做作表達。辜負了兩位優秀的素人演員。
没看出属于08年的东西,僵硬,老套的寻亲故事,套着公路片的帽子,酒店情节多余
2020“艺术新作·冬暖主题影展”深圳站 @ 深影国际嘉之华中心影城
陕北背景下的标准公路片,套路但也真挚。
风格和《隐入尘烟》有点像,但故事本身没有多大新意,属于那种看十几分钟就能猜到大致剧情走向的片子。
还是那种我无法欣赏的农民工 农村电影 是一部关于寻找的公路电影 映后也听到导演的一些设计的意图 但我还是找不到电影的美感 而情感也无法真正传达给我 反而很喜欢导演及导演的影后 很真诚 更想看导演的上一部纪录片 感觉这样的风格在纪录片上应该更合适
重要的倒不是一个死去儿子的父亲和一个没有了父亲的儿子之间的彼此寻找和亲近,而是影片通过“公路”片的变体,以在路上“寻找”“熊孩子”毛豆之父的主题,串连起了处于资本流动中的中国底层社会,家庭的重组、农村的空心化、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房地产开发中的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农民工的跨省流动造成的传统血缘关系和家庭结构的瓦解等问题。这一切都使影片在一个温柔的内核下保存了对现实的最凌厉的观察。如果要在《隐入尘烟》和《拨浪鼓咚咚响》之间选,我也许会选择后者,因为它的情节是不会催眠的,还是遵循了情节剧和类型片的套路进行的变体的文艺片创作,不会让观众感到闷,看完也不会感到“郁结”
作为新导演的第一部长片处女作作品,相继入围国内几个重量级节展,充分体现出这部小成本院线电影自身的实力和潜力。虽是带有浓郁地域性特质的故事背景和人物,却并没有削弱其他地方观众观看的兴致。摄影沉稳,表演自然,难得的现实主义题材佳作。观影时,有看到同类型伊朗电影的影子。听说,除了公映版,还有导演剪辑版,故事整体性会更完整,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