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青春片可以分三类:狗血型,找一堆俊男靓女睡来睡去,大几次肚子(在中国可酌情改为山无棱天地合),扇几个耳刮子,好不热闹。
清纯型,那些年,我们一起xxx,太阳都是带着柔光的,女神都是完美的,精力都是用不完的,回忆总是最美好的。
矫情型,衣食无忧的中产家庭子女,却整天抑郁症发作,跟谁都不对付,自己是全世界最苦恼的人。
初看《伯德小姐》这部电影的简介,我是把它归类于矫情型的。
一个田园般的加州萨克拉门托出身的中产少女,有那么多烦恼好拍部电影么?
你看叙利亚阿富汗的孩子,哪怕我国贫困山区……看完电影我才意识到,我对它的这个归类,恰恰和片中母亲的观点有些类似。
诚然从客观上,萨克拉门托的中产少女的痛苦和贫困战乱地区的孩子无法相提并论,但这种比较对个体来说并不公平。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承受能力也不同。
要不说,为啥抑郁症反倒频发于富裕地区呢?
硬要我归类的话,我会把它归为“最不矫情的矫情型青春片”,当我们自己感同身受,那就不是矫情,是感动啦。
今年奥斯卡的另一热门《三块广告牌》,很多人都会被它精巧而完整的故事所折服,想要深入分析它的起承转合,三块广告牌的线索作用,三个主角的相互碰撞,三封遗书对剧情的转折推进。
但看完了《伯德小姐》,对剧情我们竟然有些难以总结,似乎并没有什么主线,反而有些杂乱无章。
然而这种“杂乱无章”却有一种神奇的作用,它仿佛就像老家书房里的那双旧旧的棉拖鞋,穿进去就是那么舒服,还勾起了自己的无限回忆。
这张截图其实来自《三块广告牌》我把这一点归功于女导演的细腻。
这份细腻,磨平了加州内陆小城和中国沿海我的家乡的区别,这就是我的故事,我们的故事。
片名“Lady Bird”是这位高中少女给自己起的名字,她不喜欢自己的基督教色彩浓厚的名字克里斯汀,”Lady Bird”的含义也很清晰,Lady意为淑女,是一个成熟独立的人,不喜欢被当小孩子来管教;Bird就是鸟,她渴望能够展开翅膀,飞向自由。
所以我更喜欢这部电影的台湾译名“淑女鸟”,它更反映了片子的精神所在。
给自己起个名字,并坚持别人必须用它,就是对父母的一种最本源的叛逆。
我们每个人的青春,也都是用叛逆写成的。
我自己的名字,现在看来挺特别的,一点也不俗气;但小学时候常希望自己有个更霸气的名字,比如带个“凯”字,就会觉得自己帅气不少。
我们从小受教育不要攀比,但我们总是忍不住这点炫耀和虚荣。
比如小时候坐在爸妈自行车后面上学,总暗暗羡慕那些从摩托车后座上下来的同学。
这位淑女鸟也对自己的家境颇有些自卑,她为了结交看起来比较酷的朋友,甚至嫌弃自己的老死党,也不免为此撒谎,最终自然是丢人露了馅。
淑女鸟对心中的男神倒是大胆追求,但和我们也一样,其实一点也不了解男(女)神真正的样子。
淑女鸟最难以忍受的,还是那管到角落里每一点灰尘的老妈。
对此我们肯定也会会心一笑的,世界上最后一个把你当成年人看的,永远是老妈。
原来加州内陆小城的老妈,也会整日念叨我如何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女儿的反应是“你给我个数字,长大了我赚来这些钱还给你,然后再也不要理你”。
我们虽然未必会对父母这么就说出口,但你敢说你当年从没这么想过?
淑女鸟和老妈的冲突是全方位的,其中最激烈的就是去哪儿上大学。
出于各种客观和主观因素的考量,老妈对自己女儿有着规划,希望她能就近上学。
而在淑女鸟的心里,自己怎么能和平庸的父母相提并论。
对与生俱来,从小就不能再熟悉的周遭的一切,从未离家的我们本能是弃之如履的,“远走高飞”也就成了任何青春期难题的解决方案。
当我们终于来到梦寐以求的大都市,坐在简陋逼仄的宿舍里,见到了无数聊得来或聊不来的新同伴,遇到了无数有意思或不喜欢的新事物,诚然有充足的新鲜感,却也免不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随之而来的是对家乡那熟悉的一草一木的无尽思念。
淑女鸟在繁忙陌生的纽约街头,终于找到一点家乡熟悉的影子–和家乡一模一样的教堂,听着自己一贯烦透了的赞美诗,就在这一瞬间,她就和自己所嫌弃了多年的家乡就和解了。
换成我们,不会去教堂,但你兴许会钻进一间家乡菜馆,忆苦思甜。
这就是每一个人的成长,先要出走,失去某些东西,才能看清自己,与自己和解。
淑女鸟与自己和解,用回了克里斯汀的名字。
这一点我们多数也做到了,但父亲默默把母亲揉皱的信捎给女儿,女儿打电话回家对母亲说我爱你,与父母的真正和解,则是我们多数没做到的。
这样一部琐碎的成长电影,贵在真实和诚挚,甚至不去迎合奥斯卡的那些口号价值观,甚至淑女鸟还讥讽了一番自己收养的哥哥是靠墨西哥裔的身份才进了伯克利,而他的男神整日口号挂在嘴边,本身却是个碌碌无为的渣男。
手上那本书是控诉美帝国主义对原住民的暴行的历史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它竟然在方方面面都能直击异国他乡的我们(除了上床的那一段纠结,由于性别不同我并无此类体验)。
让我们有些庆幸又感动,原来我们自己青春时的那些遗憾和愤懑,在田园般的加州也一样,并不是那么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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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德小姐》压抑沉闷下五彩斑斓的少女心食影兽影评人:刘正一《伯德小姐》以典型北湾区社区文化为底板,讲述了即将高中毕业的叛逆少女Christine McPherson(自命名“Lady Bird ”)在对于家乡萨克拉门托的厌倦和想要前往东海岸求学的驱使下,与家庭、社区、学校圈子之间相处的和谐与冲突,并在中成长的故事。
Lady Bird这个名字说白了,是从身份符号上有意识地挣脱自己与父母家乡的关联,是一种很典型的叛逆行为。
Christine在竞选学校干部时给自己做的宣传画报都是鸟和女孩的元素,在与旧身份划清关系的同时,LadyBird也是向往新角色的宣言,或者就像海报上说的,像鸟一样飞离家乡。
本片可以作为一部关于社会阶级差异的故事来论证一位女孩眼中的贫穷阶层对自我认知的影响。
但是,与其说lady bird讨厌贫穷,不如说是厌恶贫穷带来的文化。
而且,影片所表达的不是阶级差异对人物的压迫,也不是在批判社会现象,对于上层富有阶级的描述(男友Danny的家庭)只是粗略带过Lady Bird对蓝房子(Danny家的别墅)的向往,对宗教的反抗,和她对学校一些流行圈子的强行融入一样,不源自于某一阶级,而来自于整体社会中存在着的抑制情绪。
这样说,真实支撑影片的基础不是阶级差异,而是文化压抑。
萨克拉门托这座城市所固有的缺陷特征是金钱上的贫穷,更是文化上的贫穷。
所以事实上影片只是简单生动的勾画了,在与这种压抑对抗下,一名女孩主观世界下的叛逆和成长欲望,从阶级角度来看待本片是不够全面的。
导演Greta Gerwig的叙事话语一点不拖泥带水,片子开头母女开车考察校园这段,通过母女对于考学现状的争吵,Lady Bird成绩不佳却想着离开加州到东部学艺术,最后以Lady Bird忍受不了老妈的唠叨直接跳车收尾的情节,在故事正式开始前就交代清楚了:母女的冲突关系,Lady Bird的离家动机,有限的学习能力,目标障碍以及叛逆元素。
角色的交待可以说是洒脱而迅速。
在另一场教堂内Kyle(Lady Bird的第二任男友)揪女生辫子的戏里,学生一一排列整齐,镜头从背面捕捉Kyle揪Jenna辫子的动作后,切到前一排的lady bird因听到嬉笑声而好奇回头。
这个矢量动作配合错误对象的反应,玩弄了观众的思维惯性,原以为是Kyle和Lady Bird之间的打闹,却变成了Lady Bird作为第三者旁观Kyle和Jenna调情。
两个镜头无需对白,直接巧妙地表现出了Lady Bird对于Kyle的爱慕渴望和作为第三者的失落。
极端化是导演话语的一大组成部分。
片头以Lady Bird跳车为表达出口极端化了她的叛逆情绪,把要逃离家庭管教和本土文化驯养的欲望推向绝顶。
体育老师代课去教戏剧的战术式教学方式亦是如此,将体育老师的人物思维特点极端化。
再者,父亲发现与儿子面试同一份工作也是将父亲的无业尴尬境地最大化。
还有不能不提Lady Bird满18岁后到便利店买香烟、成人杂志和加州彩票scratcher,三类成年才能购买的物品也是Lady Bird努力想要摆脱幼年束缚的极端具象。
一个个日常生活中透明的人物心理活动被导演放大 。
影片的另一大特征就是其代表性,对于萨克拉门托地域文化的准确呈现,或者说对乃至整个加州湾区普遍现象的归纳呈现。
首先,导演Greta来自于萨克拉门托,之后去了纽约求学,和片中的Christine一样,可以说大部分的角色构建和故事灵感都来自于导演有无意识的自我反射。
抑郁症,墨西哥裔,天主教,富家同性恋,虚无主义,阴谋论等都是典型的北加州式社区和人物的特点。
再加上故事设定在911事件左右,(导演也是2002年从萨克拉门托St. Francis天主教高中毕业)更凸显出来这些特点及它们在时间线上的存在意义。
在外,Lady Bird的第二任男友Kyle是个典型的虚无浪荡反大众的娇惯王子。
他的行为可笑却不失真实。
像Kyle鄙夷经济和政府体系,拒绝使用手机科技和购买市场香烟等一系列反叛行为完全不是凭空捏造。
由于911背景造成民心疑乱,这些行为本身可以说是根深蒂固的,作为加州历史的一部分有证可寻的。
关于时代背景对其产物的影响,可以看看70年代美国在水门事件和恶性通货膨胀所导致的文化不振下,催化出了《电视台风云》《窃听大阴谋》《纳什维尔》《出租车司机》《午夜牛郎》等经典反政府影片。
总之,Kyle的角色塑造很大程度上是依据真实的当地人物特征临摹出来的,很多片中角色都是如此。
在内,父亲是个UC Davis(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研究生毕业的无业抑郁症患者,温柔成熟达理却又极度弱势敏感,每天因为不能送女儿到学校门口而自认为让女儿在同学面前失望。
除了作为母女冲突的调和剂,父亲对于家庭支撑的作用几乎丧失,在母女又一次争吵时,父亲在背景里玩扑克牌电脑游戏,这父权无力的设定已经是无语到让人同情了。
父亲这种过度空闲,受长时间室内影响所造成的自卑空虚的性格让他变得抑郁敏感。
而父亲抑郁症的来源解释起来很简单贫穷和闲置。
片中人物的性格元素都强势地展现出了对于文化的抓力。
剧中Lady Bird的各个圈子里,家里家外的角色们,都存在着些许抑郁情绪和地域文化带来的性格特征。
这样,故事就不单单容纳了阶级和成长话题,还呈现出了一幅真实的萨克拉门托风情画。
至于对加州文化的思考,可以看看昆汀的《低俗小说》和《四个房间》对于加州不同室内空间的表达。
在加州这种自由独立又地广人稀的地方,俗话说就是“不进人家门里,你不知道人们都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
最后再回看本片,Lady Bird身边的各个知识社区都很典型,很加州,却又如此截然有异,简直是五彩斑斓地不同,五彩斑斓地叛逆。
—FIN—再看烂片就把你吃掉!
《伯德小姐》电影剧本文/〔美国〕格蕾塔·格维希译/吉晓倩“那些谈论加州享乐主义的人,没有一个曾在萨克拉门托度过圣诞节。
”——琼·狄迪恩内景,加利福尼亚,汽车旅馆,清晨纵贯加州中部的I-5公路旁一家毫无特色的汽车旅馆,是货车司机通常会选择的落脚处。
这是2002年的夏末。
两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
克莉丝汀,也叫做伯德小姐,17岁。
她的妈妈,玛丽昂,看着就是伯德小姐妈妈的年纪,活脱脱是玛丽·卡萨特画笔下母亲形象的现代浪漫版本。
伯德小姐(画外):你觉得我看着像是从萨克拉门托来的吗?
(切至)她们已经醒了。
伯德小姐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玛丽昂铺床。
玛丽昂:你就是从萨克拉门托来的。
伯德小姐(意指铺床):没必要吧。
玛丽昂:唔,把东西收拾利落总不是坏事。
玛丽昂把床单角折成医院病床的样式。
伯德小姐坐到刚铺好的床上。
玛丽昂坐到她身边,拂开遮挡伯德小姐眼睛的发丝。
玛丽昂:准备好回家了?
伯德小姐:准备好了。
内景,加利福尼亚,1994款丰田卡罗拉,白天《愤怒的葡萄》最后一句话。
有声书:“她把手伸到他的脑后,托住他的头。
她的手指轻轻地掠过他的头发。
往上面看看,又往仓棚外看看,渐渐合拢嘴唇,神秘地笑了。
”您收听的是约翰·斯坦贝克的小说《愤怒的葡萄》。
如果您……伯德小姐弹出录音带,放回公共图书馆的磁带盒中。
两个人都眼泪汪汪的。
伯德小姐(向后看去):我们的大学之旅花了二十一小时又五分钟。
她们大笑,然后抹去泪水。
美好的一刻——她们心意相通。
伯德小姐旋即打开收音机,搜寻好听的歌。
玛丽昂(关掉收音机):嘿,听我说,我们回味一下刚才听的小说好吗?
伯德小姐(炸毛):你当真?
玛丽昂:我们不需要没完没了地给自己找乐子,不是吗?
伯德小姐温怒地盯着窗外。
然后:伯德小姐:真希望我也能有些经历。
玛丽昂:你没有吗?
伯德小姐:没有。
2002年唯一令人兴奋的事,就是它是一个回文。
玛丽昂:好吧,你的生活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你赢了。
伯德小姐:哦你疯了吗?
就因为我想听音乐?
玛丽昂:是因为你太荒唐了,其实你过得很不错。
伯德小姐:很抱歉我并不完美。
玛丽昂:没人要求你做到完美!
能多少体谅一下别人就行了。
伯德小姐(真的开始吵架了):我不想上本州的大学,我讨厌加利福尼亚。
我想去东海岸。
玛丽昂:你爸和我供你州内的学费就够吃力的了。
伯德小姐:有贷款,有奖学金!
玛丽昂:你哥哥,你那聪明的哥哥,甚至连工作都找不到——伯德小姐:他和雪莉在工作啊。
他们有工作。
玛丽昂:他们在杂货店装袋。
算不上正经职业。
他们上的大学还是伯克利呢。
你爸公司的各个部门都在裁人,你知道吗?
不,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谁都不在乎,只关心你自己。
圣心学校已经够奢侈的了。
伯德小姐:圣屁学校。
是你让我上的,又不是我自己要去!
玛丽昂:米格尔在萨克高中亲眼看着有人在他面前挨刀,你想要这个?
你是说你想亲眼看着有人在你面前挨刀?
伯德小姐:这事又不是天天有。
我其实是想去有文化的地方,比如纽约。
玛丽昂: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势利鬼?
伯德小姐:至少也得是康涅狄格或者新罕布什尔。
那里有作家住在树林里。
玛丽昂:你反正也进不去那些学校。
伯德小姐:妈妈!
玛丽昂:你连驾照都考不下来。
伯德小姐:因为你不让我好好练!
玛丽昂:就凭你的学习,或者说就凭你的不学习,给你交州内的学费都不值,克莉丝汀。
伯德小姐:我的名字是伯德小姐!
玛丽昂:其实不是,而且这很荒唐。
你的名字是克莉丝汀。
伯德小姐:叫我伯德小姐,你答应过的!
玛丽昂:你这种学习态度,也就去个城市学院。
从城市学院进监狱,然后再回城市学院。
说不定你就能学会自立,不再指望别人给你把一切都打点好……前方红灯,汽车慢下来,伯德小姐用力推开车门,滚出车外。
玛丽昂尖叫。
内景,圣心学校,白天特写固定骨折伤处的石膏。
上面用小字写着“你混蛋,妈妈”。
石膏打在伯德小姐的胳膊上。
她跟着人流往前走。
圣心学校(女校)和泽维尔中学(男校)举行联合礼拜式,开启年度活动。
在此期间演职员表滚动。
天主教女校的女生身着校服,在坐席上聆听候选人演讲。
候选人(结束演讲):投票给阿曼达意味着投票给男生。
投票给男生和健康食品贩售机,因为没人想吃卡路里那么高的松饼。
伯德小姐等着轮到自己发言,跟人群中的朱莉眼神交会,朱莉17岁,胖乎乎的,甜美可爱,是她最好的朋友。
五间教室,五份教学大纲,五篇“毕业季开始”的教师致辞。
有几位教师是修女。
莎拉-琼修女:有这些经典之作:圣奥古斯丁,当然,还有阿奎那。
我最喜欢的克尔凯郭尔——等着听他的爱情故事——会让你们着迷的。
在教堂后方,伯德小姐专注地盯着耶稣像。
神父开始布道。
神父:我们担心自己进不了心仪的大学,我们担心自己不被喜爱,不受欢迎,不会成功……所有人领圣餐。
伯德小姐走上前,交叉双臂,所以她只是得到了祝福,并没有真正领受圣餐,她不是天主教徒。
伯德小姐看着男生领圣餐。
张开嘴,接圣饼,这动作莫名地有些性感。
莎拉-琼修女(画外):你的宣传海报让有些学生感到不舒服。
内景,副校长莎拉-琼修女的办公室,白天莎拉-琼修女,用她习惯性的动作,举起伯德小姐几份竞选宣传材料。
伯德小姐:不过是鸟头人身或人身鸟头。
莎拉-琼修女:我觉得令人不适。
镜头拍摄海报:伯德小姐的头安在鸟身上。
另一张海报是她穿着天主教校服的身体与鸟头。
伯德小姐:我一直用这个办法拉票。
别担心,我赢不了。
莎拉-琼修女: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伯德小姐(担心地):这事儿不会影响我的奖学金吧,会吗?
莎拉-琼修女:不,你的奖学金没问题。
(想帮她)我觉得你有表演天分。
伯德小姐:我也这么认为。
莎拉-琼修女:也许你会喜欢戏剧艺术……他们正在为秋天的音乐剧面试演员。
伯德小姐:我们学校有音乐剧?
莎拉-琼修女:是联合演出,跟泽维尔的男生合作。
伯德小姐:我都上毕业班了,还不知道这事儿,怎么搞的?
莎拉-琼修女:可能是因为你在这个群体中并不活跃吧。
他们秋天排一出音乐剧,春天排一场话剧,据我所知,很是轰动。
伯德小姐:我真正喜欢的是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莎拉-琼修女(温和地):但数学不是你的强项吧?
伯德小姐: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特写拍摄一份名单。
报名试演秋季音乐剧。
一只手伸过来,拿起旁边附设的钢笔,用大写字母写下:克莉丝汀·“伯德小姐”·麦克弗森然后,又有一只手伸过来,写下:朱莉安娜·“朱莉”·皮克特伯德小姐(画外):“朱莉”不需要加引号。
朱莉(画外):但这不是我的真名。
镜头拍摄正在争论的朱莉和伯德小姐。
伯德小姐:这不是一回事。
朱莉(摇头):我拿不准你说的对不对……外景,萨克拉门托街道,下午晚些时候朱莉和伯德小姐走过一个“高档”社区,“美好四十年代”。
她们停在一栋别致的房子前——这是她们梦想中的房子:三层楼房,蓝色外墙,白色的百叶窗,插着一面美国国旗。
看起来仿佛在这栋房子里不会有任何坏事发生。
朱莉:我喜欢这个社区。
伯德小姐:是的,太美了。
朱莉:如果我住在这里,我肯定会在后院举办婚礼。
伯德小姐:我会不停地邀请朋友来学习,来吃零食。
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妈妈,我们把零食拿到楼上电视房里去吃。
”朱莉:我有我自己的浴室。
内景,杂货店,傍晚朱莉和伯德小姐在空着的收银通道里浏览杂志。
收银员冲她们嚷嚷——收银员:你们俩在这儿晃悠,我不能赶你们走,但你们别把杂志弄皱了!
伯德小姐:我来到这家商店,就不是你妹妹了——我是一名顾客,米格尔!
顾客永远是对的!
米格尔,伯德小姐的哥哥,22岁,拉丁裔,显然是收养的。
朱莉看着他和他的女朋友雪莉·尤汉,雪莉22岁,在这里负责装袋。
朱莉:自从雪莉搬进来以后,你哥哥和她变得越来越像,跟同一个人似的。
伯德小姐:不可能。
雪莉和米格尔剪着同样的不对称式发型,打了“有趣”的孔洞。
略微有些朋克风。
即使没穿黑色皮夹克,予人的感觉也好似穿了。
伯德小姐:嗯,好吧,也许是这样。
朱莉(指杂志):瞧,为什么我不能这样?
俩人看着杂志上的模特儿。
她在纽约天际线前摆姿势。
伯德小姐:一播放《纽约妙趣》这首歌,我就觉得它是给我写的。
朱莉:你从没去过纽约。
伯德小姐:所以我才申请纽约的大学啊——你知道莎拉·劳伦斯学院其实就在那里吗?
朱莉:你爸妈肯出那里的学费吗?
伯德小姐:奖学金,助学贷款。
总有办法。
我妈认为我去不了,可她错得离谱。
朱莉:有恐怖袭击怎么办呢?
伯德小姐:别当共和党就行。
朱莉:我可能就去城市学院了。
米格尔(几乎是大吼):把杂志放回去。
见鬼。
内景,精神病院,清晨玛丽昂打哈欠。
路易斯,一位大个子菲律宾人,走过来。
路易斯:你没事吧,玛丽昂?
玛丽昂:没事,不过太可怕了,不是吗?
感谢上帝,你当时也在现场。
我想我是不能再用铅笔了。
路易斯:是啊,还是用粗头记号笔吧。
绘儿乐。
玛丽昂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递给路易斯一个小袋子。
玛丽昂:哦,路易斯,给你的!
我送宝宝的,我觉得很合适。
她抽出一条给幼童穿的粉红色褶边连衣裙。
路易斯:她喜欢粉红色!
玛丽昂:嗯,与其说是给宝宝的,不如说是给你和安德莉亚的,抱歉我没时间把裙子包装得漂亮一点……路易斯:不用,这就很好了。
玛丽昂:明天见……我是不是该说,待会儿见?
路易斯只是笑。
内景,1994款丰田卡罗拉,清晨玛丽昂开车回家。
竟有几分浪漫的感觉。
她爱这些街道,爱这些熟悉的转弯。
当她不怨恨自己生活的困境时,她深爱着生活。
跟玛丽昂一起记住这一刻。
外景,伯德小姐家的街区.清晨玛丽昂驶来。
女人们正在浇草坪,拿报纸,收拾庭院,抚摸她们的鲜花。
标准的中产阶级。
玛丽昂向邻居挥手。
她们也向她挥手。
她拿起邮件、账单和报纸。
内景,浴室,早上爸爸(50岁,名字叫拉里)在刷牙。
玛丽昂坐在浴缸边缘,翻看报纸和一摞邮件。
拉里:你知道牙膏基本无效吗?
就像在吮吸薄荷叶。
玛丽昂(摇头,对拉里):迈克·克里去世了。
我还不知道他又病了呢。
拉里:他今年多大?
玛丽昂:才56岁。
有人敲门。
米格尔(画外):雪莉和我能进去吗?
玛丽昂:等一下,亲爱的,爸爸和我还在里面呢!
拉里(意指迈克):太年轻了。
玛丽昂(高声):伯德小姐,你应该穿好衣服了!
伯德小姐:我穿好了。
玛丽昂:我会给他们写封吊唁信。
(压低声音)你觉得雪莉和米格尔会在折叠沙发床上做爱吗?
拉里:哦,当然。
拉里的小玩笑把玛丽昂逗乐了。
他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喜欢彼此。
内景,厨房,早上米格尔和雪莉吃麦片。
拉里读报纸。
玛丽昂给伯德小姐做早餐和午餐。
伯德小姐:为什么我不能自己炒鸡蛋?
玛丽昂:因为你花的时间太长,而且会弄得一团糟,我还得收拾。
雪莉(轻声):不管怎么说,鸡蛋有害环境。
伯德小姐(高声):什么?
米格尔:你听到她说什么了。
玛丽昂(盛鸡蛋):给,快吃,拜托。
拉里(意指报纸):瞧这些照片。
所有报纸看起来都跟《今日美国》似的。
米格尔:雪莉和我在尝试吃素。
所以我们喝豆浆。
伯德小姐:可你们穿皮夹克。
雪莉:是二手衣。
没支持皮草行业。
伯德小姐(戳鸡蛋):没熟,还有白色的东西。
雪莉:你特别喜欢布兰博是吧?
猪都比他聪明。
伯德小姐:我从没认为布兰博是个天才好吗?
(烦躁地)妈妈!
鸡蛋没熟!
玛丽昂:好啊,你自个儿炒他妈的蛋去吧。
玛丽昂猛地把煎锅扔到水槽里,回身进了浴室。
吹风机的噪音响了起来。
伯德小姐:我想炒,是你不让!
伯德小姐跟着玛丽昂走出房间。
雪莉:你妹妹不喜欢我。
伯德小姐(画外):妈妈!!!
我还饿着呢!
米格尔:的确。
雪莉噘着嘴,站起身。
米格尔跟着她。
玛丽昂(画外):你本来有饭吃的!
我上床睡觉去!
剩下拉里独自一人。
瞬时安静下来,感觉太古怪了。
内景,1994款丰田卡罗拉,白天伯德小姐和拉里在上学的路上。
她疯狂地换频道,搜寻她喜欢的歌曲。
伯德小姐:你知道吗,艾拉妮丝·莫莉塞特只用十分钟就写出了这首歌。
拉里:我相信。
伯德小姐(微笑):所以我申请了东海岸的几所学校。
我需要你帮我申请助学贷款,不过别告诉妈妈。
拉里:我们……这些地方学费很贵吧?
伯德小姐:首先,的确很贵,所以才需要助学贷款。
其次,我也得先进去才能再说别的。
拉里:妈妈听了肯定不高兴。
伯德小姐:所以不到万不得己,我不想先跟她为这事吵架。
伯德小姐抬头望去。
他们离学校还有几个街区。
伯德小姐:停在这里好了。
拉里:你确定?
我可以开车送你到前面——伯德小姐:不用,到这儿就行。
我喜欢走路。
拉里:好吧,唔,我爱你。
伯德小姐:你怎么想?
关于学校的事?
拉里:我会看看我能做什么。
伯德小姐(亲吻他的脸颊):谢谢爸爸,我也爱你。
工作愉快。
拉里:嘿,我就像基思·理查兹,“不管在哪里都开心”。
她迅速下车,快步向学校走去。
快到学校门口时,朱莉追了上来。
朱莉(喊):嘿,妞儿!
皮克特太太隆过的胸脯大得惊人。
她的男朋友马特把午餐袋递给伯德小姐和朱莉。
马特:好啦,姑娘们,希望你们喜欢腌菜。
朱莉:谢谢你,马特叔叔。
伯德小姐:棒极了!
皮克特太太坐到驾驶座上,他们开车走了。
伯德小姐:他不是你叔叔。
朱莉:总得试一试啊。
再见,妈妈。
伯德小姐(目送皮克特太太离去):你妈妈真的很爱你。
朱莉:没错。
所以我越来越胖了。
伯德小姐开始吃马特准备的午餐,把自己的午餐丢进垃圾桶。
她妈妈辛辛苦苦费时费力做的午餐。
伯德小姐(嘴里塞满食物):我也是。
马特手艺太棒了。
朱莉:是的,我希望他娶我妈妈。
那可就太好了。
他答应过我,等我18岁的时候,把他的旧车给我。
在学生停车场,一个女孩从豪车路虎揽胜里走出来。
她一副高中校花的派头。
伯德小姐:开那辆车是非法的。
詹娜·沃尔顿没考到驾照。
她专找舒服地方待着,不肯出力练车。
朱莉:我听说詹娜·沃尔顿家里有美黑床。
詹娜·沃尔顿的确晒成了棕褐色。
同样肤色的女孩们向她跑来。
伯德小姐:她真漂亮。
朱莉:她的皮肤仿佛在发光。
伯德小姐:也许我们该试试晒黑。
内景,法衣圣器储藏室,白天伯德小姐和朱莉翘着腿坐着,从一个大塑料盒里拿圣餐饼吃。
伯德小姐:是的,在浴缸里,我潜在水下往前冲,就像现在这样,然后水……她做手势,表示水流入她胯下,让她高潮。
她们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
朱莉:我们真是太低俗了!
伯德小姐:我好像3岁那会儿就知道了。
朱莉:我是用工具,把淋浴头摘下,哦,天哪,真尴尬!
我用这东西。
伯德小姐: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对路。
也许动真格的会不一样,应该更带劲儿。
朱莉:我觉得我那样己经挺带劲儿的了。
达琳,一个长相有些奇怪的女孩,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达琳:你们不该吃圣餐饼!
朱莉(打圆场):这饼还没经过祝圣呢。
达琳恼怒地转身走了。
伯德小姐和朱莉咯咯笑。
内景,泽维尔多功能厅/剧场,白天伯德小姐穿着夸张的“试戏”服装,朱莉依然一身校服,她们坐着看其他学生表演。
莱维亚奇神父负责选角——他个性里有种既滑稽又忧郁的成分。
一个超重的女人,帕蒂小姐,在有需要的时候提供钢琴伴奏。
一个男生,格雷格,己经演到尾声。
就他这样的小个子来说,他的声音可谓洪亮。
格雷格:“活下去——!
”切至莱维亚奇神父,他从硬纸夹上抬起头来,喊道——莱维亚奇神父:可以啦。
克莉丝汀?
伯德小姐:伯德小姐。
莱维亚奇神父:这是你的名字吗?
伯德小姐:是。
莱维亚奇神父:为什么要加引号?
伯德小姐:是我取的名字。
我自己给自己取的。
莱维亚奇神父:好的,没问题,伯德小姐。
切至伯德小姐唱歌。
伯德小姐(唱):“每个人都说不要,每个人都说不要,每个人都说不要,这样不对,这样不好,每个人都说不要,每个人都说不要,每个人都说不要走在草地上……”切至穿着校服的朱莉,她又害羞又紧张。
朱莉(唱):“使我做你和平之子,在绝望之处播下你希望,在黑暗之处播下你光明,在忧伤之处播下欢乐……”朱莉的嗓音甜美、清澈、动听。
众人屏息静气,注视着她。
更多的女生和男生依次试戏。
现在大多数人都亮过相了。
丹尼站在台上。
他英俊,高大。
他把活页乐谱递给帕蒂小姐。
然后开始唱歌。
丹尼(唱):“天空中有巨人!
天空中有尚大可怕的巨人!
当你翱翔在局空,俯瞰脚下的世界,匆匆一瞥,就足以明了,自己是何等渺小!
”他真是棒极了。
朱莉和伯德小姐对视一眼。
如在梦中。
内景,伯德小姐的房间,夜伯德小姐在床侧的窗台下方,写下了这个名字:丹尼。
她坠入爱河,想把爱情永久珍藏在某个地方。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房间门口响起来——玛丽昂(画外):我看到你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睡觉!
伯德小姐关灯入睡,在梦里还想着丹尼。
外景,泽维尔多功能厅/剧场,白天伯德小姐和朱莉查看演员名单。
她们首先看到:《欢乐岁月》富兰克林·谢泼德:丹尼·奥尼尔,查理·克林格斯:格雷格·安鲁格西:黛安娜·格林威,贝丝:朱莉·斯特凡斯她们顺着名单往下看,直到发现:伴舞/合唱:克莉丝汀·麦克弗森伯德小姐(干巴巴地):祝贺你。
朱莉:也祝贺你!
我们都入选了!
伯德小姐:凡是来试戏的都入选了。
分给我的角色是个人就能演。
朱莉(刻意保持低调):我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选中演这个角色的。
伯德小姐:我也不明白。
我专门穿了长裙,还准备了一首歌。
朱莉:我知道!
伯德小姐(思忖):现在你要在舞台上跟丹尼卿卿我我了。
朱莉: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谈恋爱的机会,你知道吗?
伯德小姐拿起笔,划掉克莉丝汀,写上伯德小姐。
离开了。
朱莉留下,当她确定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伸手轻触自己的名字——爱自己,也爱这种被选中的感觉。
内景,杂货店,傍晚玛丽昂在选购日用品。
伯德小姐翻看《新娘》杂志。
伯德小姐:妈妈……玛丽昂(意指杂志):我们不需要买那个。
伯德小姐:才三美元。
我这周过得很辛苦。
玛丽昂:你要是想看杂志,我们可以去图书馆。
伯德小姐:我想在床上看。
玛丽昂:这是有钱人做的事。
我们不是有钱人。
伯德小姐走开,悄悄地把杂志塞进毛衣盖着的裙腰里,想偷走它。
她在捣鬼的时候,恰好看到丹尼(!
)和他妈妈还有三个弟弟路过,她勇敢地走上前去。
伯德小姐:嗨!
丹尼:你好。
伯德小姐:经常来这里?
丹尼(没有领会这句玩笑话):什么?
伯德小姐(伸出手):我是伯德小姐,我们要一起排演音乐剧。
丹尼:哦,是的,我记得你!
你穿了那样一件衣服。
伯德小姐:我只是想打个招呼,排练时见。
丹尼:谢谢,我兴奋极了。
你住在附近?
伯德小姐(做个怪声):不,我来自铁轨错误的一侧。
丹尼:什么?
伯德小姐:那是你的家人吗?
你们真是个大家庭!
丹尼:爱尔兰天主教徒!
想找个不是我表姐表妹的女孩约会都不容易。
伯德小姐(心情慌乱):哦,那好吧。
你会塑造一个了不起的富兰克林。
丹尼:谢谢!
我不想戴假发,不过他的头发是卷的。
伯德小姐:是啊!
丹尼:像吉姆?
莫里森一样。
非常70年代。
伯德小姐:正是像吉姆·莫里森一样。
丹尼的妈妈:丹尼!
丹尼:我得走了!
伯德小姐回到玛丽昂身边,米格尔给她们的货品扫码,雪莉装袋。
伯德小姐:吉姆·莫里森又是谁?
米格尔:他是一支摇滚乐队的主唱,你个白痴。
大门乐队。
伯德小姐:我知道。
玛丽昂(看账单):用你的员工折扣了吗?
米格尔:是的,己经打折了。
玛丽昂忧形于色。
内景,泽维尔多功能厅/剧场,下午众人试图跟上帕蒂小姐教他们的舞步。
她显然也是编舞。
虽是大块头,她的动作却灵巧得惊人。
他们玩剧场游戏,做表演练习。
莱维亚奇神父其实很擅长鼓舞士气,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颇受重用。
(切至)莱维亚奇神父环顾舞台。
众人跳舞跳累了,盘腿坐在上面。
莱维亚奇神父:为了酝酿情绪,我们要玩“先哭者胜”的游戏。
现在……开始。
我也参加。
帕蒂小姐也是。
帕蒂小姐点点头。
他们努力尝试哭出来。
突然,所有人都抬起头——莱维亚奇神父正在抽泣。
看着一个成年男人哭泣,大家都觉得别扭。
莱维亚奇神父:对不起……对不起。
外景,泽维尔多功能厅/剧场,下午黛安娜,另一个参演音乐剧的女孩,在跟伯德小姐和丹尼一起等车的时候喋嗓不休。
黛安娜:我听说他在当神父之前结过婚,有个儿子,名叫埃蒂安,17岁的时候死于服药过量,可能是自杀,不过我妈说了,你要是拿自己的性命这么不当心的话,是不是自杀都一样。
(汽车喇叭声)噢,是她!
我得走了,再见!
伯德小姐和丹尼挥手跟她告别,然后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她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递给丹尼一个袋子,袋子相当大。
伯德小姐:哦,我差点忘了。
我给你带来了卷发器。
为了你的吉姆·莫里森式发型。
她掏出一些粉色和紫色的美康雅“电热卷发器”。
丹尼:非常感谢。
伯德小姐:别客气。
丹尼:你得告诉我怎么用。
伯德小姐(语气正式,显得有些不自然):这是我的荣幸。
丹尼:这些东西看起来像精子。
他笑,伯德小姐也跟着笑。
这些卷发器看起来的确像精子,但是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其实并不好笑。
丹尼:嘿!
我记得有一次梦见了你!
伯德小姐:真的?!
发生了什么事?
丹尼:我们坐在一个巨大的胡萝卜上,飞往迪士尼乐园……伯德小姐:棒极了!
丹尼:我喜欢迪士尼乐园。
伯德小姐:我也喜欢,我觉得它有点吓人,但还是喜欢。
胜利!
他们在进行真正的谈话。
内景,代数课,白天布鲁诺先生在讲解投影仪上的问题。
他相貌英俊,也还算年轻。
在一个全女生学校,他绝对称得上帅哥了。
伯德小姐走神了,全脑子想的都是丹尼。
朱莉专心致志地看着布鲁诺先生。
她暗恋着他。
布鲁诺先生(讲解完毕):别让我冷场呀。
点点头好吗?
不错。
能不能再给个肯定的答复?
朱莉(声音太响了):能。
朱莉暗自尴尬了一霎。
她们的测验卷被发还。
朱莉得了A-。
布鲁诺先生:答得不错,朱尔斯,从你的答卷中我能看出来,没学的东西你也会!
他冲她眨眨眼。
她脸红了。
伯德小姐(看自己的成绩):该死。
朱莉(对伯德小姐):我喜欢“朱尔斯”。
伯德小姐看着自己的C+。
伯德小姐:我真不明白,我怎么就学不好数学,我爸是数学达人。
连米格尔都有数学学位。
朱莉:也许这是你妈妈的错。
内景,学校体育馆,返校舞会,夜孩子们三五成群,有的跳舞,有的坐在粗糙的干草捆上。
受欢迎的女孩,比如詹娜等,身穿吊带衫,吊带衫前胸写着“丢开马”……后背写着“骑牛仔”!
伯德小姐和朱莉系着三角巾,穿着牛仔服——她们伴着《十字路口》的曲调,跳格劳乔·马克斯在影片《鸭羹》中的舞蹈。
伯德小姐突然停住脚步。
朱莉:你输了!
朱莉得分!
伯德小姐:不,看。
在舞会另一端,站着丹尼。
他身穿皮套裤,佩着枪套,戴着牛仔帽,还拿着几把假枪。
活像少年时的约翰·韦恩。
伯德小姐:祝我好运。
朱莉:好运。
朱莉看着伯德小姐直奔丹尼而去。
伯德小姐:想跳舞吗?
丹尼:哇喔,是的!
他们相拥慢舞。
朱莉自己跳着《鸭羹》舞,然后停下来。
没有舞伴就没劲了。
她往后退,看着别人跳舞。
莎拉-琼修女从伯德小姐和丹尼身旁走过。
莎拉-琼修女:看在圣灵的分上,保持六英寸的距离!
他们转了转眼珠:规则!
等她走开,丹尼再次把伯德小姐拉到近前。
她意乱情迷。
这才叫生活。
外景,学校体育馆,夜伯德小姐、朱莉和丹尼离开了舞会,倚靠着体育馆外墙,等着父母来接他们。
朱莉的妈妈和马特叔叔驶来,停下,摁喇叭。
朱莉(对伯德小姐):一起走吧!
伯德小姐:不用,我妈很快就到。
朱莉:没那么快吧。
伯德小姐(断然地):有,她马上就到。
朱莉:可是我们本来打算一起过夜,在——伯德小姐:就这样吧。
伯德小姐显然是想和丹尼待在一起。
朱莉(恼火地):好吧,再见。
朱莉坐到驾驶席上练习开车。
车子开走了。
伯德小姐和丹尼默默无言,听着隔墙传来的舞会的动静。
然后:丹尼:你出过国吗?
伯德小姐:很小的时候出过,爸爸去巴西工作过一段时间。
我看过照片。
丹尼:我从没出过国。
我的梦想是去巴黎。
伯德小姐(叹气):巴黎。
丹尼:所以我才学法语。
伯德小姐:我妈妈说法语没用。
丹尼:有用,如果你想去巴黎的话。
他们笑了。
丹尼:你给我的卷发器,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用。
伯德小姐:哦,很简单,先让它们加热,然后你捏住头发,转两下,再卷上去,就像这样……她伸手去触碰他的头发。
他吻了她。
令人惊讶。
他们再次接吻。
很浪漫,真的很浪漫。
外景,萨克拉门托街道,晚上伯德小姐步行回家。
她笑容绽放,仰起脸,冲着天空尖叫。
内景,家里,夜玛丽昂和拉里正在争论,很多财务文件散放在厨房桌子上。
玛丽昂:拉里,我们这种状况要持续多久?
拉里:我不知道……伯德小姐打开后门,因为舞会和亲吻而容光焕发。
她偷偷溜过去。
玛丽昂:嗯,必须得有人知道。
我们全家人的医保怎么办?
如果有人发生意外怎么办?
拉里:我不确定——根据解雇补偿协议它是立刻到期,不是今年内……伯德小姐踮着脚走进她的房间。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看到这一幕。
而且她也不想再多听。
玛丽昂:等我上班的时候,我会问问——突然,她听到什么声响,猛地转过头来。
玛丽昂:她回家了?
拉里:今晚先不说这事……玛丽昂:不,她得懂规矩。
(站起身)她不能这么偷偷摸摸地……玛丽昂沿着走廊,快步走向伯德小姐的房间。
内景,卧室,晚上躺在被单下的伯德小姐听到她妈妈过来了。
然后灯光大亮,亮得刺眼。
玛丽昂:克莉丝汀!
你不能让房间乱成这样!
伯德小姐:我没有……玛丽昂:这些东西全没放对地方,简直一团糟,克莉丝汀!
现在就收拾!
伯德小姐(声音微弱地抗议):我的名字是伯德小姐。
玛丽昂:别胡扯了,克莉丝汀!
伯德小姐看见爸爸从门前走过,瞄了她一眼,意思是“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他消失了。
玛丽昂拿起她的校服。
玛丽昂:不,这校服看着像星期一的垃圾!
不能这样——我们不能这么不爱惜衣服。
我不知道你有钱的朋友怎么做……伯德小姐:你干吗要管我怎么收拾衣服?
玛丽昂关上了门……玛丽昂:你父亲没有工作了。
他失业了,行了吧?
你需要他来这里跟你解释一下吗?
当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他是好好先生。
恶人总是我来当。
伯德小姐:我们明天再谈行吗?
玛丽昂:你不能看起来像抹布,因为这会让我们也显得像抹布。
你想知道事实真相吗?
我告诉你事实真相:你某些朋友的父亲可以聘用你父亲,但是如果他的家人看着像垃圾的话,他们就会打消这个念头。
玛丽昂盯着伯德小姐把所有衣服都收拾整齐。
伯德小姐(平静地):你没有不收拾衣服就去睡觉的时候吗?
一次都没有吗?
你就不希望你的妈妈一直心平气和吗?
玛丽昂:我母亲是个酒鬼。
伯德小姐无言以对,玛丽昂赢了。
内景,升学顾问办公室,白天伯德小姐浏览一些小册子。
升学顾问查看她的评级和考试分数。
升学顾问:我明白了,你是对天主教大学都不感兴趣?
伯德小姐:没兴趣。
很抱歉,但是真的没兴趣。
升学顾问:那么你会申请加州大学和其他州内大学吗?
伯德小姐:是的,但是也会申请东海岸的文理学院。
比如耶鲁,不是耶鲁,因为我可能进不去。
升学顾问(笑):你肯定进不去。
我的工作职责也包括帮你面对现实。
伯德小姐:这似乎是所有人的工作职责。
升学顾问:你的SAT分数很好,真奇怪。
伯德小姐耸耸肩。
升学顾问:我给你心仪学校的校友们打了几个电话,但不幸的是面试己经结束了。
伯德小姐:那么……这是什么意思?
升学顾问:这意味着你必须指望入学申请文的表现了。
内景,剧院,白天孩子们在排练——练习舞步,唱歌。
外景,玫瑰园,夜伯德小姐和丹尼在公园里,他们躺在毯子上,仰望星空。
丹尼:我们该回家了吧?
伯德小姐(摇摇头):我妈一天到晚气不顺。
回去晚了也无所谓,反正不管早晚她都要找茬。
丹尼:你妈妈管你管得很严。
伯德小姐(为妈妈辩护):她很爱我。
(然后)为我们挑一颗星星吧。
丹尼(指着天空):那边那颗,紧挨着一颗亮星,然后又是暗星——看见了吗?
伯德小姐:那是我们的星星。
(耳语)你可以碰我的胸部,你知道的,对吗?
丹尼:我知道……只是……我非常尊重你,不会这么干。
伯德小姐:哦,酷,太棒了。
我完全明白。
谢谢你。
丹尼:别客气。
伯德小姐:如果你有胸,我也不会碰。
丹尼:我非常尊重你,因为……我爱你。
伯德小姐:我也爱你。
他们亲吻,然后再次遥望星空。
丹尼:给我们的星星起个名字,就叫克劳德好了。
伯德小姐做了个鬼脸。
伯德小姐:这也太矫情了,你不觉得吗?
丹尼:这是法国范儿。
(然后)那我们叫它什么?
伯德小姐:布鲁斯。
他们大笑,亲吻,向着天空高喊——丹尼:我爱你!
伯德小姐:我爱你!
他们拥抱,他们幸福到了顶点,仰望天空,彼此相爱。
伯德小姐(低语):布鲁斯。
外景,圣心学校的走廊,白天朱莉和伯德小姐在走廊上闲荡。
朱莉把一个纸杯蛋糕往嘴里塞,伯德小姐也是。
她们咀嚼着蛋糕,优哉游哉地往前走,神情若有所思。
伯德小姐(自言自语):不接触阴茎是正常的。
朱莉(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走了):我得去上课了。
伯德小姐:可我有空!
朱莉:我得过历史考试这一关!
伯德小姐:我还以为高中课程都学完了呢。
朱莉:我得走了。
伯德小姐:别走!
我讨厌一个人待着!
朱莉:再见,爱你哦。
朱莉跑开。
伯德小姐懒洋洋地走过大厅。
她发现数学教室空荡荡的,布鲁诺先生不在那里面。
她溜进去。
注意到记录成绩的活页夹放在课桌上。
抓起来就跑。
她把活页夹抛进一个大垃圾桶,急忙离开了。
内景,一手店,白天玛丽昂和伯德小姐在浏览衣服。
玛丽昂:丹尼有没有说过,他奶奶过感恩节很隆重?
伯德小姐:我不知道。
他们家有很多孩子,但她住在美好四十年代的豪宅里……玛丽昂(点头):你爸和我曾经去那个社区参加过宴会,是ISC的CEO请客,很正式的晚宴。
伯德小姐有发现——拎起一件黑色的礼服。
玛丽昂:你又不是去参加葬礼。
伯德小姐:嗯,我又不知道“富人的感恩节”是什么样的。
她们继续寻找。
玛丽昂:这是你最后一个感恩节,你不跟我们一起过,却要跟一群陌生人一起过,真是太过分了,不过我猜这正好遂了你的意。
(注意伯德小姐的步态)你累了吗?
伯德小姐:不累。
女售货员乔伊斯高声喊道——乔伊斯:嗨,玛丽昂!
玛丽昂朝售货员挥手。
她跟其他人说话时,声音总是温暖而友善的,只有跟女儿说话例外。
除了女儿,跟谁都能友好相处。
玛丽昂:嗨,乔伊斯!
宝贝好吗?
乔伊斯:他会爬了!
玛丽昂:噢,等结账的时候你给我看看照片!
(回头跟伯德小姐说)你要是累了,我们可以坐一会儿。
伯德小姐:我不累!
玛丽昂:哦,我也拿不准你是不是累了,因为你在拖着脚走路。
伯德小姐不做声。
玛丽昂:行啦,我只是说不准而已。
伯德小姐:你为什么不说“抬脚走路”?
玛丽昂: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累了。
伯德小姐:你这是消极攻击!
玛丽昂:不,不是。
伯德小姐:你太招人烦了。
玛丽昂:别大喊大叫的。
伯德小姐:我没有大喊大叫。
玛丽昂看到了什么。
拎起来。
一件漂亮的旧式裙装。
玛丽昂捡到了宝。
伯德小姐:哦,完美!
玛丽昂:你肯定喜欢。
内景,伯德小姐家,深夜玛丽昂依然穿着护士服,坐在缝纫机前,裁改她和伯德小姐发现的衣服。
完工之后,她轻手轻脚地把衣服挂在伯德小姐的房间里。
她没有惊动女儿,注视着熟睡的女儿看了片刻。
内景,代数课,白天布鲁诺先生对班里的学生讲话。
布鲁诺先生:我的成绩册不见了,得重新做一份,这事就靠你们了。
我知道,你们对自己的成绩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我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不过主要还是看你们是否诚实,好吗?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过去,跟他讨论自己的成绩,让他重新记录在册。
朱莉:A-。
布鲁诺先生:我记得很清楚,是A。
朱莉:嗯,不是A,不过没关系……布鲁诺先生:是A——相信我,我能辨别出人才。
朱莉:别客气。
啊不,谢谢您。
他又冲她眨眨眼。
她羞红了脸,退下来。
下一个是伯德小姐。
伯德小姐:嗨,我想是B。
布鲁诺先生:我觉得更像是B-,甚至可能是C+。
伯德小姐:不是,我最后一次测验考得很好……布鲁诺先生:我隐约记得你只是比以前稍微好了一点。
伯德小姐:那也把我的成绩拉到了B。
布鲁诺先生:好吧,B。
算你走运。
内景,伯德小姐家,白天玛丽昂、拉里、雪莉和米格尔四处忙碌,要把家布置好,过他们的感恩节。
门铃响了。
米格尔:伯德小姐!
你的爱人在外恭候呢!
玛丽昂打开门,请丹尼进来。
玛丽昂:你好,丹尼!
久仰!
你真帅!
(她拥抱他)拉里,他是不是很帅?
拉里:是很帅。
玛丽昂:你是开车来接她去吗——真不错!
丹尼:谢谢你答应让伯德小姐去我祖母家过感恩节,麦克弗森太太。
玛丽昂:不必客气,叫我玛丽昂好了!
丹尼(态度诚挚地跟拉里握手):很高兴认识你,麦克弗森先生。
拉里:请叫我拉里?
麦克弗森先生。
玛丽昂(拍了他一下):拉里!
坐,丹尼,你想喝点儿什么?
丹尼:哦,不用,我不喝。
米格尔(摆手):嗨,我是米格尔。
当哥哥的。
我想伯德小姐是打算隆重登场。
她很懊恼我们家没有螺旋楼梯。
雪莉(轻声):雪莉。
丹尼:什么?
雪莉:是我的名字。
他们安静了一会儿。
丹尼试着找话说。
丹尼:很有趣,我来这儿要穿过火车轨道——玛丽昂:你走的H街?
丹尼:对,伯德小姐一直说她住在轨道错误的一侧,我还以为是个比喻呢。
玛丽昂:啊。
丹尼:原来真有火车轨道。
玛丽昂面容扭曲。
被刺痛了。
就在这时,伯德小姐进来,身穿古着连衣裙,美丽动人。
她拿着一个背包。
玛丽昂(现在生她的气了):这个包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伯德小姐:没什么!
丹尼:我祖母一定喜欢你穿的这件连衣裙。
内景,丹尼祖母家,傍晚感恩节。
梦想之屋。
正是片头出现过的那栋房子。
蓝色外墙,白色饰条,还有美国国旗。
伯德小姐感觉难以置信。
伯德小姐:等等,这是你祖母家?
哦,上帝。
见到他的祖母,伯德小姐简直想上前吻她的手,把她当成女王来对待,幸好及时回复了常态。
伯德小姐:您的房子是整个东萨克拉门托我最喜欢的一栋。
伯德小姐和丹尼穿过屋子。
她指着醒目的罗纳德·里根海报。
伯德小姐:这是……开玩笑吗?
丹尼:不是。
伯德小姐见了许多人,在招呼寒暄的间隙中,把餐巾叠成了很酷的式样——看着像朵四瓣花。
丹尼的祖母注意到了,她很欣赏这个花样。
不一会儿,伯德小姐把餐桌上的所有餐巾都折叠成了这个花样,还教她怎样去叠。
显然,丹尼的祖母喜欢伯德小姐。
内景,丹尼的车,夜伯德小姐和丹尼跟着电台节目唱歌。
从公寓楼里接上朱莉。
又从家里接上格雷格。
现在是他们四人一起唱歌。
在车里,他们换下了感恩节的“正装”,穿上他们认为“在咖啡馆听音乐的人”该穿的衣服。
拿背包就是为了换装。
再戴上围巾和贝雷帽。
外景,新赫尔维西亚咖啡馆后面的小巷,夜换好衣服的格雷格、丹尼、朱莉和伯德小姐凑在一起吸大麻。
伯德小姐: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起效?
丹尼:你会知道的。
伯德小姐:没什么效果啊。
格雷格:没有?
我姐姐说这是上等货色。
朱莉:我有感觉了。
丹尼:我也有感觉了。
伯德小姐:不。
他们安静了一瞬。
伯德小姐:我觉得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格雷格:你的大麻起效了。
他们捧腹大笑。
丹尼跟伯德小姐亲昵。
内景,新赫尔维西亚咖啡馆,夜他们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舞台上戏谑地固定着几只火鸡。
那拨“酷孩子们”也在。
他们没打招呼,但也没有刻意避开。
詹娜·沃尔顿和她的男友乔纳·鲁伊斯在一起。
他带领自己的乐队,献唱写给她的歌曲。
歌曲很难听,乐队还煞有介事地起了个法语名字“L’enfance Nue”(“赤裸童年”)。
伯德小姐(对朱莉耳语):如果丹尼和我结婚,然后他奶奶死了,我就能继承梦想之屋。
朱莉:不会落到他父母手里吗?
伯德小姐(如梦初醒):噢,是的,我们得干掉他们。
还得除掉他哥哥。
长发、英俊的贝斯手凯尔·沙伊布尔陶醉在演唱中。
伯德小姐盯着凯尔·沙伊布尔看了许久。
她深深地被他所吸引。
她瞧瞧丹尼,是的,她爱他,但是跟凯尔·沙伊布尔还有些别的感觉。
她说不好,也许是大麻惹的祸,也许不是。
记住凯尔,伯德小姐会的。
此时,布鲁诺先生也在那里——奇怪。
他看了看朱莉,朱莉也看了看他。
她迅速别过脸去。
朱莉(仿佛自言自语):布鲁诺先生的妻子在哪里……内景,伯德小姐家,夜伯德小姐和丹尼站在微波炉旁,用“达人”速冻食品做夜宵。
做了六种。
格雷格和朱莉也吃,每个人都用自己的勺子从不同的盘子里舀吃的。
玛丽昂走过来——他们依然在咯咯地乐个不停。
玛丽昂只好尴尬地跟他们打招呼。
玛丽昂:感恩节过得怎么样?
谁都说不出话来,就像被冻住了一样。
最后伯德小姐总算挤出一句话来。
伯德小姐:妈妈,我们现在真的没法说话。
他们再次咯咯傻笑起来。
玛丽昂:那么,感恩节快乐。
我们过节时都恼记着你呢,伯德小姐。
玛丽昂离开。
她既伤心又生气,但主要是伤心。
外景,伯德小姐家的前院,晚上孩子们回到丹尼车里。
伯德小姐跟他们挥手道别,所有人依然笑个不停。
他们开车离去。
现在只剩下伯德小姐一个人了,她打了个寒颤。
她看到雪莉在抽烟,吃了一惊。
伯德小姐(好奇):这香烟看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就好像不是香烟似的?
雪莉把烟递过来。
她抽了一口,咳嗽。
雪莉:是丁香烟。
舔舔嘴唇。
有点甜吧?
(然后)你今晚没在家里过感恩节,你妈妈真的很伤心。
伯德小姐:嗯,她心里怪我。
雪莉:她胸怀宽广,你的妈妈。
因为所谓的婚前性关系,我父母气得发疯,此时她接纳了我。
我很佩服她。
伯德小姐没有反驳雪莉。
内景,泽维尔中学女化装间,傍晚女化装间里人声嘈杂。
音乐剧今晚开演!
她们摆设照片和小装饰品。
她们交换“首演之夜”的礼物。
女孩们妆化得太重了。
音乐声回荡,尖叫此起彼伏。
内景,泽维尔中学男化装间,傍晚男孩们也在做准备。
他们扑粉,梳理发型。
没那么嘈杂,但同样活力四溢。
内景,泽维尔多功能厅/剧场,后台,傍晚全体男生和女生围成一圈。
莱维亚奇神父和帕蒂小姐引领他们祷告。
莱维亚奇神父:圣依纳爵·罗耀拉……众人(大喊):为我们祈祷!
丹尼:耶稣活在我们心中……众人:永远!
他们散开,欢呼。
该上场了。
内景,泽维尔多功能厅/剧场,晩上表演即将开始。
观众坐在黑暗中。
学生们在舞台两翼。
小乐团奏出第一个和弦。
《欢乐岁月》其实是一部相当丧气的描写成年人生活的音乐剧。
朱莉唱了一首关于离婚的歌。
另一个“美极了的”女孩黛安娜,扮演一个为情所困的角色。
还有很多假装喝酒的场景。
剧中人物且歌且舞,抒发心声。
演出结束,众人欢呼,但更多的是因为毕竟完成了演出,而不是因为演出的质量。
观众里包括伯德小姐一家,朱莉的妈妈和马特叔叔,丹尼的整个爱尔兰天主教家族。
所有人都很自豪。
内景,泽维尔多功能厅/剧场,晚上演出结束后的庆祝。
几位管理员显然看不过眼。
朱莉看见布鲁诺先生,于是走上前去。
她感觉自己美丽而又自信。
布鲁诺先生:你在这儿!
朱莉,哇哦!
你演得太好了。
我简直无法相信。
朱莉:谢谢……布鲁诺先生:朱尔斯,我想让你见见我妻子贝基。
贝基,这是朱尔斯,我最聪明的学生之一。
贝基:很高兴认识你。
朱莉(情绪一落千丈):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布鲁诺先生:感觉如何?
贝基:嗯,我有点累了。
布鲁诺先生:好的,我得送她回家,我们有了小宝宝。
你今晚干得漂亮,朱尔斯。
朱莉(看着他们离开):恭喜。
朱莉感到羞辱,却不明白为什么。
她坐到莱维亚奇神父旁边,他看起来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他呆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人。
莱维亚奇神父:他们不明白。
内景,餐厅,晚上整个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在餐厅里,享受首演的成功,吃炸鸡柳和炸薯条。
他们傻呵呵地玩百老汇冷知识问答游戏。
伯德小姐和丹尼用糖包摞高塔。
朱莉和格雷格一起闲逛:他俩是“多余的”朋友。
大家全都昏头昏脑,乐不可支。
内景,餐厅,女洗手间,晚上朱莉和伯德小姐在隔间外等着用洗手间。
伯德小姐:你打算在里面待多久?
我苏打水喝多了!
隔间里的女人(画外):去你妈的。
合唱团成员(画外):我来例假了!
伯德小姐:他妈的!
伯德小姐离开。
朱莉:你要去哪儿?
伯德小姐:男厕所从来不用排队!
内景,男洗手间,晚上伯德小姐打开门,然后打开隔间,在那里,就在她面前:丹尼和格雷格正在激情地做爱。
朱莉从后面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内景,朱莉家,朱莉的房间,夜她们俩都哭了。
她们听着戴夫·马修斯的《爱上我》,啜泣。
歌曲结束,伯德小姐又从头播放。
内景,泽维尔多功能厅/剧场,晚上他们的第二场演出。
没劲。
没劲透了,因为她们俩的男朋友是同性恋。
内景,医生办公室,白天伯德小姐让医生用锯子把石膏锯掉。
玛丽昂看着。
医生把石膏扔到垃圾桶里。
内景,圣心学校,白天期末考试。
伯德小姐偶尔会瞟一眼隔桌的女孩的试卷。
内景,客厅,圣诞节每个人在圣诞节都得到了袜子和内衣作为礼物。
雪莉也不例外。
玛丽昂:这袜子挺好的。
而且很贵。
能把水分从脚上吸走。
雪莉:是的,我的脚总是潮乎乎的。
伯德小姐:妈妈,我喜欢这袜子。
玛丽昂(尴尬地):对不起,这个圣诞节一切从简。
我们想,嗯,今年只是小小地庆祝一下。
拉里打开他的礼物。
拉里(笑):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亲爱的。
他举起一个抱枕,抱枕上写着:“高尔夫球手不需要节食,他们过着绿色生活。
”他笑了。
玛丽昂(跟着笑起来):我也觉得可乐。
内景,伯德小姐的房间,晚上轻轻的敲门声。
伯德小姐(画外):爸?
进来。
拉里(进门):你怎么知道是我?
伯德小姐:妈妈从不敲门。
拉里(笑):的确,她不敲门。
他递给她一个信封。
轻声说——拉里:全在里面,你的助学贷款申请材料。
圣诞快乐。
伯德小姐拥抱拉里。
伯德小姐:谢谢!
谢谢!
拉里:你申请需要钱吗?
我能帮上忙,我只需要——伯德小姐:——不,不,我有钱,夏天打工的收入够付申请费。
内景,米格尔的房间,电脑,白天伯德小姐急急忙忙地填申请,写地址,把材料放进信封里。
米格尔: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设定了电脑关机时间——这是我们的房间。
他指指一脸落寞地待在折叠沙发床旁边的雪莉。
伯德小姐:好啦,好啦,开车送我去J街的邮局好吗?
这会儿应该还开着。
外景,邮局,晚上他们正要关门。
伯德小姐跑来,在最后一刻把信投寄了出去。
外景,伯德小姐家,门廊,午夜伯德小姐和她的家人在外面庆祝新年。
笑语喧阒,烟花绽放。
2003年快乐!
每个人都戴着形状为“2003”的眼镜,用镜片来表示两个零。
内景,新赫尔维西亚咖啡馆,下午这是她第一次抽大麻、听“赤裸童年”乐队演奏的地方——现在伯德小姐在学习操作收银机、咖啡机,她看到凯尔·沙伊布尔,那个酷帅的贝斯手,正坐在外面的一张桌子上,研读《美国民众史》。
随后,他走出屋外吸烟。
她注意到了,于是跟出来。
伯德小姐:嗨!
我喜欢你跟乔纳·鲁伊斯组的乐队,是叫L’enfance New吗?
(她的法语发音不准)凯尔(纠正她的发音):L’enfance Nue。
伯德小姐:我看过你的感恩节表演。
我叫伯德小姐。
他们握手。
有种过电的感觉。
伯德小姐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仿佛所有的R&B歌曲在这一刻唱响。
凯尔:奇怪,你居然跟人握手。
伯德小姐:是啊。
(说谎)嗯,我是詹娜的朋友,她总是说你们乐队有多了不起,所以我想见识见识。
凯尔:詹娜很不错。
嗯,也许我们可以在“地狱”或者哪里碰头。
伯德小姐:当然可以,“地狱”见。
老板(冲伯德小姐大喊):我付你薪水不是让你来调情的!
伯德小姐(尴尬):我没有调情。
凯尔:我希望你是在调情。
说完他走了。
伯德小姐春心荡漾。
内景,伯德小姐的房间,晚上她挨着丹尼的名字又写下凯尔的名字。
抚摸自己手上他碰过的地方。
然后抚摸自己的双唇。
第二学期内景,教堂,白天新学期开始的又一个联合礼拜式。
伯德小姐坐在朱莉旁边,一边跟着唱诗班合唱,一边用眼睛搜寻凯尔。
当神父布道时,伯德小姐从她的唱诗班长袍里拿出《美国民众史》,阅读。
丹尼试图与伯德小姐眼神交流,但她冷冷地看向别处。
她的目光落在詹娜身上——她想让凯尔当男朋友,让詹娜当朋友。
她一直处在这种酷炫孩子的小团体之外,现在她想厕身其中。
伯德小姐交叉双臂,接受赐福。
内景,年级教室,白天詹娜:我们第一次做是去年夏天在他的湖滨别墅里。
太逗了……朱莉递给伯德小姐一个午餐袋。
朱莉:马特叔叔做的。
我觉得他和我妈妈在吵架,所以趁着还有的吃,尽情享受这午餐吧。
伯德小姐:哦,不啦,谢谢,我正在减肥。
朱莉:真的?
但是伯德小姐完全没留意她。
她一心想着跟众人瞩目的詹娜·沃尔顿套近乎。
詹娜:没错,性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我妈妈一直在给我打电话!
众人大笑。
詹娜:打到我手机上,她有急事找我。
伯德小姐:你接电话了吗?
詹娜:接了,说的是“呃,妈妈,我现在真的没法说话”之类的。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朱莉也试着插嘴。
朱莉(对詹娜):什么事算急事?
詹娜:什么事?
哦,我大姨妈死了。
朱莉:什么急事?
詹娜:哦,我大姨妈死了。
伯德小姐:我很遗憾。
詹娜:她是自己作死。
没错。
我真不明白她一把年纪了干吗要这么做。
莎拉-琼修女走来。
莎拉-琼修女:女士们——裙子?
詹娜的裙子不合格,缝边之后尺寸短了。
莎拉-琼修女:我会给你写一封“嘉奖信”,沃尔顿小姐。
不要再穿短裙了!
她继续检查其他人的裙子。
詹娜:莎拉-琼总跟我过不去。
伯德小姐:她就是个婊子。
朱莉:伯蒂,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伯德小姐:是的,但她就是个婊子。
(对詹娜)我有个主意,让她尝尝苦头……詹娜:怎么做?
伯德小姐:你等着瞧吧。
今天下午?
朱莉:不,我们今天下午有试演。
伯德小姐:我不想参演那部戏。
(对詹娜)3点到教师停车场跟我碰头。
我来准备东西。
詹娜: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伯德小姐:伯德小姐。
詹娜:真古怪。
莎拉-琼修女:我们要做个决定:毕业舞会的主题!
最佳选择包括——世界上的城市,永恒之火焰,还有电影!
内景,泽维尔多功能厅/剧场,白天新导演——沃尔瑟神父,原本是橄榄球教练——对每个来试演的人都表示欢迎。
女孩甲:莱维亚奇神父呢?
沃尔瑟神父:好啦,咱们每个人轮流演一把。
困惑。
帕蒂小姐避免跟他们眼神接触。
帕蒂小姐:放松,坐吧。
沃尔瑟神父:我知道你们都想念莱维亚奇神父,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惦记他,但我会打个漂亮球,好吧?
平时我当的是橄榄球教练,可是我也明白,戏剧是戏剧。
众人没有回应。
丹尼坐在朱莉身边,低声说道——丹尼:伯德小姐在哪里?
朱莉(生闷气):和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太酷了,懒得演这戏。
沃尔瑟神父推出一块黑板,拿起粉笔。
沃尔瑟神父:现在拿出剧本。
我给你们每个角色都分配了一个号码。
我把舞台调度写在了黑板上,希望你们抄到各自的剧本上。
朱莉(高声):请问谁扮演什么角色?
沃尔瑟神父:我请帕蒂小姐分配角色,因为她认识你们所有人。
帕蒂小姐点点头。
沃尔瑟神父:分配角色吧,帕蒂小姐!
帕蒂小姐开始念名字。
帕蒂小姐(一下子手握重权,有点儿飘飘然):呃,普洛斯彼罗,丹尼。
朱莉的角色是米兰达一一她很高兴,说不定她会演得很出彩呢。
外景,教师停车场,下午詹娜和伯德小姐用铁罐和飘带装饰修女的小型厢式货车,然后又在车厢背面贴了一个标识,上面写着:刚刚嫁给耶稣。
她们完成了任务。
詹娜:等等,你住在哪里?
伯德小姐:呃,哦,四十年代。
詹娜:我们以前就住那儿!
哪条街?
伯德小姐(再次说谎):呃,第四十四街,三层蓝色房子,房子前脸有白色百叶窗和美国国旗。
她描述的是她和朱莉去年秋天一心向往的房子,丹尼祖母家。
詹娜:我知道那栋房子!
去那里吃点儿东西如何?
我现在住格拉尼特湾,否则我就说咱们一起回那里了。
伯德小姐:呃,其实,我在想——也许我们应该去“地狱”?
(试图做出不经意的样子)我跟凯尔聊天时,他说过可以在那儿见。
詹娜:你怎么认识凯尔?
伯德小姐:我妈让我在新赫尔维西亚找份工作,学习一下什么是“责任”。
反正我们去那儿逛逛吧。
詹娜:好,凯尔很酷的。
我们去找找乐子。
内景,泽维尔多功能厅/剧场,白天沃尔瑟神父在黑板上写下所有的舞台调度,就像演练球场攻防一样。
所有学生都在自己的剧本上疯狂地抄笔记。
外景,西拉街Ⅱ号,“地狱”停车场,白天詹娜在停车场跟乔纳会面,喝酒抽烟。
凯尔也在,坐在汽车顶上,读另一本大厚书,一本理论数学。
自得其乐。
伯德小姐:这就是“地狱”?
一个停车场?
我们刚才在一个停车场,现在来了另一个停车场。
詹娜(高声叫道):凯尔!
伯德小姐和我刚给修女的车贴了“刚刚嫁给耶稣!
”。
凯尔:太妙了。
他点头,表示赞赏。
乔纳开始跟詹娜亲热。
伯德小姐避开目光。
凯尔:你们干的事很够劲儿,也很够胆儿。
伯德小姐:没错,去他妈的。
凯尔:别担心,我不会告发你们的。
伯德小姐(假装威胁他):我希望你不会告发,因为我会他妈的杀你全家。
凯尔:什么?
伯德小姐:对不起,说句大话而己。
凯尔:没关系。
我爸有癌症,所以我猜上帝正在为我们做这件事。
伯德小姐:哦对不起。
他们沉默了一秒钟,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重。
凯尔:你在新赫尔维西亚打工,对吧?
伯德小姐:对。
凯尔: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我们打算在那里多演几场……伯德小姐:没问题。
他伸手,递过一支钢笔。
伯德小姐握住他的手和笔。
当她触碰到他时,以前的感觉又回来了:性的吸引。
伯德小姐:这是我父母的号码。
凯尔:你没有手机?
伯德小姐:没有。
凯尔:乖女孩。
政府没在我们身上安装跟踪设备,我们却自己花钱买了给自己安。
伯德小姐:我没有跟踪设备……凯尔:不,我是指手机。
明白了吗?
伯德小姐:哇哦。
凯尔:是啊。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你早晚会有一个。
每个人都会有。
这只是时间问题。
伯德小姐:然后呢?
凯尔:然后他们会把跟踪设备放到我们脑子里。
伯德小姐忍俊不禁,随后却收起笑容。
他是当真的。
她想再次触摸他,却找不到借口。
内景,新赫尔维西亚咖啡馆,下午伯德小姐在工作。
时不时地走神,想起凯尔。
丹尼进来,悄悄坐下。
她看见了他,起身去扔垃圾,心里暗自恼怒他竟然来这里。
外景,新赫尔维西亚咖啡馆后巷,下午伯德小姐走出去,丹尼跟着她。
她旋过身来。
伯德小姐:你找我干吗?
他默不作声。
伯德小姐:喂?!
丹尼:我祖母让我告诉你,圣诞节的时候她很想你。
伯德小姐:喔,嗯,我不能再去了……感恩节的时候我妈就生气了。
丹尼(点头):你妈妈很厉害,我也害怕她。
伯德小姐(护着自己家人):她不厉害,她只是,不拘小节。
她很慈爱。
丹尼:我不觉得你母亲慈爱。
伯德小姐:你不觉得?
丹尼:好吧,她很慈爱,但她也有点吓人。
伯德小姐:你不可能既吓人又慈爱。
丹尼(辩解):我想可以的,你妈妈就是这样。
伯德小姐:你是同性恋!
这话立刻让他闭了嘴。
他们静了一会儿。
丹尼(突然,绝望地):该死。
请你别告诉任何人好吗?
我很抱歉。
我也非常羞愧。
这事太糟糕了,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想想怎么对我爸妈开口。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伯德小姐(尴尬地轻轻拍他):别担心,我不会说的。
丹尼(倚靠在她身上,抽泣):谢谢。
他说的是真心话,她也真的被触动了。
他们再次拥抱。
他们现在是朋友,真正的朋友。
内景,精神病院,入院手续办理处,白天玛丽昂帮助病人填写问卷。
病人是莱维亚奇神父,他的外表与他的感觉完全一致——被深不见底的绝望给摧垮了。
这是他的挣扎。
玛丽昂:……你有支持体系吗?
莱维亚奇神父:你是什么意思?
玛丽昂(温柔地):当你感觉不好的时候你向谁求助?
莱维亚奇神父:我想,没有人。
对不起。
玛丽昂:不,不,没必要抱歉。
这个回答并没有错。
她抱着真挚的同情心看着他。
他意识到了什么。
莱维亚奇神父:请不要告诉你的女儿。
玛丽昂:不,当然不。
当然不。
内景.教堂,白天泽维尔和圣心的全体学生集中在一起,参加圣灰星期三弥撒。
每个人的额头上都要涂抹圣灰。
朱莉隔着过道,羡慕地看着伯德小姐和詹娜开玩笑,跟凯尔调情。
神父每次往额头上涂抹圣灰时,都会重复这句话。
神父:记住,你们生于尘土,也必将归于尘土……记住,你们生于尘土,也必将归于尘土……内景,米格尔的房间,电脑,白天伯德小姐坐在电脑前,面前是一份说明书——玛丽昂、拉里、雪莉和米格尔站在她身后。
伯德小姐:这是一个新的系统——你只需要输入你的社会保险号和……她按回车键,被引导着进入一个网站,里面列出了她所申请的加州大学系统中的所有分校,旁边都有一个“是”或“否”。
全部都是“否”,除了……伯德小姐:戴维斯?!
玛丽昂(释然):戴维斯很不错。
也许你应该去看看。
伯德小姐:只有半小时车程!
你要是开得快,时间更短!
拉里:我在那里读的研究生。
雪莉:很多聪明人去了戴维斯。
伯德小姐:我还以为伯克利会接收我呢。
你和米格尔都上的伯克利。
我还以为能被优先考虑。
拉里:呃,如果我们不给钱的话,就没这权利。
米格尔:而且你成绩平平。
伯德小姐:你懂什么。
米格尔:什么意思?
伯德小姐:没什么意思。
米格尔(脸涨红):你在暗示什么?
你他妈的种族歧视。
伯德小姐:我什么都没说。
米格尔:我没有填自己的族裔!
伯德小姐:我确信他们不知道,米格尔!
米格尔:你真他妈的恶毒。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玛丽昂:你走吧——回你的房间!
伯德小姐:我又不是五岁小孩!
玛丽昂:我可没教你这个,我可没——伯德小姐:我哪儿都不去!
我不去一个以他妈的农学院闻名的三流大学。
她怒不可遏地冲出去。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踹电脑一脚。
伯德小姐(画外):米格尔和雪莉,你们戴着脸上那玩意儿,永远找不到工作!
米格尔不自然地抬手转动鼻环。
雪莉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自己穿了几个孔。
内景,詹娜家,晚上一幢豪宅,富丽堂皇,但还不至于毫无品位。
低调的家庭聚会。
伯德小姐漫步在华丽的房子里,寻找詹娜。
跑到她身边。
伯德小姐:嗨!
詹娜(拥抱她):嗨!
自己去冰箱拿东西吃。
我父母在楼上,不过他们不在乎你喝酒。
伯德小姐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她要找的当然是凯尔。
她看见凯尔在外面,吸着烟看书。
外景,詹娜家,泳池旁边,晚上伯德小姐信步晃到外面,装出一副老手的派头,点着一支丁香烟。
凯尔果然如她所愿,注意到了她。
凯尔:我讨厌那玩意儿。
伯德小姐:但你吸烟。
凯尔:只吸手卷香烟——从不吸工业生产的货色,也从不吸丁香烟。
伯德小姐:丁香烟怎么了?
凯尔:你不能吸丁香烟。
吸这个有什么意思?
伯德小姐:哦……凯尔:你就不该吸丁香烟。
伯德小姐:我第一次抽烟就抽的丁香烟,那时候我还小,所以你知道,是习惯的力量。
凯尔:呵呵。
它里面含玻璃纤维。
伯德小姐:真的?
凯尔:自己卷的烟是最好的。
只要有可能,我就自己动手,不参与我们的经济体系。
我不喜欢钱。
我在尝试靠以物易物来生活。
伯德小姐:可是天主教学校本身不花钱吗?
凯尔:是啊,里面没什么好的。
(然后)我进泽维尔对我爸爸来说很重要,我只为了让他高兴。
她坐到他旁边。
他触摸她的脸。
她呼吸粗重。
他吻她,她回吻。
(切至)房子的另一角落:凯尔和伯德小姐在亲热。
她心里有这个意思,但不想进展那么快。
伯德小姐:我不想做爱。
我还没做过呢。
没跟别人做过。
凯尔:哦,我也没有。
伯德小姐:真的?
凯尔:是啊。
伯德小姐:酷。
他们又开始亲热。
撞进一扇门,里面是那张大名鼎鼎的美黑床。
伯德小姐笑了。
伯德小姐:哦,上帝!
这就是美黑床!
朱莉一定喜欢!
凯尔:谁是朱莉?
内景,浴室.白天伯德小姐坐在浴缸的边缘,看着圣心学校年鉴“泽维尔”插页中凯尔的照片。
(切至)伯德小姐的脚翘在浴缸旁边,水流下来。
显然是在搞什么名堂。
(切至)她出来。
身上和头上各裹着一条浴巾。
她在药柜里翻找。
发现一瓶药丸,细看。
是她父亲的抗抑郁药。
她小心地把药放回去。
玛丽昂(画外):伯德小姐!
你不能把自己锁在里面!
我们只有一间浴室!
伯德小姐(开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我只有在这里才能有点儿隐私。
玛丽昂打量伯德小姐头上和身上裹的浴巾。
玛丽昂:你真的需要用两条浴巾?
伯德小姐:不,不用。
玛丽昂:你要是必须用两条浴巾的话,得跟我说一声,因为这会影响我全天的安排,我得赶在上班之前把衣服洗出来,我需要知道是不是得多洗一条浴巾。
伯德小姐:我只需要一条,对不起。
玛丽昂:好吧,把镜子让给我,我急着出门。
伯德小姐退后,看着玛丽昂化妆。
伯德小姐:你觉得什么时候有性行为算是正常?
玛丽昂(放下睫毛膏):你有性行为了?
伯德小姐:没有!
玛丽昂:呃,读大学时比较好,我认为应该是大学。
要采取保护措施。
我们讨论过。
伯德小姐:好。
她们对视。
伯德小姐:爸爸抑郁吗?
玛丽昂(从镜子里看伯德小姐):你干吗问这个?
伯德小姐:那些药……上面有爸爸的名字。
玛丽昂拿不准是不是应该讨论这事,但还是说了。
玛丽昂:爸爸这些年一直在对抗抑郁症。
伯德小姐:我不知道。
玛丽昂:金钱不是衡量生活的唯一标准。
伯德小姐:他是因为钱而抑郁?
玛丽昂:成功本身并无价值。
它只是意味着你成功了。
伯德小姐(困惑):嗯,可你成功了呀。
玛丽昂: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很高兴。
伯德小姐:但是他并不高兴。
外景.詹娜家,泳池,白天伯德小姐和詹娜在大泳池里嬉闹,互相泼水,是闲着无聊的少女们的游戏。
伯德小姐感觉到生活的重压,生活的逼迫。
伯德小姐:我必须离开萨克拉门托。
詹娜:为什么?
伯德小姐:因为这里摧残人的精神。
这里是加利福尼亚州中西部。
詹娜:好像有句话叫什么“放眼全球,立足本地”。
伯德小姐:我觉得说这话的人不住萨克拉门托。
詹娜:我喜欢这里。
我想送我的女儿上圣心学校。
你知道的,我想当妈妈。
伯德小姐:至少也要去旧金山吧。
詹娜:我不喜欢丘陵。
詹娜潜到水里。
伯德小姐暗想,也许詹娜与自己并不适合做朋友,尽管她很受欢迎,也很酷。
她们不是同一类人。
内景,代数课,白天伯德小姐旁边的桌子空着。
她错失了自己真正的朋友。
内景,圣心学校,走廊,白天伯德小姐看见,朱莉跟合唱团那个古怪的女孩达琳走在一起。
她喊道——伯德小姐:朱莉!
朱莉!
朱莉,喂!
达琳(气势汹汹地):你找朱莉干吗?
伯德小姐:达琳,可以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吗?
朱莉:达琳,别走。
于是达琳留下了,瞪大眼睛看着她们,令人悚然。
伯德小姐:你怎么不上代数课?
朱莉:我转班了。
伯德小姐:为什么?
朱莉:为了詹娜和凯尔,有他们俩还不够吗?
伯德小姐:对不起,你嫉妒。
朱莉:哈!
詹娜是个白痴,你知道的。
伯德小姐:她不是白痴。
她己经开始学预修课程微积分了。
朱莉:她是一个深层意义上的白痴。
伯德小姐:你甚至都不了解她。
朱莉:——顺便提一句,派蒂小姐给你分配了一个角色。
可你从未露面。
伯德小姐:什么角色?
朱莉:“暴风雨”。
伯德小姐:没有“暴风雨”这个角色。
朱莉:这是跟戏剧同名的角色!
伯德小姐:不,就是个群演,为了让所有人都参与。
朱莉:除非你是关注的中心,否则就什么都不干,是吗?
伯德小姐:是的,没错,你知道你妈妈的胸是怎么回事吗?
是假的。
彻头彻尾的假货。
朱莉:她在19岁时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伯德小姐:是两个错误的决定。
朱莉跟达琳拂袖而去。
伯德小姐怒气冲天,还觉得自己非常有理。
内景,圣心学校体育馆,白天学生们坐在看台上,开“特别会议”。
詹娜和伯德小姐并肩坐着。
在这种公共场合,伯德小姐喜欢被人看见和詹娜在一起。
一个女人在说话——她体格健壮,留着古板的发式。
她举起胎儿的模型。
凯西:15岁时,这个女孩怀孕了。
她决定堕胎。
这么做有她的道理。
是个正确的选择。
伯德小姐(耳语):我猜她没做。
凯西:她坐在那里,等着医生进来,但她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说不。
伯德小姐:答对了。
凯西:有人想猜猜这个女孩是谁吗?
台下纷纷举手。
凯西:这边这位年轻的女士。
女生:是您吗?
凯西:不,不是我。
另一名女生:呃,是您朋友?
凯西:不,故事里的女孩是我的母亲。
观众惊叹。
凯西:我就是那个她决定留下的孩子。
(切至)传看呈现堕胎情形的压膜图片。
凯西:那原本可能是我,那原本可能是我的命运。
伯德小姐(对詹娜):这事看着糟糕,可并不一定是道德问题。
不幸的是,这句评论的音量足以让凯西听到。
凯西:你说什么,女士?
伯德小姐:没说什么。
凯西:请讲给大家听。
伯德小姐看看詹娜,下定决心,要震她一下。
伯德小姐(高声):我说的是:“这事看着糟糕,可并不一定是道德问题。
”女孩们既震惊又尴尬,但也笑了起来。
凯西:你认为堕胎不是道德问题?
伯德小姐:不是……她滔滔地说下去——伯德小姐:我是说,如果你拍摄我月经期阴道的照片,肯定不堪入目,可这不是道德问题。
惊叹!
莎拉-琼修女发现伯德小姐陷入越来越狂热的状态。
与她对视一眼。
伯德小姐感到羞惭,但用羞惭来给自己鼓劲,继续往前而不是回头。
凯西(骇然):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伯德小姐:听着,如果你母亲堕了胎,我们就用不着坐下来开这个愚蠢的破会了。
玛丽昂(画外):停学?!
怎么会这样?!
内景,米格尔的房间,电脑,晚上玛丽昂怒不可遏。
拉里假装在电脑上工作。
玛丽昂: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一切。
你以为我喜欢开着那辆车到处跑?
你以为我喜欢在精神病院里早班午班连轴转?
送你去天主教学校是因为你哥哥在公立学校眼看着有人在他面前挨刀子,你也想试试?
伯德小姐:不。
不。
不。
不……玛丽昂(转向拉里):拉里,你在电脑上搞什么鬼?
拉里:没什么。
玛丽昂(回头接着教训伯德小姐):你以为爸爸和我不知道你觉得我们丢脸?
你爸爸知道,你爸爸知道你为什么每天离学校还有一个街区就要下车——伯德小姐:——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玛丽昂:——你让他感觉非常糟糕你知道吗?
伯德小姐(哭):对不起。
拉里插嘴。
拉里:玛丽昂,你没必要扯那个——玛丽昂:——不,拉里,你不能一味地做好人,她必须知道,她必须知道你的感受,要不然她还以为自己可以由着性子胡说八道,不管会不会伤到别人。
“轨道的错误一侧”。
伯德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开个玩笑——玛丽昂:是的,只是开个玩笑:“妈妈和爸爸,他们不在乎。
”我们没想到会在这房子里住上二十五年,我们以为能搬到好点儿的地方,无论我们给你什么,你都不知足。
伯德小姐:你们给的己经够多了。
玛丽昂:你知道把你养大要花多少钱吗?
你知道每天要浪费我们多少钱吗?
伯德小姐听够了,气急败坏地抓起一支钢笔和一张纸,作势欲写,打断了玛丽昂的话——伯德小姐:说个数吧。
玛丽昂:什么?
伯德小姐:说个数!
玛丽昂:我不明白。
伯德小姐:你给我说个数,你养我花了多少钱,等我长大挣钱了,给你写张支票,把欠你的钱还清,我就永远不用再搭理你了。
玛丽昂:我高度怀疑你有没有本事找到一份能挣钱的工作。
伯德小姐尖叫,冲着母亲扬起了手。
但她的手没有挥出去,而是垂了下来。
她一言不发,离开了房间。
内景,伯德小姐家,午后伯德小姐懒洋洋地躺着看电视。
停学期间的生活方式。
所有报道都在讲伊拉克战争的准备动员工作。
既可怕又无聊。
电话响了,她跳起来接电话。
伯德小姐(对着听筒):喂?
詹娜(画外):嗨,是我!
詹娜。
伯德小姐(看时间):你是从学校给我打电话吗?
詹娜(画外):不是,我们提前放学,因为全体爱尔兰女孩还没等中午就都放倒了……伯德小姐:哦,对,庆祝圣帕特里克节!
詹娜(画外):我猜她们私下里藏了不少小瓶装的烈酒。
现在她们吐得昏天黑地。
其他人就早放学了。
你猜我在哪儿呢?!
伯德小姐:我不知道,你在哪儿?
镜头显示出詹娜是在:外景,梦想之屋,午后正是那栋房子。
丹尼祖母的房子。
蓝色外墙、白色百叶窗和美国国旗。
伯德小姐说自己住在里面。
詹娜身着校服站在门前。
詹娜:叮咚,我在外面!
她按门铃。
伯德小姐(画外):哦,要命,不,我……等等。
走吧!
呃,赶快走!
(切至)内景,伯德小姐家的厨房,午后伯德小姐和詹娜在她家的厨房里。
她家真正的厨房。
詹娜(环顾四周):这么说,这才是你家?
伯德小姐:是的。
詹娜:住在那栋房子里的女人彻底懵圈了。
伯德小姐:她是我朋友的祖母,那是她家。
詹娜:你干吗说是你家?
解释直抵真相:伯德小姐:我希望自己能住在那栋房子里。
詹娜: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扯这种谎。
伯德小姐:我没有扯谎。
詹娜:你扯谎了,你是个骗子。
我讨厌不诚实。
伯德小姐:对不起。
詹娜:我接受你的道歉。
伯德小姐(担心地):我们还是朋友吗?
詹娜:我想,如果你还是凯尔的女朋友,那我们就还是朋友。
改天见。
伯德小姐忧形于色一-她还是凯尔的女朋友吗?
内景,凯尔家,凯尔的房间,白天他们看新闻,没有什么亲热的举动,但她想这么做。
(切至)凯尔和伯德小姐纠缠在一起。
伯德小姐在上面。
她低声说——伯德小姐:我准备好了。
凯尔(声音如常):什么?
伯德小姐(声音有点大):我准备好了……做爱……凯尔:好的,太好了。
他伸手去拿避孕套。
三两下就戴好了。
伯德小姐:你动作很灵巧……哦!
他们现在开始做爱了。
她仍然在上面。
持续了一会儿。
他停了下来。
伯德小姐(耳语):你……完了吗?
凯尔:是啊。
是的。
伯德小姐:对不起,我不太懂。
她看着他。
他脸上有血迹。
凯尔:你好像——出血了!
伯德小姐(双手捂住脸):哦,该死,我流鼻血了。
对不起。
(切至)凯尔看书。
伯德小姐拿纸巾堵着鼻孔,翻看从一年级起的班级相册——小凯尔穿着扎染衬衫。
伯德小姐:记得吗,当时“扎染”是一项活动。
凯尔(抬头瞥了一眼):那件衬衫不是我做的,我父母在海洋牧场买的,凑近了看能发现上面有“海洋牧场”的字样。
伯德小姐(开玩笑):切至“十年后”。
凯尔:什么?
伯德小姐:就好像,十年前你是一年级,而现在我们……切至!
凯尔(嘲弄地):“切至”对你意味着什么?
伯德小姐:又或者像是“他当时几乎什么都不懂……”。
凯尔:你说话真是不着边。
伯德小姐:我们现在不是处男处女了!
我们成为了彼此的第一个。
她吻他,想拥抱他,但又退了回来。
伯德小姐:对不起,我只是开心。
凯尔:我的第一次不是你。
伯德小姐:等等——什么?
凯尔:我的第一次是跟卡西·杜瓦尔。
伯德小姐:什么?
你说过你是处男。
凯尔:不,我没说过。
因为我不是。
我己经两年没说谎了。
伯德小姐:哦,耶稣啊。
凯尔:没错,我可能已经睡了,嗯,六个人?
伯德小姐:你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六个人?
凯尔:我又不记这些事。
伯德小姐:你为什么不记,我们还是高中生呢!
凯尔:你怎么这么喜怒无常?
伯德小姐:你的确说过你是处男。
凯尔:我觉得你可能是自己瞎猜的。
伯德小姐:我刚才真是大错特错。
她坐着发愣。
凯尔再次翻开书,然后又合上。
凯尔:你是存心闹别扭。
伯德小姐:不,我是难过。
凯尔:你难过是因为你决心跟我找别扭。
不要自寻烦恼。
太蠢了。
我自己也没法控制的事,你就别上火了。
伯德小姐:我只是希望这事能比较特别。
凯尔:为什么?
你一辈子做的爱多了,有什么可特别的。
伯德小姐(真火了):我在上面!
谁他妈的第一次是在上面!
凯尔:你有没有意识到自打入侵伊拉克以来我们杀了多少平民?
伯德小姐:闭嘴。
闭嘴。
可悲的事有很多种。
不是只有战争。
凯尔走开,打开一本书。
伯德小姐(担心):我们还会一起参加毕业舞会吗?
凯尔:当然。
凯尔从眼角瞥着她,若有所思。
内景,凯尔家,厨房,白天伯德小姐蹑手蹑脚溜下楼梯,仍在哭泣,她不想跟人搭话,只想离开。
她从一个房间门口看见了凯尔的爸爸。
他形销骨立,穿了好几件毛衣,显然是个病人。
他在喝茶。
外景,凯尔家,白天伯德小姐坐在路边,等人来接。
一辆丰田卡罗拉停到面前。
是玛丽昂。
伯德小姐又细看了一眼。
内/外景,1994款丰田卡罗拉,傍晚伯德小姐上车。
伯德小姐:我还以为是米格尔来接我。
玛丽昂:哦,我刚刚下班……她想说她放心不下伯德小姐,却改口道——玛丽昂:我来更省事。
伯德小姐痛哭失声。
玛丽昂停车,拥抱她。
玛丽昂:嘿,没关系,没关系。
玛丽昂抚摸她的后背,看到了伯德小姐的毛衣,她没见过这件毛衣。
玛丽昂:这件毛衣是怎么回事?
伯德小姐:噢,没什么,是我朋友詹娜给我的。
玛丽昂:詹娜是谁?
伯德小姐:我的朋友。
玛丽昂不认识女儿的朋友,没见过她的毛衣,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她搂着伯德小姐,想起了什么。
玛丽昂:……想做我们最喜欢的星期天活动吗?
我不用加班……伯德小姐点点头,很好。
内/外景,萨克拉门托附近开放的房屋,白天玛丽昂和伯德小姐去参观开放房屋。
乐在其中。
哪一栋她们都买不起,但是看到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房屋内部,想象另一种生活,比如你会把床摆在哪里,太让人开心了。
很过瘾的一天,也许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内景,伯德小姐家,白天伯德小姐正在看电视。
伊拉克战争己全面展开,惊心动魄。
米格尔:伯德小姐!
有你一堆信!
伯德小姐冲过来,从他手中夺过信封。
伯德小姐(激动地):见鬼!
米格尔: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收到邮件的?
伯德小姐:一直都有。
米格尔:不管你做什么,结果都不妙。
内景,伯德小姐的房间,白天她拆看邮件——都是拒绝信。
只有一封信表示把她列入“候补名单”。
她无声地尖叫。
不是录取,但也不是拒收。
内景,办公楼,早上拉里坐在刚刚30岁的商界精英对面。
商界精英:程序员现在几乎都是些孩子,老兄!
拉里:我知道——所以我觉得从我身上你能找到不一样的东西。
商界精英:没错,但是他们喜欢小家伙。
拉里:我听说过,行业在疯狂发展。
所以(指着自己的简历)我在ISC工作的同时还在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拿了MBA学位。
商界精英:哦,哇噢。
费了不少劲儿吧。
拉里:是的。
商界精英:不过我听说ISC现在要关门了。
拉里:我也听说了,是的。
商界精英:所以解雇你的混蛋现在自己也关门大吉了。
拉里(违心地):感觉不错。
他们无言地对坐片刻。
商界精英(环顾四周):嗯……还应该做什么呢?
拉里:哦,我以为我们要谈谈那个职位的事。
内景,办公楼,等候室,白天拉里结束尴尬的面试,来接伯德小姐。
她正在翻看一堆旧杂志。
伯德小姐:怎么样?
拉里(精疲力尽):我们去买一大包多力多滋,在车上吃,庆祝你被列入候补名单。
伯德小姐(笑):别告诉妈妈!
不管是多力多滋,还是候补名单,都别说!
米格尔进入等候室。
拉里和伯德小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米格尔看起来很正式,也可以说英俊。
穿孔和文身都去掉了。
拉里:哦……嗨,儿子!
伯德小姐:等等,你来这里做什么?
米格尔:我猜,我们,呃,是来应聘同一份工作的?
拉里:好像是的。
去吧,把工作拿到手!
拉里和米格尔拥抱。
米格尔去面试。
拉里目送他进去,心里五味杂陈。
伯德小姐为爸爸感到心疼。
内景,副校长莎拉-琼修女的办公室,白天伯德小姐交上停学期间的作业。
莎拉-琼修女检查作业,然后:莎拉-琼修女:我知道“刚刚嫁给耶稣”的事儿是你干的。
伯德小姐:不是我。
莎拉-琼修女:我没打算惩罚你。
伯德小姐:哦……为什么不呢?
莎拉-琼修女(笑):真好笑。
吉娜修女和我一路开车回家,都没注意到人们在鸣喇叭。
伯德小姐:真的吗?
莎拉-琼修女:公平地说,我不是刚刚嫁给耶稣。
而是有四十年了……伯德小姐:这么说他很幸运。
莎拉-琼修女(琢磨伯德小姐的心理):我读了你的入学申请文。
你显然很爱萨克拉门托。
伯德小姐:我爱萨克拉门托?
莎拉-琼修女:唔,你在描写萨克拉门托时流露出了真情与关爱。
伯德小姐:只是描述而已。
莎拉-琼修女:给人的印象是饱含深情。
伯德小姐:当然,我写的时候很用心。
莎拉-琼修女:你不觉得这是一回事吗?
深情和用心?
内景,二手店,白天玛丽昂和伯德小姐正在寻找毕业舞会穿的礼服。
伯德小姐在更衣室试穿。
玛丽昂(悲伤地):我猜你上了大学就不去参加舞会了。
这将是最后一次。
你知道,戴维斯有一个很棒的剧院,如果你还有兴趣演戏的话,你有兴趣吗?
伯德小姐换好礼服出来,裙子太紧了。
伯德小姐:我可能不擅长表演。
(照镜子)为什么我看起来不像那些杂志上的女孩呢?
玛丽昂:真可惜我在舞会前不能跟凯尔见一面。
伯德小姐:他己经不是我的男朋友了。
我是说,也许他从来都不是。
玛丽昂:我还是想见见他。
伯德小姐(画外,意指裙子):太紧了!
他妈的。
伯德小姐回到更衣室。
玛丽昂:我跟你说过别吃第二份意大利面的……伯德小姐:妈妈!
玛丽昂(一脸无辜):宝贝,你好像很难过,我是想帮你。
伯德小姐:妈妈!
你再说我就要进食障碍了!
(自语)我倒是巴不得能有进食障碍呢。
伯德小姐又出来了。
这件礼服很适合她。
亮粉色,有褶边。
她神色兴奋。
伯德小姐:我喜欢这衣服。
向妈妈微笑,寻求赞同。
玛丽昂(思忖):颜色是不是艳了点儿?
伯德小姐默默地回到更衣室。
她妈妈刚刚批评了女儿喜欢的东西。
一贯如此。
玛丽昂察觉到她情绪低落。
玛丽昂:怎么了?
伯德小姐(画外):为什么你不说我看上去很漂亮?
玛丽昂:我以为你压根儿不在乎我的看法。
伯德小姐(画外):我仍然希望你认为我好看。
玛丽昂:对不起,我是要告诉你真相。
你想让我说谎吗?
伯德小姐(画外):不,我只是希望……我希望你喜欢我。
玛丽昂:我当然爱你。
伯德小姐出来。
一副纯粹探讨问题的态度,看着玛丽昂。
伯德小姐:但是你喜欢我吗?
玛丽昂(支吾):……我希望你能成为最好的自己。
伯德小姐:如果这己经是最好的我呢,怎么办?
内景,伯德小姐家,晚上伯德小姐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打扮停当。
玛丽昂不喜欢的那件。
米格尔、雪莉和拉里陪着她等。
她不断去窗口探看。
雪莉:你看起来真漂亮。
伯德小姐:真的?
雪莉点头。
雪莉:你看起来像乐队里的坏女孩。
伯德小姐闻言感觉很新奇。
汽车喇叭响起。
凯尔来了。
伯德小姐:呃,我猜,是跟我约会的男生。
拉里:你不会随便跟个按喇叭的人就走吧?
伯德小姐:我想,会的,我跟着走。
拉里耸耸肩,接受了这种情况。
拉里:我给你拍张照片。
妈妈很恼火,她又得连上两个班。
米格尔(朝窗外窥视):你该找个更好的。
拉里拍下了一张伯德小姐独自站着的照片。
雪莉:祝你玩得开心!
米格尔:是的,祝你好运!
拉里又给伯德小姐拍了一张。
内景,凯尔的车,晚上伯德小姐走过去,发现詹娜和乔纳在后座说话。
乔纳:我觉得她很古怪。
詹娜:她的确古怪。
伯德小姐(打招呼,宣告自己来了):嗨,伙计们。
我想我是坐前座吧?
你看起来很帅,凯尔。
凯尔:你也很漂亮。
他挪开一些书,可能是数学书,她坐下。
詹娜与她没有眼神交流。
内景,凯尔的车,晚上跟乔纳和詹娜坐在一辆车里。
无聊透顶。
凯尔(在打电话):嘿,有什么活动,兄弟?
嗯,好的,听起来不错。
好。
(挂断电话)你们想丢开舞会直接去迈克家吗?
詹娜:好啊,我讨厌跳舞。
乔纳:没错!
伯德小姐:行,好的。
不去跳舞了。
收音机里播放《爱上我》。
凯尔:我他妈的讨厌这首歌。
他换频道。
突然,伯德小姐坐直身体。
伯德小姐:我喜欢这首歌。
我其实想去舞会。
凯尔:呃,是吗?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去跳舞。
伯德小姐:你能送我去我的朋友朱莉家吗?
凯尔:当然。
詹娜:朱莉是谁?
伯德小姐: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外景,朱莉家公寓楼,晚上凯尔把伯德小姐载到这里。
她下车。
车子加速驶离。
伯德小姐在朱莉住的公寓大楼前徘徊。
一辆汽车驶来,停下。
是朱莉的妈妈,皮克特太太——从杂货店购物回来。
内景,朱莉的房间,晩上朱莉的妈妈敲门。
皮克特太太:朱莉,亲爱的,有人要见你。
伯德小姐走进去。
朱莉抬头看。
她刚才在哭。
伯德小姐:嗨……嘿,你怎么了?
朱莉:哦,我没事,我没事。
伯德小姐:出什么事了?
朱莉:没出什么事。
真的,没事。
伯德小姐:你怎么哭了?
朱莉:我就是想哭——有些人天生就不乐观,你知道吗?
(切至)内景,朱莉家的厨房,晚上她们捧腹大笑。
等喘过气来,发现只剩最后一片奶酪了。
伯德小姐:我们把一整块奶酪都吃光了!
朱莉:没关系,奶酪有大有小,这是块小的。
伯德小姐:的确不大。
他妈的,我们去舞会吧。
你妈妈有礼服吗?
朱莉:说实话,我几个月前就准备了一件。
是紫色的,你肯定喜欢。
内景,舞会,晚上朱莉和伯德小姐一起慢舞。
舞会的装饰,整个大厅,看起来就像地狱,真正的地狱。
到处都是火焰。
她们兴致勃勃,一起拍照——这是她们最后的狂欢。
(切至)外景,萨克拉门托市中心,清晨穿着舞会礼服,她们看着太阳从萨克拉门托河的塔桥上升起。
影片《曼哈顿》布鲁克林桥日出场景的小城版本。
伯德小姐:在电影里人们总是闹出很大动静,其实没这么夸张,可以不出声。
朱莉:不过应该很爽吧?
伯德小姐(思索):我本来非常想试一把,可是等真做了我才发现,我更喜欢耳鬓厮磨地亲热。
朱莉:你不是处女了。
伯德小姐(兴奋):我想去州博览会,简直等不及了。
朱莉:我知道!
伯德小姐:云霄飞车!
朱莉:云霄飞车!
她们大笑。
然后:朱莉:妈的。
伯德小姐:什么?
朱莉:我这个夏天不在这里。
整个夏天,基本上不在。
伯德小姐:为什么不在?
朱莉:嗯,我爸爸,我的亲爸爸,从黄石公园冒了出来,想让我去那里过夏天,然后再去国家保护协会工作。
伯德小姐:哦。
朱莉:我不打算上大学,所以这个机会看起来不错。
伯德小姐(试图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是啊。
朱莉:我会他妈的想你。
伯德小姐:我可能进不了申请的学校。
所以我会去戴维斯,我们就能天天见了。
内景,泽维尔剧场,晚上伯德小姐坐在观众席里,观看《暴风雨》。
特写丹尼,他正在表演普洛斯彼罗最后的致辞。
精彩。
丹尼:……我再没有魔法迷人,再没有精灵为我奔走;我的结局将要变成不幸的绝望,除非依托着万能的祈祷的力量,它能把慈悲的神明的中心刺彻,赦免了可怜的下民的一切过失。
你们有罪过希望别人不再追究,愿你们也格外宽大,给我以自由。
剧终——前橄榄球教练沃尔瑟神父,跳起来欢呼。
伯德小姐眼中含着泪水。
她很高兴看到朋友有如此出色的表现。
内景,大教堂,白天众人参加毕业典礼。
内景,餐厅,晚上镜头切至伯德小姐与家人一起庆祝,拥抱他们。
拉里:为米格尔和他的新工作干杯!
玛丽昂:为伯德小姐去戴维斯干杯!
米格尔(对伯德小姐):嘿,我跟我的经理谈过了,你这个夏天可以接手我的工作。
伯德小姐:谢谢你,米格尔!
玛丽昂:伯德小姐,我为你感到骄傲。
你在舞台上走路姿势有点奇怪,但你演下来了。
伯德小姐:我走路姿势不奇怪!
玛丽昂:看着有点奇怪,你走路的姿势。
伯德小姐:妈妈!
玛丽昂向伯德小姐微笑。
伯德小姐也报以微笑。
丹尼走到他们的餐桌旁,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
丹尼:嗨,大家好!
我很想念你们!
他们也纷纷说自己很想念他。
丹尼:你的候选名单出结果了吗?
玛丽昂看看伯德小姐,又看看丹尼。
拉里:哦,他妈的。
玛丽昂:什么?
玛丽昂的眼神黯淡了。
内/外景,伯德小姐家,白天伯德小姐依然穿着毕业礼服。
玛丽昂洗碗,洗衣服,不看她,也不跟她说话。
伯德小姐跟在她身后。
伯德小姐:我还没被录取,所以可能压根儿就不会有这问题……妈妈?
跟着玛丽昂进入厨房。
看见她爸爸坐在客厅里,似乎是刚挨完训:他刚被妻子抱怨了一通。
伯德小姐继续亦步亦趋地追着妈妈。
伯德小姐:对不起,我不应该背着你搞小动作,我不一定能去成纽约。
玛丽昂不答。
伯德小姐:妈妈,妈妈。
我有可能被录取,你不觉得自豪吗?
哪怕只是一点点?
跟着玛丽昂到后院。
玛丽昂动手除草。
伯德小姐:我是说,是的,我知道,因为911事件,因为恐怖袭击什么的,申请的人少了,去那里上学容易了,不过……我很抱歉,我知道,我可以说谎,我可以不做乖孩子,但是……跟着玛丽昂去到垃圾桶旁边。
几乎要哭了。
伯德小姐:求你了,妈妈,拜托,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太忘恩负义了,我非常抱歉,我非常抱歉,我想要更多的……玛丽昂依然一言不发。
她回厨房,纱门砰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
心情恐慌的伯德小姐在她身后大喊,试图获得她的关注。
伯德小姐:跟我说话!
妈妈!
妈妈!
拜托!
跟我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
求你了,求你了!
她妈妈置若罔闻。
夏天(又一个夏天)内景,杂货店,白天伯德小姐在学习杂货店的门道。
她试着给货品扫码。
跟雪莉一起闲逛。
内景,新赫尔维西亚咖啡馆,白天伯德小姐系上咖啡馆的围裙,冲调咖啡。
她手艺见长。
内景,机动车驾驶考试,1994款丰田卡罗拉,下午伯德小姐与考官并排坐着。
考试结束。
考官:你通过了。
伯德小姐:当真?
考官:是的。
伯德小姐:谢谢。
考官:不是谢不谢的事儿,要么能通过,要么不通过,这全看你自己。
伯德小姐:太好了。
内景,伯德小姐的房间,早上爸爸捧着一个纸杯蛋糕进来。
伯德小姐18岁了。
拉里:祝你生日快乐。
伯德小姐:你还记得!
拉里: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喔,雪莉也算是女儿。
许个愿。
伯德小姐吹熄蜡烛。
然后:伯德小姐:现在你和妈妈会去离婚吗?
拉里:不……我们离不起婚!
开个玩笑而己,不会的。
我爱你妈妈。
伯德小姐(垂下睫毛):妈妈恨我吗?
拉里:你们俩个性……都太强。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这让她很沮丧。
伯德小姐:我希望她能跟我说话。
拉里:她会的,我知道。
18岁快乐。
伯德小姐:谢谢。
分你点儿?
拉里:好的。
内景,便利店,白天伯德小姐自信地走到柜台前。
伯德小姐:请给我一包骆驼烟。
一张刮刮乐。
再加一本《花花公主》。
店员:身份证。
伯德小姐把身份证递过去。
店员(溜一眼,走个形式而已):一共十块八毛七。
伯德小姐:哦,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十八了。
所以才来买这些东西。
我可以买了。
店员:好的,生日快乐。
外景,便利店,白天她吸烟。
合法了。
香烟的味道让她恶心。
外景,伯德小姐家,白天清晨。
伯德小姐坐在门廊外面,写作。
做出一副女诗人的模样。
邮递员到来,给伯德小姐送来邮件。
她打开报纸的讣闻版,就像她妈妈一样——看到凯尔爸爸的死讯。
理查德·沙伊布尔(1953一2003)。
她走上草坪,坐在青草上,沉思。
翻看其他邮件。
最底下是一个来自大学的厚信封。
她拆开信封。
她进屋。
内景,银行,白天拉里和伯德小姐坐在一名银行家对面。
拉里:这么说,她的奖学金加上房屋再抵押的贷款……我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内景,厨房餐桌,晚上玛丽昂在绞尽脑汁写着什么。
她在一个黄色的拍纸簿上写了又改改了又写。
接连丢掉写得不满意的信笺。
内景,伯德小姐家,早上拉里给了伯德小姐一部手机。
拉里:仅限于紧急情况使用。
伯德小姐(笑):这是我的跟踪设备。
内景,伯德小姐的卧室,白天伯德小姐重新粉刷她的房间,用崭新的白色涂料覆盖了粉色的墙壁——以及丹尼和凯尔的名字。
内景,1994款丰田卡罗拉,清晨伯德小姐坐在后排,玛丽昂开车,拉里坐在副驾驶座上。
萨克拉门托留在身后。
内/外景,飞机场,1994款丰田卡罗拉,白天伯德小姐和拉里下车。
拉里偷偷把一个马尼拉信封塞进手提箱前袋。
伯德小姐回身,跟玛丽昂说话。
伯德小姐:谢谢你开车送我。
玛丽昂:别客气。
伯德小姐:你不来?
玛丽昂:反正也走不到机舱门口。
伯德小姐:没错,可是,我要去上大学了。
玛丽昂几乎不敢看她,离别太痛苦了,她又气恼又伤心。
玛丽昂:爸爸会带你去安检,这里的停车费太贵了。
玛丽昂猝然开车走了。
伯德小姐在画面中变小了。
镜头对准玛丽昂。
玛丽昂开车转圈,然后再转圈。
她在哭,她以为不说再见会容易些,其实不是。
她停下车。
拼命往机场跑去,想去说声再见。
冲进机场,寻找伯德小姐和拉里。
看到拉里向她走来。
拉里(拥抱哭泣的玛丽昂):没关系,她会回来的,她会回来的。
学院内景,宿舍,晚上伯德小姐打开行李箱,把东西放到各自的位置上。
她伸手摸索行李箱的前袋,抽出手。
一个马尼拉信封。
她拆开信封,里面所有的信纸都掉了出来——揉皱了的开头和写了一半的开头。
她一张一张地读。
这些开头基本相同:“我非常爱你,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无法把我对你的爱传达给你……”(切至)伯德小姐与拉里通电话。
拉里(画外):她担心写不明白,写错话或什么的……你会质疑她的写作能力。
伯德小姐:我不会这样做的。
拉里(画外):我觉得应该让你看到这些信。
我想让你知道她是多么爱你,不过别告诉她我把信都捡回来了,好吗?
伯德小姐:好的……她抚摸着母亲无法送出的这些信。
她永远不会告诉妈妈信在自己这儿。
内景,另一间宿舍,晚上伯德小姐坐在满是大学新生的宿舍里。
她盯着手里喝了半杯的朗姆酒。
她抬头,发问。
伯德小姐:嘿。
你信上帝吗?
学院男生:不信。
伯德小姐:为什么不信?
学院男生:因为这很荒唐。
伯德小姐(摇头):人们会用他们父母给他们起的名字彼此称呼,却不信上帝。
学院男生:你叫什么名字?
伯德小姐(思忖):克莉丝汀。
我叫克莉丝汀。
学院男生:我叫大卫。
他们握手。
大卫:你居然握手。
克莉丝汀:我一向是握手。
大卫:你从哪里来的?
克莉丝汀:萨克拉门托。
大卫:对不起,哪里?
音乐太响了,他没听到她说的话。
重复了一遍。
克莉丝汀:旧金山。
大卫:酷!
旧金山是一座伟大的城市。
她立刻感到羞愧了,但又为自己的社交成功而高兴。
她开怀畅饮。
(切至)伯德小姐现在醉得厉害。
她靠在窗户上。
大卫也是。
她冲着天空嚷嚷。
伯德小姐:布鲁斯!
学院男生:不,我叫大卫。
内景,伯德小姐的宿舍,晚上与大卫一起回到她的宿舍。
她喝得太多了,状况介于醉倒和呕吐之间。
大卫翻阅她的巨型CD盒。
大卫:耶稣基督啊,你有这么多音乐。
都是精选集。
克莉丝汀:都是最好的音乐,有什么问题?
大卫放下CD盒,开始跟她亲热。
她吐了他一身。
大卫:哦,老天,老天!
他起身逃出房间。
内景,宿舍,晚上克莉丝汀被摁进一把束缚椅模样的椅子里。
她在哭。
克莉丝汀:对不起。
内景,医院,晚上克莉丝汀半醉半醒,抬眼望去。
视线中护士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护士: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她不过是喝醉了。
克莉丝汀又昏睡过去。
内景,医院,白天克莉丝汀睁开眼睛。
盯着自己腕上的病人手环。
一个眼睛受伤的小孩坐在她对面。
她瑟缩了一下。
她站起来。
好像她可以径直走出去。
于是她走了出去。
外景,纽约街头,白天克莉丝汀宿醉未消,但没什么大碍。
她拦住一名男子。
克莉丝汀:请问今天是星期几?
纽约男子:星期日。
克莉丝汀:谢谢。
她走过教堂。
人们正在鱼贯而入,她跟进去。
内景,教堂,白天布道的片段。
一些捐赠篮。
合唱团站起来,唱起《有福确据歌》。
克莉丝汀聆听,继而痛哭,随后又笑起来,跟着唱。
事实证明,她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她躲进教堂的入口。
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铃声响了又响。
她留言。
克莉丝汀:嗨,爸爸妈妈,是我。
克莉丝汀。
这是你们给我起的名字。
很好听。
爸爸,这个电话主要是打给妈妈的——嗨,妈妈,你第一次在萨克拉门托开车有没有心潮激荡?
我有,我想告诉你,可是当时我们好像互不理睬。
所有那些转弯,那些商店,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好像是一生一世的朋友。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爱你。
谢谢你,我……谢谢你。
收线。
从教堂后面倾听合唱团继续唱歌。
演职员表。
(全剧终)
一直都不喜欢看coming of age的影片,那费劲生长的感觉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次,越真实越不想看。
有多少人会真的想要再次回到自己尴尬的青春期呢?
lady bird这样的女孩子让很多人可以对号入座,叛逆又脆弱,忧伤又莽撞,骄傲又敏感,愤怒又怯懦,无法拆解的矛盾体,在难熬的青春期里为难自己,刁难着身边所有的人。
她拒绝承认自己的平庸,以为用一个标新立异的名字就能确立自己特立独行的风格和魅力。
她不是好学生,于是用假装不在乎和更糟糕的成绩来对抗老师的古板和无聊。
她虚荣嫌贫爱富,从不肯让父母的破车开进学校附近,还在大街上挑了一幢豪宅冒充自己的家。
她性格极端,在学校里自以为是的卖弄尖酸刻薄,有事没事跟妈大吵大闹。
吵到高潮竟然可以不顾危险打开车门玩卧轨。
她渴望爱,每次都主动付出不管不顾,第一次主动出击却发现对方是gay,第二次主动出击却被骗炮。
她向往更丰富的社交生活,跟更酷更帅的人在一起。
不惜放弃真正的友谊而去追求另一个自己完全无法融入的圈子。
她虽然各方面都平庸到底但却厌恶平庸渴望卓越不凡,她看不清也不愿接受现实中自己,一心为自己打造自己梦想的个人形象,她嫌弃自己平凡的家庭嫌弃自己乏味的家乡,渴望去纽约过轰轰烈烈的生命,但她心里是没谱的,她对自己的人生充满恐惧,她挑衅的问她的妈妈:如果现在这样就是我最好的样子了呢?
一身的刺儿,但终究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女孩儿,夸张的伪装着自己的脆弱与困惑。
这部片子好到顶了天的评价也不过是自然真实感人而已了。
但那不是电影应该追求的更高的方向,谁讲述不出自己一段令人动情的往事呢。
大家都曾年轻过,其实,观众所有的好评也并非真正给予影片,而是给予自己。
其实影片决定要讲述这样一个人物的故事本也无功无过,只是影片的结尾非常糟糕,叛逆女孩终于去了纽约,读了妈妈的一封信,喝醉了一夜酒,进了一家教堂,就洗心革面与全世界和解了。
虚假!
庸俗!
叛徒!
导演让lady bird的一路挣扎就这样童话般的结束了,叛逆公主最终如愿以偿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于是和自己的过去和身边人握手言欢。
导演就这样让主人公自信而快乐的开始了崭新而美好的人生。
生命就是这样自然演进的,从前的那些痛楚似乎也没什么。
为什么不在这最后一幕之前结束影片?
我更希望看到一个永不觉醒的少年,而不是殊途同归的泯然众人。
这样的结尾只能让她的青春成为一场自以为是矫揉造作的表演,这样的青春有什么值得言说的价值。
青春就是用来混不吝的犯蠢的和浪费的,疙疙瘩瘩,一路拧巴, 探索究竟,不惜众叛亲离。
叛逆,请叛逆到底,拒绝一切和解和妥协。
用可能最别扭但也许最有效的方式澄清自己的困惑,克服恐惧。
导演在最后却制造出一个廉价的美好结局,一个被生命招安的少女,将所有值得期待的生命惊奇毁于最后一刻。
这样一部平庸之作居然得到奥斯卡的提名,好莱坞真的开始全方位的堕落。
这又不是一篇影评,而是一篇写我妈的文章——因为电影里的母女关系,实在是太眼熟了。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妈就是一个普通的妈。
一份正常体制内朝九晚五的工作,每天按时做饭。
晚饭后有水果,接着把我关起来写作业,督促我拉琴。
因为要给我做早饭,印象里她从来都早早起,大概只有一次睡过头。
因为周末我要去上各种课外班,周末她也会照样爬起来,做饭,然后由我爸送我上课去。
而与很多温柔浅笑涵养深厚的妈相比,她读书不算多,也有点暴脾气和沉不住气:电视演到精彩段落她一定会叫我去看,哪怕打断我写作业;初中的时候因为我拒绝做她买的练习册她撕过卷子;我挨的几次耳光都是拜她所赐;因为拉琴的事跟我吵过不知道多少次,只是因为琴毕竟是有点贵的,所以没摔,只是打过我。
大概是因为这样,在外面的事都是我爸去做。
家里什么东西坏了去修,接送我上课。
记忆里我妈总是在家的那一个,除了上班,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厨房和打扫卫生。
其实因为高鼻梁,她的长相很有异域风情,而我妈其实也非常爱美——她很年轻就去割了双眼皮,变成了真正的“高鼻梁大眼睛”。
她一直非常注意身材,注意饮食——只是我当时不觉得这是美,我当时只是觉得她就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而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又有什么意思。
她当时买了一件白底黑色圆点的衣服,现在想起来是很知性的,我当时只觉得不好看。
当然,像绝大多数中国父母一样,她并不爱夸我。
我知道大多数时候我是省心的,考好了她笑着会跟我说个“不错”,但也不过如此。
小学的时候老师夸我夸多了,她还会去跟老师说,要多批评我,要指出我的问题。
不过曾经的我对她也并不客气。
就像电影里一样,她尖锐的话过来,我就回送过去,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初中的时候数次把她气得摔门而去,然后换我急得不行打电话找她,才知道人家去逛商场了。
后来我不会吵了,而是开启了吐槽模式——她午觉睡过了要被我吐槽,偶尔出去吃晚饭要被我吐槽,没经允许动了我的东西,一样要被我说唠唠叨叨说上好久。
现在想起来,真不知道怎么能说出口。
第一次体会到她对我的感情,是第一次去美国的时候。
当时我爸我妈我姨夫送我,结果因为毫无经验跑错航站楼,匆匆忙忙赶到正确航站楼的地方已经很晚了。
我是最后一个办乘机手续的,办好之后回来找他们正式告别,看我爸和我姨夫还正常,而我妈的眼睛居然红了。
本来我一直沉浸在害怕误机的恐慌中,并没有时间离愁别绪,直到看到我妈眼睛和眼睛周围红了一大片——她明显是要哭了。
我当时好像体内被开了一个开关,立刻也有泪水涌上来——而从此之后,每次想到这件事,我的眼眶都会湿。
哪怕是现在。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妈因为我而哭。
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我是如此在意她的喜怒哀乐。
当我自己离家生活之后,作为女性,开始渐渐感受到她看似平淡的日复一日中是隐含着怎样的辛苦。
独立生活的日子里,我的起床时间总不固定,闹钟响了之后摁掉还可以再睡。
吃饭的时间同样不固定,大的时间范围能正负两小时——为此还闹出了胃病。
我现在实在想象不出,其实很爱睡觉、一缺觉就头疼的她是怎么做到雷打不动每天6点准时起床的。
而哪怕现在,当她偶尔来跟我一起住的时候,如果她知道我哪天要早起,她一定会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去准备早饭。
我大概是做不到的,即便一两天可以,也无法做到每日如此。
而我后来从事着自己热爱的事业甚至到了甘愿异地的地步,此时设身处地地想,突然发现她做到99%的日子里都回来给我做晚饭也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
我曾经听她说过,因为我上高中她放弃了更好但也会更加繁忙的工作机会——其实朝九晚五不是必须,是自己的选择。
而她那时偶尔出去跟朋友们聚餐居然还会被我吐槽……后来有一次跟她聊天,我好奇她作为一个工人家庭、自己高考时也并没有考上大学的妈妈,为什么这么重视我的教育。
“因为我小时候生活在科学院啊”——所以这是一个典型的neighborhood effect,她从小的朋友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的孩子,于是她虽然自己读书不算多也读得慢,却深知教育的重要。
我也直到此时才知道,她为了我能上重点小学,早早就迁了我的户口;而我当初在幼儿园被选上学琴,在小学被挑中学奥数之后,她和我爸也义无反顾地支持,从来没有放弃过——哪怕我小学和中学的时候,家里的经济其实颇有些困难——直到初中之后以为可以自己做主的我厌烦了,主动放弃不想学了。
大概直到明白了这些事,我方觉得我妈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电影里特别打动我的一点是,这个妈跟我妈一样,都是特别刀子嘴豆腐心的。
我们俩闹矛盾不会过夜,不管吵得多么乒乒乓乓,不管她多么生气,过一会儿我去认个错就哄好了。
更别提经常发生她一边生气一边在厨房叮叮当当,过一会儿给我端来一大盘水果这种事——多么像电影里啊,前一秒在吵架,后一秒就在说“哇你选的这条裙子太好看了!
”。
固然我们吵架服软的都是我,但很明显,我妈也没有真正生我的气。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到现在也不会跟别人长久生气。
然而真的仔细回想起来,在我成长的绝大多数时候,其实她都是温柔而鼓励的,特别对我一些脱离实际的想法。
她支持我在路上听到乞讨者拉琴而去放上两块钱,也支持我兴致所至买几十块钱的彩票——即使她自己省吃俭用买一件衣服都要纠结好久,甚至被我小姨开玩笑说只会买睡衣。
她对我的专业和职业选择没有任何干预,对我谈恋爱和出国读书更是只默默做好后勤工作。
说起来,我现在主意大得很,老早就知道自己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谁也怪不着,也正是因为这样吧。
前两年她退休了。
我本来担心她退休之后不习惯——毕竟退休之前她的生活看起来是如此循规蹈矩,而她的朋友圈看起来是如此的典型中老年。
没想到她先是感慨终于可以一觉睡到8点之后(我上大学之后她终于可以7点之后起了),然后竟然就开始了精彩的第二春:她以55岁的高龄(在我爸的冷漠脸中)学会了开车,从此开着车奶奶家姥姥家到处跑;本来嗓音就好的她参加了街道的朗诵小组,又因为小有成绩被拉进更大的朗诵群,还被选中主持过。
话说,踏出comfort zone就胆战心惊、在美国开了三年车回国还不敢开车的我,未必能做到这些吧。
说起来,我妈这辈子一直喜欢读书人,也正是因此会嫁给我爸,支持我读博士。
而我念书了学了音乐之后又怎么样了呢?
只会在眼角眉梢说她读书少,只会说她唱歌不准。
也难怪我读博之后有了知识分子的清高劲儿,对她的一些决策不肯定时,她就会特别生气,最后发展成大战。
她总说:“你读出国博士就学到这个了吗?
” 她悉心培养的女儿居然也会“嫌弃她”,这真是太扎心了。
我和我妈大概确实没法完全理解彼此。
她不理解为什么我对时事有如此多的负面看法,“还不满足”,我也总不理解为什么她说话这么锋利,又会如此在意别人的看法。
太过熟悉有时候是一层滤镜,会遮住那些美好的习以为常,透过来的只有那些龃龉与隔阂。
好在,这么多年的独立生活之后,我终于可以穿透习以为常的影响。
我已经明白,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
我希望她开心,看着她车开得越来越好,然后像个小姑娘一样跟我絮絮地分享朗诵班的各种成绩;也会偶尔回家的时候不提前告诉她,而看到她看门的一刹那从惊讶到浑身上下的喜悦,说”臭丫头都不告诉我“。
我也确实慢慢发现,哪怕多读了这么多书,哪怕我并不高鼻梁大眼睛,也改变不了我是她女儿的事实。
我对亲近的人说话同样不注意,而如果什么衣服她觉得不好看,我大概也很难真的穿出去。
我对一点小任务都会无比认真也同样是来自于家里——为了朗诵班的主持,她可以提前很久去查资料,哪怕彻夜准备。
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可惜天底下也没有完美的父母——尽管天底下没有完美的父母,但很幸运我能拥有她。
因为扪心自问,如果成为一个母亲,我大概很难比她更合格吧。
【已刊】第90届奥斯卡过去了,它创下有史以来最低的收视率,各大奖项几无悬念,颁奖礼除了大讲政治正确,毫无亮点。
如此乏味的一届奥斯卡,如果你还关注它,只能证明你是个真正的影迷。
幸亏有格蕾塔·葛韦格,这届奥斯卡不可忽略的名字。
身为新人导演,她凭借导演处女作《伯德小姐》(Lady bird)拿下最佳导演提名,和斯皮尔伯格、诺兰、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等同台竞技。
并且,她还是史上第5位获得最佳导演提名的女性,上一位是凯瑟琳·毕格罗,凭《拆弹部队》夺得小金人。
年方34岁的格蕾塔·葛韦格站上杜比剧院红地毯,笑容开朗,美艳动人,一扫过去全男性导演的凝重。
奥斯卡用此举表明鼎故革新之志,借葛韦格的手,向全新的时代招手。
呢喃核女神葛韦格从演员起步,进入电影圈。
她毕业于纽约巴纳德学院,从小就特别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一是来纽约,二是拍电影。
目前为止,两件事她都做成了,而且做得还不赖。
纽约就读期间,她开始以演员身份加入一波青年电影运动,逐渐成为运动的中心人物,人称“呢喃核女神”。
所谓「呢喃核」,是指美国一批青年电影人以超低成本拍摄的电影。
他们大多是八零后,从小DV、摄影机不离手,练就一身用画面讲故事的能力,还能身兼导演、演员、编剧、剪辑、摄影等多个职能。
「呢喃核」电影注重氛围营造,忽略情节建构,关注年轻人生活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故事多半没头没脑,剧本即兴创作,胜在大胆敢脱,换句话说:贴近生活。
「呢喃核」一词含有嘲笑和轻蔑的贬义,时至今日,很遗憾,依然如此。
「呢喃核」运动最有价值的功勋是它让电影制作回归了本质。
好莱坞的工业化制作固然效率高超,但过于精细的分工,也让从业者一叶障目、盲人摸象。
「呢喃核」是反工业的,它的设备仅需一部DV,不用任何特效,灯光布景极简,主要凭表演和剪辑,便可制作为一部电影。
这也为什么「呢喃核」运动十多年来依然长盛不衰,不断为电影业带来革新和启发。
葛韦格在「呢喃核」电影里锻炼出真诚、不做作的表演风格,为她后来进入主流电影奠定基础。
同时,她也以编剧的身份介入电影创作,写的台词干净简练,对话风趣幽默,绝不拖泥带水。
这些积累,都能看到她日后风格的影子。
纽约客葛韦格有相当深的纽约情结,她曾在报纸上撰文,深情地把纽约称为「我的城市」。
母亲克里斯·葛韦格小时候曾在布鲁克林住过一段时间,拥有纽约女郎的典型精神,自信、坚强、聪明并且幽默。
母亲在小格蕾塔心里种下一颗种子,驱使她多年后不顾一切地离开平坦的、随时看得到地平线的萨克拉门托,来到有灰色夏天的纽约。
在纽约,葛韦格一边读书,一边拓展电影事业,活得有声有色;但第一部让她获得广泛知名度的电影《格林伯格》,却是在她的家乡加州拍摄。
这部戏的导演诺亚·鲍姆巴赫是个地道的纽约客,客居好莱坞发展。
他和妻子詹妮弗·杰森·李合写了《格林伯格》的剧本,找来老哥们本·斯蒂勒主演。
本饰演一位中年失意的木匠,和葛韦格饰演的年轻女生发生了一段感情。
这部电影完成后,鲍姆巴赫和杰森·李离婚,从加州搬回纽约,开始和葛韦格同居。
此后,葛韦格打入了纽约主流电影界。
她参演了伍迪·艾伦的电影《爱在罗马》,饰演一位被好闺蜜艾伦·佩吉抢走男朋友的傻大姐,还和杰西·艾森伯格有几场精彩的戏份,总体不大出彩。
但是没关系,她紧接着迎来了大放异彩的《弗兰西斯·哈》。
这是一部写给纽约的情书,讲一位文艺女青年的「纽漂」故事,颇多桥段令人想起法国新浪潮的范儿。
这部电影和伍迪·艾伦的《曼哈顿》一样使用黑白摄影,拍出了属于二十一世纪纽约的迷人都市质感,令人心神向往。
《弗兰西斯·哈》由葛韦格担任主演,她的伴侣鲍姆巴赫执导,两人共同编剧。
也许受童年影响,鲍姆巴赫一直专注讲述白人中产阶级的家庭离散,电影总是充满悲观和忧郁的氛围,葛韦格式的傻大姐人物为他带来全新气息,《弗兰西斯·哈》将那些忧愁一扫而光,鲍姆巴赫也因此在《鱿鱼和鲸》之后再创事业新高。
两人趁热打铁又推出《美国情人》,仍然同样的合作方式,仍然是文艺女青年的纽约追梦,再次获得影评界好评。
鲍姆巴赫和葛韦格这一对情侣俨然成为新一代纽约客的代表。
独立女导演经过多部电影的淬炼,格蕾塔·葛韦格终于要演而优而导了。
她把目光从纽约挪开,转向她的出生之地:萨克拉门托。
萨克拉门托是加州的首府,但和纽约比起来,它只能算个普通的美国小镇。
葛韦格饰演的角色总是有些相似,她们都是文艺女青年,性格傻大哈,乐观向上,从来不害怕应对麻烦,也常常陷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即使是为生计发愁,她也能兴致饱满地面对明天。
这些角色多多少少有她本人的影子。
一般来说,源于自身经验的表演,会令观众更加感同身受。
这样一看,《伯德小姐》简直可以是她的自传。
萨克拉门托的高中女生,爱好文艺,性格叛逆,舍弃父母给的名字,管自己叫「伯德小姐」。
她一心想考纽约的大学,为此和母亲关系紧张,上一秒还相互倾诉,下一秒就势不两立。
葛韦格擅长捕捉到日常中为人忽略的小细节,提炼后放置片中,让电影立刻丰满真实起来。
许多影评人认定「伯德小姐」的原型就是葛韦格本人,即使她多次否定,申明她高中时是个乖乖女,还是有人不信。
《伯德小姐》给人的真实感,本届奥斯卡只有肖恩贝克导演的《佛罗里达乐园》可以与之媲美。
尽管后者无论从思想深度和导演手法上,都远超前者。
葛韦格能获得最佳导演的提名,不能不说借助了「Metoo」运动的东风。
作为一部成长纪实电影,它的表演无可指摘,故事略微流于平淡,但深深地抓住了青春期微妙悸动的心理,烂番茄99%的新鲜度也就手到擒来。
尽管和小金人失之交臂,凭借奥斯卡提名、独立导演、女性等几个标签,足以令葛韦格在电影圈风生水起。
但我们都知道,这个萨克拉门托女孩的梦想,远远不止于此。
又一部政治正确的主流电影,导演对人物最开始的塑造是很有主见和思想的,但是接下来的一系列转变太模版化了,以至于没有猜出来,居然会这么old fashion。
虽然有的剧情没有太讲清楚,但是我也不想知道了。
在行走过程中跳接不同的背景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不敢相信这部电影是去年上映的,说是十年前都没有违和。
这部电影在制作手法上都回想不到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故事内容也是。
年少轻狂时,你是否也与世界敌对;与家人对抗;深痛稚气与成长的裂缝,自信张扬的表现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又沉迷于青涩的恋爱懵懂无法自拔?
《伯德小姐》作为导演兼编剧格雷塔葛韦格的处女作,一经播出就收到广泛的认可和肯定,这部当年获多项奥斯卡提名的电影,讲述的却是一个普通又轻柔的青春故事。
女主人公克里斯汀表面上放荡不羁,染一头粉发,自称“Lady Bird”,有一种不与世俗为伍的志气在身上,想要做校园里最酷的那个女生。
但现实是她既不如自己自称的“伯德小姐”那般优雅,在面对爱情时也没有酷到不被“渣男”伤害。
她交友不慎,与母亲争执,将同年龄青春期中所有女生的经历完美复刻在荧幕上。
这种更加日常琐碎的表达与好莱坞工业体系形成强烈对比, 形成“呢喃核”式电影的最大特色。
“呢喃核”电影是美国独立电影运动,特点是预算低以及大量的即兴创作,展现当下年轻人的生活,引起观众共鸣。
《伯德小姐》细腻的表达中藏匿着强大的“共情”能力,表面上是观众是追随着主人公克里斯汀的步伐去感受她的自傲,怒气和敏感苦楚,其实是在导演的引导下重拾自己的青春回忆。
一个想要叛逆却心思单纯的少女,因为想要获得关注而特立独行,不想和自己所处的环境同流合污。
而这些鲜明的人物性格恰恰就是从最平常的对话和最平淡的叙事中体现出来的。
每一个“伯德小姐”都是每一个曾经的自己,每一段当年的”黑历史”都是年轻气盛的证明。
相比于《正发生》这样其他直接展现女性疼痛的电影,格蕾塔葛韦格将女生的心思藏匿于不经意之间,回味起来,哪怕是在现在看来完全不成熟的青春恋爱,也能想起那时对美好甜蜜的向往。
《伯德小姐》是一种象征,它象征着不谙世事的经历,象征着脆青春脆弱的心思,象征着追梦的义无反顾。
它打开了一扇窗,让我们透过时光回味所有人的成长故事。
《伯德小姐》提起阳光明媚的加州,人们最容易联想起的大概是位于南加州的天使之城洛杉矶吧。
而紧随洛杉矶之后的,则是坐落于北加州湾区内的旧金山。
旧金山之后呢?
应该会是旅游胜地圣地亚哥,或者是民主运动的先锋地带伯克利和高新技术的摇篮硅谷,又或者是纳帕山谷吧。
这些都是人们心目中让人向往的加州最标志性的地方,而伴随着它们的当然就是发生在这些城市极具代表性的伟大电影了。
《爱乐之城》下梦幻紫金的洛杉矶,《迷魂记》里有着各种地貌的旧金山,《杯酒人生》中让人向往的美酒之旅。
这些城市都是标志性的,所以他们都有着标志性的电影。
你知道加州的首府是什么城市吗?
不是洛杉矶,不是旧金山,不是圣地亚哥。
加州的首府,是位于旧金山以北150公里的萨克拉门托。
这个仅有洛杉矶地带人口七分之一的小城市,正是人们梦寐以求的阳光加州的首府。
毫不起眼的它从来没有得到过电影界的青睐。
你知道发生在萨克拉门托最著名的电影是什么吗?
我甚至想不起任何一部以萨克拉门托为主角的电影,唯有在网上查阅后才发现《美国丽人》这部伟大电影首尾的航拍是从萨克拉门托取景的。
但这种毫无生气、毫无地标性的郊区图像根本不能让观众们在《美国丽人》和萨克拉门托之间划上等号。
电影历史上根本没有一部真正关于萨克拉门托的作品,最接近的大概是今年的另一部作品《你好布拉德》(推荐)了吧?
但那也只能勉强称为与萨克拉门托有擦边的关系。
归根到底,萨克拉门托还是太无聊太乏味的一个城市了。
它没有洛杉矶奢华的灯红酒绿和红毯,它没有湾区的科技创新,它没有圣地亚哥的阳光与海滩。
它有的,只是与千千万万的美国小城市一样的整齐街道,只是各种庄严而无趣的政府大楼,只是让年轻人们向往着离开的窒息空气罢了。
现在想起来,上一次萨克拉门托真的在一部被广泛接受的作品中被提起,大概是在《弗兰西丝•哈》中弗兰西丝回到家乡萨克拉门托度过圣诞节假期的情景吧。
资深影迷们当然会知道饰演弗兰西丝的女演员格蕾塔•葛韦格正是土生土长的萨克拉门托人,所以应该也不会奇怪她单飞作为导演编剧的处女作《伯德小姐》正是发生在她的这个被遗忘的家乡中。
当然,作为本地人的她是相当明白萨克拉门托的无聊乏味了,因此《伯德小姐》的开场语正是摘自作为同乡的著名女作者琼•狄迪恩对于萨克拉门托的抱怨:“那些讨论着加州享乐主义的人肯定从来没有在萨克拉门托享受过圣诞节。
”
乏味无趣的萨克拉门托在萨克拉门托过圣诞节?
这确实会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同样觉得这是一场灾难的,则是《伯德小姐》中的主角,由实力派年轻影星西尔莎•罗南(曾凭借主演《布鲁克林》获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所饰演的克莉丝汀。
而她“我自己给自己起”的外号,则是“伯德小姐”。
伯德小姐不但不希望在萨克拉门托过圣诞节,她甚至不想再浪费一秒钟在这个无聊透顶的地方。
她希望去东岸的文理学院上大学,去东岸那些充满文化气息的地方,至少是康涅狄格州或者新罕布什尔州这些作家住的地方(这里笑了的请举手…)。
她想去像耶鲁这样的学校,但又不是耶鲁,因为她大概进不了耶鲁(“哈哈哈哈哈哈...你肯定进不了耶鲁”)。
跟她对着干的,则是由劳里•梅特卡夫(是的,谢耳朵他妈…)所饰演的妈妈。
这位为了生活而不得不不断加班的心理咨询师,并不能理解伯德小姐所向往的这种所谓的梦想。
对比起东岸学校高昂的学费,她还是希望女儿能去家附近的大学读书。
在她看来,以伯德小姐的态度,她应该“上大学,然后去坐一下牢,然后再重新上大学,这样可能会知道怎么反省一下自己”。
这种母女之间的碰撞,正是《伯德小姐》所要讨论的众多话题之一。
导演兼编剧格蕾塔•葛韦格最初创作这部作品时,剧本长达350页(电影将会是大约6小时…),而剧本的名字正是《母亲与女儿》。
对于母女关系的探讨,尤其是女儿成长期间母女间的交流,《伯德小姐》与历史上众多好作品一样是那么的充满具体细节而让人感到真实。
这些甚至有点过分具体的细节,不禁会让人猜测这部作品是否葛韦格的自传式作品。
她对此不置可否——虽然故事发生在她的家乡萨克拉门托,但众多的细节实际上并没有在她自身生活中出现过。
即便如此,剧本的真实感却毫无妥协地呈现在了观众面前,犹如一位老练的编剧笔下的作品一般。
但这大概是合情合理的吧?
虽然这部作品是葛韦格的导演处女作,却不是她首次尝试提笔写作。
她与著名独立电影人诺亚•鲍姆巴赫已经多次合作剧本,其中包括上面提到广受影迷爱戴的《弗兰西丝•哈》,而这些作品也很好反应了这位女电影人作为编剧的天赋。
女演员格蕾塔•葛韦格的导演处女作同样充满天赋的则是饰演这些五花八门角色的演员们,尤其是年轻角色的饰演者。
罗南作为奥斯卡提名得主无论是演绎伯德小姐外在的少女感还是内心的不安全感都显得游刃有余,演技派的她甚至要求素颜上阵,让她的面容更为靠近真实的高中生。
而在《海边的曼彻斯特》饰演侄子、有着高水准演出的卢卡斯•赫奇斯则出演伯德小姐的第一位男伴。
虽然出场时间不多,却满分提供了剧本所要求的幽默以及彷徨的感觉。
更为出彩的则是饰演伯德小姐第二位男伴的俊俏少年蒂莫西•柴勒梅德。
这位上升势十足的年轻演员,凭借《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成为今年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但相对于《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中作为主角的演出,柴勒梅德在《伯德小姐》里以一位有思想又或者太有思想的高中生出现在观众面前。
对于这样的角色,相信大多数观众都是那么的熟悉,因为我们高中时身边肯定有那么一位看着高深晦涩书籍,时而有着具有启发性言论,时而又有着自命不凡却实则浅薄说法的朋友。
而柴勒梅德对此的演出则显得那么的毫不费力却无可挑剔。
能够找到如此适合的演员、能够让演员们明白透彻自己角色的出发点以及该如何进行诠释,则需要再次归功于导演兼编剧格蕾塔。
无论是仅听罗南试镜第一句台词便知道她是合适人选,还是安慰柴勒梅德他所饰演的角色并不是一个装逼的人,这些都不是作为新晋导演容易完成的任务。
“当我准备好剧本的时候,我觉得是时候作出导演的尝试了。
”格蕾塔在接受采访时这么说道,“如果不踏出这一步,我也不会再从其他地方学到什么更多的东西了。
”她是正确的。
对于新晋导演的她来说,《伯德小姐》是一份再完美不过的答卷了。
纽约电影节中的格蕾塔•葛韦格应该说,作为一部成长类型片的《伯德小姐》,很多成长类型片的套路都踩了一遍。
这包括反叛地叫嚷着要离开家的主人公,与主人公对着干的父母,让主人公初尝爱意而又间接给主人公上了人生宝贵一课的伴侣,以及其他数不完的套路。
这些观众们再熟悉不过的剧情,却在格蕾塔的笔下,在《伯德小姐》的画面中中显得那么的真挚。
偏暖偏软的画面给人带来回忆的怀旧感,而有血有肉、有着让人能理解同情出发点的角色们则让观众们在笑声中渐渐为他们呐喊。
这跟《弗兰西丝•哈》所带给我们的感觉似乎是如出一辙的。
格蕾塔最胜任的,似乎正是这种由最琐碎最搞笑却又最真实的细节中给观众们传达的情感。
也正因如此,当电影的感情爆发点来临时,观众们才能在平静不做作的画面中理解到角色当时最无助最后悔的泪水。
但在我看来,让《伯德小姐》从普通成长类型片、甚至从今年的优秀电影中脱颖而出的,却是它充满笑料的背后那些能让所有观众都能理解的最能让人普遍产生共鸣的话题。
你可以当《伯德小姐》仅仅作为一部成长类型片来看待,而我也确定你可以从中获得十足的愉悦,因为这正是我第一次观看《伯德小姐》时的看法——优秀的类型片,但似乎仅仅也只是优秀的类型片罢了。
但当我走出电影院有时间静下来思考时,《伯德小姐》给我留下来的印象竟然要比今年的其他优秀电影更加久远。
当我在短短一周的电影节中同时观看了《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佛罗里达乐园》(我的影评: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8851659/)、《每分钟120击》这些年度最佳的热门后,我却发现《伯德小姐》所给我带来的共鸣是最强烈的。
对于家的讨论让《伯德小姐》超越一般的成长类型片这大概是因为《伯德小姐》讨论的是家这个那么容易让人产生共鸣的概念吧。
无论种族,无论性别,无论年龄,作为观众的我们都能因为家这个概念而感到普遍的共鸣。
家,是那个在你成长中阻扰着你前进沉重的锚,是那个与你梦想中向往的地方截然不同的乏味之地,是那个你表达了千百次厌恶、发誓要远离的地方。
但家,同样是那个让你有着舒适归属感的地方,同样是那个在你离开了之后才会发现它美丽的地方。
而发现家的美,大概是我们成长过程中最为重要的却又最不容易擦觉到的一步了吧?
“你明显很爱萨克拉门托啊”,导师这么评价伯德小姐的大学申请文书。
但伯德小姐并不这么认为,决心要离开家的她终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纽约。
但矗立的高楼、无法交流甚至不那么友善的纽约客、以及那些没有草坪的房子,这些都是伯德小姐所陌生的事物。
也正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萨克拉门托的好,她终于明白了家的好。
“妈,当我拿到驾照后,当我终于在路上开车的时候,我发现我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萨克拉门托是那么美的地方。
似乎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弯道,都是那么的美丽。
”是的,《伯德小姐》确实是格蕾塔对萨克拉门托的情书。
是她对那个比不上洛杉矶旧金山、乏味无趣的萨克拉门托的情书。
而它是那么的真挚而动人,因为萨克拉门托正是她的家。
看伯德小姐(lady bird),哭成泪人。
上一次看片子哭成这样还是感觉自己泪腺堵塞七情六欲枯竭活得好像僵尸把《阿郎的故事》拿出来复习的时候。
好东西要大家共享,把伯德小姐推荐给周围的人,喜欢的人却不多。
有的朋友说听主题就有点cliche;有的朋友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家里人拨冗看了两眼,说不知所云。
看电影有时候也跟吃饭一样,说起来人多比较有意思,实际上还是各看各的比较舒服。
金圣叹评水浒,说一百零八将无非都是些“世态人情”。
“世态人情”也是美国文艺电影偏爱的主题,奥斯卡获奖热门。
在大众娱乐里面,剥开各种宏大或者炫目的主题 -- 信仰,悬疑,政治,历史,科幻 -- 观众最能产生共鸣的内核,还是人情二字:人性,情感,人和人之间的互动 -- 家庭,爱情,友谊,成长,伤害,温暖,自我的救赎和毁灭 -- 不外乎就是这些。
流行美剧讲人情有他们的套路:单向的人情升华 -- 不管多剧烈的冲突,多不合拍的两个人,都能够争吵和互相伤害中穿上别人的鞋,掏心掏肺,剖肝沥胆,终于达成谅解。
情感在冲突--和解--谅解--接纳的螺旋式上升过程中经过提炼和拔高,从喜欢(有时候甚至是嫌弃)升华成爱 -- 包容一切,接纳一切的爱。
然而伯德小姐不是这样的。
整部电影的情节可以简单概括为一个高中女生在申请大学的那一年中和她周围的人不断产生的各种矛盾:最主要的矛盾存在于她和她妈妈之间,这些矛盾在电影结尾都没有真正的和解,而每一个场景,几乎都可以概括成:争吵从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为何而终结。
第一幕就是母女二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而吵,也没有吵出结果,没有输赢,更没有和解 -- 除非你把其中一个气得要死跳车自杀算作一种合理的结果。
少女和全世界拔河,这场拉锯战,没有谁赢,也没有谁输,甚至没有平局。
一笔糊涂账,说不清谁对谁错,只是让戏中人绝望,让看戏的人悲伤。
我喜欢这种不落俗套的结构和叙事,因为比较接近我认知中的人生真相。
孤独。
孤独的来源之一是隔阂,你不知我,我不知你,你是你我是我,横在你我之间的,是你我坚硬顽固的自我。
育儿专家说,亲子关系最重要的是共情(empathy),但是如果你走过的路和我走过的路完全不一样,怎么共情呢?
伯德小姐问她妈妈:“你的母亲这样对你你会怎么想?
”她妈妈干脆地说:“我的母亲是个abusive alcoholic。
”中年人警告年轻人,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老年人警告中年人:等你老了就知道了 -- 可是我不是我的妈,我的妈也不是她的妈,这个等式是没有办法传递的。
三个不同的时代,三个不同的女人,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将心比心这种事,在颠簸不定的人生旅途中,特别难操作。
support system。
伯德小姐的妈妈问她的病人:你有support system吗?
病人说support system是什么。
她说就是你在困难的时候能听你倾诉的人。
病人摇头。
伯德小姐的妈妈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其实伯德小姐的妈妈也没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女人,家庭的梁柱,用光和热照亮身边每一个人的女人,她也没有support system。
这个貌似和伯德小姐没有直接关系的小情节,似乎在为全片的主题做注解 -- 人生来孤独,不管你有多伟大的爱,多了不起的一颗心。
嫌弃。
少女对她周围每一个人都不乏嫌弃,包括她自己。
这是不被允许的,尤其是被嫌弃的是她胸怀宽广憨厚诚实的父亲。
然而TVB经典台词说得好:“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
当我们都用诚恳的姿态和我们自己的内心裸裎以对的时候,谁敢说自己从来没嫌弃过一两个不该被嫌弃的人呢?
不知感恩是青少年的原罪,父母的付出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自以为是的爱是父母的原罪,你说你为我好,可是你哪里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好?
情感没有对错,嫌弃不过是一种情感,可是当嫌弃写在脸上伤害别人的情感,那就是错 -- 所以少女的错,不是她嫌弃谁,是她还没有学会掩饰自己的嫌弃。
一边是嫌弃,一边是维护。
少女伯德在妈妈面前维护爸爸;在别人面前维护妈妈 -- “she has a big heart”;在老朋友面前维护新朋友;在新朋友面前维护老朋友。
她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她只是比较纠结。
自我。
亲人之间最伤人的语录:1)我爱你但我不喜欢你;2)it is not all about you;3)you are not that important;4)what if this is my best self。
最后一句是伯德小姐说的,细想催人泪下 -- 我就只能这样了,你还喜欢我吗?
她不停地给母亲道歉,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赌气。
她的妈妈根本不吃这一套,针尖对麦芒地吵到天荒地老。
伯德小姐说:“I am sorry I want more......”。
更多什么呢?
更多的大学学费?
更多的关注?
更多的赞美?
更多的爱?
我不是不知感恩,我只是想要更多。
我猜她真正想说的是:对不起我不是你理想中的孩子 -- 求有比自己年长优秀的sibling的人的童年阴影面积。
本来准备把这片子推荐给所有做了父母的朋友,特别是有女孩的父母,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又不是育儿宝典,即没有给出答案,也没有什么可借鉴的地方。
说得不好听片子里每个人都是loser,有出息的人才不会过分纠结于孤独、嫌弃、自我......文艺电影是比较任性的,不会自问自答,也不可能像人生导师们那样煲十万加的成功学鸡汤。
也许每个中年妇女心中都住着一个渴望爱和认可的少女伯德,我就喜欢这样的任性。
如果要说这部片子教给我什么人生大道理,我觉得也许就是,爱可以是无条件的,喜欢却是有条件的。
爱却不喜欢,这样的相爱很可能变成伤害。
为了好好的爱和被爱,还是努力变得讨人喜欢一些吧。
现在开始流行普通美了吗?西尔莎罗南简直化身美国赵丽颖。
还是美国好,根本看不到残酷青春,好莱坞拍过太多70%自恋加30%自省的青春电影,反过来的却几乎一部没有。
流水的青春固然令人心驰神往,流水的电影只能令人昏昏欲睡
我想我永远会被这样的电影打动吧。在美国小镇上被青春期烦恼的女孩,或许不漂亮不优秀,可她被真切的拥抱过伤心过被爱过,甚至她与母亲的矛盾都成为了感动的片刻。有多少人能拥有这样值得回响的年轻呢。
爱死这片!一天看了两遍!小幽默、小感动、小兴奋、小哀伤…所有的情绪都点到为止。手机是爱和关注的共同体,能沟通、能追踪。受洗的小小鸟飞向纽约,回头,远在萨克拉门托的鸟妈妈望着她;抬头,远在天边的布鲁斯忽闪忽暗~~~原来,萨克拉门托…哦…不对,旧金山的周遭是那么那么地美!
电影本身就挺好。更让我感慨的是,看到罗南、甜茶、卢卡斯同台,就看到了未来好莱坞的中流砥柱了。
3.7星。1.青春期的叛逆少女实在是太讨厌。2.青春期孩子和父母如何沟通是全世界要面对的难题。3.主题往小了说是青春期少女长成记,往大了说是梦想和乡恋之间如何抉择。4.好怀念青春期的某个夜晚,两个小恋人间想吻又害羞的小暧昧。5.我们的人生之所以很顺,很多时候是我们的父母朋友帮你默默扛了很多。
强撑了20分钟,看不下去了。。。
从地点时代背景,是Greta自己的故事吧,浓厚的感情,穿过银幕扑面而来。真的很棒,细腻不失温情,煽情处自然的恰到好处,镜头语言丰富但是不掉书袋。母女演技都好,不满的故乡会在离去后变成最可贵遥远的珍宝。这都是每个人的回忆吧。外面下的雨,我没打伞在超市门口,回想起母亲开车的镜头,还想哭
罗南妹子太棒。印象最深的是妈妈和女儿在试衣间的对话“我只是希望你成为最好的你”,“如果这就已经是最好的我呢?”
美国八股文,八股文的问题不是不真实,而是概念化标准化stereotyping化真实,就像放之万物而皆准的阶级理论,使得整个影片缺乏任何独特性和魅力
真心觉得这部很一般,感觉就是电影学院毕业生的作业。我同情女主的父母。觉得女主就是一熊孩子,身上糟点比闪光点多很多。另外今年很火的新人Timothée Chalamet也有一个小角色。他颜不出众,所以颜控的我爱不起来。
3.5星,女主角和母亲在车上一起流着泪聆听愤怒的葡萄的时候已经对这部电影多出了几分好感,看完电影后更加明白了为什么会安排这一幕,看过愤怒的葡萄这本书(或者电影版)的人一定会明白的,因为这部小说也讲了一个挣扎中的贫困家庭,也有一个坚强倔犟的老妈,也同样是家里的顶梁柱,更有一个出走的孩子。。。曾经被愤怒的葡萄中的母子感情深深的感动,对于这部电影中的母女感情也深有感触,母亲和女儿很多时候看上去就是那么水火不容但是母亲的爱比天还要大,人年纪越大就越会体会到这一点。。。ps当一个人离上帝的距离“遥远”的时候,上帝反而会离她更近,深深的扎根在她心里。。。
和The Edge of Seventeen撞型了吧,就算家里再把房子抵押一次就算我爹失业了,我不管我就是要去纽约的挥着翅膀的鸟女孩.....真得觉得蛮讨厌的。
罗南也青年老相了…十分唏嘘感慨(又一部被炒的很过誉的片子)
哈?奥斯卡?Really?!!中、美真是越来越像了。日常到有些无聊。不知道拍这部的意义是什么。
首先这是中下层爱尔兰裔移民的青春,我没有共鸣;其次结构安排非常尴尬,还不如八十分钟结束;最受不了的是通过去教堂沐浴在主的光辉里最终成功找到自我这种烂俗桥段
看到一半我意识到我喜欢看的是里面可爱的蓝孩子呐,电影看完觉得整个故事很无趣啊,那会咋那么多好评
没人能说Greta不真诚,不过真诚好像也不足以给这个故事翻出太多新意。共鸣的时刻很多,但都像走马灯一样飞快地掠过去没有停留。Frances Ha的好不仅在于故事人物真实,更在于它的根源来自于新浪潮。从这种意义上来讲,Lady Bird仍然只能成为美国独立校园电影序列里的一朵小花。
好喜欢。前半部分笑死。让中国年轻人看美帝青春片大概永远会是种伤害。只能偷偷擦干因羡慕嫉妒而流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