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院,荧幕上在演着《龙门客栈》,徐徐的风吹过帘帐,坐满了观众,每个人都凝神望着荧幕。
电影结束了,演职员表仍然拖延着散场的时间,“不散”。
片头在这时压在荧幕上,蔡明亮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不散”,然后《龙门客栈》又开始放映,《不散》就是一部再次放映《龙门客栈》的电影,说不上是一种写实,一次实验,还是一场噩梦。
借助蔡明亮打在荧幕上“不散”两个字的片头,是导演无可辩驳的权力,像耍性子的顽童,倔强地噘着嘴,要所有观众接受这个情绪化的设定。
即便颓败的影片继续放映多年前的《龙门客栈》不免有几分鬼魅和错位,加上片中少有的几句台词,还不忘念叨:“这戏院里有鬼,有鬼”,慢慢呈现给观众的,是一场关于念念不忘的“噩梦”。
电影其实是实现欲望的黑屋子里的光芒,人们纷纷排座在影院,看一束打在荧幕上的光,做一场美梦,实现日光下难以达成的欲望。
《龙门客栈》所照应的年代,是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大概也是导演记忆所溯的美好年少,伴随电影度过的时代。
而《不散》照应的则是电影没落的“当代”,当电影散场,“现在没什么人看电影了”的时候,大部分的观众不再需要靠黑屋子里的荧幕来实现欲望,他们走出影院,而留下的,只有些落寞孤独、找寻慰藉的“老弱病残”,戏院开始像一个破败阴森的病院,留下那些在日光下欲望的残疾人,暂时休憩。
永远下雨、永远潮湿的戏院仿佛是导演的记忆,《龙门客栈》再次放映的时候,画面开始借水来蒸腾出欲望,水是流动的欲望,潮湿是欲望的空气,检票兼打扫的跛脚女人几乎承担了戏院的全部运营工作,独自吃下半个寿桃,喝下一杯浓稠的绿茶,过绿的茶汤映照着茶杯,显得格外孤寂和打眼,一个又一个长镜头的凝视,强迫观众以近乎一比一的时间经过这个女人的时间,也经过《龙门客栈》这场电影放映的真实时间。
所有的打扫、检查、吃饭、带领观众颠簸地行走过业已破败的戏院的每一个角落。
将另外半个寿桃递给未露面的放映员,这情欲的示意可能来自饮下那杯绿茶时的决定。
电影院里的观众零零落落,前排懵懂看着荧幕的孩子静默无言,成年人都各有故事,从日本来的男人想从同性身上找到一点温暖,他试探、点烟(信号)、在狭窄的过道不断和接受信号的其他男人拥挤、摩擦,在压抑的男厕所等待……可是没有人擦出火花,唯一得到的,是另一个男人的一句“さようなら”(再见),他礼貌地回应和鞠躬:“さようなら”。
烈焰红唇的女人抬起脚,她并不知道前面的男人对她没有兴趣,她夸张地勾引并没有情欲的回应,直到自己鞋子掉落,尴尬地去拾捡,红唇却如鬼魅般吓走了寂寞而归的日本男人,她也没能得到情欲的满足,唯有的慰藉是两分钟磕着瓜子的长镜头,弱化了其他背景音的电影院里,凄切清脆的嗑瓜子声,如同夜雨寒冷的凉意,从荧幕中渗出。
《龙门客栈》演职员表里的两位演员,在戏院外相逢,他们在戏院的打斗中看到的,是不可回溯的青年的自己,还是一去不返的演艺时光,无人知晓,只能对着孙子呢喃“没有人看电影了”,不知道是要排解何种落寞的情绪。
放映结束前,跛脚女人站在门口等待,面前的一只猫窜过去,吸引了她的眼球,那只象征着情欲的猫游窜在戏院,就如破陋的积水一般,是欲望的蔓延,正是这种欲望维系着电影的放映。
不过电影终了,灯光亮起,这次《龙门客栈》的放映不再能留住任何人,跑出戏院的猫令整个戏院变得无比清冷。
跛脚女人进去打扫,然后出镜。
画面长久停留在对着观众席的机位,像是导演空落的眼神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座次,不知所措地使用着导演掌握镜头的特权,延长着电影的生命。
放映员在电子求签机上转移着自己的欲望,他发现半个寿桃后慌忙骑车去追跛脚女人,跛脚女人却在他身后,“停止营业”公告意味着半个寿桃的示意也就此夭折,跛脚女人慢慢走出戏院,失去了欲望升温的雨和潮湿的环境,开始变得只剩下清冷,越走越远,导演在片名出现时所下的任性的决定,终于以刺骨的清冷散场。
全片时隐时现的《龙门客栈》的背景声,提醒观众这是一部“电影中的电影”,导演要求观众等时长地凝视这场“放映”,使得电影的慢有了风格之外的,形式和内容的协调。
关于欲望的落空,有个似乎没有见人提过的细节可以作证,片头出现前的放映中,满座的观众,配上的是冠冕堂皇的“曹公公”出场的画面。
而电影结尾处,再次使用《龙门客栈》的声音,则是曹公公战败时,对手讽刺道:“曹公公,你没了下面,可要保住上面啊”。
人们在影院寻找欲望的满足,其实电影就像“曹公公”,应时应景的时候端出来,风风光光,落寞时,亦发现无可延续。
“没了下面”的公公一开始就无法真正实现任何人的欲望,黄金时代落幕后,重映时余下的三三两两,也只能宿命般地和自己的情欲扑空。
可是“要保住上面啊”这几个字,不仅让底下曾经也是演员的观众流泪(他不止因此流泪),也划破电影清冷的画面,带来一点微妙的东西。
日本男人鞠躬的礼貌,李康生饰演的放映员健壮年轻的身体,虽然他冲出影院追不上那个女人,那一刻热切的真诚犹在。
以及安静不受情欲打扰地看完电影的孩子,他们似乎构成了对破败影院的某种慰藉,最后要保住的“上面”,是蔡明亮在郑重其事甚至略显枯燥的长镜头中一再重复,却始终不愿直说的话,直到他沉默、沉默,暴君般挥舞着自己作为导演的权力,让观众来看他这场噩梦般地重映,好像在呢喃总有一些东西留下了。
电影结束,也是噩梦结束的时候,他便像个无助的孩子,只能静默地挥舞着如孩子般纯真的执着,洞察一切却仍寻找光芒地对观众说,虽然也没有什么人在听。
他说着:“不散,不散,不散。
”仿佛等待有人含着泪温柔地回答他:“好的,不散。
”
主持人:@鲍勃粥助理主持人:@我们敏熙场刊嘉宾:@Run Erika Run、@心是孤独的猎手、@POORTHINGS#GBA、@约克纳帕塔法特邀嘉宾:@子夜无人选片人代表:@我略知她一二
主持人 鲍勃粥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第23届法罗岛电影节主竞赛场刊圆桌的第6天第1场,我是主持人@鲍勃粥,第1场我们讨论的电影是蔡明亮导演的《不散》,在深入之前,请各位嘉宾先基于自己的场刊打分聊聊打这个分数的原因,简单说说自己对这个电影的感想吧!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两星。
目前看过最散的一部蔡明亮,居然片名叫《不散》。
蔡明亮的电影就是鲁迅小说里的“黑色窗帘”,不能体会、能够感受、深度解析、过度理解,虚无到一千个人看真的很难有体悟相同的。
嗑瓜子和把脚丫子放座椅靠背笑死我了,电影院迷惑行为大赏合集。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三星,重点刻画的售票员和日本男子,意都不在电影,自然也成了这电影中的鬼,好奇阿彼察邦观看时是否自我代入了日本男子这个角色。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0分,没看出什么东西,也不太想开发脑洞猜是什么意思,我是真的恶心蔡明亮。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四星。
在这近似封闭的空间里发掘无尽静止中的丰裕感受。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3星,空间感很强的电影,视听很棒,没有剧情。
主持人 鲍勃粥在这个破败的重映胡金铨《龙门客栈》的电影院中,一种错位的时间显然是重要元素,通过这种漂浮的时间所表达的既有衰老,也有疾病,或者孤独,大家可以对这点聊聊。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电影院有很多角落我很好奇。
老去的演员观看银幕上年轻的自己是最为明显的时间表达,在观看自己的影像之后流出泪来,这其中蕴含的情感力量,应该是巨大的。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这个孤独感,感觉在里面的男同性恋身上体现得很突出。
陈湘琪那个腿走路声音也蛮吓人。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她在下坡路上走路的那一段真的很moment。
还有撕那个蟠桃形状的馒头,放一半搁好之后吃,这个举措会唤起我的一些记忆。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看陈湘琪慢吞吞走路做事情感觉也挺孤独的。
她那个售票窗口小房间的一些摆设很有我童年时候的感觉。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实在没感觉出来,就是觉得无尽的无聊,没什么好说的。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不散》是我最无感的蔡明亮,太散了,而且片段也不是很有意思,so无话可说。
主持人 鲍勃粥特别不喜欢不应该很有话说吗,怎么都骂不出来(捂嘴笑)。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前面说了,我恶心蔡明亮。
主持人 鲍勃粥为什么恶心蔡明亮?
解释解释。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看他的电影比娄烨的还想吐。
就是基本上没什么东西,我要硬在那里坐着,思考里面有什么。
主持人 鲍勃粥"看出东西"意思是就是要看剧情吗?
氛围是否可被视为也是蔡电影里很充沛的"东西"?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去年在马里昂巴德》我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但是氛围很浓厚,我看完会怀念,蔡明亮的不会。
我不是在以大师的要求在要求蔡明亮,而是这种拍法要么就神,要么就垃圾。
主持人 鲍勃粥如何定义大师?
大师应该有哪些要求。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喜欢的就是大师,就这一个要求。
主持人 鲍勃粥很霸道啊(闭嘴不问了)。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还是适合看剧情片。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不散》是不是蔡明亮电影里信息量最少的,我喜欢蔡明亮罢了,只是对这部无感。
主持人 鲍勃粥为什么无感,除了散,但情绪应该是连接的啊?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沉浸感不足,而且人物动机也没有让我很感兴趣,蔡明亮其他电影几乎都有人物的行为动机是值得我一探究竟的。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蔡明亮确实不会给我带来很美好的感受,他的镜头没有“适可而止”,如果一个角色崩溃,他会从开始崩溃一直一个镜头拍到崩溃结束。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还是适合看剧情片。
主持人 鲍勃粥那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
蔡明亮没有剧情吗,他的片中依然有很多人很多事在发生在行动,这些事件和你说的"剧情"有何差异。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无法归纳,但是可以判断。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有行动,但基本无激烈戏剧冲突。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不散》在蔡明亮电影里什么序列?
主持人 鲍勃粥学术界基本公认最佳(排除他的一些装置艺术和短片)。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阿彼察邦:“125年来最佳电影罢了。
”主持人 鲍勃粥蔡明亮不仅热爱电影,更热爱电影院作为一种重要的观看环境,或者放置记忆的场所,他的装置艺术作品曾将心爱的废弃的影院座椅悉数不惜重金运往欧洲。
在这部作品中,环境(dispositif)是被如何打造的?
可以从空间,走廊,光,声音,外部天气多重角度回答。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淅淅沥沥的雨,暗淡的灯光,空空荡荡的影厅和长廊以及阁楼,其实这部电影很适合迷迷糊糊地看,因为不需要去有意记忆情节对话之类,反而在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可以体验到那种氛围。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环境设置基本都是在阴暗潮湿的夜晚 这种时候待在封闭的室内会有一种沉浸感安全感。
加上00年代风格的影院设施和房间里的各种摆设 又很大程度上唤起了我童年的记忆。
主持人 鲍勃粥大家如何看待《不散》中关于电影的媒介自反?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是否可以理解为最近被提的很多的“给电影的一封情书”?
主持人 鲍勃粥那么这个情书的情绪是否低沉了些?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是挺沉重的,因为和《南特的雅克·德米》、《天堂电影院》以及很多电影比起来,他似乎陷入了一种沉郁的怀旧情绪之中,包括结尾两位演员的见面也是如此。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我觉得不是给电影的一封情书 片中的两个演员说没有人看电影了 倒是可以看成是对电影时代的一种怀念。
主持人 鲍勃粥是否是怀旧?
或者说电影是被怀旧的主要客体,还是引发怀旧的引子?
是否某种意义上可以被看做最绝对的"现实主义"?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觉得在全片看来应该是后者,因为电影只是全片的一部分,而且很多时候聚焦在影院观众上,《龙门客栈》成为了一种背景音,我认为这时《龙门客栈》就失去了一定的主体性。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这是一部黑洞般的电影,让我想起《幻影》。
我觉得电影好像在这里不太重要……影院只是给了个场所,主要还是拍日本男人和售票员的孤独与空虚,不加伪饰。
主持人 鲍勃粥没错,一种酷儿表达,但蔡明亮将其放置在这个场所中有何独特感受或体验?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银幕亮起的时候,其余地方便陷入黑暗,黑暗里你的动作无人能看得见。
特邀嘉宾 子夜无人《不散》里那段惩罚所有人给电影院行注目礼的镜头,我在电影院里看的时候,大家一动不动,屏幕里也一动不动,两个电影院互相望着,太奇幻的时刻了。
主持人 鲍勃粥Cinema本身似乎就不止是电影本体,我们有cinema on screen,也有cinema off screen,银幕外的电影院其实似乎更是情绪和记忆的寄存点,蔡明亮的摄像机使我们看见。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对那个跛脚女性很感兴趣诶,大家可以解读一下吗?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身体的残缺使自身的爱意更加隐秘压抑,带来一种心态上的自备?
特邀嘉宾 子夜无人我觉得她瘸腿、拄拐、拾级而上这一段动作,完成的就是蔡明亮理解的“动作片”,正好和放映的《龙门客栈》对照。
《龙门客栈》是武侠动作片,这片在电影院里一个女放映员也给你演另一种惊心动魄的动作片。
主持人 鲍勃粥说到摄像机,本片(或者蔡明亮)的视角是什么样的?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觉得在影院里的时候摄影机存在感好强,但是在日本男人借火、女人一系列行为那几段又很游离。
怎么说呢,在影院里可能因为观众就是在观看电影,我似乎可以感知到导演有意让我们注意他们的观看行为,但是一旦走出影院,那些人实施着“观看”以外的动作,会更舒展一些。
因此,摄影机的存在状态也会变化,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更专业地表述。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大家怎么看待电影第一句台词是关于电影院有鬼?
特邀嘉宾 鲍勃粥确实,问的很好,Jean Ma在Melancholy Drift一书中关于不散的那章的论述就是the Haunted Theater (被鬼附身的剧院):哪里来的鬼?
谁是鬼?
或者说,什么是鬼?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很有意思,在电影院游走的售票员,日本男人,是否是某种意义的游魂(鬼)。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听到这一句时没有往常我听到鬼的紧张哈哈哈,因为我知道肯定是没有真的鬼啦。
我的理解是,“鬼”是影院中的某种神秘物质,影院本身具有生命,因此会触发很多反常事件,被归咎为“鬼”。
一个偌大的影院,如此空旷、寂寥,转念一想确实挺吓人的。
而且里面呈现了很多普通观众不曾到达的角落,可能也是“鬼”——一种陌生事物的集合常常聚集的地方。
特邀嘉宾 子夜无人我记得谁说过鬼喜欢看电影,反正有这么个说法。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游荡在电影院里的人在外界的人看来是鬼吧。
主持人 鲍勃粥外界的人是?
观众?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观众,或者说不爱看电影的普通人。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有没有人详细分析一下人物的情感世界,因为我比较喜欢蔡明亮的一点就是他拍年轻人以及男同的情感拍的迷人,《不散》我确实没看懂。
特邀嘉宾 子夜无人《不散》里面也有男同的部分吧,在男厕所猎艳。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主要男女主人公都是渴望得到感情,但是最终得不到。
主持人 鲍勃粥那POORTHINGS#GBA喜欢《河流》吗?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喜欢,《爱情万岁》、《青少年哪吒》、《你那边几点》、《河流》、《黑眼圈》都是五星,我想把我评价《东京教父》的一句话用在蔡明亮身上“胜在情感”。
#FIFF23#DAY6的场刊评分将于稍后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电影中的人在看电影,两个昔日的演员,坐在空荡的影院中看他们年轻时演的片子,镜头缓慢的移动着,在影院的四周游移。
外面大雨瓢泼,下雨的时候,通常是大地在与天空做爱,蔡明亮只让镜头说话,他的每一部电影中的人物都是孤独的,他们的内心被一片杂草所淹没,时间过得很慢,每一秒每一秒,都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在哮喘,空荡的影院压抑的不能呼吸,就连那屏幕中的人物都显得有些悲伤。
“苗老师,你也来看电影啊。
现在已经没有人看电影了,也没有人记得我们了。
”
群体中的孤独的灵魂。
人们来到公共场所必然有一个相同的目的,车站为了等车,商场为了买东西。
戏院本也是公共场所,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一块明亮的荧幕,这似乎是建立戏院里面人和人联系的唯一元素,但当这个唯一元素失去吸引力的时候,人和人就失去了联系。
就在这时,心怀不安与焦虑的人们挣扎着寻找自己的另一半灵魂。
在影院里,丧失希望,留下的悲叹凝固在黑暗中,曲终人散,无人问津。
胶片机仍然会再转动,生活也不会停止。
蔡明亮的电影最是生活,寂寞,平淡,冗长,琐碎。。
无休止的零乱和反复,永远不发生故事,看不到情节,没有高潮出现也没有奇迹发生。
等到你无可奈何了,终于放弃了,平常心了,跳出来一看,那些颜色、声音、节奏,那表面的死寂和内面的动荡,还有那些人心灵深处最隐秘的情节里,那里面已有你所要的一切诗意。
生活是神秘学的,当你不再追问时,才能感受它的美妙。
《不散》 蔡导说,在台湾四五十年代大戏院式电影院盛行,六十年代落寞后变成了同志的碰头点。
很幸运也很不幸的一点是,在我成长的县,直到新世纪开始大家还是在大戏院里面接触到的荧幕电影,应该是大于等于我这一辈人的记忆。
印象里面它有两大层,能容纳千人,影院里面会弥漫着淡淡的尿骚味,影院的售票厅里永远贴着一张《新不了情》的海报。
除此以外,在3D电影刚开始兴起的时候,影院用了几周的时间播放一些劣质的3D短片,所以那几周除了尿骚味,也会有呕吐味的存在。
很割裂的一点是,白天他是儿童们的电影科普场所,晚上他会变成成年人狂欢的地方,进行着各种性感热辣的脱衣服表演。
电影院的宣传车会用一个带着大喇叭的卡车,用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在整个县城宣传他们的脱衣舞表演。
童年的我对于那里到底在表演什么很好奇,所有存在我脑海的片段都是一些杜撰的想象的片段,但是这些片段都很真实,足以说明当时的我花了很多时间来想象夜晚的里面到底是怎样的灯红酒绿。
这个影院应该以废弃物的形式存在了很多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它消失了。
我现在怀念它,但是我却在记忆里检索不到它究竟是哪一年消失的,是我青春张扬的高中岁月?
还是想逃离家乡的大学?
还是在对家乡觉得恨也离不开的硕士时光?
总之它有一天开始突然消失不见了。
今天看完电影回忆起这个我电影爱好启蒙的地方,突然觉得很伤感,因为它突然消失了。
一个充满着割裂感和记忆的地方却没有影像能用来回忆它,当然这可能就是电影本身的意义吧。
台湾电影《不散》以其独特的氛围营造和深刻的情感表达,让人印象深刻。
影片中,老戏院“福和大戏院”在停业前一晚的冷清与寂寥,成为了贯穿全片的情感基调。
那宽银幕上放映的《龙门客栈》,与戏院内的现实场景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汇,让人在光影交错中感受到岁月的无情与时光的流逝。
而影片中对细节的捕捉更是令人赞叹。
跛脚女子手捧寿桃,在幽暗湿漏的楼梯间艰难行走,那份深情与执着,在寂静的戏院中显得格外动人。
她最终未能得到回应的失落,与戏院即将落幕的命运相呼应,让人不禁感叹人生的无常与遗憾。
《不散》以其细腻的情感描绘和深刻的时光反思,成为了一部值得细细品味的电影佳作。
它让我们在光影交错中,感受到了岁月的温度与人生的况味。
2022-01-14 15:53:17
在我有限的经验里,这一幕可以称得上是最美的影像时刻之一。
我们没有看到陈湘琪(图中的售票员)有任何动作,她只是单单看着;放映机投射到银幕上的影像将她包裹起来,在她的脸、她的颈部以及其它我们无法看到的地方覆着点点微粒。
此时,影像以一种直截利落的方式向我们表现了它施予观者的魅力——尽管它仅是停留在观者的肌肤/衣物上游移,却仿佛和观者融为一体。
没有象征,没有隐喻,有的只是影像-身体在物理意义上的相遘;而我所感受到的,绝对不亚于初次“发现”电影时所体会到的新奇与震惊。
并且,这种对现已沉睡许久的旧有经验的唤起,也在该影像所处的那组正反打镜头中得到了强化。
银幕上的侠女和陈湘琪都是近乎没有动作的,而相对于陈湘琪入定一般的注视,侠女巍然四顾,审视着周围——这是《龙门客栈》中的场景,但导演用一组简单的正反打将其与观者的目光联结起来;由此,侠女的盼视就像是被赋予了探寻观者的意义,观者渴望的目光便成为前者追索、确认的目标。
同时,快/慢,动/静等几组贯穿本片的看似是二律背反的冲突,都在这一影像-身体的交会的边界处得到了消解(这只是说明它们伪对立的例证之一。
在那逼仄的甬道中,两个男人上演的有如武侠片一般的“对手戏”不也是一例么)。
许多人费尽机巧试图展现电影的魔力以及其自身的迷影情节,但在我看来,至少是目前,没有哪个导演可以如此举重若轻地展现出这一点。
蔡明亮向观众揭示了电影的一个隶属原初的秘密:我们不需要洞悉什么,只是看到,就可以知晓。
在此,我想套用伍德的一句话来作结——这种“有”中生有的创造,令我感到有点神圣。
依旧是夜晚,放不散。
黑的屋子里闪烁着电视机散发出惨白的光。
犹如影片中空荡荡的电影院里只有那道大荧幕折射出的光。
空荡的影院里依稀坐着两三人,年轻人,老人,小孩,浓重的苍凉感。
故事依然被设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展开,没有大悲大喜错综复杂的情节线,有的只是微茫的暗涌,有的只是一个个卑微灵魂走投无路中本能的自赎与自渎。
这一次的舞台是台北永和一家叫做福和的老戏院,银幕上演着六十年代的老电影,而银幕之下,黑暗之中,以及影厅之外,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事游走,相遇,然后错过。
每一个人都在寻找慰藉。
但每一个人都没有得到慰藉。
那个不停在戏院各处艰难行走的瘸腿售票员,她在寻找微茫的爱情,可是最后那承载她爱情的半个寿桃,却被遗忘在售票室里。
放映员李康生一直躲藏在画面的背后。
当他在影片的结尾出场的时候,却是游戏般向一台游艺机求签诗。
他终于冲进雨中去追陈湘琪,却不知道陈此刻仍然躲在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某处。
影片结尾,陈从黑暗中走出,看着李远去的身影。
此时六十年代的老歌响起,而画面上是陈一人孤独地在雨里踽踽独行。
开篇半小时没有任何对白,也没有任何的音乐辅衬,只有影院的大屏幕上刀光剑影以及伴着稀里哗啦的雨水和流水声中,各种规模的长镜头残酷定格。
这样的风格似乎有点超出了我的喜爱风格。
在三个男人长时间站在小便池的长镜头中昏睡过去,醒来睡去睡来醒去,镜头始终定格。
半梦半醒中听到台词:苗天说:“很久都没有看电影了。
” 石隽说:“没人看电影了,也没人记得我们了。
” 然后,苗天笑着,独自点了一根烟。
怪怪地,感觉有些凄凉!
在昏昏沉沉中看完了这部戏,只是意识清晰:散了散了,终究要散的。
电影会散场的,人也终会离你而去。
#TGC #NewTaiwaneseCinema 看了几部蔡明亮,总体感觉就是情感表达一直呈现出一种求而不得的状态,甚至本片的所有角色都带有这种压抑的感觉。
嘉宾在映前说蔡本身是马来西亚人,后才去了台湾,所以游荡在影院中寻找姻缘的日本人让我感觉到一种自传式的双重身份认同的迷茫(感觉多过道让路的前后正反都是一种暗示)。
跛脚过生日(寿桃?
)对放映员示好的售票员的艰难移动都是极大程度的放大了她的情感表达。
躲在厕所中不敢出来的放映员所处的环境则更像是对照展现出了社会与同性群体间的关系。
即使美艳悬浮的“女鬼”也希望得到注意。
曾经电影中的演员们则是坐在影院中默默的看着电影,缅怀着那个时代(直到看到石隽流泪的镜头我才从脸部的轮廓认出他来)。
视觉上,固定镜头和摇镜头都太“残酷”了,大量的固定镜头带有前景遮挡,还有整体构图人物偏上造成的视觉压抑感,当然俯拍的压迫感则更强烈些。
固定镜头的变焦使用还挺多的,对于主题呈现也起到了强调的作用。
直视镜头也非常的有魄力,似乎在对话观众。
听觉上,音效的使用太棒了,空荡的影院回荡的音效是真的孤独。
不喜欢,石隽和苗天在影厅外的对话感觉很破坏整体的感觉(苗天带着小孩走出影厅那幕非常非常喜欢),有开场《龙门客栈》满朋满座的对比已经够了,其实那忽明忽暗的灯管,吵闹的观众,漏水的屋顶和暂停营业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去看电影的路上进地铁时看到对面座位窗边立着一本书,有位阿姨走了过去拿起来开始了阅读,走前又留在了窗边。
The Sky Is Everywhere
6.5为这个电影洋洋洒洒写下两千甚至更多字的影评的人,和非常喜欢欣赏这个电影的人,几乎无疑可以确定是傻逼了。因为蔡明亮并非想表达很多,只是个怀旧片,和表达生活的本质和电影娱乐的本质,而且他很不厚道的设了个陷阱,这个陷阱是,我把枯燥乏味的生活抽去声音(答案,这个电影几乎没有对白),抽去流动性(真相,这个电影几乎是定格拍摄),你们就偏要去找画外音,去脑补画面外的事物运动。傻逼文青被甩了一道还在为他叫好。
暂时告别蔡明亮,这八十是一点不值
6分左右。还是一如既往的蔡明亮的无病呻吟啊,唯一的感慨是看到年迈的石隽在冷清的影院里看着自己主演的电影,散场后和老友喟叹没人记得自己了。我想电影之所以叫《不散》,该是希望这份电影情结永不散场吧。
感受到了强势意图的存在,但没看到明确可解的轨迹或多么不明觉厉的执行。蔡明亮总让我分不清他的有趣时刻到底是真有趣,还是靠更多无趣衬托而出的有趣。这也挺厉害的。
不确定我有没有在看,或许只是走神,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我今晚需要的一切。想起朋友对笔记日志素描的评价,“不想要占据我,而只是容纳我的想象”。不散给我类似的感受,我今夜的孤独有了可供存放的一隅之地。时隔很久后再次意识到电影的超然力量,甚至无需走入影院,都能感觉自己身处那片奇妙的场域之中。灵魂随时出窍,游走在座椅与狭窄的过道间,吞吐着带有浓厚烟味的潮湿空气,脚底是硌人的发出脆响的瓜子壳。变幻莫测的光影映入我的眼珠,同时照射在我的身体和精神上。
不合格
“这剧院有鬼”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电影进行了一半,之前好象连一句台词都没有。老歌响起来时的感觉还不错,可以压成短片。
扭脚电影售票员兼清洁工的女人爬楼梯。在本片中,她的形象功不可没。随便丢弃的垃圾及脏水。各种奇葩观影者。长久站着小便不走的紧挨三男以及那个超时洗手男,在博弈感情啊。人处在情境中,是无法逃离和自控的。白背心李康生。旧电影及电影院的衰落?老歌曲《留恋》。三星半
有关影院,光是最关键的,几乎每个画面里的做光都异常复杂,最多有十几处的光源同时覆盖。这是我看到过电影里,做光做得最细致的片子之一,太美了。跛脚售票员的设定很妙,生理上的畸形,和在银幕下,凝视变形的画面有奇异的对照。整部片子犹如默片一般,几乎没有台词。但银幕电影里的台词和声音,却回荡在沉默的人周围。整部电影的空间,发生在电影院里的各个角落,人们不断进行着位移,如同幽魂一样,大家都是鬼。有的人不在乎电影里的内容,“现在没人看电影了”。他们希望在这个场所中得到精神的慰藉。有的人看进去了,眼含热泪,电影上正播放着自己年轻时的脸。电影落幕,散场,一排排座椅静静待着。影院外,大雨磅礴,人们离开电影的庇护,打着一把破伞,进入大雨之中的世界。
镜头用偷窥的视角拍电影院,电影院中的观众在看胡金铨拍的《龙门客栈》,现实中的观众在看《不散》。“现在都没人看电影了,也没有人认识我们了。”
依蔡的本事,他肯定拍得出部好故事,但他选了不太讨观众喜欢的一种,那就是讨自己喜欢了,也成!
不知道怎么评价 《龙门客栈》老演员看最后一场放映 吃瓜子的老态小孩 幽灵般寻找基友的日本人 送桃子馒头的售票员 开小差的放映员李康生 厕所的无尿冗长镜头 福和大戏院-交友? 微观时间的延长放大并没有达到效果
想明白不散这两个字其实是一句祈使句,全片也就很直白也很没意思了。
空间,光线,环境音,肢体动作,一切收纳于“场景”之中,由“场景”搭建的电影,很多片刻的观看感受似乎可以一直上溯到卢米埃尔兄弟最原初的那些无声短片,某种程度上它是如此返璞归真,而且,这一次的确是get到了蔡明亮的诗意。
有一些镜头很妙!可是!固定镜头太多,时间太长,久了容易精神不集中,然后看睡着……
一种电影的疾病,人们在空旷的电影院里挤在景框内。Tati的终点。 或许它也启发了Costa的转向。
非常垃圾的电影,假装有境界,装逼犯的“大师电影”
臥槽那個尿尿尿太久了可怕!!其實不知道在講什麼,看的時候干擾聲也很多,靜不下心來。
一开始以为加入《龙门客栈》是为了缓和影片沉闷的气氛,后来才发现其实是反差,只是让现实生活变得更加凄凉和沉闷,无论是看电影的人还是曾经参加过电影的演员,都在片刻的欢愉后回归现实,可能这就是宿命吧
开始以为下错片子了,中间以为文件损坏了,后来发现有台词了,再后来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