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的异想世界》(Jojo Rabbit,2019)海报0192届奥斯卡上,《乔乔的异想世界》(以下简称《乔乔兔》)在《小丑》、《爱尔兰人》、《教宗的承继》等一众劲敌中杀出重围,斩获“最佳改编剧本奖”。
这部电影从题材上来说并不新鲜,甚至有些老生常谈:反思二战,控诉纳粹。
同题材同类型的优秀作品不胜枚举,如《辛德勒的名单》、《美丽人生》、《穿条纹睡衣的男孩》等,几乎每一部都是影迷们心目中的神作。
《乔乔兔》导演/编剧塔伊加·维迪提,代表作有《吸血鬼的生活》(What We Do in the Shadows,2014)、《追捕野蛮人》(Hunt for the Wilderpeople,2016)、《雷神3:诸神黄昏》(Thor: Ragnarok,2017)。
珠玉在前,如何做到“旧瓶装新酒”,还能让口味刁钻的现代观众满意,是一道十分考验作者功力的难题,显然,导演塔伊加·维迪提做到了。
《乔乔兔》无论在叙事上还是在影像处理上,既能看到前人百家的影子,又有着导演新鲜的破格。
在“二战”这个沉重的历史话题面前,《乔乔兔》轻盈梦幻的质感更是有了些四两拨千斤的意思。
首先,本片选择以一个小纳粹的视角来展开故事,是新颖且聪明的。
新颖之处在于,导演摒弃了多数创作者在处理此类型题材时都会天然采用的弱者立场,破天荒地将反角纳粹推到聚光灯下进行审视,一下子就使之与《美丽人生》、《钢琴家》等传统反战片区别开来。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聪明之处在于,这个纳粹只有10岁,他正处在被灌输仇恨思想的阶段,但善良的天性尚未泯灭,所以,他眼中的世界时常是摇摆与颠倒的。
随着他一次次遵循本心,做出违背纳粹身份的选择,以小见大,纳粹党的肮脏丑恶被揭露无遗。
主人公乔乔刚一出场,就和小胖子约克一起去参加“希特勒青年训练周末”。
实际上,这个所谓的“训练周末”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存在于德国历史中。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1922年,为了给第三帝国培养未来的死忠战士,希特勒创立“希特勒青年团”,强制青年们加入,没日没夜进行体能训练,学习掷手榴弹、爆破、防毒等战争技能。
同时为了使他们保持无知,不让他们读书或者听有可能“混淆思想”的电台节目。
青年团内部奉行“野兽法则”,团员之间弱肉强食、彼此霸凌。
历史上真实的“希特勒青年团”这段现在看来都触目惊心的历史,被导演详尽地糅进了电影中。
于是我们看到,乔乔白天在山林原野间攻击同伴,晚上围着篝火焚书起舞,还要在众人高喊“Kill!
”声中,被逼去拧断一只兔子的脖子。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影片选择以这一历史事件为叙事起点颇具创意,它不仅展现了纳粹之恶,更剖析了纳粹为何而恶。
这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传统反战电影中所预设的二元对立视角,提醒着我们,没有人天生就会仇恨,仇恨都是后天被灌输的,剥离掉这一层政治立场外衣,所有人都是这场荒唐战争下的无辜受害者。
由此,影片主题也由控诉纳粹引申至了更为宏大的反对仇恨,消除偏见,呼唤爱与和平上来。
02导演在塑造人物上功力深厚,在保持喜剧调性的同时,几乎每个角色都兼顾到了血肉,写得够活、够新、够有趣。
K队长,山姆·洛克威尔饰演那个在战斗中瞎了一只眼的纳粹军官K队长,是本片中最出彩的人物。
他服务于作恶多端的国家机器,却早已看透纳粹荒诞的本质,以及德国必然战败的结局,但同时他又是一名真正的战士,面对无法阻挡的历史洪流,依然希望可以战死沙场,挺身为国。
这个人物的身份与本性、理想与现实始终是错位的,所以他过得拧巴、复杂:一方面他悲观冷漠,衣衫不整,用酒精自我麻痹,另一方面他又会换上最闪耀的战袍,义无反顾地捍卫即将坍塌的祖国。
而他与副官芬克尔隐秘的同性恋情,更是加重了这个人物身上的痛苦阴影(鉴于纳粹对于同性恋者的排斥与迫害态度)。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影片最后,K队长用牺牲自己,换来了乔乔的一条生路,这是一个爱国者所能做出的最伟大的举动,因为他知道,青年才是一个国家的未来。
相比于极端纳粹分子拉姆小姐直到最后一刻都要送孩子们上战场做炮灰,K队长的人性之光足以让所有纳粹的谎言不击自溃。
犹太少女艾莎,托马辛·麦肯齐饰演犹太少女艾莎的塑造也打破了传统受迫害者羸弱无力、逆来顺受的刻板形象,她有勇有谋,还有力气,在与乔乔的相处过程中,处处占据主动位置,反倒是乔乔经常被她吓唬得屁滚尿流。
同K队长一样,这样身份与本质错位的人物写法,是为主题来服务的,旨在消除乔乔心中偏见的种子。
拉姆小姐教导乔乔,雅利安人比犹太种族先进一千倍,犹太人青面獠牙,和鱼交配,乔乔对这些荒唐话深信不疑。
但当一个真正的犹太人出现在他的家里时,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他叫嚣着自己高贵的雅利安血统,结果下一秒就被艾莎锁住了脖子。
最终,爱情击垮了乔乔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当他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少女时,所有的隔离与偏见也随即烟消云散。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而艾莎所要战胜的,是对于这个世界深深的不信任。
她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战争遥遥无期,随时的一个检举就可以要她小命,但萝丝、K队长等人对她的保护与鼓励,让她重拾希望,敢于直视老虎的眼睛。
母亲萝丝,斯嘉丽·约翰逊饰演母亲萝丝是乔乔成长路上的引领者,她既是位光鲜亮丽的母亲,又是个头脑清醒的爱国者。
当得知盟军攻占了意大利后,她喝酒庆祝,被乔乔质疑不爱国,但她却厘清了“爱国”与“爱纳粹”是两回事。
这个观点今日看来不足为奇,但在当时高压统治下的德国,民众们普遍认为“爱国等于爱纳粹”。
直到二战结束,德国民众开始重新审视这段历史时,才逐渐改变了这一错误观念。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在纳粹极权的愚民政治下,萝丝这样头脑清醒、敢于抗争的爱国者注定结局悲凉。
萝丝的死亡,直接促成了乔乔与幻想中的希特勒分道扬镳。
乔乔,罗曼·格里芬·戴维斯饰演乔乔是本片中成长弧线最漂亮的角色。
为了形象外化他对纳粹由爱到恨的心路历程,导演还亲自上阵扮演了他头脑中心理年龄只有10岁的阿道夫·希特勒。
在戏剧作用上,这个希特勒是全片的搞笑担当,卖萌耍宝、来去无影,是晦暗现实中荡出去的浪漫一笔;在人物设置上,他又是乔乔缺失父爱后的心理补偿,在乔乔被嘲笑是一只胆小的兔子时,只有希特勒告诉他,要做一只狡猾且勇敢的兔子,瞒过众人的眼睛。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父亲的缺席、丑陋的面容都让乔乔陷入极度自卑,而与母亲相悖的政治立场又让他难以找到依附,所以在故事前半段他只能紧紧拥抱着希特勒来汲取力量。
而影片后段与希特勒的决裂昭示了乔乔的成长,他找到了母亲所说的爱与包容的力量,彼时的希特勒,真正成为了一个色厉内荏的小丑。
约克,阿奇·耶茨饰演乔乔的朋友约克值得一提,他是历史淘漉下的幸运儿,一个真正抽到好牌的人。
这个可爱的小胖子在见证了希特勒的自杀、第三帝国的幻灭等事件后,依然保持着善良的初心,在约克眼中,犹太人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在听说乔乔交了犹太女友后,第一反应是恭喜他。
约克是一面澄澈的镜子,折射出纳粹的荒唐和无意义。
结尾处,约克死里逃生,首要的愿望就是回家抱抱自己的母亲,这更加反衬出战争的残酷——尽管愿望质朴如斯,也是乔乔等人永远都无法实现的了。
03《乔乔兔》文本上的精巧,不仅体现在人物写作上,更渗透在剧情编织的方方面面。
在有限的篇幅中,全片无任何一处多余的闲笔,前半段所有的看似漫不经心,在影片后段都可以找到一一对应的情节。
比如乔乔的脸被毁容后,母亲鼓励他走出家门,他问母亲外面危险吗,母亲回答道“极其危险”;影片结尾处,艾莎怀着胆怯即将走出家门,也问了乔乔同样的问题,乔乔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再如,乔乔在大街上贴征兵广告时,曾经在训练营里欺负过他的大孩子们坐上汽车,马上要奔赴战场;影片中段处,乔乔和母亲骑着单车在乡间小路游荡时,同样的汽车上坐满了伤痕累累的年轻士兵,他们沉默地看着乔乔,眼神中满是唏嘘。
甚至连副官芬克尔错将“德牧”理解成“德国牧羊人”而找来的那群呆滞的农民,都在结尾的那场大战中扛起猎枪,保家卫国。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这样能够精准对位的情节点在《乔乔兔》中俯拾皆是。
它们在剧本中既各司其职——或展现乔乔成长,或控诉战争无情,或描摹平民的爱国情怀,同时又聚成一股合力,滴水不漏地把控着我们的观影情绪。
这背后所体现出的,是导演深厚的笔力和极高的创作素养,是一种对于世事人情的精准拿捏。
其次,导演在二战这一现实文本层面之上,又精心构筑起了一个由“鞋子、蝴蝶、舞蹈、兔子”所组合而成的意象迷宫,它们涵义分明,又彼此勾连。
《乔乔兔》中有关于鞋子的镜头和动作可谓无处不在,比如母亲多次给乔乔系鞋带,比如在姐姐英加的房间墙壁上悬挂着的芭蕾舞鞋,比如那些殉道的爱国者们所穿的鞋子,再如训练营里,乔乔被大孩子推倒在地后,那只将要踩到他脸上的黑色皮靴等等。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导演为什么要不厌其烦地给鞋子如此多的镜头?
摄影师Aizuddin Saad曾拍摄过一组作品《你是谁》,他拍摄了几组不同职业的人穿的鞋子,有教师、清洁工、花匠、建筑工人等,各不相同。
这组作品意在告诉我们,虽然我们通常靠脸识人,但鞋子更能象征着一个人身份与品格。
我想,影片中的“鞋子”与之有着共通的内涵:那只踩人的黑色皮靴,可以看作是纳粹分子的强势狂妄,那双静置的芭蕾舞鞋,暗示着英加生前的纯洁优雅,母亲萝丝脚上的小红鞋,意味着一位爱国人士的静默无声的抗争。
而系鞋带这个动作,它代表着体面,代表着尊严,代表着一种精神与情感的薪火传承。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兔子”则是人性与良知的化身。
影片前段,大孩子们可以不眨眼地杀死一只兔子,说明他们已经被纳粹思想成功驯化,人性全无。
影片后段,乔乔为了一己私欲“囚禁”了艾莎,却在笔记本的后面看到了一幅兔子被关在笼子里的简笔画,他幡然醒悟:他在企图留住艾莎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善念与良知永远锁住。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至于“蝴蝶”与“舞蹈”,它们的指向性非常明确,一个昭示着爱情的降临,另一个开启了自由的狂欢。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这些零散的意象,又被导演巧妙地融合,达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效果。
比如母亲在教乔乔系鞋带时,把整个过程比喻为抓兔子进洞,而她与丈夫爱情的起点,正是一次在红色沙龙的舞蹈。
我们在这精致的意象迷宫中流连,感受着绝望时代中那些值得被颂扬和被铭记的东西。
04《乔乔兔》中最有趣的一场戏,是盖世太保们突然造访乔乔家。
在这场戏中,我们看到导演对于紧张情绪的拿捏和控制,有了些许莎士比亚的影子。
《麦克白》(The Tragedy of Macbeth,1971)剧照在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中,有这样的一场戏:心狠手辣的麦克白夫人趁着夜深人静,谋杀了睡梦中的国王邓肯,天色渐亮,国王的侍臣们在这时敲响了麦克白家的大门——“当!
当!
当!
”,每一声都敲在观众心头,所有人都在等待炸弹引爆的那一刻。
但这时,莎士比亚没有让侍臣们马上进门,而是安排了两个醉醺醺的门房,耍了一段引人发笑的滑稽戏。
当观者的紧张情绪被两个门房无限拉长时,邓肯的尸体被发现了!
在《乔乔兔》中,那冗长无聊的“Heil Hitler”就正如门房的滑稽戏。
我们都在担心艾莎会被狡猾的盖世太保们发现,结果K队长和芬克尔突然闯了进来,分别与盖世太保们互道了不下十遍“Heil Hitler”,我们能从他们脸上看到厌烦又无奈的神情。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这场戏的有趣之处在于,它就像《麦克白》中一样,延宕了我们的紧张情绪,还顺便嘲讽了一把盖世太保迂腐的形式主义。
但问题也很明显,导演并没有给出足够的理由让我们相信,K队长为何一定要这时闯进来。
显然,K队长在这场戏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他保护了艾莎,使她犹太人的身份没有暴露。
但他的到来,更像是一种随机行为,一种戏剧功能上的“天降神兵”。
看《乔乔兔》时,思绪会不时跳到维斯·安德森的作品,如《布达佩斯大饭店》或者《月升王国》。
他们都善于运用极其规整对称的画面构图、平稳的运镜、高饱和度的亮色布景、悦耳的配乐来营造出轻松惬意的童话氛围,而童话所掩盖下的底色,是沉重,是残酷,是世界带给我们的阵阵寒意。
《月升王国》(Moonrise Kingdom,2012)剧照 欢迎关注个人公众号「海猫食堂iSeaCat」,不定期更新影评。
好喜欢Jojo,小演员演的太好了!
十岁左右的孩子,底线是摇摆的,天真可以让他们遵循本能的善良也可以让他们被诱导成邪恶。
因为是孩子,所以一切情绪的表达那样直白纯粹,好的时候笑起来像天使,坏的时候像是另一种不可理喻的生物。
因为是主角,Jojo是全片中除犹太女孩外绝无仅有的几个“无罪”角色。
他虽然参加了军事周末,却因为“胆小”连兔子也不敢杀,使用武器也只伤到了自己。
他母亲是地下工作者。
他救了一个犹太女孩;虽然威胁和欺骗过她,但那是因无知和蒙昧而犯下的错,他最终保护了她,告诉了她真相,和她在片尾音乐中一起跳舞。
其实蛮绝望的一个故事。
疯狂的年代,不要说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手上不沾血的人,都那么难。
短短六个月,十岁的Jojo长到十岁半,梦碎了,家没了,这样可怜的孩子,我们却要说一声谢谢导演仁慈,这是一个浪漫结局——因为那么多同时代的曾经像他一样大的年轻人,要么死在了战场上,要么死在了自己的罪里。
和平的舞曲,何其来之不易。
有些片段一直在我脑中闪回:Jojo放生那只兔子,他最终被Captain K放生;Rosy笑着给Jojo系鞋带,Jojo哭着给死去的Rosy系鞋带,最后再给Elsa系鞋带;Jojo隔着柜子门对Elsa说德国胜利了,他不敢面对她,怕被她看穿了心事;以及最后的最后,Elsa看见星条旗飘过,给了Jojo一耳光,最终选择原谅并看着男孩儿跳舞。
可惜一耳光能消解的罪那样少。
我好久好久没有因为一部电影这么激动了。
#JojoRabbit# 让我又笑又哭。
我走出电影院的脚步像在跳舞,我和朋友想聊两句刚刚看完的故事,结果相视而笑说不出话来。
我这一年也算看了不少好电影,绝对有非常非常好的,但没有一部能让我激动成这样。
这故事把人讲得那么真,罪恶的正义的,黑暗的明亮的,荆棘的平整的,棱角的圆润的,所有这一切、整个世界,都是没有“区别”的,前者和后者是一体的是融合的是可恨的也是可爱的。
它也讲“爱”,最多的就是爱。
它淋漓尽致地向你展示“爱”的力量——爱让人在绝境中保持人性,爱让人在最悲苦的时刻尝到甜,爱让人在枪炮与血肉模糊之外翩翩起舞。
JoJo的妈妈说,只有自由的人才跳舞。
JoJo的妈妈说,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特别的人——她会教你爱。
然后爱能教你宇宙星河与人心万物。
“Find a lover, make him suffer. And trust without fear.”一个懂得什么是爱的母亲,让两个天真的灵魂永远站在了“美好”的一边。
选择也是力量,而她给了他们选择“成为人”的力量。
所以最后Jojo问犹太女孩,“等你自由了,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的时候,我下意识就知道答案,比女孩在荧幕上还要快一步地答了:Dance.因为只有自由的人,才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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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是电影最后导演送给观众的话。
谢谢Taika Waititi和他的Jojo Rabbit,谢谢他对于人类与爱意的理解与展示,谢谢他给予我的力量和希望。
如果电影有意义,这就是它的意义。
Just keep going, no feeling is final.
早起去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应该是近期以来觉得最好的一部片子。
导演的叙事简单不拖沓 基调定为戏谑 没有刻意煽情但又让观者跟着情节丝丝入扣 所有引发泪点的情感机关似乎都是压着打 是隐藏着的深刻力量。
几乎有所有我最喜欢的电影的元素。
演员方面 看到了斯嘉丽约翰逊在片子里刻入脑海的表演 而不是她过去在一些大片里脸谱化的角色。
温柔的妈妈给儿子系鞋带成为小男孩在失去亲人后最温暖的回忆。
而时髦的德国妈妈在战争年代的穿着精致红皮鞋 红酒+dance 不仅仅是那样的战乱和洗脑时代里的一种慰藉和逃离 放在今天 也是心中向往自由的人们时不时会想去陷入的生活方式。
这让人想到了另一部有相同元素的电影 摇摆狂潮。
电影的主题是反战 也引发现代意义上的深思 人人都说对的东西 是不是就该一拥而上 人人都排挤的人是不是就是坏人。
看电影的时候 我时不时想到这些。
坐在日本影院里看这部电影 当影片里德国战局走向败颓 台词说:美国..中国..非洲等等的军队都来了 只有Japanese还是我们的盟友。
我忍不住瞄了瞄周围 当然 看不出人们脸上太多的表情变化 但我不由感激是生在这样的和平年代 人们才会心平气和的看这样的电影 做这样的思考。
日本观众在影院大部分是比较压抑 和他们平时一样。
在感动的部分 听到有观众小心克制的吸鼻涕 用余光瞄到旁边的人貌似用手在抹眼泪 我也只好加入隐忍默哭的观影团队。
但 十分想 暴风哭泣。
最后 借用影片最后一段话 送给自己:Let everything happen to youBeauty and terrorJust keep goingNo feeling is final
多伦多电影节,寡姐主演的《乔乔兔》获得“人民选择奖”第一名,第二名是她主演的《婚姻故事》,第三名是戛纳金棕榈获奖作《寄生虫》。
澳门国际电影节,《乔乔兔》作为开幕片,许多影迷看完直呼“惊喜”。
关于二战题材,反战喜剧类型,或许它可以和影院正在重映的《美丽人生》配合一起看。
值得一提的是,《乔乔兔》导演塔伊加·维迪(Taika Waititi)私底下也是和影片风格一脉相承的喜剧人设,和演员解析片段时犹如相声演员,星战剧集《曼达洛人最后一集》由他执导,逗比导演干脆自己演了个机器人,最后还把自己炸死了。
导演给自己演的机器人配音
导演本人《乔乔兔》里导演本人则扮演被戏谑十足的纳粹头目“希特勒”。
如今《乔乔兔》国内已经引进,有望上映,正式改名为《少年乔乔的异想世界》。
本文聊聊电影的精彩之处,也谈及它自身的缺点。
关于动物和性别的战争文/铃鼓先生编辑:书本编辑部《乔乔兔》的导演塔伊加·维迪提上一部作品曾登陆了国内院线,那便是《雷神3:诸神的黄昏》。
作为漫威电影宇宙的一环,维迪提导演出色地完成了系列电影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同时也在片中展现出作为作者的风格。
《雷神》系列的前两部,实在令人难以下咽,而维迪提执导的第三部,成功地给这个超级英雄涂抹上鲜亮的色彩,融合街机游戏与电子乐,顺利与“银河护卫队”系列接轨。
到了《乔乔兔》,导演维迪提的风格更为显著——一种与韦斯·安德森较为接近的风格——饱和的色彩,扁平的电空间,缜密的叙事。
当然这样做也可能只是叙事的需要——纳粹德国统治下的一个儿童视角。
开场便是在“Heil Hitler”疯狂的呼唤中响起了披头士的经典曲目《I Wanna Hold Your Hand》,结合着历史影像中狂热人群高举的行纳粹礼的手,表达“爱与和平”的歌曲突然变得讽刺起来。
歌曲中本有的激情与乖张,在这一新的语境中焕发出诡异的光彩,契合了疯狂小纳粹的形象。
在稍后的青年团训练营中,电影又响起了汤姆·维茨沙哑的嗓音——《I Don't Wanna Grow Up》。
不想长大的孩童,并非第一次出现在荧幕上映射纳粹德国,比如1979年上映的《铁皮鼓》。
但若要和《铁皮鼓》相提并论,整体来看,《乔乔兔》仅仅只是纪录了小男主的转变,连成长也似乎算不上。
而《铁皮鼓》中不愿长大的奥斯卡甚至是德意志民族的化身,以此讲述一段黑暗压抑的民族史诗。
国内买下《乔乔兔》的版权后,正式片名叫《少年乔乔的异想世界》。
但是片中建立的世界并不足够的奇异,除了如影随形的元首,整个片子沉浸在明亮复古的情调当中,凡事皆出自合理的现实逻辑中。
母亲在街头被吊死之后,有几个特写四周房屋窗户的镜头,瞬间建立起了冷漠而又充满敌意的环境,而这样精彩的镜头语言实在是太少了。
这样处理是有风险的,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更何况这样一部“好看”的电影。
本片最大的矛盾点在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生发出的邪恶思想,但这些邪恶是走马观花地被说出、被提及,以一种轻松愉悦的方式。
现在的观众早已对荧幕上虚假的死亡、恐怖以及邪恶感到麻木,拜主流商业电影所赐,观众的敏感度阈值已经被一而再再而三提高。
那么现在要讲述一个历史现实时,如果仍然以毫不冒犯的语气去表达,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儿童视角不能是一个借口,完全避免镜头触及现实的残酷,这与观看爆米花电影时,观众在一个爆炸中想象殒命之人,是一个道理。
象征自由的舞蹈并不能掩盖一切。
顺带一提,乔乔对着犹太女孩说出“How dare you”时的神情,和来自瑞典的环保女孩像极了。
动物影片开场,乔乔对着镜子接受元首训话时,用蛇、狼、豹三种动物形容自己,而在青年团受训时被发现胆小时被人乘坐“乔乔兔”。
乔乔认为犹太人是像蝙蝠一样生活,他们的祖先甚至和鱼交配。
而后兵临柏林城下的俄罗斯人也被传言称与狗性交。
总之,在这样一场战争中,所有人褪去文明的外衣,放归丛林,化身为各种野生动物。
有一种动物,与“乔乔兔”一同出现在各大电影节现场,那就是“寄生虫”。
这太巧了,《乔乔兔》与《寄生虫》都用动物作比,并且都在家庭之内叙事,摄影机大多在建筑室内停留,都有一个暗阁/地下室这样的隐藏空间。
虽然两者企图通过空间关系反应人物关系,但这样只是“舞台”上扁平的空间关系。
《寄生虫》被隐藏的空间有着更多的象征意味,是文学式的表达;而《乔乔兔》楼上的暗阁更像是历史的再现,是现实的重演。
暗阁中的犹太人的确被称作为“寄生虫”,这绝不是什么艺术加工处理。
想要划分敌我、排除对手,第一步通常是使其非人化,不管是什么抽象的政治哲学中的名词,还是可感的直截了当的动物名称,非人化之后便在据道德上获得豁免,消除负罪感,并能鼓动更多的人参与其中。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仍然可以温情无限地对待自己的孩子。
这种非人化似乎有着传递性。
就像是食物链一般,乔乔在少年团中被成为兔子,而乔乔把暗阁中的女孩画成自己笼子里的兔子。
虽然说全片皆是乔乔的视角,但有时候为了满足观众会把视角交给母亲和犹太女孩。
这就出现问题了,母亲从事危险的“自由德国”地下工作,全然不知自己儿子早已知道了阁楼上的秘密,然后没有留下任何安排便被杀害。
观众因为全知的视角,能够想象姐弟两人的生活,而母亲至死也对儿子没有任何打算,这是不可信的。
还有一点,这几乎可以说是全片最大的败笔——在盖世太保和K队长突袭检查乔乔的家,犹太女孩站出来圆场时,视角竟然切到女孩的视角之下。
观众固然需要看到她如何看解决这一危机,但同时还需要看到乔乔如何选择:是直接举报还是保持沉默,就算是后者,也需要保持在乔乔的视角下去让观众体会他内心的诸多感受。
女孩的主观视角直接排除了乔乔,他沦为背景中的配角。
这样,我们再来回顾全片三个关于乔乔内心世界最重要的情节点——小纳粹乔乔不忍杀兔;乔乔旁观犹太女孩救场;乔乔欺骗女孩德国战胜了联军——我们会发现乔乔这一人物形象十分复杂,但影片缺乏针对这一复杂人物的各个层面的合理解释。
这并不是给人物以灰色的想象空间,而是它根本没有这样做。
所以在《乔乔兔》圆满欢快的结局之下,是被掩盖的尚未圆满解决的疑问——乔乔到底还是纳粹吗?
是还是不是?
还是这两者之间的答案?
性别表现战争的影片众多,《现代启示录》把战争还原为原始的暴力,《奇爱博士》用性大胆解构战争,而《乔乔兔》似乎是从另一视角出发——把这一切放在了性别这一框架之中,闪烁着稀少却并不暗淡的光芒。
在乔乔的家中,父亲一直处于缺失的状态。
那么,元首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乔乔的父亲,不仅是他一个人的父亲,更是全体纳粹德国人的父亲。
片中所有的男性皆是元首战争机器的一个个部件。
乔乔的真正的父亲早已远去,乔乔及其母亲言语中透露出的那种微妙感情,可以让人联想到短暂的魏玛共和国时期。
元首是父亲不假,但这只是精神上的父亲,在乔乔的现实生活中父亲的空缺由K队长来补全。
母亲与K队长的关系极为暧昧,从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可以窥见。
青年团由K队长管理组织,教导、威严、秩序总与父亲相关。
K队长更是千千万万德国普通家庭中的父亲,充满荣耀,甘愿赴死,可惜只是盲目的——瞎了一只眼。
在最后的抵抗中,K队长穿上了孔雀羽毛般招摇的军装集结呐喊——只有雄孔雀才有炫目的羽毛,虚荣、骄傲的形象呼之欲出。
但寻求救赎的孔雀,终究不是人,给予K队长正面形象有讨好观众以及开脱普通人之责任之嫌。
而母亲作为影片中唯二的成年女性,给乔乔带来温柔、体贴、启迪与揭示真相。
另一个胖胖的女秘书为元首生下了18个孩子,丰满肥硕的体型很好地体现元首对待女性的看法——生殖工具。
唯一一个女孩承担起了被保护的弱者的角色,是被这个不正常的社会异化为笼中之兔。
她与乔乔的互动值得玩味——一个更成熟强壮的弱势犹太人与一个更幼稚愚蠢的强势小纳粹——权力不平等的再次不平等,反而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平衡。
那么乔乔的转变不全是源自内心的真诚地醒悟,而是在面对更强势的外在力量的妥协,至少有这样的嫌疑。
有一个小细节非常到位,那便是这个低幼版的希特勒一段慷慨激昂的独白,对“祖国”的用词是“Fatherland”——全片是用英语讲德国的故事。
尽管通常把“祖国”成为“母亲”,也即是“Motherland”,但在纳粹德国的语境下,几乎都是选用“Fatherland(Vaterland)”来强化“祖国”一词的力量——一个更加具有侵略性的词汇。
简单总结下《乔乔兔》,它有很好的设定,但主人公形象实在孱弱不堪,而且有美化邪恶的嫌疑。
虽然影片最后,十岁的他终于会系鞋带了,但这是所谓“成长”的表征,观众需要影片给出令人信服的“成长的原因”——希特勒可没有亲手吊死他的母亲,反而是在乔乔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并鼓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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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届奥斯卡颁奖典礼落下帷幕,《寄生虫》一骑绝尘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除此以外,其他提名影片也都各有千秋,其中获得最佳改编剧本奖的《乔乔兔》,也非常值得看一看、品一品,影片以一位小男孩作为主角,寡姐出演的妈妈天生丽质难自弃,山姆大叔饰演的军官也是一绝。
《乔乔兔》的主要标签是喜剧,而观完全片下来,你会发现,这是一个越想越悲的悲剧。
主角是一位10岁小男孩乔乔,他生长在二战尾声的德国,从小在战争文化的熏陶下长大,偶像是希特勒,二战历史上的著名战犯之一。
乔乔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加入希特勒的青年团,甚至是成为希特勒的贴身保镖(误),如同大多数粉丝一样,他在自己的房间内贴满了希特勒的海报、纳粹党标志万字符号,每天穿上小军装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番,幻想自己已经一只脚迈入希特勒的军队行列。
二战为背景的战争片我们看过很多,调侃、剖析希特勒的影视作品我们也看过不少,但《乔乔兔》仍是一部别开生面的二战背景影片。
他从一个10岁德国小男孩的视角切入,看看他眼中的希特勒的怎样的存在。
和很多小朋友一样,乔乔有一个幻想中的好朋友,这位好朋友就是偶像希特勒,他幻想出来的希特勒蠢萌蠢萌的、有着直男的自大、也有着孩童的天真。
有人说,这不是美化战争、美化战犯吗?
任何事情,都不能简单粗暴地二元划分。
战争固然残酷,但也不妨碍一个成长中的小男孩在战争中思考追星的意义。
追星和爱情一样,都是盲目的,尤其是思想仍未成熟的青少年追星。
乔乔从小到大接触到的都是“希特勒强、希特勒好、希特勒统治人人夸”的浮夸口号,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德军满街挥舞的万字旗帜,得知自己爷爷头发不是金色的都能让他郁闷三个星期,这样一个单纯小男孩,你难道能要求他一开始就摆脱成长环境的认知去否定希特勒吗?
未免对主角光环太有信心。
乔乔幻想出来的希特勒,在他身边陪伴他成长,鼓励他去对抗嘲笑自己是怂包的青年军,在某种程度上,对乔乔的成长起到了正面作用。
就像青春期的我们追星一样,无论喜欢的明星在现实生活中是个怎样的人,在屏幕前、舞台上、粉丝眼里,他就是我们晚自习上偷偷听CD的乐趣所在,是我们从“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里抬起头来透透气的那道光。
对于乔乔来说,追随希特勒也一样。
乔乔的爸爸,参军打仗上前线,生死未卜,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去世,家中只有他和妈妈相依为命。
这样一个小男孩,是缺失父爱以及安全感的,而希特勒恰好弥补了他这一份心底缺失,在乔乔心目中,希特勒不止是一位伟人、领袖,还是一个挚友、父亲。
无论希特勒在战争中、历史上做了什么事情,但他在这位德国小男孩的字典里,是一个帮助自己走过了迷茫的分岔路口的“好友”。
但人总是要长大的,那些幻想出来的美好总是要破碎的。
妈妈告诉乔乔,你这个年纪,不应该谈论政治、参与战争,你应该去爬树、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去生活,浪漫地起舞;你会遇到爱,那感觉就像蝴蝶在肚子里飞舞。
乔乔似懂非懂,直到他某天在街上遇到一只蝴蝶,他一路跟着蝴蝶飞呀飞,转过头来,看到妈妈的脚悬在半空中,小小少年的梦破灭了。
回想一下,你追星梦破灭的瞬间是什么时候?
是知道刘德华隐婚的那一刻?
是鹿晗公布恋情的那一刻?
还是吴亦凡被小G娜曝光聊天记录的那一刻?
这些瞬间,比起乔乔看到妈妈去世的瞬间简直温和太多了。
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人,永远无法体会生活在战争年代的人们的痛苦。
就算历史书对二战场面的描写相当深刻入骨,专家对战俘的可怕遭遇有千万种解析,我们都无法走进一个看到满天战火、哀嚎片野的小男孩心里,无法感受当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偶像希特勒做了那么多不仁不义的事情后,内心是绝望呢、还是庆幸自己及时清醒、迷途知返?
王菲有一首歌《开到荼蘼》,歌词是“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谁曾伤天害理/谁又是上帝/我们在等待/什么奇迹”。
这几句歌词,唱出了偶像光环掉落、美好幻象崩塌的讽刺,很适用于乔乔当时的心路历程,一开始那么崇拜的希特勒,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欺骗人民、满肚子阴谋诡计的独裁者,这些年的爱意和信任,终究是错付了!
《乔乔兔》在很多人眼中是一部战争历史片,而在我这里,它是一部追星少年成长史,从懵懂地睁开眼痴迷偶像,把听到的、看到的当成事实,到经历偶像假面被撕开、狠狠迎面撞上现实,它用温柔可爱乃至荒诞的手法呈现这个过程,从童话故事开始,以社会头条新闻结束,我们最终都要接受生活永远不会是童话。
至此之后,乔乔完成了一个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战争迫使不过10岁多的他早早长大成人,在见识了偶像的崩塌、现实的残酷、成人世界的虚伪后,他终于学会了浪漫起舞。
乔乔这才明白了妈妈说的话,无论世界再坏再乱,守护好自己内心的秩序,在混乱缝隙中争分夺秒地作乐,为每一个有可能到来的更好明天而高兴,在可以相爱的时候紧紧拥抱住爱人,不管活在哪个时代,最重要是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南都周刊(nbweekly)
你若担心你不能飞,你有我的蝴蝶《Jojo Rabbit》,看起来是一部欢快的儿童片--二战时期的德国小男孩乔乔,头发卷卷,脸蛋圆圆,还不太会系鞋带,梦想是要成为最完美的纳粹标兵,他脑海中的臆想好朋友是会帮他出谋划策的希特勒。
可是妈妈想让他成为这个年纪正常的小男孩,会爬树,然后从树上掉下来,怀抱希望,能自由地跳舞。
妈妈跟Jojo说,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事。
Jojo问:爱是什么?
妈妈说:等你遇到了你就知道了,可能还会有一些痛苦,就像…你的肚子里好像有很多蝴蝶在飞舞。
Jojo嗤之以鼻,他以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是金属、炸药和肌肉--那是法西斯主义教给他的冷血生存法则。
而他始终不过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男孩,连一只小兔子也不忍心伤害。
有一天他发现妈妈的秘密--她竟在阁楼上偷偷藏了一个犹太女孩。
这让Jojo如临大敌。
在犹豫要不要举报犹太女孩的过程中,这个小小纳粹追随者,竟然荒谬地和“敌人”做上了朋友。
有一天他看着女孩的背影,发现自己的肚子里真的飞来了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塞得满满当当。
嘣,小男孩被爱击中了。
蝴蝶飞进了他的肚子里🦋故事的后半段有一些悲伤,Jojo顺着美丽的蝴蝶在广场奔跑,却发现了街头绞刑架上吊死的妈妈。
熟悉的红色皮鞋悬挂在Jojo头顶上方,这回Jojo帮妈妈系好了最后一次鞋带。
那个教会他“世界上最强大的是爱”的人不在了,而他刚刚才学会什么是爱。
所有人都希望Jojo做一个强悍冷血的战士,只有妈妈希望他做一个平凡的真正的人:浪漫、自由、随时起舞、心中有蝴蝶。
“爱就是肚子里塞了很多只蝴蝶。
”这个形容真好。
不是一朵花开,一轮朝阳,一句清亮的歌声,一口蜜汁般的糖。
爱并不全然是喜悦的,是意料之外、不知所措、七上八下、辗转反侧,是千万只蝴蝶扑闪着翅膀,从四面八方涌向你,慌了阵脚,没了主意。
像立在一个美丽的深潭边缘,有一点心悸,同时感到一阵阵的荡漾。
美丽脆弱的蝴蝶,翩然而至,搅得整颗心不得安宁。
但还是要来的。
一生中如果不遇到几次蝴蝶飞到心头,尝尝那患得患失的滋味,即便万事周全也仍留遗憾。
或许得有一次模模糊糊仿佛做梦似的倾诉,电话那端心平气和地问着“你的窗子里看得见月亮吗?
我这边,窗子上面吊下一只藤花,挡住了一半。
也许是玫瑰,也许不是。
”你声音哽咽起来,疑心那是梦,想了很久也不记得那个电话有没有发生过。
后来跟别人说起《倾城之恋》的这个故事,我说:这一段我经历过的。
我不记得那是不是一个梦。
时间久了,我都忘了是书里写的,还是我遇到过的。
往后每每读到,总归还会在心中停顿片刻,似有羽翼划过。
古龙小说里写:“纵然在无人处落泪,也总比无泪可流好几倍。
”从前看《末代皇帝》,里面的小溥仪幼时迷恋自己的乳母,那是他在整座冰冷的紫禁城唯一亲近的人。
但他们不喜欢那样,他们从他身边抢走了乳母。
溥仪追在后面奋力奔跑,人家跟他讲:你已经大了,不应该再有乳母了。
他泪眼婆娑地说:可是她不止是我的乳母,She is my butterfly.那个时候,我不太能理解butterfly的表达,只觉得有一种东方诗行哀忧的意境。
后来我就想通了,他的生命里曾有过蝴蝶,一次、两次、三次被人轻而易举地折断了翅膀。
有些人的butterfly就是这般纤弱易折,在时代和命运的重压下,他那微不足道的小小的情感和灵魂简直不堪一击。
但如果可以的话,但愿我们每个人都能保存好心中的butterfly。
人类的情感呵,有时脆弱如蝶翼,有时坚硬如钢铁。
我记得画家弗里达在发生车祸的那一年,脊椎折成三段,她在身体的石膏上画一只蝴蝶,把爱人的脸画在蝴蝶头上。
后来年轻的男友离开她,她继续画更多的蝴蝶,每一只蝴蝶都有一张英俊的脸,低头微笑或者仰头沉思,五彩的蝴蝶在粗粝的石膏上翩翩欲飞。
人会离去,爱会消亡。
可是心中的蝴蝶,永远都会在某个生命的某个峡谷或河流中出现,投下薄暮般旖旎的影子。
《Jojo Rabbit》电影的结尾,送给大家天上风筝在天上飞地上人儿在地上追你若担心你不能飞你有我的蝴蝶
作者:Michael Koresky (Film Comment)译者:csh译文首发于《陀螺电影》我从未忘记——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十一年级的历史课堂上,我的老师在讲述纳粹大屠杀时,满怀信心地告诉全班同学,纳粹党中有许多人都是“同性恋恶魔”。
几年之后,我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但我很清楚的是,这种特殊的措辞,这种“同性恋纳粹”的宣言里蕴藏着的反常意味,主要指涉的其实是同性恋,并不是法西斯主义。
从表面上来看,这句话是为了强调纳粹那种莫名引人注目的虚伪——是的,他们将同性恋者标识为应该处死的对象,他们也是这么对待犹太人、罗姆人和残疾人的。
但与此同时,许多纳粹也是明里暗里的同性恋。
这似乎成为了某种证据,这似乎在历史课的语境下被赋予了某种重要性。
无论是否有意,那位老师的措辞(“同性恋恶魔”)中蕴含的恐同情绪,铸造了一种相应的滑动标尺,人们可以用它来界定可接受的暴行。
多年以后我发现,这种恐同情绪还催生了一种长期存在的刻板印象。
在《乔乔的异想世界》中,导演兼编剧塔伊加·维迪提进行了一次艰难的尝试,他试图创造一部讽刺大屠杀的作品,这部影片为他赢得了一尊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
在这部作品里,我们看到一系列反复出现的、令人费解的酷儿暗示,这也是本片中众多失败的元素之一。
在这部作品里,克伦琴多夫(山姆·洛克威尔饰,这是他塑造的又一个终会“洗心革面”的反派角色)这位有现实依据的纳粹配角,无论在剧作层面还是在表演层面,似乎都在刻意暗示什么。
在克伦琴多夫和一位金发的党卫军助理(阿尔菲·艾伦饰)之间,发生了一两个“关键情节”,我们可以从中感受到情爱式的化学反应。
他们共享了一些看似幽默但其实意有所指的工作时刻。
在这样的时刻,两人脸庞之间的距离可能只有几英寸,这是异性恋观众喜欢的那种视觉笑料。
克伦琴多夫同时是军队的上尉、官僚办公室的助理,以及希特勒青年旅的童子军领袖。
在影片最后的高潮段落中,他再次出现——当盟军入侵柏林的时候,他以一种拿破仑式的、辉煌夺目的夸张姿态,与他的二把手一同挺身而出。
直到这样的时刻,他们才用披肩和流苏装饰了制服,洛克威尔还画上了黑色的眼线,他的瞳孔中射出无畏的、闪动的光芒。
然而,他们骄傲地穿上的这套“改良”制服上,居然出现了粉红色的三角形标志?
(译者注:粉红色倒置三角形被纳粹用来标志集中营里的同性恋,以此羞辱同性恋。
在70年代后这个标志被LGBT群体正能量化,变成了对抗恐同情绪、坚定自我认同的标志。
)克伦琴多夫的角色成为了一种用途广泛的能指,他可以被用来指涉那种同性恋倾向,但他同时也是一位迷人而古怪的法西斯主义者。
事实上,在电影史上,长期存在着这种令人困惑的刻板印象,克伦琴多夫不过是最新的成果罢了。
这类形象主要立足于一种恐同美学,而非任何微妙的历史观。
这些角色(比如维斯康蒂《纳粹狂魔》中的角色),在某种程度上简化了魏玛时代的性解放,尤其是在第三帝国仍未崛起、自由也仍未被压制时的柏林。
但在更多的情况下,这些角色只是令人不安地重申了性别规范:嘲笑那些缺乏男性气质的、显露女人气的“怪物”,无异于将他们置于常规之外,而所谓的“常规”,也就是社会可接受的“男子气概”。
例如,恩斯特·罗姆(Ernst Röhm)受到了历史性的关注,他是希特勒亲密的伙伴与手下的军官,也是一位已知的同性恋者。
对恩斯特·罗姆这样的人的历史成见,充其量只能反映历史讨论中根深蒂固的恐同情结,它无法构成任何关乎人性的、意味深长的讽刺。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第三帝国公开或是暗中接受任何男同性恋关系。
然而,迪内希·德·索萨这样的右翼民族主义者还是声称——在他那部垃圾政治宣传电影《一个国家的死亡》中——希特勒可以容忍同性恋,他也由此推论,法西斯主义与“同性堕落”可以联系到一起,对他来说,这种堕落可能永远都是令人不安的吧。
他们可能已经忘记了,在希特勒被任命为总理的那一刻,他就下令杀死自己的“亲密伙伴”罗姆,这也是他巩固权力的清洗运动的一部分,人们称之为“长刀之夜”(令人难忘的是,在维斯康蒂的作品中,这起事件被呈现为一场针对同性恋者的屠杀)。
此外,是的,有超过十万名男同性恋者被迫穿上饰有粉色三角形的衣服,被送到集中营里处死。
强调这种“同性恋恶魔”的概念,意味着某种心照不宣的转义——他们将法西斯主义等同于“离经叛道”的性行为,在任何主流文化中,这种转义都是持续存在的。
但在《乔乔的异想世界》中,维迪提为我们呈现了一些更为诡异、愚蠢、麻木的东西。
当导演维迪提在接受在线杂志“Pride”的访谈时,一位年轻的编辑直接询问了相关的问题,维迪提被迫解释洛克威尔所饰角色的“酷儿化纳粹倾向”。
虽然他的答复显得迟疑而迂回,但他依然断言,这是一种相对积极的形象。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有这么多来自不同背景、不同文化的人。
你知道的,在每一场战争、每一个社会中,都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他们代表着两种人类的特质”,导演答道,他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不知所措。
他接着说道:“我喜欢进行这样的想象:山姆所饰演的角色,在战争开始前经常光顾Kit Kat俱乐部(译者注:德国著名的同志夜店)或是诸如此类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个俱乐部,但这在当时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地方。
”这时候,维迪提朝着那位年轻的采访者眨了眨眼,似乎在暗示这是个秘密。
这让我感到困惑,我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Kit Kat俱乐部不过是《歌厅》(Cabaret)中的虚构想象——这是一部由哈尔·普林斯、约翰·坎德和弗里德·埃布创作的百老汇音乐剧,它后来也被改编成了鲍勃·福斯的电影杰作——其原型据说是魏玛时代的柏林酒吧“Eldorado”,该酒吧的特色是变装的表演者。
我们可以在克里斯托弗·伊舍伍德的作品中看到相关的信息,这位作家撰写了一系列以柏林为背景的故事。
这种将历史与幻想混为一谈的做法,并不是彻头彻尾的恶劣行径。
它有些诡异、愚蠢与模糊,其实整部《乔乔的异想世界》都具有这样的特质。
但接下来,维迪提继续说道:“所以我倾向于这样揣测他的背景,你知道的,他原先很张扬,甚至还出柜了……但接下来的事你也看到了,他被这场战争席卷其中,他成为了一名士兵、一位战争英雄,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些不得不隐藏、封存起来的东西。
”换句话说,他接受了这种同性恋恶魔的刻板印象,这赋予了他主体性与人性。
克伦琴多夫的同性恋情结使他成为了一个人,对于一个杀人如麻的纳粹来说,这是一种怪异的赦免。
因此,这一角色在表现自我的时候,陷入了一种两难境地,这也反映了整部电影的困局:它试图让德国人那种有缺陷的人性变得复杂化,但又没能更多关注影片中唯一的犹太角色——也就是托马辛·麦肯齐饰演的那位藏匿起来的犹太女孩——似乎这个角色的人性是无需刻画的,这让这部影片变得清晰而直接。
《乔乔的异想世界》探讨的是二战时期德国人的精神复兴——虽然我并无恶意,但对于一位犹太人同性恋观众来说,这部影片充其量也不过是毫无意义,但要是说得直接一点,它甚至算是一种冒犯。
自七十年代以来,LGBTQ社群对粉色三角形进行了再利用,他们将其看作是某种未被磨灭的、同性恋骄傲的象征。
对“酷儿”(queer)一词的使用也具有类似的逻辑,这些元素曾经都是一种侮辱。
然而,在《乔乔的异想世界》的语境下使用这种意象是荒谬的,它会让人们想起种族灭绝,但这部影片又始终拒绝深入这一议题。
此外,这种误用也对同性恋“骄傲”的概念,进行了扭曲化的、过分简化的处理。
维迪提曾经说过,他的影片不是关于过去的,而是关于现在的——在他看来,至关重要的是,这部影片介入了我们当下的政治噩梦,在这场噩梦中,白人民族主义正在抬头,二十世纪的历史正在被遗忘。
我个人十分怀疑,任何一位专业的艺术家,如何能够相信这部电影的逻辑:在诠释这些纳粹恶徒(他们实施了系统性的、工业化的种族灭绝,这夺走了六百多万人的生命)和阿道夫·希特勒本人的时候,它进行了颠覆性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戏仿处理(在小乔乔的想象中,希特勒被描绘成一个可爱而滑稽的朋友),这并不能帮忙打捞“当代世界”这艘正在沉没的船只。
在我看来,有些事实似乎是不言自明的:在《乔乔的异想世界》这样的影片中,这种欢快的、非历史的颠覆影像,表现为如此宽泛的形式。
正因如此,它们可能会掩盖一些其他的细节,这些细节或许有机会展现出更广阔的图景。
在电影银幕上,对于同性恋纳粹的描绘,可能比受到纳粹迫害的同性恋来得多。
这是又一个显而易见、却令人费解的案例,它展现了内在于我们文化的恐同情结。
我不愿去期盼——我甚至不建议人们去寻找——更多二战时期的受害者叙述,但我衷心推荐埃托尔·斯科拉的《特殊的一天》。
这部作品更具电影化的价值,它以一种更严肃的方式,讲述了法西斯政权对待同性恋危险分子的真实方式。
《特殊的一天》以一部名为《元首访问意大利》的六分钟档案新闻短片作为开场,这部短片中贯穿着电台播音员的声音,它耀武扬威地预示着,希特勒将于1938年5月6日访问罗马。
我们可以在画面中看到,成群结队的意大利公民兴奋地聚集在城市的街道上,为这位德国领袖、约瑟夫·戈培尔和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普铺开红色的地毯。
我们可以看到军队的威势与狂热的欢呼,这一切都是为了献给这位独裁者巨星。
这截短片与影片剩余的部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一部庄严的双主角情节剧,片中的两位角色更倾向于留在自己的公寓里,而不是去参加集会。
尽管在这部作品之前,斯科拉主要是以喜剧闻名的,但他其实是一位严肃的创作者、参政的知识分子,以及意大利共产党的成员。
《特殊的一天》正是这样一位喜剧导演的作品,他的祖国有着矛盾的、法西斯主义的过去,而他确实想与这些过去进行斗争。
这部影片有一种经过漂白的棕褐色质感,它讲述了两个社会边缘人士之间短暂的、却又意味深长的联结:我们可以看到一位任劳任怨的家庭主妇安东涅塔(索菲娅·罗兰饰),她的六个孩子和自我陶醉的丈夫都不重视她。
此外,我们还看到了庭院对面的单身汉加布里埃尔(马塞洛·马斯楚安尼饰),她此前从未见过他。
接着,安东涅塔那只喋喋不休、叫声如哨的宠物八哥从笼里逃了出来,飞进了他的房间,这促成了一场美丽的邂逅。
这似乎是一个通过不详的战时背景衬托的浪漫爱情故事,影片的选角(那个时期意大利电影最为浪漫的两位巨星,罗兰与马斯楚安尼)仿佛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特殊的一天》继续朝前发展,成为了一部完全不同的作品。
显然,罗兰在家中是很孤独的。
在一开始的时候,她也确实认为,英俊的加布里埃尔可能会带来一段禁忌的风流韵事。
但是,他们之间的纽带逐渐发展成一种更为情绪化的、智性的东西,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性爱层面的。
加布里埃尔是一位刚刚被解雇的电台播音员,他被定义为一个危险分子。
当她问他为什么丢掉职位时,他含糊其辞地说,“因为缺乏罗马人的自豪感。
”最终,我们和天真、保守的安东涅塔一同了解到,他之所以被驱逐,并不是因为他在政治上直言不讳。
他最终向她坦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同性恋者身份。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无用的、唱反调的、有堕落倾向的人”。
马斯楚安尼饰演的加布里埃尔并不为自己感到羞耻——无论是作为同性恋者、共产党人还是危险分子——但他必须躲藏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寿命已尽,他只是在等待那些人带走他时的敲门声。
尽管如此,他仍然善于讥刺、非常务实、频繁地自嘲。
对于安东涅塔来说,这些特质既令人厌恶,也令人沉迷。
面对自己居家时百无聊赖的处境,她从未质疑过其中存在的、社会政治层面的内涵(在影片前半部分的大量场景中,镜头耐心地凝视着她,她反复地在狭窄的、令人窒息的公寓中独自行走)。
当他帮她叠衣服的时候,她勇敢地在公寓的屋顶上亲吻了他,接着他第一次袒露了自己的同性恋身份——她的反应是打了他一巴掌。
他跟随着她跑下了楼梯井,她尖叫地斥责他为“Frocio”(“死同性恋”)。
他的话语在这幢建筑物里回荡着,我们可以想象,这里几乎空无一人。
似乎每个人都已经离开了,他们都去参观那场墨索里尼的历史性会面。
安东涅塔起初感到非常厌恶,她谴责他缺乏男子气概,以及这种特质与政治缺陷之间的联系——“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成为我们党的成员,我们的党属于真正的男人”,接着她便跑开了。
尽管如此,她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公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同族灵魂。
最终,法西斯确实带走了加布里埃尔,安东涅塔又一次被留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她与许多处于这个位置的女性一样,无论是面对噩梦般的历史,还是面对自己被扼杀的幻梦,她们都注定是被动的见证者。
《特殊的一天》可能是一部过于克制的情节剧,但其中蕴含的那种深邃而明亮的忧郁,要远远超过维迪提的喜剧中那种俏皮而温顺的隐痛。
正如维迪提在谈及自己的影片时宣称的那样,斯科拉在制作《特殊的一天》时,并不是想要制作一部安全时期的作品,而是要回应当下的政治现实。
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新法西斯主义的意大利社会运动党中,民族主义隐隐地卷土重来。
到了七十年代中期的时候,该党声称自己有数十万名成员。
当这个直言不讳的可怖团体浮现时,距离该国当时犯下的二战罪行,已经过去了三十年的历史,但他们仿佛对当时的噩梦不屑一顾。
因此,《特殊的一天》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紧迫性,它的导演迫切需要实事求是地重申人性——虽然这部影片可能不会提供真正的颠覆,也不会带来强烈的震撼。
我们可以在帕索里尼的《索多玛120天》中找到这些东西,这是一部早两年拍摄的、探讨法西斯意识形态的、令人恐惧而震惊的影片。
但后来,意大利和世界各国都禁止了这部作品。
“我并不认为我是一名反法西斯主义者,非要下个定义的话,只能说法西斯主义是反我的。
”加布里埃尔狡猾地向安东涅塔解释道。
这只是一则简单的声明,但它触及了某种相当复杂的事实——某些意识形态不仅仅是不人道的,他们甚至与个体性是相斥的。
维迪提塑造的克伦琴多夫上尉,最终通过让怪诞的旗帜飘扬在空中,得到了某种救赎——无论这是否构成一种广义的讽刺,这似乎都在说明他的同性恋身份神奇般的突然可以被理解被认同了,其同性恋身份突然可以超越法西斯主义了。
邪恶的意识形态会吞噬它们所引诱的一切,在这种吞噬过程中,并不会催生出更好的自我。
这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在一个新纳粹主义抬头的世界和一个保守的好莱坞,很难想象《乔乔兔》这样一部以“十岁德国小男孩乔乔梦想成为最完美的法西斯”为剧情简介的影片是如何拍成的。
当然,《乔乔兔》不是第一部以纳粹和元首为取笑对象的讽刺喜剧。
《乔乔兔》的发行方迪士尼,早在1943年就让自己的当家小生唐老鸭出演了讽刺动画《元首的尊容(Der Fuehrer's face)》,而卓别林在1940年的《大独裁者》中贡献了载入影史的滑稽希特勒形象。
《元首的尊容》新老两版《金牌制作人》从娱乐业视角解构了第三帝国,时间更近的《无耻混蛋》则大胆地在一家电影院炸死希特勒,彻底改写历史。
不能忘了罗伯特·贝尼尼的《美丽人生》,虽然不是严格意义的讽刺喜剧,但它用温柔和幽默包裹催人泪下的残酷,成为最有力量的集中营题材电影之一。
但《乔乔兔》和这些作品都不同。
《乔乔兔》不只是一部讽刺喜剧,它是一部纯孩童视角下的战争片(虽然主角似乎站错了阵营),也是一部战争年代的青春成长故事(coming-of-age)。
这个待成长的主角是十岁的乔乔,一头金色小卷毛,小脸圆圆眼睛红红,不会系鞋带,正要踏入纳粹青年营成为一名光荣的小法西斯。
斗志昂扬的乔乔不知道的是,在不远的将来,他所信仰的帝国和崇拜的偶像都将毁灭,而他想赶尽杀绝的仇敌将变成朋友又变成亲人。
他将认清战争的可笑,而这可笑又是如此可悲。
整部《乔乔兔》跟随着乔乔的视角,展现一个二战尾声期的德国,战败将近但几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非理性的集体狂欢中,纳粹军服像《月升王国》的童子军装带着韦斯·安德森式的鲜艳,所有大人都变成了孩子一样滑稽而盲目的希特勒信徒,而所有孩子都是满口政治的愤怒战争机器。
我们的乔乔当然也是纳粹意识形态下的一名小小标兵。
虽然犹豫和不自信是他的日常,但乔乔确信他未来一定会站骄傲地在元首身边。
他的房间贴满了希特勒的海报和纳粹旗帜,他每日穿着纳粹青年营军服,他因为自己祖父不是金发郁闷了整整三周。
但乔乔其实已经站在元首身边了:像其他大多数孩子一样,乔乔也有一位想象朋友,而这位会像十岁小孩一样闹脾气,每天用幼稚的话语鼓励乔乔的朋友,正是阿道夫·希特勒本人。
我的朋友阿道夫和Heil他的最佳方法《乔乔兔》有几乎三分之一的笑料,都来自导演塔伊加·维迪提本人扮演的这位想象中的元首。
影片以元首对即将入营的乔乔发表的一番并不激动人心的动员演讲开头,伴随着一首激昂的德语版《I Want To Hold Your Hand》和民众"Heil Hitler"的历史片段,乔乔的好朋友阿道夫训练乔乔该如何正确地,中气十足地"Heil Hitler"。
《乔乔兔》改编自基调更黑暗的小说《Caging Skies》,而原著中是没有这个想象朋友希特勒的。
导演原创了这个绝妙的设定,而福克斯探照灯对这个大胆想法只有一个要求:塔导本人出演这个低智版希特勒。
有一半犹太血统的塔导出色地完成了这个角色,这个希特勒尽职地陪在乔乔身边,做着孩子想象中成年人该做的事,留着标志性的小胡子,挺着显眼抢镜的小肚腩,很容易焦虑,一焦虑就吸烟(虽然希特勒本人非常厌恶吸烟)。
但这个希特勒毕竟只是十岁小孩脑海中的产物,他只知道十岁小孩知道的有限的事,不断复述着乔乔对世界最肤浅的认识。
随着帝国日渐瓦解,乔乔与这个想象朋友的友情也摇摇欲坠。
虽然十岁心智希特勒的设定带来了颠覆性的喜剧效果,这个希特勒却是乔乔被洗脑成果的悲剧性具象。
他更是乔乔身边唯一的父亲形象,是乔乔那远在战场杳无音讯的父亲,和只出现在报纸广播里的“英雄”元首的混合体。
孤单的乔乔是多么需要一个父亲,一个导师,一个尽职理智的成年人,去教导他如何长大成人如何正确认识这个世界,但在这个年代,极端的意识形态是他受到的唯一教育,而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个不伦不类的希特勒。
乔乔身边其他的本该充当起父亲形象的成年人,有的还沉醉在帝国的大梦之中,有的已经彻底幻灭放飞自我。
在训练营,乔乔和好朋友Yorkie,还有一大群野心十足的男孩,被教授的是如何刺杀和投掷炸弹,而女孩们学习如何护理,如何为帝国生育血统崇高的孩子。
他们学习关于犹太人的理论知识,不断被灌输犹太人是长犄角长尾巴的怪物,看见犹太人要举报或者杀害。
用这些看似可笑的训练营活动,《乔乔兔》建立起了一个完整而全面的体系,展现帝国机器是如何严丝合缝地培养出一代又一代的忠诚追随者,又如何用模式化的集体给予这些没有父亲的孩子们一丝家国的归属感。
晚饭时间,看到妈妈因为战争将结束而喜悦的乔乔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吼道:“我们会把我们的敌人碾成渣滓,然后把他们的坟墓当厕所”。
十岁的孩子对这套煽动说辞如此熟练,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不知道热爱祖国和盼望战争早日结束根本就是并不矛盾的两件事。
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关键瞬间,乔乔本会跟着自己的信仰一同覆灭。
但在那一瞬间,他的天真善良本性盖过了向父辈追求认同的渴望和融入集体的热切,而那一瞬间引发的蝴蝶效应,给予了他最后逃离旋涡的机会。
关上危险世界的门,在那个称为家的安全空间里,两位女性角色重新教会乔乔如何认识自己,认识身处的这个疯狂世界。
战场上的蝴蝶妈妈告诉乔乔,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感觉胃里有蝴蝶在飞舞。
乔乔怎么也没想到,作为一个高贵的雅利安人,骄傲的希特勒士兵,让他胃里的蝴蝶躁动不安的竟然是个犹太少女。
赋闲在家的乔乔,意外地发现妈妈在阁楼里藏了一个犹太姑娘。
这个比他大不少的犹太姑娘叫艾莎,已经辗转了好多家庭的楼板和缝隙,最近被好心的乔乔妈妈收留。
这个活生生的犹太人完全不是教科书上长犄角长尾巴的怪物,而在和艾莎的接触中,他对艾莎的敌意逐渐转变为对犹太民族的好奇和尊重,和艾莎的关系也慢慢经历友谊,心动,最终变成亲情。
艾莎由托马辛·麦肯齐(《不留痕迹》)饰演,在指导托马辛的戏份时,塔导要求她不仅要从历史资料中研究角色,也要参考《贱女孩》和《希德姐妹帮》里的恶女形象。
艾莎这个犹太女孩虽然藏在黑暗里,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受害者形象:她个性十足,身手了得还极擅讽刺,几乎没有自怜和期艾。
这不只是个纳粹遇见犹太人的故事,也是个单纯的男孩遇上女孩的故事。
经历了自己的“初恋”,乔乔终于明白德国人和犹太人都是平等人类这样两岁小孩就该明白的简单道理。
看着乔乔渐渐改变,摒弃占据他心灵已久的仇恨和偏见,变成一个正常的,经常闹出笑话的小男孩,艾莎说:“乔乔,你不是一个纳粹,你只是一个爱穿搞笑制服,想成为俱乐部里一员的十岁小男孩”。
艾莎的出现直接促成了乔乔的转变,但还有一位了不起的女性,一直在潜移默化地间接对小乔乔产生影响。
斯嘉丽·约翰逊饰演的妈妈,是整部色彩鲜艳的《乔乔兔》中最夺目的一道光。
小乔乔本性中的天真善良,都毫无保留地继承自她。
乔乔的妈妈是一位普通的妈妈,她会穿和儿子同款的睡衣,睡前细细盘好头发,教儿子系鞋带,在儿子受伤后去和训练营老师理论。
但她也是所有人都梦想有的那个妈妈,轻快活泼,穿一双俏丽的红皮鞋,喜欢喝红酒,喜欢跳舞,在玩乐的时候尽情地疯,在拥抱孩子的时候无限温柔;她可以眨着眼睛假装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可以抹一把炉灰假装是归家的丈夫,又马上快活地扭起屁股跳舞。
这样的妈妈,教会了心里只有纳粹的乔乔如何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岁孩子,又教会没有童年的艾莎如何做一个女人。
乔乔感受到了胃里蝴蝶飞舞,艾莎学会了直视老虎的眼睛。
妈妈也让乔乔知道,战争不是生活的全部,甚至不该是生活的一部分。
在所有人都希望乔乔做战士的时候,妈妈只希望他做一个平凡的真正的人:浪漫,自由,满怀希望,随时可以起舞。
但妈妈并不是头脑空空的天真派,在吊着反抗组织成员的广场绞刑架旁,妈妈掰过乔乔的头,逼他直视风中的尸体。
乔乔问:“他们做了什么?
”妈妈回答:“他们做了能做的。
”当乔乔终于脱下纳粹军服,在街头他发现了一只蓝盈盈的蝴蝶。
乔乔头一次像天真儿童一样追随着蝴蝶奔跑,却最终来到了令人心碎的那双红鞋前。
蝴蝶串起了影响乔乔的女孩和女人,但这个意象美丽中带着残酷。
雄性暴力狂欢的战乱时代即将结束,希特勒死在柏林,父亲和母亲形象一同陨灭,刚刚在女性的温柔和坚韧下回归孩童的乔乔,令人心碎地瞬间长大了。
“现在不是当纳粹的好时候”乔乔在立起堡垒的街头遇见了训练营里的好朋友Yorkie。
乔乔兴奋地告诉Yorkie自己快有女朋友了,是个犹太姑娘,而Yorkie非常替他开心:“女朋友!
乔乔,真有你的!
”透彻的小朋友早就明白对犹太人的仇恨有多可笑,而在自身难保的大战来临之际,也不再有人关注犹太人这一层身份,毕竟这肤浅可笑的敌视并不能阻挡战场上的死神。
在一段近二十分钟的慢镜头中,最后的战役打响。
在枪炮之间,乔乔看清了一切。
牧羊人举起了枪,早就幻灭的训练营长官穿着自己设计的五彩战服拎着号加入战斗。
训练营里的女孩毫无头绪地摆弄着武器,而那一群男孩,人手一个手榴弹,欢呼着冲进弹雨中进行第一次实地操作。
所有的这一切,所有的信念和口号,都是如此滑稽而无意义。
那些表情疑惑或兴奋的孩子不过都是推迟帝国溃败的炮灰,但那个失败的结局早就已经写定。
从一个德国孩子的眼睛,《乔乔兔》展现了被全世界放在对立面的那群人民在战争中的无所适从。
战争的创伤从来不分正义或邪恶,历史的结局写好时,乔乔家门口的街道响起枪决战俘的枪声,普通民众眼神麻木。
他们终于知道现在不是当纳粹的好时候了,但这个从孩子口里说出的轻飘飘的教训,将是这个民族永远背负的沉重罪孽。
《乔乔兔》是一部情绪相当饱满的电影,它有多令人发笑,就有多令人难受。
《乔乔兔》在引发共情上的成功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主角乔乔的选角,第一次演电影的小演员罗曼·格里芬·戴维斯,像极了年轻的朱莉·德尔佩,天真懵懂,脆弱得令人心疼。
斯嘉丽·约翰逊则再次提醒观众她是一位多么严肃的好演员,这个多元的母亲形象有望为她拿到一个奥斯卡提名。
但《乔乔兔》中的表演几乎都是奥斯卡级别的,塔导的希特勒和托马辛的犹太小姑娘都令人惊喜,小演员Archie Yates的Yorkie像一团元气十足的小奶油,斯戴芬·莫昌特的秘密警察头子,用五分钟的轮流“Heil Hitler”贡献本片最紧张也最爆笑的桥段。
但最出彩的配角,当属山姆·洛克威尔饰演的画妖娆眼线的深柜长官。
这位去年的最佳男配角,透露自己演绎这个角色时本想从《辛德勒的名单》等作品中找灵感,最后却决定演一个“对帝国幻灭了的带德国口音的比尔·莫瑞”。
不管洛克威尔对比尔·莫瑞的模仿到不到位,这个表面吆五喝六,内心又怂又丧的角色成功成为《乔乔兔》最有记忆点的配角,最终用一身奇装和大厦将塌之际的善良赚取了无数眼泪。
《卫报》去年的一项调查显示,41%的美国人,66%的美国千禧一代年轻人,已经不知道“奥斯维辛”意味着什么。
但《乔乔兔》传达的信息,不是想要告诉我们纳粹有多坏,也无意通过讽刺纳粹来获取良好的自我感觉。
《乔乔兔》只是可贵地用一个孩子的视角,重新解读了战争和强权下的意识形态,重申一个虽不新鲜,但在当下尤其需要不断强调的普世价值观:没来由的仇恨是源于无知,而当我们放下偏见,会发现我们不过都是人类。
犹太人不长犄角,德国小孩只是小孩。
骑车遇见一群伤兵时,妈妈微笑着挥手:“欢迎回来男孩们,现在回家去亲吻你们的母亲吧!
”大战结束,劫后余生的乔乔在街头遇见Yorkie,小胖被逼上战场又死里逃生,这时已经褪下军服穿着一个皱巴巴的背心的他,挥着小胖手说:“再见乔乔,我要回家亲吻我的母亲啦。
”
They came first for the Communists,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Communist.Then they came for the Jews,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Jew.Then they came for the trade unionists,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trade unionist.Then they came for the Catholics,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 a Protestant.Then they came for me,but by that timeno one was left to speak up.——Martin Niemoller,1892-1984我最喜欢的乐队U2曾经在他们的纽约演唱会上做过一件看起来非常Drama的事情,他们在911事件后的那一年来到超级碗做中场表演,全美国人都处于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里,或许可以称之为一种集体性的PTSD。
于是U2决定在表演的时候给全美观众一个出口,当熟悉的Where The Streets Have No Name吉他前奏想起的时候,他们身后十几米高的屏幕上,亮起了一个个巨大的人名,那是在911事件中所有失踪和遇难者的名字。
那些名字就在歌声、欢呼声和哭声、呐喊声的伴随中,从地上缓缓升起飞向黑暗无垠的天空,犹如上帝为大家展开了一本名录,而舞台周围那一圈灯光恰似祭坛旁星星点点的蜡烛,表演/艺术有时的确拥有某股隐秘的力量。
▾U2超级碗2002年中场表演(视频1)如果没有这些表演/艺术的记录和演绎,或许很多历史都会最终被所有人遗忘,遗忘意味着被抹去被消失以及不曾存在,而有些历史是绝对不能和不应该被遗忘的,譬如当下正在发生的,譬如911,譬如切尔诺贝利,譬如二战。
今年年初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意大利电影《美丽人生》重映的时候,一些关于电影的争议也再度回潮,主要集中在它是否用喜剧和过于简单的故事去削弱了二战题材本该有的严肃、残酷以及真实。
事实上斯皮尔伯格执导、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的《辛德勒名单》也曾被这样质疑过。
二战,对于如今不少的网络一代或许不真实得犹如漫威电影,甚至大概在有些人眼里漫威电影或许更可信。
▾《辛德勒的名单》剧照(图1)二战,据不完全统计,被屠杀的犹太人数超过600万(0.06亿),全球伤亡人数超过9000万(0.9亿),当时的世界人口总数大概在26亿左右。
一百个灭霸都无法和一个希特勒的疯狂相比拟,而那时何止一个希特勒?
在《辛德勒的名单》中有那么一幕,被一些人奉为经典(比如我),同时被另一些人称为“做作”的镜头,在一群对即将被送入地狱茫然不知的犹太人群中,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小女孩刺破了压抑和沉默,点亮了整个黑白色的屏幕。
她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穿过人群,这个冷酷而荒谬的世界成了她的背景,那一点红色像是耶稣圣坛前即将燃尽的最后一支蜡烛,像是每个人最后的那一丝良知,那一刻,所有观众都屏息仰望,期待她能远离这尘嚣、这恶土、这世界。
为什么用一个女孩来作为象征?
每个人应该都能明白孩子在这个语境下对全人类的意义。
▾《辛德勒的名单》剧照(图2)“保护孩童”是举世默认的准则,无论其文化形态多么的原始,所以无论是荧幕上还是现实里孩童的所言、所行、所看、所读,在各个国家和文化体系里都自有一套严格的体系(暂且不论对错)。
今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75周年的年份,也就是说最年轻的二战幸存者今年也75岁了,如今我们看到的大部分二战电影的创作者几乎不可能是战争的亲历者,他们的父辈甚至祖父辈才是。
即使你拥有非常人的观察力、共情力、表述力,对于他人的痛苦你的复述都会隔着一层纱。
但我们依然需要要去不断讲述,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真实就会成为故事,故事就会成为传说,传说就会成为壁画,而壁画就会成为灰烬。
▾《美丽人生》剧照(图3)所以对于痛苦的重建我们又要格外小心,因为每一个亡魂都在聆听我们的忏悔。
二战题材的处理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我一直很厌恶我们的“鬼子片”,它作践的根本不是那些来了的鬼子,是每一个受难者的灵魂。
从孩童的身份或者视角切入去讲述二战,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因为真相会压垮“孩童”,或者说成人视角下的“孩童”即心灵的净土。
但依然会有很多人去尝试,因为当战争降临的时候,孩童也不能幸免,而恶之花往往植根于童年。
如果你看过孩童视角的二战片就会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试图把一部分故事童话化,较为知名的《美丽人生》《潘神的迷宫》《穿条纹睡衣的男孩》《小男孩》等影片无一不是如此。
▾《潘神的迷宫》剧照(图4)童话化,一方面的确是孩童视角下重建世界的一种认知方式,另一方面也寄托了创作者的一种美好希望,同时由于大部分观众是成人,于是故事的悲剧感也因为视角的差异而被加强了。
但二战题材难就难在“度”的把握上,和完全虚构的《霍比特人》《纳尼亚传奇》等战争传奇类小说不同,它的内核、实质和很多细节是不能也不允许被过度虚构和修饰的,而这正是《乔乔的异想世界》最大的问题。
虽然《乔乔的异想世界》(以下简称《乔乔》)在豆瓣的评分达到了8.4,并且获得了包括奥斯卡在内的多个知名电影奖项的肯定,但我依然没办法喜欢它,尽管在影片最后在我最爱的歌手大卫·鲍伊的歌声中收尾。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图5)v如果要我用一个词总结不喜欢这部电影的原因,我会选在坎普或者刻奇①,之所以在这两个词汇之间摇摆,是因为我对于这两个词汇的认识还不足,所以我无法辨认出《乔乔》到底属于其中的哪一方,但无论如何它都使我厌恶。
或许是因为它的题材、出色的预告片剪辑、导演塔伊加·维迪提②以往作品以及星光熠熠的主演阵容给我带来了过多的期待感,以至于看完整部电影后,我产生了一种无比强烈的被欺骗感。
《乔乔》的主角乔乔是一个向往成为希特勒青年团一员的德国少年,他期望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青年,即他偶像希特勒口中令人骄傲的德意志青年。
只不过理想是丰满的,但现实是骨感的,在生活中他只是一个被霸凌的卢瑟。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图6)“乔乔兔”也就是英文原片名,是因为他不愿意杀死一只无辜的兔子后,霸凌和嘲笑他的人给他起的绰号,其中的隐喻,看到上面这个镜头,你也应该可以明白。
乔乔的父亲自然是要奔赴战场的,这是好莱坞电影语境中熟悉的那个不在场的父亲设定(想想《星战》)。
看到这里你应该也能猜测到乔乔的母亲一定也必须以一个“辛德勒”式拯救者的设定出现。
熟悉好莱坞电影程式的观众多半在开场十分钟后基本就能预估到整部电影的结局、指向和落点将被放置在哪里,一个男孩的成长史,无疑是电影试图去完成的基本故事线。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图7)塔伊加毫无疑问是个极具才华的导演,并且非常擅于用喜剧外壳来解构严肃话题,有那么一点点曾经“巨蟒剧团”的味道③。
这次在《乔乔》中他也同样使用了自己擅长的手法颠覆性地重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希特勒形象。
那个世人熟悉的疯狂的元首,这一次成了小男孩乔乔的Imaginary Friend,“幻想中的朋友”即心理安慰剂,用来帮助他逃离和消解现实和理想世界之间的沟壑,是他的倾听者和内在矛盾自我。
我们自然明白塔伊加饰演的希特勒是乔乔自我的映射,他不是希特勒,甚至于这是塔伊加式对希特勒的戏谑、调侃和讽刺,正如以成群滑稽黑衣人面目反复出现的秘密警察形象还有以人肉鬼畜的方式被喜剧化消解的Heil Hitler口号的作用一样。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图8)但这种喜剧感是二次元或者Youtube(抖音)化的,它表面看似天真、夸张、戏剧化的,但骨子里却毫无疑问是简单、走样、公式化,并且更重要的是这显然不是乔乔视角下的,而是导演塔伊加视角下的姿态。
所以电影才会以改编后的披头士神单《I want to hold your hand》配着疯狂Heil Hitler的纪录片画面开场,然后以犹太女孩和乔乔在大卫·鲍伊为柏林墙而唱的《Heros》的背景音乐中尬舞收场,完全是现代主义波普味。
我们熟悉的二战元素被解构、撕裂、拼贴、放置,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二战变得奇观化。
把历史奇观化,可以吗?
答案显然是可以的,库斯图里卡的《地下》、施隆多夫的《铁皮鼓》都是教科书般的经典范本。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组图1)但是《乔乔》却是失败和拙劣的,因为它把最冰冷也最真实的部分全都剔除干净,留下一副不错的皮囊,怎么说?
电影中犹太女孩艾尔莎的设置很明显带着《安妮日记》中安妮的味道,但对于她的背景、经历没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描摹,反倒是在乔乔爱情启蒙的故事上花了不少笔墨。
于是电影中唯一一个犹太女性形象最终只不过是乔乔的爱情幻想对象而已。
山姆·洛克威尔饰演的克伦琴多夫队长和阿尔菲·艾伦饰演的芬克尔身上,有着十分明显的同性恋恋人关系的暗示,像是以受伤名义呈现出的双目异瞳感、两人时不时的身体接触和肢体语言、最后战场戏中夸张的服装穿戴(见图5)。
可惜的是和艾尔莎的犹太人身份一样最终这种身份也只不过是一种表演式的展示。
蕾蓓尔·威尔森饰演的芙劳拉,除了复刻她在好莱坞烂俗喜剧电影中八卦无脑的金发胖女孩形象起到插科打诨作用外,角色本身毫无意义。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组图2)最令人震惊的是斯嘉丽·约翰逊饰演的母亲死亡的戏,竟然只花了不到5分钟就草草收场,要知道男主角乔乔大部分的戏都是和母亲在一起完成的,用蝴蝶和屋顶的来表达主观情绪的创意十分亮眼,却极大削弱了死亡本该有的力度。
紧接着的刺杀艾尔莎的戏,理论上应该是一处情绪力度的高潮和爆发点,可惜被处理得过于快速随意和轻松,甚至迅速转场到了“小妇人”般的屋顶对话过渡戏,使得母亲的死亡和牺牲仅仅成为了最后壁画式全景战争戏的前戏。
和《潘神的迷宫》和《穿条纹睡衣的男孩》把奥菲利亚和布鲁诺的死亡作为落点不同,《乔乔》显然是想突破二战题材犹太人视角和以“死”告终的模式,但问题在于这两点是二战的核心。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图9)正如詹姆斯·鲍德温提到种族问题时指出的“美国黑人的故事就是美国的故事”一样,二战犹太人的故事就是二战德国的故事,而二战德国的故事就是二战人类的故事,二战人类的故事更是人类存亡的故事、傲慢的故事、无序的故事、混乱的故事、自卑的故事、脆弱的故事以及活着的故事。
《乔乔》的问题不是在于不允许有犹太人以外的叙述视角,德国电视剧《我们的父辈》《冷杉溪》都是以德国人为叙述视角,《兄弟连》《敦刻尔克》是分别以美国人和英国人为叙述视角,这些故事里有欢笑也有痛苦,有出生也有死亡,有光明也有黑暗,有高尚也有卑鄙。
《乔乔》的问题在于它试图轻轻地抚平这些褶皱,这种过分温柔的态度反而生出一种轻蔑,甚至于比里芬斯塔尔的《德意志的胜利》更轻蔑。
把德国纳粹以群像化低幼化小丑化处理并不会让纳粹显得更幼稚或是卑劣,但却会让历史变薄,让苦难变淡,让真实变虚。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图10)假使你看过里芬斯塔尔的《德意志的胜利》你就会明白二战时期希特勒和德国人的疯狂,那种荒诞喜剧感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卓别林或者基顿式的表演修辞法,那种荒诞喜剧感的基石恰恰是因为他的过分真实。
更重要的是这种荒诞感最终指向的是一出属于全人类的悲剧,是对人性的怀疑和批判,而这些真实和复杂本应由乔乔这个角色作为一个支点被撬动开来,可惜的是在电影里所能看到的只是过分简化的标准好莱坞式的闹剧。
斯嘉丽·约翰逊故意以德国口音说英语的细节,更是强化了这种闹剧感,而色彩上过度的调色和修饰,空间上强烈的布景感,都让《乔乔》成了一部在好莱坞录影棚里录制的精致儿童合家欢情景喜剧,只不过披上了着二战的外衣。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图11)再借用詹姆斯·鲍德温对于美国黑人种族历史的总结:历史不是过去,它是当下,我们身负历史前行,我们就是自己的历史,如果假装历史不存在,那就是犯罪。
对于二战,亦是如此。
每一份纯粹的天真都有可能在某一刻遭遇属于他的美丽人生。
Heil Hitler不是Hail Hydra,希特勒不是红骷髅或者灭霸或者其他什么人,而“美丽人生”或者“潘神的迷宫”也不是你的刻奇人生。
请保持对每一次死亡,每一次诞生的尊重,对历史,对真实,对人类自己。
END①刻奇(Kitsch)这个词80年代末中国读者在昆德拉那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已经遇到过,而这个词准确的意思是“自媚”,即讨好自己、迎合自己;坎普(Camp)来源于法俚语,原指“以夸张的方式展现”,后被苏珊·桑塔格定义为一种艺术风格,其表现形式常常是技巧的,夸张的,边缘的,媚俗的,做作的,形式的。
对这种非自然的、人为造作的偏爱,被称为“坎普趣味”。
②塔伊加·维迪提,其知名作品包括《雷神3:诸神黄昏》《奇异博士》《吸血鬼生活》③巨蟒剧团,是70年代英国著名的喜剧天团,是无厘头恶搞喜剧的鼻祖,周星驰有不少手法偷师自他们,其代表作有《巨蟒与圣杯》《飞翔马戏团》文字版权属作者所有未经授权请勿转载谢谢 更多影评:燃烧女子的肖像,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第二性-下篇燃烧女子的肖像,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第二性-上篇SKAM之后的北欧制造LOST AND FOUND,被图书编辑“坑”了的恐怖小说之王带着偏见看世界,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为什么美国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
ORDINARY LOVE,小人物的悲歌女版“真探”?
不!
是难以置信的事实 I believe in YESTERDAY,致披头士的一封情书这档我们不可能播出的节目,看每一集都需要备上一包纸巾
“鞋子”那场戏拍的太好了,心碎又温柔,镜头到底也没移上去,真是善良的导演。
和美丽的世界一个主题,但是剧本明显很差。
优点:立意不错,孩子就是一张白纸,但是人性深处依然存在着善良;导演自编自导自演,希特勒的裤子肥得像小丑服,搞笑元素丰富。缺点:美国佬又用好莱坞夹私货,解放的时候各种星条旗的镜头,枪毙K上尉这种败观众好感的脏活儿交给苏军?
把沉重的Zz话题幽默童真化,可可爱爱,有点暖。
K队长这个角色真的太巧妙了,悲剧内核的喜剧人物,让电影多了不止一丝的童话色彩,他才是真正的成年人,将一切面向小男孩的残酷都阻挡开来,这就是麦田守望者式的人物吧?最后的hero响起来的时候,我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跳舞了...
恐孩症好不了啦
虽然我也没有老学究到完全不能接受对历史的改编,但是总得有个度吧。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六老师这次说得对。既然非得代入如此别扭完全无法信服的人间幻象,为什么不干脆完全架空进入玄幻小说的设定,在乌有之国干一场子虚的战争,去把一个不存在的民族种族灭绝呢?
酷妈妈都干些啥:开玩笑,恶作剧,喝小酒,踹人下体,教育孩子要跳舞不要战争,直视老虎的眼睛。
迪斯尼和好莱坞当代通病:精致的平庸
大问题:1.既然母亲从事地下活动反对纳粹,以身作则、有原则有人性的母亲怎么会不正面对待自己的孩子,而且艾尔莎也已经提出了这个问题。乔乔会举报艾尔莎我觉得只是影片必须考虑自洽的借口。毕竟父亲已经去“参战”了,之后那么多时间难道不值得正面教导孩子关于纳粹的问题吗?2.结尾乔乔回到家中,艾尔莎问乔乔安全与否战胜与否,乔乔给予了谎言来应对,之后又顺水推舟借口协助艾尔莎逃走,直到走出大门艾尔莎回头来扇耳光,乔乔都没有告知真相。此处存在的疑问十分恼人。其一,可以理解上尉的死是一种铺垫的心理刺激,因此导致谎言,那乔乔内心还是认同纳粹啊。其二,他没有办法面对已经构建的世界轰然坍塌,只能选择以谎言(即便最后不堪一击被扇耳光)来抵御。PS.我很害怕乔乔借谎言让艾尔莎再也无法离开,或许这才神了。
开始我觉得这电影是不错的。乔乔的妈妈,因为反对纳粹死了。小孩抱着妈妈的脚哭起来,替她系上了鞋带,就像妈妈以前替他做的一样。然后,美军解放小镇。说实话我本来没打算能在剧中看见苏军的。打完仗了,乔乔穿着纳粹外套在美军面前溜达,啥事没有。走了俩路口,导演特意调来一队苏军,戴着船帽端着枪把小孩带走。然后是日常杀战俘,把保护乔乔和犹太女孩的那个教官拖出去毙了。杀完战俘,这一队苏军立马消失不见,美国人开着吉普,摇着星条旗招摇过市……直接让我恶心得反胃,观感从三星半直接到一星。想吐😖
三星半。原著自带的暗黑讽刺风,加上导演偶有的灵光乍现,再加上一组颇具看点的群戏表演,整体的娱乐性还是很高。
不知所云的电影
看得到很多致敬To Be or Not to Be的痕迹,故事核心有些许单薄,时代感有点迷,但是表现形式和导演趣味都很加分,作为用喜剧包装战争悲剧的电影其实比《美丽人生》高级很多,但是,说实话,对影片想要表达的东西确实非常不感冒,所以,全程都看不进去。
太难得了这个片子,最后一句话看的我躲在厕所里哭了好久。(在网上凭着我零碎的记忆找到了这首诗叫《go to the limits of your longing》也许是最近真的非常的stress out毕竟要不是这样我那天也不会出来看电影,结果看见最后大屏幕上的Let everything happen to you:beauty and terror. Just keep going,no feeling is final我就开始哭的不行了,艹)
这可能是今年最催人泪下的喜剧。杰出的喜剧,永远拥有一个悲伤的内核;杰出的悲剧,永远拥有让你泪中带笑的魔力。从孩子的视角出发并不是什么新奇的路数,但这部电影依然用这个方法,搭配孩童般的笑点,浑然天成地将战争描绘的如此逼真,将爱描绘的如此动人。
冒犯有些时候并不意味着先锋或挑战,比如在Waititi手中更多地代表着肤浅廉价与美式傲慢。导演的所有设定都非常功利,披着童真的外衣小打小闹,对所有历史敏感点都不敢真正触碰,就这么个片子里面说纳粹军官是个充满人性的同性恋有什么意义?拿希特勒开那么多玩笑有什么表达吗?又要拿这段历史做背景,又要狡猾地单纯善恶二元论,生活在童话中的不幸男孩简直太幸运了,导演已经被我拉黑了。
Sam Rockwell出现的那几场戏,都是全场的高光啊。寡姐演得也真好,出现鞋子的那幕心都碎了。
jojo对jews态度的转变处理得太随便了 一开始就举报比较符合jojo的价值取向 可以用小孩子当主角 但不要处理剧情的方式像拍给小孩子看
要是全中国的小粉红都像主角这么良善无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