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多岁的安东尼本色出演,饰演一位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他总是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他总是将时间、地点和人物都搞错。
他出现了被害妄想——女儿想谋夺他的公寓,护工和女婿想偷他的手表,身边所有人都居心叵测,他明明那么聪明能干,别人却都当他是个糟老头子,用弱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他不明白为什么。
从事养老行业有几个年头,对于阿尔兹海默症患者,我曾经也看过一些资料。
其中有几个典型的症状——患者可能不记得当下发生的事,却对几十年前发生的事记忆清楚。
他们偶尔会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比如拼命摇门想要出去,那是因为他们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中可能正发生着非常紧迫的事情。
所以他们更不能理解,为什么都十万火急了,身边的人却都熟视无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在一份阿尔兹海默症的培训视频中,我们看到一位老妇人正拼命地寻找,并且试图冲破每一个出口。
外人看来觉得匪夷所思,而在她的世界中,她年幼的女儿正在声嘶力竭的哭泣,而她只能听到声音,却怎么也找不到女儿,她心急如焚,几乎哭出来,身边却尽是些冷漠的人,她觉得心都快碎了。
安东尼也是如此,他始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谎,为什么明明昨天发生的事到今天所有人都在否认,为什么他明明住在自己的公寓中却要被女婿质问:“你究竟要在这里,惹所有人烦到什么时候?
”安东尼深爱着小女儿露西,记得她会画画,美丽可爱,却不记得她因事故早已过世。
大女儿安妮尽心照顾他,他却当面表达她不过想夺取他的公寓,刺伤她的心,以至于在幻想中她甚至试图杀死父亲。
他最后被送进了养老院,却仍然不知自己身处哪里。
每一天护工都会重新告诉他:“你女儿在巴黎,不在伦敦。
”他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护工,似乎她在撒谎,而第二天他依然会忘记,他的记忆中只留存着安妮说过的话:“我不会去巴黎,我会一直在伦敦。
”影片中有两处动人之处,一处是安东尼在女婿家中遭到了掌掴,他害怕地哭了出来。
另一处是结尾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想要妈妈来接他,他想念妈妈。
天气很好他却瑟瑟发抖,他说:“我感觉我的叶子快要掉光了。
”我印象中的安东尼,是冷酷无情而又多情专横的汉尼拔,智商与才华绝世无双,原以为看这样一部电影,我依旧会觉得无法摆脱他“食人魔”的面具,但在影片中,他真的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看完整部影片,我心里好像也有一片叶子落下了。
1、这三部都是最近一年很有影响力的电影,《蓝调天后》和《困在时间里的父亲 》成就了演员(奥斯卡加起来三个表演类提名),《间谍之妻》成就了导演(威尼斯最佳导演黑泽清 )。
2、三部片子舞台感都很强,《蓝调天后》和《困在时间里的父亲 》则都有戏剧原作。
3、舞台感或者说戏剧基底对电影来说有利有弊,利在故事完成度和人物塑造有天然优势,弊端在舞台感的失真会破坏电影沉浸感,感觉假。
4、《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则没有这种舞台化的失真,反而能看到很多电影(视听)化的手法——时空的错乱和交叠,时间线的解构重建,到最后一幕拼合完整的人物心理侧写拼图,太巧妙了,但又不会有悬疑类型那种穷尽技巧后的另一种”失真“,反而会觉得叙事逻辑上理所应当。
黑色悬疑的观感而里头却是情感心理的内蕴,使得叙事在逻辑线索以外产生了延展性,这很奇妙。
5、换种说法即,一般悬疑类型观感差不多就到近几年西班牙人玩的那种穷思极虑,恨不得反转反破天,追求是一种编排上的爽感,故事本身没法”当真“。
《父亲》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也没有什么剧情嵌套,悬疑的皮相下面是亲情,是时光不再的悲辛。
6、上麦基的编剧课的时候,他做过一个比喻:作品的维度要么基底很广高度不高,呈山丘状(如收割票房的大部分商业片);要么高度很高,基底就窄,成细长的山峰状(如大部分电影节文艺片)。
意思是能达至广泛共情的大多追求有限,多陈词滥调,而追求高深的又多曲高和寡,能兼者稀有。
《父亲》有一个很普世的内核,却又不空泛谄媚——这还是一个封闭空间的高设定故事,是同行们从拍学生作业起就开始追求的”花小钱办大事“路子,嫉妒啊
这大概是我看过最沉重的一部电影,作为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家属,看完电影我一直在问自己三个问题:如何接受至亲老去?
如何陪伴至亲老去?
如何解脱自己?
给这部片子4星的原因是,作为一个没有这种生活经历,或者一个对文艺片不太感冒的人,这部片子确实没有紧凑的情节和华丽的场景,甚至全片80%的时间都是在高度相似(注意,不是相同!
)的房间内展开。
但我确实从开场的第一分钟,一直哭到电影院灯光亮起,甚至有几次不想再看下去,因为电影里的每一个场景我都经历过,我为我第一次透过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视角看世界而无助,也为无法看到未来的生活而绝望。
我的姥姥是一个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和电影中的安东尼一样,她在生病之后开始变得不可理喻。
在我眼中,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生活是这样的:她前一秒在和我们有说有笑,后一秒就可能坐在地上大哭大闹。
她藏起她所有的东西,甚至连一颗苹果都要锁在抽屉里以防被别人拿走。
她和安东尼一样执迷于一个物件,她的钱包。
她总是把钱包藏在各个地方,忘记之后就会怀疑是有人偷了她的钱包,而后开始不安,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个人。
她会幻想出很多不存在的事情并信以为真,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今天的她又因为想到了什么而看我们不顺眼。
她会对她的子女,对我说出很多难听恶毒的话。
有天晚上她开始发病,我妈妈深夜去安抚,透过她家的监控录像我看到她大骂我妈离过婚的女人不要脸,冲着我舅舅的孩子说祝她爸爸早死。
我在手机的另一边不停的发抖,我说:某一刻,我真的很想什么也不管了,一刀捅死她。
她很少会记起快乐的事情,但生命中那些灰色的时光,她却记得格外清晰。
她好像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作为患者家属,安妮就是我们:舅舅和妈妈会轮流去姥姥家,每天如此,因为她已经无法独立生活了。
有一天我和妈妈从姥姥家出来,妈妈望了望天空对我说:人活的真没劲。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这样,你就把我掐死吧。
我尝试过像妈妈和舅舅一样去照顾一个阿尔兹海默症的病人,但我好像并没有那么强大。
姥姥家就像是一个看不到光亮的巷子,我希望我至少能照亮一角,可是这个巷子里除了黑暗,还有能熄灭光亮的狂风暴雨。
于是在我几乎开始被压抑到病态的时候,我放弃了。
从此之后我没再承担过照顾病人的工作,我也活在了自己是家庭的逃兵的愧疚中。
舅舅和妈妈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自己的生活了。
五一假期的时候我问妈妈要不要一起去旅游,她想了想说:算了,还要去姥姥家值班呢。
我感觉到,她也很难过。
我真的很希望舅舅和妈妈能做出和安妮一样的决定送姥姥去疗养院,但我同样无法面对有一天姥姥像安东尼一样,哭着求护工带他回家。
当患者被困在时间里的时候,我们同样被困在了自己的牢笼里。
电影的最后,安东尼说:“我感觉我的树叶都掉光了,树枝还有风雨,我已经搞不明白发生的一切了,我已经没有栖身之地了。
”看完全片,我觉得这是最能概括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眼中的世界的一句话。
曾经的记忆如同树叶般一点点凋零,最后只留下空洞的枝干,当风雨向他们打来,他们已无藏身之地。
而患者家属,是否要放弃自己头顶的阳光去为他们遮风挡雨?
当他们放弃阳光的时候,是否意味着他们也错过了阳光?
电影的最后,安东尼像个孩子一样埋在护工的怀里痛哭,镜头转向窗外,影院的灯光亮起,电影戛然而止,只留下观影人无尽的思考:我们该如何解救困在时间里的他们,我们如何解救自己……
安东尼·霍普金斯那张小脸,总会不自然让人生出一种邪魅之感。
精神的小眼,看似和蔼,却并不是笑里藏刀,而是能带来仿佛酒后两小时才起后劲般的延迟恐怖效果。
这正契合了他的代表作《沉默的羔羊》中的那个汉尼拔的特征,狡猾、变态、张狂,还有吃人不吐骨头一般的凶狠,没错他在影片中确是一个被警方通缉的食人恶魔。
难以想象,凭借在该片中仅16分钟的表演,54岁的安东尼便斩获了第64届奥斯卡影帝的殊荣,并且是有史以来获奖者中出镜最短时间纪录的开拓者与保持者。
因为汉尼拔的角色太过深入人心,获奖之后还发生过不少趣事。
有一次霍普金斯在高速公路看到一位妇人的车子出了问题,好意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结果却被对方报警说有人要吃她。
而在某次颁奖典礼上,主持人还端出了一只羊脑让他品尝,尽管有些不悦,还是礼貌性的吃了一口,引得下面的观众大呼过瘾。
在汉尼拔之后,霍普金斯又演绎了多个经典角色,比如《燃情岁月》中慈祥的父亲威廉,《尼克松》中的尼克松扮演者,美剧《西部世界》中神秘莫测的罗伯特博士,当然还少不了《雷神》中的众神之父奥丁等等。
在“汉尼拔”之前,霍普金斯几乎已经走进了演绎事业的死胡同,“汉尼拔”之后他又为自己打开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并成为好莱坞乃至全世界最优秀的演员之一。
时隔29年之后,83岁的霍普金斯又摩拳擦掌的带来一部《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再次让我们见识了什么叫做宝刀未老的演技派大师。
《困在时间里的父亲》这部影片如果光从字面去理解,你会以为它可能是奇幻或是科幻类有关时间概念的片子,其实不然。
影片是一部完完全全的剧情片。
霍普金斯饰演的安东尼是一位已到耄耋之年的老者,但老并不可怕,可怕是记忆的逐渐混乱乃至消失。
因为患有阿兹海默症,安东尼的大女儿又要前往伦敦生活,不得已安东尼被送往了养老院。
由于内心的倔强与不甘,安东尼构筑了一个异想中的世界,在这里他将自己包裹,仿佛他依旧强大、独立,可现实却又不断冲击着他的伪装,直到“一丝不挂”的被击败。
他的大女儿安妮屡次带来保姆,以照顾她的起居,这件事引起了他的巨大抵触,他的内心仿佛有一头雄狮,努力咆哮努力捍卫的他的尊严。
他还未老,他还很健康,他不需要被照顾。
可接下来的一个动作,却毫无保留的扯开了他的掩饰。
当大女儿说出要去外地生活,如果他不能接受被保姆照顾,就不得不去养老院生活时,安东尼内心脆弱的一面完全暴露了。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这是要抛弃我,我可怎么办呢?
”言语中他依旧故作镇定,可眼神逐渐焦躁不安,甚至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的吸吮起自己手指来,这是内心极其缺少安全感的表现。
随即在女儿走后,怪事开始频出。
一个自称是大女儿丈夫的陌生男人出现在了公寓,安东尼质问对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公寓。
得到的回答却是:“我一直都在这里,而你安东尼才是搬进来的的租客。
”
紧着有人按门铃,又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他又质问对方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大女儿安妮去哪了,得到的回答却是:“我就在这里啊,父亲。
”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你如果猜测以为这是一部悬疑片,那就大错特错了。
安东尼开始觉察到更多的不寻常。
睡着之时,他突然有一阵幻听,好像是女儿在叫他。
待他走到客厅,却听到了大女儿与老公的窃窃私语。
“把他送进某个机构里,养老院,这样对他更好。
”“你为什么要现在说这些,明天那个女孩就要来上班了。
”“不管她做的多好,那一天都会来的,他已经病了,安妮。
”
争论伴随着争吵,安东尼无意听到了真相,但随即两人的谈话也因为他的出现而中断。
剧情发展到这里,观众显然已经明白了故事脉络,老人不愿承认的现实,已经变本加厉的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
但更严重的还在后头。
在大女儿不在时,她的丈夫就多次咒骂他要恬不知耻的在别人家赖到什么时候。
更有一次,直接对他扇起耳光来,他哭泣着让对方住手,直到大女儿赶来。
显然他的心理防线就要决堤,那些数不尽的细小裂缝已经合并成巨大的裂缝,再多的修补也只是徒劳。
影片不仅用插叙、倒叙等表现手法来表现安东尼记忆的混乱,还不断切换人物样貌与场景色调,来对比老人的两种状态。
比如女儿与女儿丈夫的外貌,在他清醒是大女儿与她前夫的样子,在他混乱时是养老院医生与护士的样子。
而公寓的色调,则是时暖时冷的变换,安东尼高兴时,其色调是暖色调,反之就是阴郁的的冷色调。
影片中共有三处场景,一是老人自己的公寓,二是女儿的公寓,三是养老院的房间。
安东尼不止一次强调这公寓是自己的,可还是不知觉的发现了公寓的环境的变化,墙上画变了样,椅子的摆放位置变了,从自己的公寓逐渐过度到养老院的场景摆放。
色调也是由暖变冷,隐喻着自己防守的失败。
在安东尼状态好的时候,面对大女儿带来的保姆,他义正言辞的拒绝。
还说以前的保姆偷了的他的手表,所以被自己赶走。
片中安东尼视手表为命,显然也是在隐喻他想挽住时间的流逝。
直到大女儿带来了那个名为劳拉的保姆之后,安东尼却突然变得开心起来。
并起了强烈的表演欲,喝起了红酒,跳起了踢踏舞。
还说劳拉特别像自己的那个总喜欢傻笑的小女儿,还自言自语说小女儿几年没有来看自己了。
安东尼的内心想接受这个小女儿形象的保姆,可是他又不愿意认命的被照顾。
于是他又开始反击,他说这个公寓是自己30多年前买的,大女儿被那个男人带坏了要离开他......他还拿大女儿出气,说自己并不爱她。
矛盾终究是得到一些化解,他卸下了一些防备,接受了被小女儿样貌的保姆照顾的事实,满心欢喜的等着第二天劳拉的到来。
听到门铃时他甚至有些慌张,让去开门的大女儿不要丢下他一个人,他要换下睡衣,体面的见劳拉,大女儿连说没关系,随即打开了门。
可走进门来的并不是熟悉的那个女孩儿,而是另一个名为劳拉的中年护士,他又质问大女儿劳拉在哪呢?
大女儿却茫然不知他说在什么。
可后续的镜头我们又发现,原来小女儿早就出车祸死了,这个保姆正是以他小女儿的形象幻化的。
在无法抗拒的背后,大女人离开他,他又企图忘却小女儿的已死的事实,渴望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一丝温暖。
在片尾,在养老院的狭小房间里,护士劳拉安慰着可怜的安东尼,观众终于认出这个护士就是影片开始自称是大女儿安妮的那个女人,而随后打开门询问状况的医师就是扮演女儿丈夫的人。
为了抵抗记忆的衰退,他把这两个人想象成敌人,是他们要把自己从公寓赶走。
只是越是反叛,越是体现出这个老人的无奈与心酸。
“我感觉自己的树叶都掉光了,我想妈妈,我想要回家。
”随着安东尼病情的加剧,他尽心构筑的世界终于还是崩塌了,他幻想中的独居公寓,大女儿的照顾,小女儿形象的小保姆的照料,还有悠闲的听着交响乐的片刻......全部都消失不见。
一切的一切都消散了,一个痴呆老人苦力挣扎终究是徒劳。
而就在窗外,那颗枝繁叶茂的树与老人的内心世界的凋零形成对比。
原来安东尼已经在养老院住了好几周之久,每天都会周而复始的询问别人是谁,自己是谁,我在哪儿之类的话,而劳拉每次都会不厌其烦的解释一遍。
看到这里,难免心生一些悲凉,父母终有老去的一天,如果他们逐渐变得不再认识儿女,不再认识自己,他们该以何种心态面对自己,女儿又该以何种心态照料他们呢?
霍普金斯以83岁的高龄,将一个不愿接受现实,却又不得不面对真相的垂危老人的肢体与心理特征演绎的入木三分,让人泪目。
我想我们是应该向这位演员致敬的,感谢他奉献了这样伟大的演出。
《困在时间里的父亲》电影剧本文/〔法国〕弗洛里安·泽勒、〔英国〕克里斯托弗·汉普顿译/曹轶1.外景,伦敦的一条街道,日音乐声。
安妮走出地铁口,来到伦敦的一条大街上。
她行色匆匆,神情严肃。
她出现在一个熟悉的公寓楼街区。
她匆匆穿过街道,差点撞上一辆出租车。
她走进大楼。
2.内景,楼梯和楼层平台,日安妮走上楼梯。
她来到二楼,摁了门铃。
接着,她不耐烦地从手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安妮:爸爸?
3.内景,安东尼的公寓,日安妮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她愈发焦虑。
安妮:爸爸?
是我……你在吗?
爸爸?
没有回答。
她的紧张感倍增,她走进——4.内景,书房,日——安东尼的书房,找到了他。
他坐在扶手椅上,正戴着头戴式耳机听音乐。
安妮:啊,你在这儿。
安东尼看到她很惊讶,他随即摘下耳机。
我们一直听到的音乐声终止,就好像它来自安东尼的耳机。
安东尼:你来这儿做什么?
安妮:你以为呢?
他似乎对女儿的突然到来有些生气。
安妮看见窗帘闭合着,走过去拉开窗帘。
转身看着安东尼。
安妮:所以?
怎么了?
安东尼关掉音乐。
安东尼:没什么。
安妮:告诉我。
安东尼:我告诉你了,没什么。
安妮:没发生什么事?
安东尼看着她,像是在说:“什么事也没有。
”安妮:我刚和她通过电话。
安东尼:那又能证明什么?
安妮:你不能再这么下去。
安东尼:这是我的公寓,不是吗?
我是说,这很不可思议。
你冲我发脾气,就好像……可是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
我从来没让她做过什么。
安妮:她是来帮你的。
安东尼:帮我什么?
我不需要任何人。
突然,他决定离开房间。
5.内景,客厅,日安东尼向钢琴走去,弹奏了几个音符。
安妮出现在门口,安东尼转身背对着她。
安妮:她跟我说你叫她贱人。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安东尼:我?
他耸了耸肩。
安东尼:有可能,我不记得了。
安妮:她哭了。
安东尼:什么,就因为我叫了她……安妮:不,她告诉我你还威胁要打她。
安东尼停止弹奏钢琴,向她转过身来。
安东尼:打她?
我?
显然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女人是在胡言乱语,安妮。
她走了最好,相信我。
安妮叹了口气,她看起来很绝望。
安东尼也注意到了。
安东尼:尤其是……安妮:什么?
安东尼:听着……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如果你非要知道,我怀疑她……他顿了顿。
安妮看着他,就好像在说:“她怎么了?
”安东尼:她偷我的东西。
安妮:安杰拉?
当然不会。
你在说什么?
安东尼:我告诉你,她偷了我的手表。
安妮:你的手表?
安东尼:是的。
安妮:难道不是你自己弄丢了的可能性更大?
安东尼:不不不。
我本来就产生了怀疑,所以就设了一个圈套。
我把我的手表故意放在显眼的地方,看看她会不会顺走。
他用一个含糊的手势来演示这个情形。
安妮:哪儿?
你把表放哪儿了?
安东尼:嗯?
某个地方,我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现在哪儿也找不到了,被那个女孩偷了,我知道是她干的。
安妮坐了下来。
她似乎有些气促。
安东尼:怎么了?
安妮: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东尼看着她,像是在说:什么怎么办?
”安妮:我们得谈谈,爸爸。
安东尼:我们不是正在谈吗?
安妮:我是说,认真地谈。
这己经是第三个被你……安东尼:我说了,我不需要她!
我不需要她或者任何人!
我自己能过得很好!
显然,安妮并没有在听;她还在整理自己的思绪,这惹到了安东尼。
安妮:你知道的,她这样的不好找,没那么容易。
在我看来她真的不错,有很多优点。
她……现在她完全不愿意在这儿工作了。
安东尼:你根本没听我说话。
这个女孩偷了我的表!
我不会和一个小偷一起生活。
安妮:你在你浴室的壁橱里找过吗?
安东尼:什么?
安妮:你浴室的壁橱,热水器后面。
你把贵重的东西都藏在那儿。
这个提醒令安东尼为之一震。
安东尼:你怎么知道?
安妮:我就是知道。
安东尼:你是不是看过我的壁橱?
安妮,说实话。
安妮:没有!
安东尼: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说……我有时候……把我的贵重物品……安妮:我不记得了。
我可能无意间打开过。
安东尼似乎很震惊。
他急忙朝浴室走去。
安妮:你去哪儿?
我什么也没动,爸爸。
他走出了房间。
安妮叹气。
6A.内景,安东尼的浴室,日安东尼走进浴室,去查看他藏东西的地方。
他关上门,确保没人能看见。
过了一小会儿,他走了出来,腕上戴着手表,表情明显很满意。
然后,他走向了……书房。
6B.内景,客厅,日安妮还在客厅等他。
她叹着气。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对于眼下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看见了挂在墙上的画。
那是她妹妹的画。
如果露西还在,事情就会好办一些……她看见安东尼走进了书房。
他打开了电视。
这是忘记了她还在?
父亲荒唐的举动让她几乎笑起来。
她站起来向他走去——7.内景,书房,日——来到了书房里。
他正坐在扶手椅上,快速地切换电视频道,直到换到一部弗雷德·阿斯泰尔的影片。
他看着跳踢踏舞的弗雷德,入了神。
安妮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安妮:你找到了。
安东尼:什么?
安妮:你的手表。
安东尼:噢,是的。
安妮:你知道安杰拉跟这事儿没关系了。
安东尼:这是因为我把它藏起来了。
很幸运。
很及时!
要不然,我在这儿跟你说话时根本就不知道时间。
现在5点了,如果你想知道。
我反正想知道。
总不能我喘气都不对吧。
安妮:你吃药了吗?
安东尼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安东尼:吃过了。
但是你为什么……你一直看着我,就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
一切都很好,安妮。
地球照常转动。
你总是这样,杞人忧天,就像你母亲。
你母亲总是在害怕。
相比之下你妹妹就一直更……至少她没有一直烦我。
沉默。
安东尼:正好问一下,她人呢?
你有没有她的消息?
安妮没有回答。
安东尼:我问你呢……安妮:我快要搬家了,爸爸。
安东尼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安妮:我马上要离开伦敦。
安东尼:真的吗?
为什么?
安妮:我们说过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短暂的沉默。
安东尼看起来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安东尼: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积极安排这个护士和我?
起生活?
好吧,显然是这样。
老鼠要抛弃沉船。
安妮:我不住这里了,爸爸。
我没办法每天来看你了。
你得明白。
安东尼突然显得很脆弱。
安东尼:你要离开?
什么时候?
我是说……为什么?
安妮:我认识了一个人。
安东尼:你?
安妮:是的。
安东尼:你是说……一个男人?
安妮:是的。
安东尼:真的吗?
安妮:你不用语气这么惊讶。
安东尼:不,只不过……自从你的……他叫什么?
安妮:詹姆斯。
安东尼:对。
你得承认,从詹姆斯之后,并没有太多……先不说这些,他是做什么的?
安妮:他住在巴黎。
我得搬去那儿住。
安东尼:什么,你?
去巴黎住?
你不会这么做的,是吧,安妮?
我是说,醒醒吧……他们连英语都不说。
沉默。
安东尼:我认识他吗?
安妮:是的,你见过他。
沉默。
他在试图回忆。
安东尼:那么,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要离开我。
是不是这样?
你要抛下我……安妮:爸爸……他突然流露出极为焦虑的神情。
安东尼:我怎么办?
安妮靠近他,表情温柔。
安妮:你知道的,这对我很重要。
否则我也不会去。
我……我真的很爱他。
沉默。
他什么也没说。
安妮:我会常常回来看你,在周末。
但是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这不可能。
这就是原因。
如果你拒绝别人照顾,我就只能……安东尼:只能什么?
沉默。
她没有回答。
安东尼:只能什么?
安妮:你得理解,爸爸。
安东尼:你只能怎么样?
她垂下眼睛,沉默。
安东尼:安妮……你就只能怎么样?
8.内景/外景,卧室,日安东尼站在卧室窗前。
他看着女儿穿过马路,从这一片公寓楼街区离开,并没有回头。
他无法消化这个事实,他的女儿——亲生女儿——用这样的方式威胁他。
他从窗口转身回来。
他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神情忧虑。
9.内景,厨房,日安东尼打开收音机,一首威尔第咏叹调传出,他跟着哼起来。
他开始沏茶。
桌上放着购物袋。
安东尼仿佛有些惊讶,是谁放在这儿的?
他查看了一下购物袋里的东西,决定把它们放进壁橱。
他似乎已经掌握了情况。
墙上有一张海报,法国某处湖泊的风景画。
突然,他听见公寓内传来关门声。
他竖起了耳朵。
他关掉收音机,专注聆听。
有脚步声,公寓里有人。
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做。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拿起一把餐叉。
他走出厨房。
10.内景,厨房/门厅,日他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去。
安东尼:安妮?
他听见了另一个声音,这次是从客厅传来的。
安东尼:有人吗?
11A.内景,客厅,日他推开门。
屋子中间,一个50岁上下、皮肤黝黑的高个子陌生人正在手机上查看邮件。
这个男人看了他一眼,没有特别的反应,然后继续看自己的手机。
男人:没什么事吧?
安东尼:你是谁?
男人:什么?
安东尼:你在这儿做什么?
你在我的公寓里做什么?
男人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男人:安东尼,是我……保罗。
安东尼:什么?
男人:你不认识我了?
是我,保罗。
男人朝安东尼走了一步,迫得他后退了一步。
安东尼:你是谁?
你在这儿做什么?
男人:我住在这儿。
安东尼:你?
男人:是的。
安东尼:你住这儿?
男人:是的。
安东尼:你住在我的公寓?
这是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在胡扯什么?
男人:我……我给安妮打个电话。
男人看出安东尼的困惑,解释道——男人:你的女儿。
安东尼:谢谢你,是的。
我知道安妮是谁!
你认识她?
你是她的朋友?
没有回答,男人开始按键拨号。
安东尼:我在跟你说话,你认识安妮?
男人:我是她丈夫。
安东尼毫无心理准备。
安东尼:她丈夫?
男人:是的。
安东尼:但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男人:己经十年了。
安东尼试图掩饰他的慌乱。
安东尼:啊,是的。
当然。
是的,是的。
显然是的。
已经十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但是我以为……你们不是,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男人:谁?
安妮和我?
安东尼:是啊,不是吗?
男人:没有。
安东尼:你确定?
我是说……我是说,你确定?
男人:确定,安东尼。
安东尼:那法国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说要去巴黎……不是吗?
男人开始讲电话。
男人:亲爱的。
是的,是我。
11B.内景,印度商店,日安妮在一家印度人开的小超市里,从冰柜里挑选肉鸡。
她朝手机回复着。
安妮:怎么了?
……什么?
12.内景,餐厅,日男人朝餐厅走去,不想被安东尼听见。
男人:没什么,只不过是你父亲不太对劲。
我觉得他想见你。
安东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把餐叉。
他偷偷地把餐叉塞进了口袋。
男人:好的,但别待太久。
他挂了电话,朝安东尼转身。
男人:她在买东西,马上就上来。
安东尼:她告诉我她要离开这里去巴黎居住。
她之前告诉我的。
男人:巴黎?
他走进客厅,拿起报纸。
安东尼:是的。
男人:她去巴黎做什么?
安东尼:她认识了一个法国人。
男人皱了皱眉。
他知道这不是真的。
男人:我想不是这样的,安东尼。
安东尼:不,就是这样。
她前几天告诉我的。
我不是傻子。
她告诉我她要离开,去和他一起生活。
我还记得自己告诉她这么做很蠢,因为你知道的,他们都不说英语。
你不知道这件事?
男人:不知道。
安东尼:哎哟。
男人:怎么了?
安东尼:我是不是多嘴了?
短暂的沉默。
男人感到好笑。
安东尼:是我多嘴了。
男人:不,不,别担心。
她没跟我提过,但我肯定她是打算……安东尼:你对这个法国人一无所知?
男人:是的。
安东尼:哎呀呀……沉默。
安东尼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安东尼:没关系。
振作起来。
这些人迟早会离开的。
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走向厨房,想给自己倒杯酒。
男人:你要不要在等待的空当喝点什么?
喝水,还是喝果汁?
13A.内景,厨房,日男人打开了一瓶酒。
安东尼向他走来。
安东尼:这是因为那个女孩……那个护士……男人:劳拉?
安东尼:我忘记她的名字了。
你老婆坚持要把我交给那个女孩,那个护士。
你知道这事吗?
就好像我自己一个人不行……男人朝客厅走去。
安东尼尾随其后,在门厅继续朝他喋喋不休。
13B.内景,门厅,日安东尼:她说我需要她帮助,这……我完全可以自己搞定一切,就算她决定要出国。
13C.内景,客厅,日安东尼: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坚持……看着我。
你好好地看着我……他试图记起这个男人的名字,而男人正踏踏实实地坐在扶手椅里,认真地看着报纸,喝着酒。
男人:保罗。
安东尼:对,保罗。
好好看着我。
我能自己生活。
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还没有彻底……他老态十足地弓着腰。
安东尼:你同意吗?
你当然同意。
但是她呢?
我不知道她这个愚蠢的担忧是怎么来的。
她总是这样,从她还小的时候开始。
事实是,她不是很聪明。
没那么聪明……你同意吗?
不是非常有头脑。
这点随她妈妈。
男人:我觉得她对你尽心尽力了,安东尼。
安东尼:尽心尽力,尽心尽力……我从没要求过她什么。
我不知道她在背着我谋划什么,但她一定是在谋划些什么,这个我是知道的。
我怀疑她想把我送到那个地方……他做了个表示老年人的表情。
安东尼:是的,我看出苗头了。
但是我必须得彻底说清楚:我不会离开我的公寓!
我不会离开!
为了强调他的最后一句话,他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一只手坚定地朝桌子那边画了一条线,就好像在标注领地。
这个大力的动作无意间把棋子扫到地上。
男人决定放下报纸。
男人:这不是你的公寓,安东尼。
安东尼:什么?
男人从椅子里站起来。
男人:如果你能想起来,你搬到这里,我是说你搬到我们家,是因为你在等……安东尼:什么?
男人:一个新的看护。
因为你和上一个……安杰拉吵架了。
安东尼:我吗?
男人:是的。
你不记得了?
所以你才住在我们家,在这儿等着。
沉默。
安东尼看上去有些迷惑。
他看着身边的家具,这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公寓。
安东尼:那么,詹姆斯……男人:保罗。
安东尼:是的,保罗……你是在告诉我,我住在你家。
男人:是的。
安东尼笑起来,转了转眼珠。
安东尼:这简直太荒谬了。
传来家门被打开的声音。
安妮(画外):是我。
安东尼:啊,她回来了……14A.内景,走廊,日安东尼朝走廊走去,焦急地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向他迎面而来的并不是安妮,而是另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脱掉外套。
女人: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出现在走廊里,站在安东尼的身后。
男人:没什么大事。
你父亲好像有点……困惑。
女人:有什么不对吗?
你还好吗,爸爸?
他显然没有认出这个女人。
女人:爸爸?
面对她的靠近,安东尼后退了一步。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叫他“爸爸”。
对他而言,她是彻底的陌生人。
安东尼:我……这是见什么鬼?
女人:你在说什么?
安东尼:安妮在哪儿?
女人朝男人看去。
现在她成了一脸困惑的那个。
女人:什么?
安东尼:安妮,她在哪儿?
她意识到安东尼没有认出她来。
她担心地朝男人瞟了一眼。
女人:我在这儿,爸爸……我下楼去买点儿东西。
现在我回来了。
安东尼试图掩饰自己的惊讶。
安东尼:我……我明白了,那……你买什么了?
女人:一只鸡。
听起来怎么样?
你饿了吗?
安东尼:当然。
他看上去茫然且沮丧。
男人:来,给我吧。
我去弄。
女人:谢谢。
他接过袋子,朝厨房走去。
他们忧虑地对视了一眼。
安东尼困惑不己地慢慢走回客厅。
14B.内景,客厅,日安东尼决定把棋子捡起来。
女人出现,朝安东尼走来。
她看起来真的很担心。
女人:保罗说你感觉不太好。
安东尼:我很好,谢谢你。
但是他显然情绪低落。
女人:你看起来闷闷不乐。
安东尼:不,只不过是……女人:只不过是什么?
告诉我……安东尼:我在厨房……沏茶……我本来是一个人在公寓里……突然,我听到了声音……所以我走过来,你丈夫在……女人打断了他。
女人:谁?
安东尼:你丈夫。
女人:什么丈夫?
安东尼:是你的丈夫,亲爱的,不是我的。
女人:詹姆斯?
安东尼:你丈夫。
女人:爸爸,我现在单身。
安东尼:什么?
女人:我五年前就离婚了,你忘了吗?
安东尼:什么?
那他是谁?
女人:谁?
安东尼:你是故意的吗?
我说的是……他,刚刚拿着鸡肉离开的那个。
女人:鸡肉?
你在说什么,爸爸?
安东尼:就在这儿,一分钟以前。
你没有把一只鸡交给一个人?
显然,她不知道安东尼在说什么。
安东尼:那只鸡!
一分钟以前,你拿着一只鸡,没有吗?
一只鸡,一只鸡!
女人:什么鸡?
你在说什么,爸爸?
意识到安妮并不明白他说的话,他突然恐慌地朝厨房冲去。
15.内景,厨房,日安东尼来到厨房,这里空无一人。
安东尼:他刚才明明在这儿!
他又返回餐厅去找。
16.内景,餐厅,日依然没有人。
女人出现在门口。
女人:我想你是搞错了,爸爸。
这里没人。
安东尼:他凭空消失了。
女人微笑。
女人:谁?
拿走鸡的男人?
安东尼:你丈夫。
拿走鸡的男人。
你笑什么?
女人:没什么,对不起。
她走过来,想安慰他。
安东尼躲开了,朝他的卧室走去。
安东尼:我快要被这些破事儿弄疯了。
17.内景/外景,卧室2,日他来到卧室。
这个房间和前面出现的那个卧室一样大,但是一些布置和家具不太一样——就好像他确实在另一处公寓。
他发现了这些不同,他皱了皱眉,朝窗户走去,拉开窗帘。
和之前的视野是一样的,不难看出这就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条伦敦街道。
于是在他看来,他显然还是在自己的公寓里。
女人出现了。
女人:怎么了,爸爸?
安东尼: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相信我,安妮,有一些奇怪的事情!
女人:过来坐下,过来……他走过去坐到床上,很不开心。
女人朝他微笑,把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
女人:别担心。
一切都会解决的。
嗯?
安东尼:我不知道。
女人:嗯,会的。
别担心。
你吃药了吗?
安东尼:吃药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女人:把药吃了吧,晚上的剂量。
吃完你就会感觉好起来。
她从床边的一个药瓶里晃出几片药。
安东尼两眼出神。
他像坦白一个秘密一样对安妮说着——安东尼:这样有一段时间了,奇怪的事情就在我们身边发生。
你没注意到吗?
有一个男人声称这不是我的公寓,一个看上去特别冷漠的男人,有点像你丈夫,只是比他还糟糕。
在我的公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这简直荒谬透顶。
你不觉得吗?
在我的公寓里,他告诉我……但是……这是我的公寓,不是吗?
嗯?
安妮……这是我的公寓吧?
她微笑,没有回答他。
她正在为他备药。
安东尼:是不是?
短暂的沉默。
安东尼:告诉我,安妮,这的确是我的公寓,是不是?
她把药递给他,没有说话。
安东尼接过药。
他看起来像一个不明所以的孩子。
她向他微笑。
18.内景,客厅2,日摄影机对着空房间拍摄了一阵子,就好像插入一个标点符号。
这还是之前那个地方,但是具有了安妮和保罗的公寓的特征,比安东尼的公寓更明亮也更现代。
19.内景,门厅和厨房2,日安妮拎着刚买的东西回来了。
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尽量拎住购物袋。
安妮: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不。
你无法想象有时候有多难……有一天,他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我知道……她把袋子放在厨房。
正是镜头9中安东尼看见的购物袋的位置。
安妮还在通电话,她退回门厅去挂外套,打算稍后再去处理厨房里的袋子。
20.内景,门厅2,日安妮:不,我随时等着她。
是的……她把外套挂好。
然后拿起信封,一边拆信封,一边向书房走去。
21.内景,书房2,日这里看上去确实是她的书房,和镜头4中的书房不同。
房间一样大,布置却不一样。
这里是身为翻译的安妮工作的地方。
安妮:是的,是的。
我稍后打给你。
爱你。
谢谢……她挂了电话,坐在桌前。
22.内景,卧室2,日安东尼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他拿着一张报纸和一支铅笔,正专心地填写纵横字谜的格子。
突然,他停下来。
他呆呆地直视前方,神情忧虑。
他努力想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打量四周,为什么他会感觉自己己经不在自己的公寓里?
23.内景,书房2,日安妮打开她的电脑开始工作。
门铃响了,她立刻合上电脑朝房门走去,心中有些不安。
24.内景,门厅2,日她打开门,是劳拉。
安妮:你好。
劳拉:你好,我没有来得太早吧?
安妮:没有,没有,多虑了。
进来吧,进来。
劳拉进屋。
劳拉:谢谢。
安妮:请进。
谢谢你过来。
劳拉:没什么。
25.内景,客厅2,日客厅里的布景和我们在镜头18中看到的一样:也就是说,这里不再是安东尼的公寓。
安妮:我父亲在他的房间里。
你喝点儿什么吗?
劳拉:不用了,谢谢。
安妮:请随意。
她坐下。
安妮:我……安妮指了指她父亲的房间。
她朝那边走去,似乎是去叫他。
然后她返身朝劳拉走来,跟她解释情况。
安妮:那么,是的,就像我跟你说的那样,我……他对于这件事有点不开心……劳拉:没关系的。
安妮:是啊。
这会让他……反正,我觉得他有点儿生我的气。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提醒你,他可能会有……出乎意料的反应。
劳拉:他之前一直独自生活?
安妮:是的。
在离这儿不远的一所公寓里。
之前都没问题。
我基本上每天都能去探望他。
但是现在,我们不得不另作安排,过去那样行不通了。
劳拉:我明白。
安妮:他陆陆续续有过好几个看护。
但是他和她们都处不好。
他有他的脾气……所以我把他搬到这儿跟我一起住。
但是我没办法一个人照顾他。
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我得工作,并且……所以我……安妮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安妮:嗯,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有人帮我。
安东尼:我好像听见门铃响了。
安东尼出现了。
他穿着睡裤和睡袍。
安妮:你没听错……爸爸,我想让你认识一下劳拉。
劳拉:你好,先生。
安妮:我跟你解释过劳拉今天会来见见你。
安东尼:你好。
劳拉:你好。
安东尼:你很……漂亮。
劳拉:谢谢。
安东尼:但是我……我们之前不认识吗?
劳拉:不,我想不认识。
安东尼:你确定吗?
我确实有个印象,之前应该见过你……他朝她走近一步,兴奋地看着她的脸。
安妮试着把他拉回正题。
安妮:唔。
劳拉过来是为了了解一下你的生活,看看她能怎么帮你。
安东尼: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
你跟我说了一百多遍了。
他朝劳拉转身。
安东尼:我女儿总爱一件事反复说。
你知道这像是什么……这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劳拉微笑,把这话当成一个玩笑。
安东尼:你喝点儿什么吗?
劳拉:谢谢好意,但是不用了。
安东尼:确定吗?
来一杯开胃酒?
现在正是开胃酒时间,不是吗?
几点了?
现在是……他意识到他没戴手表。
安东尼: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他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安妮:他去找他的手表。
短暂的沉默。
劳拉:我得说,他很可爱。
安妮:是的,但并非一直如此。
26.内景,安东尼的浴室2,日安东尼找出了他的手表。
他照了照镜子,确认发型没问题,这是自恋的一刻。
他满意地走回客厅。
27.内景,客厅2,日安东尼咧嘴笑着回来了,他下定决心,要努力让劳拉喜欢他。
安东尼:正如我所料,现在是开胃酒时间。
我有两块表,我一直有两块。
一块在我手腕上,一块在我脑子里。
一直如此。
好了,你要来点什么吗,年轻女士?
安妮:爸爸……安妮的打断令安东尼不悦。
安东尼:什么?
我招待我们的客人吃点东西,不可以吗?
他看向劳拉,微笑又挂回脸上。
安东尼:你想来点儿什么?
劳拉:你有何打算?
安东尼:一小杯威士忌。
劳拉:那我就要一样的。
安东尼:很好。
他像跟服务员说话一样吩咐安妮。
安东尼:那么,两杯威士忌,两杯!
安妮起身,去倒威士忌。
安东尼:没有你的,安妮。
他向劳拉转回身来。
安东尼:她从不喝酒,从不。
安妮:确实。
安东尼:从不,一滴都不喝。
所以她看起来那么……安妮:那么什么?
安东尼:冷静。
她母亲也是如此。
她母亲是……我见过的最冷静的女人。
而她妹妹……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劳拉:你有两个女儿?
安东尼:是的。
虽然我基本上没有另外那个的消息。
露西。
不管怎样,她始终是我最喜欢的女儿。
从安妮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受到了伤害。
安东尼:你有她的消息吗?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联系我们,从来没有。
她是一个光彩夺目的女孩。
一位画家。
看,很漂亮,不是吗?
她指着墙上的一幅画。
常见的公园景象,一棵大树,一对情侣手牵手在树荫下散步。
画作的特写。
劳拉:是的,这是……安东尼:你的威士忌。
劳拉:谢谢。
安东尼:干杯。
他们碰了碰杯,然后各自饮酒。
安东尼:我愿意倾尽所有换一杯威士忌。
你愿意吗?
劳拉:唔,我所拥有的没那么多……安东尼:真的吗?
你做什么工作?
劳拉犹豫地看了看安妮,不确定如何回答。
劳拉:这个,我……我照顾……其他人。
安东尼:其他人。
劳拉:是的,我的工作是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安东尼:听起来像那些你一直想要甩给我的女孩。
他向劳拉回过头。
安东尼:一定是个不容易的工作,不是吗?
一整天打交道的都是一些……他扮了一个鬼脸,暗指病人。
安东尼:我说得对吗?
我可没法忍受这个。
劳拉:你呢,你的工作是什么?
安东尼:我是一个舞蹈演员。
劳拉:是吗?
安东尼;是的。
安妮:爸爸……安东尼:什么?
安妮:你是工程师。
安东尼:你懂什么!
他扭头,接着看劳拉。
安东尼:我的专长是踢踏舞。
劳拉:真的吗?
安东尼:你似乎很惊讶。
劳拉笑起来。
劳拉:是的,有一点。
安东尼:为什么?
你想不到我是一个踢踏舞演员?
劳拉:当然不是。
只不过……我一直很喜欢踢踏舞。
安妮看着他们,很高兴看到他们俩相处愉快。
安东尼:你也喜欢?
我还很能跳呢,我跳给你看……他站起来,力不从心地跳了几个舞步。
劳拉笑得前仰后合。
他停了下来。
安东尼:你笑什么?
劳拉停不下来。
劳拉:没什么,对不起,对不起,只不过……是威士忌。
安东尼: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让我想起谁了。
安妮:谁?
安东尼:露西,露西,当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
劳拉:露西?
安东尼:我另一个女儿。
你不觉得吗?
安妮:我说不好。
安东尼:是的。
她们很像。
安妮:也许。
劳拉还在笑,安东尼向她凑过来。
安东尼:她也爱这么傻乎乎地笑。
所有人都收起笑容。
尴尬的沉默。
安东尼:被我唬住了吧?
哈哈。
短暂的沉默。
安东尼突然变得严肃又阴郁,就好像他之前一直是装的。
安东尼:你瞧,情况非常简单。
我一直住在这所公寓……噢,己经很长时间了。
我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
我三十年前就买下了它。
你能想象吗?
那时候你还没出生。
这是一所很大的公寓。
我女儿对这里很感兴趣。
安妮:你在说什么?
安东尼:我来解释一下。
我女儿认为我没法自己生活了。
所以她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还带着这个她离婚后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这人把她带坏了,我得跟你说。
安妮:打住,你到底在说什么,爸爸?
安东尼:现在她要让我相信我没办法一个人生活。
下一步她就会把我送到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显然,要想得到我的公寓,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安妮:爸爸……安东尼:但我告诉你,这种事不会发生。
我暂时没打算离开。
是的,你听好了。
我打算活得比你久,比你们俩都久。
是的。
唔,我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我女儿。
我得强调一下。
我会继承她的遗产,而不是反过来。
在她的葬礼上,我会做一个简短的发言,告诉大家她是多么无情和强势。
安妮:对此我很抱歉。
安东尼:为什么?
她完全能听明白。
你才是那个不明白的人。
他转头看着劳拉。
安东尼:我己经跟她解释了好几个月,我自己能行,但是她不听。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任何帮助,而且不会离开我的公寓。
我所需要的只是所有人都滚蛋!
他喝光杯中的酒,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扔在桌上,就好像在结账。
安东尼:很高兴我说完了,我会离开你。
他离开了房间。
他显然不清楚自己是住到了女儿家,他也许还认为是女儿搬进了他的公寓。
劳拉:你说过他有他的脾气,你不是在开玩笑……安妮:我很抱歉。
她看上去特别沮丧。
劳拉:不用抱歉。
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安妮:不,我非常抱歉。
她眼里噙着泪水,显然因为父亲病情的恶化和他话语间的恶意而深受打击。
劳拉试着安慰她。
劳拉:都会好起来的。
安妮:你这么认为?
劳拉喝了一口酒,没有回答。
28.内景,厨房2,夜安妮独自待在厨房。
已经很晚了。
她喝了一口花草茶,看上去很疲惫。
喝完茶,她在水池边洗杯子。
接着,她想把杯子擦干,但是杯子从手中滑落,摔碎在地上。
她捡起地上的碎片,然后猝不及防地,她内心某条防线崩溃了,她哭了起来。
她只哭了一分钟便控制住了情绪。
她把碎瓷片扔进垃圾桶,离开了厨房。
29A.内景,走廊2,夜她从走廊走过来,经过餐厅时关掉了灯,似乎是打算就寝。
她走进父亲的房间,去看看他是否睡了,就像查看孩子的情况一样。
房间的灯还开着。
29B.内景,卧室2,夜她坐到床边。
有一种古怪的氛围。
安东尼正静静地睡着。
她微笑,仿佛受了触动。
她一只手伸向他的脸颊,像是要抚摸他。
她的手滑向了安东尼的喉咙。
她似乎心潮起伏。
突然,她伸手扼住父亲的喉咙。
镜头切换远景。
我们看着她掐住父亲的脖子,持续了一会儿。
30.内景,餐厅2,日保罗(画外):如何?
安妮正站在那儿精神恍惚,她怔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
她原本是在餐厅摆设餐桌。
她向保罗转过身来。
保罗背对着她,刚问了她一个问题。
安妮:什么?
保罗:事情顺利吗?
保罗是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
与其他男人不同,他并没有任何盛气凌人的姿态,相反,他看上去温和而体贴。
显然这处公寓是他的家,是他和安妮所共有的。
安妮:唔?
是的,是的……我想是的。
她说她明天就开始工作。
保罗:来这儿吗?
安妮:是的。
保罗:很好。
安妮:是呀。
我们到时候看看第一天怎么样。
我之前很担心这行不通,但最后还算好。
他很可爱。
保罗:你们可以的,你看。
安妮摆好餐盘。
安妮:他向她展示了自己的魅力……你要是看到就好了……他说他以前是个舞蹈演员,一个踢踏舞演员。
保罗微笑。
保罗:不会吧……安妮:嗯,她笑得很开心。
并不是嘲笑,你明白的。
她是个善良的人。
我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
似乎她可以……唔,似乎他们俩能好好相处……短暂的沉默。
安妮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安妮:他说她让他想起了露西。
保罗:哦,是吗?
她多大?
安妮:我不知道。
30岁,差不多。
保罗:她长得好看吗?
安妮:为什么这么问?
你对她有兴趣?
保罗不明白她为何有这样的反应。
安妮走进厨房去查看烤箱。
31.内景,厨房2,日安妮打开烤箱。
里面烤着鸡肉。
她烫到了自己,突然焦躁起来。
保罗过来了。
保罗:你怎么了?
如果一切进展顺利,那是好消息,不是吗?
安妮:是的,是的。
保罗:那你是怎么了?
告诉我。
安妮:只不过就是……保罗:什么?
安妮:刚才……我买了晚餐回来……他不认识我了……我……我不知道。
这对我是个打击。
保罗:我明白。
安妮:我觉得好难。
保罗:来,让我抱抱你。
安妮:我从他的眼神看出来了,他没认出我,完全没印象。
我对他就像一个陌生人。
保罗:你得适应这些。
安妮:我做不到。
保罗:我觉得你能,你处理得很好。
过来……他紧紧抱住她。
突然,安东尼出现了。
安妮从保罗怀里退出来。
安妮:啊,爸爸!
还有五分钟晚餐就好了,你看这个时间可以吗?
安东尼:非常好,亲爱的。
时间正好,正好……但是……你好。
保罗心烦意乱,向他微笑了一下,然后拿着一瓶酒走回了客厅,剩下他们两人。
安东尼完全不知道保罗是谁。
在他看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安妮:你饿了吗,爸爸?
安东尼:是的,是的,但是……我们今晚有客人吗?
安妮: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安东尼:没什么,没什么……安东尼不想让安妮察觉他的困惑。
他离开了厨房。
32.内景,客厅2,日安东尼向客厅走去。
他隔着一段距离打量保罗。
保罗坐在扶手椅里喝酒看报纸。
安东尼有点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罗发现了他在打量自己。
保罗:没什么事吧?
今天过得好吗?
安东尼耸了耸肩。
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安妮出现了。
安妮:非常好,劳拉来过了,是不是,爸爸?
劳拉刚才过来跟我们见了一面。
安东尼:谁?
安东尼注意到了保罗的手表。
他被吸引了。
他在想这是不是他的那块。
安妮:劳拉。
安东尼:唔?
安妮:刚才来我们这儿的那位年轻女士。
安东尼:噢,是的。
安妮:我们还去看了医生……保罗:然后呢?
他怎么说?
安东尼:谁看到我的表了吗?
我找不到了。
安妮:又找不到了?
安东尼:我找了一阵子了。
安妮:你一定是放在你的壁橱里了,你觉得呢?
在你藏东西的地方……安东尼抖了一下,他害怕保罗听见“壁橱”这个词,发现他藏东西的地方。
安东尼:你说什么呢,安妮?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壁橱?
唔?
没有什么壁橱,没有壁橱。
他把安妮拉到一边。
33.内景,餐厅2,日安东尼:你就不能谨慎一些?
安妮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安妮:你在你的壁橱里找过吗?
安东尼:我刚从那儿找过了,不在那里。
我一定是把它落在什么地方了,要不然就是被偷了。
安妮:不,没有人偷。
安东尼生气了。
安东尼:你是什么意思,“不,没有人偷”?
那个表一定在什么地方!
它不可能自己飞了!
安妮:你需要我去看看吗?
安东尼:非常需要,如果不麻烦的话。
因为这是件烦心事,让我很受困扰。
我所有东西都在丢,每个人都顺手牵羊。
如果再这么下去,我就一无所有了。
我连时间都不知道。
安妮朝他微笑,然后向浴室走去。
安东尼决定回到客厅。
34.内景,客厅2,日保罗没有看他,还在读着报纸。
安东尼想引起他的注意。
安东尼:你知道时间吗?
保罗:知道。
安东尼:啊,谢谢。
短暂的沉默。
保罗继续看报。
安东尼:所以到底几点了?
保罗看了一眼自己的表。
保罗:快7点了。
安东尼:这么晚了?
我们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保罗:是啊,等鸡肉熟了就吃,还有五分钟。
安东尼:我们今晚吃鸡肉?
保罗:是的,安妮刚买回来的。
安东尼回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坐到保罗身边。
安东尼:你的表很漂亮。
它……很漂亮。
这……是你的吗?
我是说,这是你的表吗?
保罗:唔?
是的。
安东尼:我可以看看吗?
保罗从报纸上抬起头来。
保罗:所以,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
安东尼:是的,很顺利。
什么?
保罗:你和那位……看护的见面。
安东尼:噢?
是的,很顺利,很顺利。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手表上。
安东尼:它很……保罗:似乎她长得有些像露西。
安东尼:是不是像?
保罗: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
安东尼还是执着于那块表。
安东尼:不是的……进展顺利,是因为安妮看上去很满意。
你知道的,这主要是为了她。
我其实并不需要……我是说,这主要是为了安妮。
我能看一眼吗?
你的表……保罗:你说得对,这件事成不成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很担心你,你知道的。
你和之前的看护相处不来,她很不开心……我的表怎么了?
安东尼:没什么。
我只是看看……我想看看它是不是……很漂亮。
非常漂亮。
是你买的吗?
保罗:抱歉,什么?
安东尼:不是,我是说……是别人送你的还是你买的?
保罗:我买的,怎么了?
安东尼:我想你应该没有留着收据……保罗:你在说什么?
安东尼:买手表的收据。
保罗:我是在说安妮的事。
安东尼:安妮?
保罗:是的,安妮……保罗看着他,他看上去很迷茫,他真的忘了谁是安妮?
安东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恨。
安东尼:我知道谁是安妮。
35A.内景/外景,浴室2,日安妮在安东尼的壁橱里翻寻。
她找到了一把餐叉,寻思着为什么会被放在这儿,然后她看见了手表。
安妮:爸爸……我找到了……35B.内景/外景,厨房2,日安妮查看烤箱里鸡肉的情况。
然后,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她点燃一支烟,朝窗外看了一会儿。
在对面的公寓里,有一对夫妻正在放声大笑。
安妮烦闷地叹了口气。
36.内景,客厅2,日安东尼还在继续他与保罗的对话。
安东尼: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真正相处融洽过。
她妹妹就另当别论了……你认识她吗?
我的另一个女儿。
她,她非常优秀。
我己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她了。
我不怪她。
我想她应该正在环游世界。
她是一个画家。
他指了指墙上挂的她的画。
保罗似乎失去了耐心,这些话他己经能背下来了,他溜到餐厅,又倒了一杯酒。
安东尼:但是,如果她哪天来看我,我会很开心。
我要拥抱她,我们会黏在一起好几个小时,就像很久以前那样,那时候她还小,还叫我“小爸爸”,“小爸爸”,她以前这么叫我。
很可爱,是不是,“小爸爸”?
保罗回来了。
他喝了一口酒,靠在墙上,表情怪异。
保罗:现在,我想问你一件事。
安东尼:什么?
保罗朝他走过去。
他的靠近看起来有威胁性。
保罗:但是我想要一个诚实的回答。
而不是兜圈子……你能做到吗?
安东尼有些措手不及。
安东尼:好的。
保罗:唔,那么……短暂的沉默。
保罗:你打算像这样给大家添麻烦到什么时候?
37A.内景,电梯,日安妮做了新的发型,安东尼皱着眉头看着她。
安妮:怎么了?
安东尼:你是不是做了头发?
安妮:没有啊,怎么了?
安东尼:没什么。
你看上去不错……安妮微笑。
电梯门开了。
37B.内景,楼梯和楼层平台,日安东尼和安妮走出电梯。
这里像是安东尼公寓(镜头2)外的楼层。
安东尼(和我们)都认为这是在他的公寓外。
但是安妮摁响了门铃。
安东尼:你钥匙丢了吗?
安妮没有回答。
他开始在他的口袋里找他自己的钥匙,这时有蜂鸣声发出。
安妮推开门,走进诊所。
38.内景,诊所,日通向诊所的门厅和公寓的门厅一样大,只不过摆放的家具不同。
安妮向前台走去。
安东尼四下打量,不太明白身在何处。
他看上去很茫然。
这里有一排颜色极鲜艳的座椅,就像有时候在医院看见的那些。
安妮走过去,拉起安东尼的胳膊。
安妮:来,这边。
39A.内景,医生办公室,日医生正在写病历,他抬头,看见了安东尼和安妮。
医生:是……安东尼,对吗?
安东尼:是的。
他看起来不太开心。
医生:生日?
安东尼:1937年12月31日。
为什么问这个?
医生:你现在和女儿住在一起,对吗?
安东尼:是的,在她去巴黎生活之前。
安妮:不,爸爸,你为什么一直提巴黎?
安东尼:什么?
安妮:我会一直在伦敦。
安东尼:你一直在改变主意。
你让别人怎么跟得上你?
安妮:但是从来没有巴黎这回事,爸爸。
安东尼:不,有这回事。
你告诉过我。
安妮:我没有……安东尼:我很抱歉,安妮。
你之前告诉我的,你忘了?
沉默。
安妮忧心忡忡地看着医生。
安东尼没有察觉,还在自顾自地说话。
安东尼:她忘了。
听着,安妮,我觉得你记忆力出了问题。
我应该和医生说说,如果我是你……安妮: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去巴黎。
安东尼:好吧。
我的意思是,在巴黎,他们连英语都不说。
医生在写病历。
39B.内景,候诊室,日安东尼坐在候诊室一把颜色鲜亮的椅子上。
他等着另一边正在谈话的安妮和医生。
他看起来很担心他们要说的话。
医生递给安妮他的名片,安妮把名片装进口袋。
她碰到安东尼的视线,马上给了他一个微笑,就像在对他隐藏什么。
他疑虑重重。
39C.内景,出租车,日安妮:爸爸?
没有回应。
她去牵他的手,但是被他躲开了。
音乐声响起。
安东尼扭头,背对着安妮,向行进中的出租车窗外看去。
40A.内景,厨房2,日安妮正在熨衣服。
然后,她拿着洗衣篮走进安东尼的卧室。
40B.内景,安东尼的卧室2,日她把安东尼的一件衬衣放进他的衣帽间。
她在父亲的一件深色西装前站了一会儿。
她摸了摸西装,仿佛要努力洞察他的秘密。
然后,她看了一眼他擦得锃亮的鞋。
这些瞬间让她回忆起父亲过去的样子。
安妮坐在安东尼的床上,旁边放着洗衣篮。
她似乎决心未定:应该拿她的父亲怎么办?
她的目光扫到安东尼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被两个女儿拥在中间的年轻时的父亲。
41A.外景/内景,印度商店,日她从街道上走进了那家印度商店。
她正在买一只肉鸡,手机响了。
安妮:怎么了?
什么?
好的……我马上就来。
41B.内景,门厅2,日安妮拎着袋子走进公寓。
保罗从客厅走出来。
安妮:怎么了?
保罗:没什么……你父亲……我觉得他想见你……安妮:他在哪儿?
保罗:在他的房间……安妮朝父亲的卧室走去。
41C.内景,走廊2/卧室2,日卧室门开着,安妮看见他在房间的另一边,正在和毛衣较劲。
他努力想要穿上毛衣,却怎么也穿不好,总是把胳膊穿到错的那边袖子里。
安妮没有立即走过去帮他,而是站在走廊上看了一会儿。
他看上去非常无助。
安妮于心不忍,过去帮他。
安妮:让我……安东尼让她帮助自己。
他充满慈爱地看着她,仿佛彻底忘记了他们之间刚发生的尴尬事。
他注意到安妮似乎有些激动。
安东尼:怎么了?
安妮:没什么。
她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安妮:好了。
我去做晚餐……她快要走出房间时,安东尼叫住了她。
安东尼:安妮?
她回头。
安妮:什么?
安东尼:谢谢你做的一切。
她冲他微笑,然后离开了房间。
41D.内景,厨房2,傍晚安妮在准备晚餐的鸡肉。
41E.内景,卧室2,傍晚安东尼在看一本书。
他看了看表,晚餐时间到了。
他合上书,站起来。
42.内景,走廊2,傍晚安东尼从卧室走出来,穿过走廊向餐厅走去。
安妮和保罗在说话,安东尼停下脚步,用心听,对话声清晰起来。
保罗(画外):我们得想想另外的办法。
安妮(画外):比如说?
保罗(画外):把他送到机构去。
安妮(画外):养老院?
保罗(画外):是的,养老院。
沉默。
保罗(画外):这样对他更好。
安妮(画外):你为什么今天跟我说这个?
我的意思是,明天早上……就有一个女孩过来……43.内景,餐厅2,傍晚安东尼出现在门口,安妮和保罗没有注意到他。
保罗:是的,你说得对。
我们看看吧,也许这个女孩能行。
你似乎觉得她不错。
但是,相信我,医生是对的,那一天总会到来……不管她有多棒……他病了,安妮。
他病了。
安妮和保罗同时看到了房间里的安东尼。
他们吓了一跳,极为尴尬。
安妮:爸爸。
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过来坐下,过来。
他没有回应。
他做说什么?
是关于他?
安妮:爸爸……沉默。
安妮:过来,爸爸。
沉默。
安妮站起来,把他领到餐桌前。
安妮:过来坐。
44A.内景,餐厅2,傍晚稍后,安东尼坐下了。
尴尬的感觉仍挥之不去。
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
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保罗试着重新开启话题。
保罗:那么,一切都顺利吗?
安妮强作开心。
安妮:是的,非常顺利。
你觉得呢,爸爸?
安东尼:什么?
安妮:你把她逗得开怀大笑。
安东尼:我吗?
安妮:是啊。
她跟我说觉得你很可爱。
说你有脾气,但是你很可爱。
她明天早上还会来,然后开始在这儿做事。
短暂的沉默。
安妮:再来点儿吗?
安东尼:好的。
鸡肉很好吃。
你不觉得吗?
你在哪儿买的?
安妮:楼下,为什么问?
安东尼:不为什么。
鸡肉很好吃。
安妮:保罗?
保罗:不用了,谢谢。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保罗:她是全天工作吗?
我是说……安妮:是的,到6点。
保罗:然后呢?
安妮:你指什么?
保罗:6点以后呢?
安妮:我在。
沉默。
保罗用指责的口气对安东尼说——保罗:你满意了吗?
安东尼:满意什么?
保罗:你有一个尽心照顾你的女儿,不是吗?
你很幸运。
安东尼:你也很幸运。
保罗:你这么认为?
安妮被保罗嘲讽的语气惹恼了,她站起来,把鸡肉端到了厨房。
安东尼:她怎么了?
保罗:安妮?
她累了,需要些阳光。
安东尼:你得照顾他,伙计。
你们为什么不去什么地方散散心?
保罗:为什么?
你想让我告诉你为什么?
短暂的沉默。
保罗: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故意的。
安东尼:故意什么?
保罗:没什么。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保罗:我们十天前计划去意大利。
安东尼:噢?
保罗:是的,但是最后一刻我们不得不取消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东尼:不知道。
保罗:是因为你和安杰拉吵架。
安东尼好像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保罗:那个之前照顾你的女人。
在劳拉之前。
你忘了?
短暂的沉默。
保罗:我们没法把你自己留下。
我们只能取消了假期,把你带到这儿来。
现在你好像得待在这儿了,永远。
如果我没理解错……安妮回来了,他转身看向她。
保罗:他忘记了……真妙。
安妮:到此为止。
保罗:什么?
安妮:你有一点……保罗:一点什么?
安妮:刻薄。
保罗:一点都不,安妮。
我觉得我非常有耐心。
非常有耐心。
相信我。
安妮:你想说什么?
保罗:没什么。
安妮:不,你有话要说,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跟我说你非常有耐心。
保罗:我觉得,除了我,每个人……“安妮:怎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保罗:其他人会迫使你去做……安妮:做什么?
保罗:不得己而为之的事情。
安妮:那是什么事?
保罗:你很清楚!
安东尼:鸡肉呢?
你把鸡肉拿走了?
安妮:是的。
你还想再吃一点?
安东尼:是啊,在厨房吗?
安妮:我去给你拿。
安东尼:不用,没事的,我自己去。
他端着盘子站起来,走进——44B.内景,厨房2,傍晚——厨房。
然而来到这里后,他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来。
他站在那儿,皱着眉,他把盘子放下,以便更专心地回忆。
44C.内景,餐厅2,傍晚保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安妮:你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说那种话?
保罗:我说什么了?
沉默。
保罗:反正他什么都不记得。
安妮:这不是借口。
沉默。
保罗:听着……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
安妮:不,你不理解。
保罗:我能理解……我不理解的是……我是说,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事。
在这一点上我很尊重你。
你决定把他带到这儿。
为什么不呢?
但是……我该怎么说呢?
我真的认为你应该想想别的解决办法……他已经彻底糊涂了,安妮。
安妮:别这么说。
保罗:那你希望我怎么说?
他恼火地从桌旁站起来。
保罗:我说的是实话。
我们得想想另外的办法。
安妮:比如说?
保罗:把他送到机构去。
安妮:养老院?
保罗:是的,养老院。
沉默。
保罗:这样对他更好。
安妮:你为什么今天跟我说这个?
我的意思是,明天早上……就有一个女孩过来……保罗向安妮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
保罗:是的,你说得对。
我们看看吧,也许这个女孩能行。
你似乎觉得她不错。
安妮把他推开了。
安东尼端着鸡肉出现在门口。
他听着这场对话,但是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
保罗:但是,相信我,医生是对的,那一天总会到来……不管她有多棒……他病了,安妮。
他病了。
安妮和保罗同时发现了房间里的安东尼。
他们吓了一跳,极为尴尬。
这是一幕场景再现。
安妮:爸爸,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过来坐下,过来。
他没有回应。
安妮:爸爸……沉默。
安妮:过来,爸爸。
沉默。
安妮:过来坐。
他为他刚刚听到的话感到迷惑和恐惧。
谁病了?
安妮站了起来,但是这一次,安东尼没有让自己被领到餐桌边。
他什么也没说,离开餐厅,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45.内景,卧室2,夜安妮坐在安东尼的床边。
他刚刚睡着,看起来非常安详。
安妮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就像之前扼喉那一幕。
但是这一次,她站起来离开了房间,就像一个刚刚把孩子哄睡的母亲。
46.内景,书房2,日安妮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
她手中拿着医生的名片,认真地思考着。
她犹豫了许久,把名片翻过来,忧愁地坐着。
终于,她下定决心,拨出一个号码。
从电话的另一端,我们听见候诊室的背景音乐声。
她把听筒从耳边拿开。
她呆望前方,随即注意到墙上投射的光。
她的桌上放着一个水晶金字塔,光线从中穿过,在对面的墙上投下一片光斑。
她把金字塔拿在手上,调整着投射的方向,光线映在她忧郁沉思的脸上。
47.内景,公寓3,早晨同一处空间的定场镜头:但是少了一些家具。
曙光照进来。
露西那幅画不再挂在墙上。
那些打包的箱子说明这所公寓现在其实无人居住。
前一幕中的背景音乐一直贯穿在这些镜头中。
音乐声突然停止,医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这里是奥杰斯医生……”没有人回应,他继续说道:“你好?
你好?
”48A.内景,卧室3,早晨安东尼拉开了卧室窗帘。
现在是早晨。
他看着外面的街道,那是之前看到的同一条安静的伦敦街道。
见此他仿佛松了口气。
一个孩子在外面玩塑料袋。
他专注地看着孩子,如此着迷,就好像要努力揭开什么秘密……他看着眼前的情景微笑,可是,突然之间,他的笑容消失了。
48B.内景,走廊3,早晨安东尼身着睡衣,穿过走廊,朝厨房走去。
他的注意力被诊所那些颜色鲜亮的椅子吸引了。
椅子现在放在门厅。
安东尼:这些是哪儿来的?
安妮的声音传来,朝走廊里的他说话。
安妮(画外):爸爸?
你起床了吗?
你睡得好吗?
但是他没有回答。
这处公寓有些不一样。
困惑的他走向前去查看——49.内景,客厅3,早晨——客厅。
他看见打包的箱子。
安妮最后还是要去巴黎了吗?
安东尼看着墙,露西的画不在了。
他再一次听到安妮的声音,她正在厨房里忙活,准备和劳拉见面之前的那餐早饭。
安妮(画外):她来之前,你要喝一杯咖啡吗?
安东尼:画呢?
安妮(画外):什么画?
安东尼:露西的画。
安妮(画外):你把这里和你自己的公寓搞混了。
这儿从来都没有画。
来吃早饭吧。
安东尼仔细看着墙面,那里似乎有一片颜色稍浅的长方形,也许是画框留下的。
安东尼:看,安妮……那儿。
他转身,但是安妮不在。
安东尼:安妮?
劳拉从厨房里走出来。
她端着一杯咖啡。
劳拉:这是你的咖啡……安东尼看到她非常惊讶。
安东尼:什么?
劳拉:别放凉了……安东尼:安妮呢?
劳拉:她出去了。
安东尼:是吗?
己经走了?
劳拉:是的。
安东尼:几点了?
劳拉:她很快就回来,傍晚的时候。
我去给你拿药。
安东尼:不,等等。
劳拉:我马上回来。
我只是去给你拿药。
她走开了。
安东尼看起来很不安。
他发现他没戴着他的表。
安东尼:真是见鬼。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穿着睡衣。
他在她回来之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他把扶手椅挪了挪位置,然后坐下,假装泰然自若。
劳拉端着一杯水,拿着他的药回来了。
安东尼:什么时间了?
劳拉:是你该吃药的时间了。
喏,最好马上吃。
吃完就完事了。
你觉得呢?
今天有三颗药,这颗蓝色的……她好像是在和一个孩子说话,这令安东尼心中不快。
劳拉:这是你喜欢的。
你的蓝色小药片。
看,这个颜色很可爱,不是吗?
安东尼: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劳拉:好的。
安东尼:你是个修女吗?
劳拉:不是。
安东尼:那你为什么用好像我是个弱智一样的口吻跟我说话?
劳拉:我吗?
安东尼:对啊。
劳拉:但是我没有……安东尼:“你的蓝色小药片。
”“你的蓝色小药片。
”劳拉:对不起。
我没想到你……安东尼:这语气真让人难受。
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再告诉你一句,这比你以为的快多了。
劳拉:我道歉。
我……不会再这样了。
安东尼还在模仿她。
安东尼:“你的蓝色小药片。
”她把水递给他。
安东尼: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劳拉:关于什么的?
安东尼:还能关于什么?
关于我的公寓!
劳拉:没有,怎么了?
安东尼:它不一样了。
劳拉:你这么觉得?
安东尼:是啊,比如说,这些椅子。
那儿。
谁把它们放那儿的?
他指的是走廊里那些颜色鲜艳的椅子。
劳拉:我不知道。
你女儿,我猜。
安东尼:显然。
我女儿……显然……还是这样,真妙!
问都不问我的意见。
我……你知道有什么预谋吗?
对我的公寓?
劳拉:不知道。
安东尼:好吧,我知道。
我睁大眼睛看着。
我什么都知道。
沉默。
安东尼:顺便说一句,我想道个歉,如果我稍微有点……上次我们见面时……劳拉:没关系。
你女儿提醒过我。
她告诉我了,你有你的脾气。
她冲他灿烂一笑。
安东尼看着她,深受吸引。
安东尼:真奇妙,你这么像露西。
我的另一个女儿,不是安妮,不是她。
另外一个。
我爱的那个。
劳拉:安妮跟我说过她的事。
我很抱歉。
我之前不知道。
安东尼:不知道什么?
劳拉:她的意外。
安东尼:什么意外?
劳拉:啊?
安东尼:你在说什么?
劳拉:没什么……沉默。
劳拉意识到安东尼己经忘记女儿过世了。
她试着转换话题。
劳拉:你吃药了吗?
然后我们要去穿衣服。
安东尼:你看是不是?
劳拉:什么?
安东尼:你就是在用当我是个弱智的口吻跟我说话。
劳拉:不,我没有。
安东尼:你有!
劳拉:我没有,我……安东尼:“然后我们要去穿衣服……”“你的蓝色小药片。
”沉默。
安东尼:事实是,我聪明着呢。
你得记住这一点,明白吗?
劳拉:好的,我会……记住的。
安东尼:谢谢。
沉默。
安东尼:是真的。
我很聪明……有时候,我甚至会惊到我自己。
我的记忆力就像一头大象。
安东尼想把这件事情彻底说清楚。
安东尼:你知道的,那个动物。
劳拉:知道,知道。
他把水喝了,但并没有吃药。
劳拉:你忘了吃药!
他看着手心里的药。
安东尼:噢,是的,我忘了……拿在手上怎么就忘了呢?
劳拉:我再给你倒杯水。
安东尼:别,别。
不用麻烦。
我会就着……你看,就着咖啡把药吃了。
劳拉:你确定?
安东尼:是的,你看,喏。
他开始表演他认为的魔术技巧。
安东尼:你看着。
你在看吗?
仔细看着。
我把药含在我的唾沫里。
看,我含好了,变!
药在我嘴里。
你看到了吗?
你看到了吗?
你看到了吗?
劳拉:是的,是的,我……我在看。
安东尼:好的。
现在,喝咖啡。
仔细看着……变!
他吞下药片。
安东尼:完成了。
劳拉:好极了。
安东尼:我年轻的时候在马戏团工作过。
劳拉:是吗?
安东尼:是的,我相当有天赋。
尤其是变戏法。
你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一个小魔术?
劳拉:先穿上衣服吧。
安东尼:现在?
劳拉:是的。
安东尼:噢不,不要现在……他像一个孩子那样说话。
劳拉:就现在。
安东尼:噢不要。
劳拉:得穿上。
安东尼:有什么意义?
我今天晚上又要穿回我的睡衣,不是吗?
我还能节约点时间。
劳拉:你明白你的意思。
但你要是一直穿着睡衣,我们就没办法出门。
安东尼:你想去哪儿?
劳拉:去花园。
今天是个好天。
突然,之前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也端着一杯咖啡。
男人:一切都好吗?
男人的突然出现令安东尼感到不安。
劳拉:很好。
我们正要穿衣服。
安东尼:可是……劳拉:你要和我一起吗?
安东尼不明白这个男人来他的公寓做什么。
他认为安妮和保罗住在一起。
这个男人带着一股威胁的气息。
男人:一切都好吗,安东尼?
安东尼呆在原地。
他没有回答。
男人:有什么问题吗?
安东尼:没有,没有……男人:其实我想跟你说句话。
安东尼:跟我吗?
男人:是的。
劳拉:这样的话,我……我去把你的东西准备好。
安东尼警惕起来。
安东尼:不,等等……劳拉:我会回来的。
安东尼:别留我自己。
劳拉:我就在隔壁房间。
很快就回来。
她离开了房间。
我们能看出安东尼的恐惧,仿佛这个陌生人的出现使他受到了惊吓。
男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安东尼:好的。
男人朝他靠近,有一丝咄咄逼人的意味。
男人:但是我想要一个诚实的回答。
而不是兜圈子……你能做到吗?
安东尼:好的。
男人:唔,那么……你打算像这样给大家添麻烦到什么时候?
安东尼:我?
男人:是的,你。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短暂的沉默。
男人:我的意思是,你打算继续破坏你女儿的人生?
还是说指望你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做一个明事理的人纯属奢望?
安东尼:可是……你在说什么?
男人:在说你,安东尼。
说你,你的态度。
他掴了他一巴掌。
安东尼:你在做什么?
我不能容忍这个。
男人:你不能容忍?
安东尼:不能。
男人:我要再来一下,你会怎样?
安东尼:我就……男人:怎样?
安东尼:那我们就得较量一下了。
男人:你是在挑衅吗?
你看,我也一样,有不能容忍的事。
给所有人添麻烦。
上了年纪。
男人微笑着又给了他一耳光。
安东尼:住手!
听见了吗?
马上住手。
男人脸上仍挂着大大的胁迫性的微笑。
他面前的安东尼显得非常无助。
男人:是的,我忍受不了这个。
我认为这样非常不妥当。
他扇了他第三个耳光。
安东尼:住手!
我叫你住手!
安东尼护住自己的脸。
他保持着这个屈辱的防守姿势。
男人依旧在微笑。
50.内景,厨房3,傍晚安妮在窗边吸烟(如同我们在镜头35B中看到的那样)。
我们看到的似乎是那一幕的延续。
突然,她听见父亲的声音从画外传来。
安东尼(画外):安妮!
她急忙向客厅走去。
51.内景,客厅3,傍晚安东尼缩成一团,保持着那个防守的姿势。
他面前的人是保罗,而不是那个男人,保罗正不解地看着他。
安妮:爸爸?
爸爸,怎么了?
没有回答。
安妮转向保罗。
安妮:他怎么了?
保罗:我不知道。
她向父亲走去,安东尼一直保持着那个好像怕被掌掴的姿势。
安妮:是为了你的手表吗?
爸爸,这是原因吗?
我找到了,你看!
嘘。
来,别哭。
她一边说话,一边抱着他,抚摸他的头发。
她担心地看着保罗。
安妮:你会没事的,唔?
嘘。
你会没事的。
你会没事的。
我们去吃烤鸡,好吗?
你喜欢鸡肉,不是吗?
安东尼:现在几点了?
安妮:7点了,晚餐时间到了。
安东尼:晚上7点?
安妮:是的,爸爸。
安东尼:可我觉得是早上。
我刚刚起床。
你看,我还穿着睡衣。
安妮:不,是晚上,我给你烤了一只鸡。
来,我们去用餐吧。
来。
小爸爸。
小爸爸。
他看上去非常茫然,安妮试着安慰他。
然后,她看着保罗。
52.内景,浴室3,傍晚安妮在浴室里,保罗在卧室等她。
她在镜子前面刷牙。
突然,她停了下来……显得既疲惫又难过。
她走回卧室。
53.内景,主卧,傍晚保罗己经躺在床上,安妮走过去坐下。
54.内景,卧室3,夜晚安东尼躺在床上,已是深夜。
突然,他听到说话声。
人声:爸爸?
爸爸,你睡着了吗?
他坐起来打开灯。
并没有人在。
安东尼:安妮?
人声:不,爸爸,是我。
安东尼:露西?
他从床上起来,穿上睡袍,走出了房间。
55A.内景,走廊3,夜晚公寓里很黑。
但是他听见一个声音,来自走廊尽头的壁橱。
他很好奇,走过去打开壁橱,然而壁橱门后却是另一条走廊,就像是安东尼第一次看到的那条。
是医院的走廊。
55B.内景,医院走廊,夜晚他上下打量着这条走廊,非常困惑。
医院夜晚所有的声音和景象都让他无法否认他身处医院。
他来回张望着,呆立原地。
人声:爸爸?
安东尼:露西?
是你吗?
他慢慢地沿着走廊向前走。
接着,透过一扇半掩的门,他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躺在床上。
年轻女子扭头看向他,是露西。
露西:爸爸……56.内景,公寓4,早晨同样的静止空镜头。
只是这一次,这里几乎没有家具。
57.内景,浴室4,早晨安东尼将水泼到脸上,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往头发上蘸水,整理好发型。
他想起了那个梦,决定去查看一下壁橱。
58.内景,走廊4,早晨安东尼向他梦中的那个壁橱走去。
他不太愿意打开它,但还是这么做了。
这是一个放扫帚的柜子。
安妮(画外):啊,你起床了……59.内景,厨房4,早晨安妮正在做早餐。
餐桌上安东尼的位置己经放了一杯咖啡。
安东尼:早安,亲爱的……安妮:请坐。
己经做好了,你饿了吗?
安妮把盛着吐司和鸡蛋的盘子放到他面前。
安妮:你今天有客人要来,还记得吗?
安东尼开始吃早餐,好像并无印象。
安妮:爸爸,你记得吗?
安东尼:我怎么会忘呢?
你一直在唠叨。
安妮:她不会待太久。
安东尼:这么早就来?
安妮:是的。
安东尼:我昨晚梦见她了。
安妮:劳拉?
安东尼:是啊,我想是的。
我能看见她的脸。
安妮朝他微笑。
安东尼:你知道的,她真的让我想起了你妹妹……安妮:劳拉?
是啊,昨天你就这么说。
她坐在他对面。
安妮:不管怎样,只要你喜欢她,我就很开心。
她看起来人真的不错。
我是说,很亲切,而且很能干。
她会把你照顾好的。
安东尼:是的,我喜欢她。
安妮:很好。
我们最好在她到来之前把衣服穿上,你觉得呢?
安东尼:谁?
安妮:劳拉,你的新看护。
你喜欢的那个。
安东尼:啊,是,是,是……安妮:最好在她来的时候穿上件外套。
安东尼:还有裤子。
他们笑了。
安妮:她昨天见到你也很开心,你知道的。
我必须说你昨天可把她给诓住了。
安东尼:是吗?
安妮:是的,你让她相信你会跳舞,说你擅长踢踏舞。
安东尼:我?
安妮:是的。
安妮又笑了。
安东尼脸上浮现孩童般的微笑。
安东尼:她怎么说?
安妮:她说她希望你能给她表演一下,等有机会的时候。
安东尼:有趣。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跳踢踏舞。
你知道吗?
安妮:不知道。
安东尼:隐藏的技能。
安妮:似乎是的。
他大笑。
门铃响了。
安妮站起来。
安妮:哦。
安东尼:是她吗?
安妮:我想是的。
安东尼:可是……这么早吗?
我还没准备好。
我还没穿衣服。
安妮:没关系。
你可以待会儿穿。
安东尼:不。
我……我得穿条裤子,安妮。
安妮,我还没有穿戴整齐。
安妮:没关系的。
她朝房门走去。
安东尼:不,这不行。
安妮:她就在门外了。
安东尼:安妮。
安妮:怎么了?
安东尼:别让我这样子见人。
她会怎么想我?
我必须得穿上衣服。
我的裤子呢?
安妮:爸爸。
你为什么要让所有的事都变得很复杂?
你可以待会儿再穿。
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安东尼:我会很丢脸的……安妮:不,不会的……安东尼:会的。
你看,我还穿着睡衣。
我得把裤子穿上。
门铃又响了。
安妮走过去,打开门。
60.内景,厨房4,日他在餐桌后面尽力调整着姿势,好让对方看不出来自己穿着睡衣。
我们能听见两个女人在门厅说话的声音。
安妮(画外):你好。
劳拉(画外):你好。
我来得不晚吧?
安妮(画外):不,不,一点都不晚。
请进,请进。
劳拉(画外):谢谢。
她们朝厨房走去,然而令安东尼诧异的是,这个人不是劳拉,而是之前那个女人。
安东尼:等等……她是谁?
安妮:在这儿呢,我们刚穿好衣服……女人:你好,安东尼。
安东尼:可是,安妮……这不是她。
安妮:爸爸。
她朝女人转身。
安妮:喝点什么吗?
咖啡?
女人:不用了,谢谢。
安妮:你吃过早餐了吗?
我……安东尼:我不想要她来。
我喜欢的那个呢?
她在哪儿?
安妮:爸爸……你在说什么?
和劳拉打个招呼。
安东尼:有些事太莫名其妙了。
太莫名其妙了!
他被这不合逻辑的情况给吓到了。
女人:你还记得我吗?
我们昨天见过。
沉默。
女人:我们刚认识……沉默。
安东尼看起来很恐慌。
他向后退了一步。
女人:然后我说我会回来的……来看看你情况如何,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沉默。
女人:还记得吗?
沉默。
他显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惊慌失措地离开厨房,冲进了他的卧室。
安妮看着那个女人,神情难过,充满歉意。
61A.内景,卧室5,日这显然是另一间卧室。
安东尼坐在床上。
他茫然地目视前方。
努力想搞清楚自己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敲门声响起,安妮出现了。
奇怪的是,她穿着一件大衣。
安妮:爸爸?
我能跟你聊聊吗?
她走进房间。
那个女人跟在后面,也走进了安东尼的房间。
安妮坐在安东尼身边的床上。
安妮:我该怎么说呢?
安东尼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安妮:你还记得吗,刚开始,你来和我们一起住,这只是……我是说,只是……一个权宜之计。
因为你和安杰拉有争执。
但是……我在想这样是不是……更好……她情绪激动得说不下去。
她思考着如何用更委婉的方式来谈这个话题。
安妮:你觉得这个房间怎么样?
很不错,不是吗?
她站了起来。
女人:它朝着花园。
安妮:是吗?
安妮拉开窗帘。
窗外能看到一处花园。
安妮:相当不错。
就像住在酒店里,你不觉得吗?
女人:所有的房客都这么说。
安妮转身面对父亲,鼓足了勇气。
安妮:我想你在这儿更好。
安东尼看起来彻底迷糊了。
安东尼:哪儿?
她坐到他身边。
安妮:这儿。
我在想,如果我们共同决定让你搬到这里来,会不会更令人放心……对你更好。
短暂的沉默。
安妮:你觉得呢?
安东尼:那你呢?
你怎么办?
你睡在哪儿?
哪个房间?
安妮:你没忘吧,我要去巴黎生活了。
安东尼:不,你不会。
安妮:我会。
你忘了?
我跟你说过了……你忘了?
安东尼:但是你说……你确定吗?
安妮:确定。
安东尼眼里盈着泪水。
安东尼:你告诉我你会留在这里……陪着我……安妮:不,我必须得走。
这很重要。
我己经跟你解释过了。
但是我会回来看你。
抽时间,周末回。
安东尼:我怎么办?
安妮:你会待在这儿,在伦敦。
安东尼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安东尼:我自己?
沉默。
安妮哽咽了,说不出话。
安东尼:你妹妹呢?
她在哪儿?
安妮:爸爸……安东尼忍不住啜泣起来。
安东尼:怎么?
沉默。
安东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她……安妮:我也是,爸爸,我也想她。
我们都很想她。
安东尼意识到安妮难过了。
他立即恢复了自己父亲的角色——他轻抚安妮的脸颊,仿佛是要安慰她。
安妮微笑着闭上眼睛,把手扣在父亲抚摸自己脸颊的手上。
61B.内景,医院,日同样的静止空镜头。
我们现在显然是在一家医院里。
61C.内景,医院的花园,日安妮从楼里走出来。
她离开医院向前走去。
61D.外景,医院外的街道,日安妮走出大门口,招呼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停在她面前。
她上车前最后朝医院看了一眼。
61E.内景,出租车,日出租车开走了。
安妮在出租车里坐好,强忍住泪水。
62.内景,医院病房,日安东尼平静地从午睡中醒来。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床头柜上放着药。
他的手表不在那儿。
他用手摸自己的手腕,他又找不着表了……他有些恼火。
他起身。
安东尼:安妮?
他想走出卧室去厨房。
63.内景,医院走廊,日他推开门,来到了他在噩梦里看见的医院走廊上。
64A.内景/外景,医院病房,日他回到房间。
那个女人跟在他后面走进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外套。
女人:你睡好了吗?
安东尼:我怎么在这儿?
女人:时间到了。
安东尼:我没问时间。
我问你我怎么在这儿。
安妮呢?
女人:你看,我把你的药送来了。
安东尼:你为什么不带着你的药滚蛋?
你是谁,护士?
女人:是的。
安东尼看着她,意识到她具有护士的全部特征。
安东尼:噢,你是……噢,所以是这样的……噢,我知道了,你是一个护士。
女人:是的。
安东尼:噢,我知道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很明显,你是护士。
那么你在这儿做什么?
女人:什么?
安东尼:你在这儿做什么?
女人:照顾你。
安东尼:你没说错吧!
照顾我!
我第一次听到这回事,从什么时候起?
女人:己经好几个星期了。
安东尼:好几个星期?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
怪了!
在这房子里,什么事都没人跟我说。
我还以为会新来一个。
女人:新来一个什么?
安东尼:护士,一个新护士。
沉默。
安东尼:那个有点像露西的。
我另一个女儿。
短暂的沉默。
安东尼:我前几天见过她。
她来过这儿……不是吗?
女人:你能把药吃了吗?
安东尼:她本来应该今天早上来。
劳拉,是不是?
女人:我想你是搞糊涂了,安东尼。
安东尼:那个让我想起露西的人……女人逐渐失去耐心。
女人:好了。
安东尼:好吧,没事。
吃药吧。
这也不用分秒必争,是吧?
他看了一眼手腕,然后意识到自己没有戴表。
安东尼:安妮呢?
女人:你女儿不在这儿,安东尼。
安东尼:噢?
她在哪儿?
她出去了?
女人:你还记得吧,她住在巴黎。
安东尼:什么?
不,不,她想过要去,但是最后没去。
女人:她在巴黎生活好几个月了。
安东尼:我女儿?
在巴黎?
不,听着,他们那儿连英语都不说。
女人给他看一张放在床头柜上的明信片。
女人:看,昨天到的,这是她寄给你的明信片。
我们一起看的,你还记得吗?
安东尼:这是什么胡话?
女人:看。
他读明信片,然后把它翻过来,认出这是我们最开始在他厨房里看到的那张法国海报。
女人:我每天都在跟你说。
她去巴黎是因为她认识了一个名叫保罗的男人,他们生活在一起。
但是她有时候会来看你。
安东尼:安妮?
女人:是的。
她有时候周末会来。
她来到这儿,你们一起去花园散步。
她和你讲讲她的新生活,她在忙些什么。
有一次,她给你带了茶,因为你喜欢茶。
安东尼:我?
我讨厌茶。
我只喝咖啡。
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也穿着白色外套。
安东尼看见他很害怕。
男人:一切都好吗?
女人:很好。
我们正要穿衣服。
男人:一切都好吗?
安东尼没有回答。
男人递给女人一份文件,她签上字递还给他。
女人:好了。
男人:谢谢。
祝你们今天愉快。
女人:一会儿见。
男人离开了。
安东尼:他,那个人……是谁?
女人:谁?
安东尼:他……刚走的那个人。
女人:是比尔。
安东尼:比尔?
女人:是的。
安东尼:你确定吗?
女人:确定。
为什么这么问?
安东尼:不为什么。
但是……怎么说呢?
他在这儿做什么?
我是说……在我的公寓里。
我认识他吗?
女人:是的,他是比尔。
你天天见他。
安东尼:真的吗?
还有你……女人:什么?
安东尼:抱歉问这个,但是……我的意思是,你……你……你到底是谁?
女人:我是凯瑟琳。
安东尼:凯瑟琳。
没错。
是的,是的,是的。
凯瑟琳。
他是比尔。
女人:是的。
安东尼:好的,好的,那……我呢?
她看着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安东尼:我……我到底是谁?
她冲他温柔地微笑。
女人:你?
你是安东尼。
安东尼:安东尼?
女人:是的。
安东尼:你确定吗?
女人:确定。
安东尼:安东尼?
好名字,安东尼……你不认为吗?
女人: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名字。
安东尼:我妈妈给我起的,我猜。
你认识她吗?
女人:谁?
安东尼:我妈妈。
女人:不认识。
安东尼:她非常……她有双大眼睛。
是……我想起她的容貌了。
我希望她能来看我。
我妈妈。
你觉得呢?
你刚才说她有时候周末会来……女人:你女儿?
他突然悲从中来。
安东尼:不,妈妈。
我……我想要妈妈。
我想要妈妈。
我想……我想离开这儿。
谁来接我走。
女人:别这样,嘘……安东尼:我想要妈妈。
我想她来接我。
我想回家。
安东尼开始哭泣。
女人很惊讶,她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悲伤。
女人:你怎么了?
安东尼……来这儿,到我这儿来。
告诉我怎么了……安东尼:我……女人:怎么?
安东尼:我感觉好像……我感觉好像正在失去我所有的叶子,一片接着一片。
女人:你的叶子?
你在说什么?
安东尼:那些枝条!
还有风……我一点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所有关于这所公寓的事情?
你都不知道哪件事情能够确定。
我知道我的手表在哪儿。
在我手腕上。
这个我知道。
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该……女人:我们先把衣服穿上,好吗?
安东尼:好的。
女人:我们穿上衣服以后去花园里走走,好吗?
安东尼:好的。
女人:很好。
那儿有树,还有叶子。
然后我们回来吃点东西。
接着你小睡一会儿。
好吗?
如果你精神好的话,我们就再去走走,去花园。
就我们俩。
因为今天是个好天气,不是吗?
安东尼:是的。
女人:太阳出来了。
我们得去享受阳光。
这可不是天天有。
这么好的天气从来持续不了太久,是不是?
所以我们穿上衣服,好吗?
他抓住她不放。
安东尼:不。
女人:别,别像一个孩子。
来吧,跟我来,好吗?
来,放松,放松,嘘,嘘。
你马上就没事了。
你会没事的。
嘘……他平静下来,伏在她怀里。
凯瑟琳轻轻摇晃他。
他就像窝在妈妈怀里的孩子。
镜头向窗户的方向横摇。
64B.外景,医院花园,日花园里。
风吹过树木,树叶沙沙作响。
影像持续了一段时间。
(全剧终)
以前提到阿尔兹海默症时,更多呈现的是这样的故事:老人一脸平和茫然的坐在那里,作为子女一遍遍或耐心或无奈的告诉老人他是谁,试图唤醒老人记忆深处残存的一点记忆。
每当到这个时候,老人安详的样子和子女痛苦的挣扎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的父亲(母亲)不认识我了”。
这样的痛苦让我们虽未曾经历,也感同身受般的同情子女。
当这么一部以患病者老人视角的影片出现时,才突然发现,作为患者,他们何尝不是最痛苦的。
在虚虚实实支离破碎的记忆泥潭中挣扎,怀着最后的骄傲和倔强,试图向他人,也为自己证明,自己还没有老,还有能力,甚至还记得。
可在这样的过程中,越陷越深,仿佛上帝用一双手遮住了照向他们内心深处的光,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封闭,直至无尽的黑暗。
无论他们年轻时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一旦踏进了这个记忆黑洞,就注定无法回头,只能任由这个记忆死神将自己一点一点拉进更深更黑的地方。
在患病初期,当他们开始意识到这点时,内心中经历了怎么样的自我怀疑,愤怒,怨恨和痛苦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得知了。
那最后脸上的平和,是否是在一遍遍自我怀疑后认清了这个事实而选择的妥协?
但我更愿意接受另外一种想法:还好,那些痛苦他们都不记得了。
这样想来,当患者已经病情严重时,作为正常人的我们,为了缓解我们的痛苦,一遍遍试图唤醒老人记忆,让他们一遍遍重新想起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事实,让他们在短暂清醒的片刻再经历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是否是一种残忍呢?
影片的最后,当护理告诉安东尼老人事实的真相时,老人想起了他的妈妈,他想妈妈,想回家。
面对忧心忡忡的女儿和无法忍受的女婿,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小朋友,只想要他的妈妈来接他回家。
为什么相比小朋友,老人犯错似乎更难被原谅和宽恕那是因为老人们没有了自己的爸爸妈妈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们没有犯任何错误,他们只是生病了
和同学看的这个片子,同学的反馈是;“感觉自己也得了阿尔兹海默病”,我也有同感。
影片大部分都在展示患此病的老人的幻觉,这让学医的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老年痴呆患者的无助,绝不是书上冰冷的几个字;“由于蛋白质构象改变,出现淀粉纤维沉淀的病理变化,常见于阿尔兹海默病”如此直观与身临其境,让我又一次惊叹影像的魅力。
剧情不必过多分析,就是在展示老人的臆想,现实与虚拟交织:错认为女婿的主治医生,不存在的像二女儿的护工;现在与过去交织:自己身处养老院,女儿早已去巴黎居住。
编剧展示得很巧妙,每一层时空错位时都会进入下一层,每一层被戳穿的无助感逐渐加深,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底洞,又仿佛在泥沼中,越陷越深,透不过气。
看似天马行空,却暗藏许多信息:老人对大女儿悉心照顾的感激之情与不舍分离,对因意外而离世的二女儿的深切怀念,那一句‘little daddy’,凝聚着多少思念,大女儿在追究自己生活和照顾生病父亲间的苦苦挣扎,只有无声地流泪,女婿对老人的失去耐心甚至冷酷无情,亲情的探讨都融进看似无头绪的剧情里了。
从歌剧作配乐,到考究的屋内布置,影片弥漫着古典的氛围,有种华丽而厚重的美感。
房间多门以及老人丢表的设计,暗示了时空的错乱,幻境中老人身穿病号服,也暗示了身处医院的事实。
而且整个电影都几乎在室内完成,只有几个房间,却不单调,并随着每一层的环境不断变化,美术组真是有心了,也体现了导演舞台剧出身的深厚功力。
演员自是不用说,就是冲着安东尼霍普金斯老爷子去的,还有奥利维亚科尔曼,这也是我在大荧幕初次感受他们的表演。
影片的最后,老人惊坐起,眼前不再是熟悉的公寓,而是医院的蓝墙,熟悉而陌生的护士,当迷雾散去,只剩下无尽的孤独。
‘自己的树枝上只剩下几片叶子了,’让我想起了欧亨利的小说,但书中是个年轻人,可以奇迹的生还,但是当你真的走近人生尽头的时候,当永恒的死亡就在你面前的时候,那种无法摆脱自然规律的无力感,你真的能释然吗?
这时,无论多强大的人最后一道防线也会崩溃,一个耄耋之人紧紧抱住护工说:“我想妈妈了”,生命仿佛又回到了婴孩时期——对母亲的极度依恋,可能生命就是一个闭环吧。
在《纽约提喻法》的结尾,暮年男主当面对空虚的大剧院,也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可能母爱是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吧。
最后一个镜头是枝繁叶茂的大树,看来导演也希望更积极些,生命就是这种周而复始的循环,一些人下了山,另一些人上着山,络绎不绝。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生命与死亡,一对美丽又哀伤的词。
电影真是百分百完美再现了剧本,如果不是zeller自己把剧本改编成电影剧本再自己来导演,恐怕很难抓住精髓,这种重复错乱的时空感通过镜头语言来捕捉着实困难。
看完电影之后看霍普金斯老爷子最近的采访精神矍铄逻辑清晰表达流利还幽默,十分感动。
老爷子的表演伟大就在于润物细无声的白描和平淡,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动作。
忍不住感叹这不是表演,这就是他!
老爷子对olivia大可爱表达高度赞赏,说电影中对她说伤她心的话,她眼泪打转忍着不掉下来的时候,他内心是真抱歉也真不忍心,但还得继续演下去,导演喊卡就去安慰她。
演olivia情人的rufus说每天在片场就是和老爷子和olivia吃吃喝喝讲笑话,气氛欢快得不得了。
supernova里stanley tucci的角色说阿兹海默是在肉身陨灭前人们就开始悼念你,你爱的人眼看着你的灵魂一点点流逝,于是他决定不如在失去灵魂前结束一切。
返老还童里最后benjamin的形体变化成一岁小孩,记忆却是如百岁老人一样沧桑又难以捕捉,daisy说他的眼睛仿佛已看遍人间悲欢离合。
最后一刻benjamin以婴儿的形态躺在daisy怀中,一瞬间仿佛所有记忆都回来了,他认出了她,然后他安心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anthony最后也仿佛孩童一样哭泣着寻找妈妈,他说我感觉我的叶子快要掉光了。
生命的悲哀在于我感到时间的沙漏已经倒转,我一点一滴不可逆转地失去了生活、爱、自我。
而我困在沙漏里无法逃脱,只能随着剩余的沙子一点点流逝,想要逃出这个困境,唯有肉体陨灭的那一刻。
沙漏最后一粒不剩之时也就是我生命到头之日,我终于不再困住了,我解脱了。
而爱我的人却永远被困在了我所制造的错觉里,仿佛我还在,其实我已离开。
他们如何解脱呢?
我没有答案。
(又是因为短评字数限制!
)两天,二刷。
1.电影史应当专门为本片发明一个名词:阿兹海默症叙事手法。
做到了继《正午》之后对叙事时间最有意识地把控,当影片播放至正中段(yeah, I've checked.)最小叙事圆弧出现,我才意识到这部电影如何在线性观影中为观众清晰地呈现了如同雨滴滴落在池塘表面般错落但完整的环形叙事。
一个非常令人嫉妒的剧本。
2.更难得的是,本片的故事绝对没有被华丽的叙事结构所奴役。
诺兰啊!
好好看看这部电影吧,《信条》拍成那个屎样就是因为你放弃了用电影讲述“人”的故事。
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对他人最高的评价莫过于“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对于一部电影来说,最高的评价则莫过于“你讲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故事。
”3.从来没有任何电影能以如此个人化的第一视角展现阿兹海默症患者的世界。
其中浓厚而深情的人文关怀依托于霍普金斯远超奥斯卡水平的演技让我在片尾两度落泪。
2021年年度最佳电影预定。
接近片尾,看着头发银白,颤颤巍巍的霍普金斯思忖片刻,自言自语到“安东尼,这名字不错”时,一时分不清戏里戏外,眼泪差点决堤……
84思绪顺着藤蔓回转,蔓延到还在用vcd看电影的童年。
他是我初入电影世界为数不多记住的名字:他是,能驾驭各种角色的演员:他是《沉默的羔羊》里令人胆寒又折服的Dr.Hannibal。
54封神他是《象人》里将畸形症和畸形世界带回温暖与人道的年轻医生。
43他是《告别有情天》里一再隐忍,一再把控,最终错失爱情的英伦管家。
57他是《教宗的继承》里高度还原面对丑闻不断,忧患重重动定思痛决心变革的本笃十六世。
82他是,一种“父亲”:他是《燃情岁月》里在狂野西部默默守护那个家庭的退役上校父亲。
他是《第六感生死恋》中循循善诱,最终“牺牲”自己成全女儿与死神爱情的富豪父亲。
他是《雷神》世界里维护诸神最后黄昏的神级父亲。
他是当代版《李尔王》里莎士比亚典型悲剧的父亲。
他是……他是安东尼.霍普金斯,今年84岁,距离他第一次拿奥斯卡影帝已经快整整30年。
他,值得第二次。
时间终会将他定格但他的名字和每一个角色终会突破时间的枷锁
人物最后倒是清晰了,老头的回忆要是串起来还是挺有趣了,很丰富。但是其中又夹杂着大量的幻觉,导致我无法分辨出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至少偷手表是假的,那么大女儿想掐死他是幻觉还是真实,医生是否打过他等等。看完觉得自己像个痴呆,因为分不清,而这种分不清的真正原因是导演压根就不想给你表达清楚,故弄玄虚,白瞎这个题材了
看睡着了。老年痴呆症患者的错乱记忆。开场挺感动的,当霍普金斯和观众一起发现眼前的男人竟然是自己女婿,而坚守的公寓也不是自己家时,我快哭出来(而且因为我见过同事老年痴呆的爸),但之后的剧情走向就垮掉了,电影讲了个什么故事呢?霍普金斯抗拒女儿找来的护工,后半段又住进专业医院,看上去是照顾失智老人的故事,但又没有女儿那边思忖如何对他更合适的视觉,只是以霍普金斯为叙事核心,搬演他如何一次次的认错人、记错事,这种桥段来一次两次还行,多了也没意义,片子最后揭晓霍普金斯幻觉的那些亲人什么的原来是医院工作人员,包括他一直念叨的另一个女儿,最后也没揭晓到底存不存在、有什么故事,本片的人物关系其实是观影过程中的唯一悬念,但答案竟然这么糊弄,原作有舞台剧的空间局限,玩弄这种小花招尚可,电影也糊弄就说不过去了
久违地看到几个英国人还不错
害。摄影机一直都在欺骗。通篇机械古板抛弃景深的镜头意外适合了这个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的故事。忽然间那些促局、笨拙和不适又可以被原谅,只因为困顿自始至终。若不是霍普金斯的演出,这一切都会非常失信且可怕。有时候你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样,这个在家里非常感同身受了。
老爷子的演技绝对没话说,只是我也不会花钱去电影院看罢了。
2021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男主。其实电影化程度挺高的,几个场景之间的刻意混淆做得相当之好(这肯定是舞台剧给不到的)。从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角度来写故事,也是非常有新意。表演和视听的完成度也很好。年度佳作。
这部改编自舞台剧的影片的确在文本上有出彩之处,这主要体现在类似题材作品中较为新颖的“患者视角”上,但可惜的是角色、氛围塑造都没做好。电影里的几个角色都非常单薄,甚至是支离破碎,让观众记住的只是ta们的“事迹”而非其本身。影片对“患者视角”的应用更多倾向于生硬的记录,而缺少足够动人的情感。此外,影片对视觉语言的应用也较为死板、生硬,几乎没有充满创意的“好戏”。
重复+碎片的叙事手法并不是不好,故事也不是不够悲情,只是结合的不好。其实我一开始就大概明白了导演要用什么方式表达什么,但最后五分钟前确实全程在懵逼,体验感极差,好奇被耗尽,感动更全无,哪怕是导演在用力戳泪点时,感觉极出离。。。
我们所能想象的记忆衰退,远不及如此这般可怕。
无感&boring
为营造一种"状态"完全抛弃了电影语言
家里有在世的阿兹海默病人,实在看不下去。霍普金斯的演技真的好,真的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糊涂时候的真实是无以言表的无力。但是同类型题材的剧,总有个根本意识不到病症、老觉得照顾的好陪伴的好的儿女,然后一直用各种症状的发表来挖苦病人,丑态百出。实在看不下去。
很有新意但是有点难看
他感觉他的叶子都掉光了,但他还是哭得像个婴孩说最想要的人是妈妈。
这是垃圾,💩💩💩💩💩
沉浸式失忆体验,实在太揪心。风烛残年的人孤独无助又绝望,最后的路,只有自己走。
对于年轻人来说这真是格外惊悚,对于中年人来说觉得非常难过,老年人看了也许会觉得庆幸,片子的可贵之处在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触,刻画了一种人生。无奈,却堆在一起不得不接受,我们无法不去面对。其实困在时间里的何止父亲,是每一个人吧。安东尼霍普金斯真是很厉害了。
看完很难受,以阿兹海默患者第一视角展现了患病的生活,老爷子得演技依旧是让人惊叹
好烧脑,或许这恰恰是导演想要观众体验的感觉,错乱的人物,错乱的时空组成了错乱的记忆,父亲困在时间里出不来,原来遗忘不是不记得你,而是你就在我身边我却把你认成了他人。
恕我笨,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