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宝地》中,徐浩峰其实是升级了自己关于“规矩”之于“时代变化”而沦落的表达层级。
这是他在母题理解上的复杂化,也让作品内容更加“脱离形式,丰富层次”地接近了一般意义上的电影,并作用到了人物塑造与叙事构建的环节,让二者看上去都有了更多的层次,更接近了“电影程度”。
但在表现思路与手法的落实环节上看,却依然停留在了一贯的高度形式主义之上,无法匹配其内容本身的复杂化,于是在成片的表达完成度上看,反而是相对最差的一部。
《门前宝地》的预算显然很少,粗糙简陋的布景与打光美术就可以看到这一点,也说明了徐浩峰这种尴尬作品、模糊定位,已经导致了行业对他的低接收度。
这部作品中的他已经在调整,做出了更“传统叙事”的改变,但终究无法突破自己“形式为根基”的束缚。
在外界的普遍认知中,《师父》已然被看作是徐浩峰的“向电影靠拢”之作。
他表现了武行中武功本事的逐渐败坏,转而一味做大了此前就有的规矩,用规矩去维持武行上下尊卑的运转,保护既有上层的利益和地位,而“时代”的变化体现在了功夫之于环境的有用性退化之上,军阀的枪取代了武行的拳脚功夫,是电影中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杀人存在,功夫不再有用,因此日渐衰退,对应着社会形态的变化,让旧社会的一切都在新社会中落伍,而不变的则是对真实人情的压抑,让真正具有功夫、认为功夫即决定一切的廖凡师徒被迫遵守规矩,弟子死于新的枪,师父则在旧的武行规矩中被迫接受弟子的死,而与爱人则一直到天津外还要被武行的眼线看管。
“枪”取代了“功夫”,撼动了“武行时代”的最根基部分,让其时代本身在军阀与枪的新时代中走向毁灭,而原本由“功夫”支撑、为“功夫”服务的“规矩”也就成为了无根脚的凭空存在,从曾经“真正尊严与格调”变成了强行挽尊的“虚浮形式与面子”。
所有武行人都在面对新时代的军阀与枪时流露着一定的尊严,是他们作为武行人的始终本质,即使投身军阀者也会与宋洋讲规矩、遵守规矩,有着自己固守的清高,但在时代摇摇欲坠的情况下,他们又只能将之转变成“形式与面子”的一面,因为这已然是武行时代仅存的东西,是强行维系其一息尚存的最后阵地,如同其时代本身的命运一样,虚假、不可持续,却又终究撑起了表面的运转。
“功夫”被“枪”的取代意味着“武行时代”的必亡,“武行规矩”则是不死心的暂时续命,而它终究无法对抗新时代的军阀,只能反过来折辱真正践行“功夫与规矩合一”、作为真正武行时代者的廖凡师徒,说明了其命运的唯一走向:大管家会为军阀所用,而廖凡则会被武行管制,他们与宋洋的命运并无区别,被新时代的枪所击中,而又努力秉持着自己之于武行时代的自尊,在奔跑中伤重死亡,也在维系规矩中成为武行时代终结的守墓人,或在践行完整武行表里的过程中与妻子一并被控制、得不到“超脱残破武行时代”的自由。
而在《门前宝地》里,徐浩峰则对《师父》进行了升级。
武行与功夫本身就成为了“规矩”,二者高度一体化,且具有了更两面性的意义,它限制了真实的人情,同时也让社会不至于陷入彻底的混乱,因为“功夫有用而枪无用,枪在武行之前就有(并非新时代特有),武行人建立武行后也都带有枪,作为对天津市面(外部社会)混混的节制,而平时则用功夫来维系社会解决纠纷”。
这便是两部电影里的“女管家”作为武行规矩最强代言人,所直接交代出来的规矩真相。
因此,武功本身就成为了“规矩”的一部分,而“规矩”则用来限制社会乱象的程度,让一切用功夫与其他规矩的方式和平解决,不至于死人为代表的更大混乱。
但在另一方面,这就压抑了真实的人情,而人情也同样带上了正反两面的意味,它一方面是正向的爱情与亲情,在规矩中必须被“传给大弟子而非亲儿子”与“必须遵从门派联姻”所制约,对应着比武中依据规矩而无法贯彻的“真实功夫分胜负”,而是要根据高低顺位去决定留手与否,且兵器也要不开刃,让最真实的“复仇”等情绪无法得到贯彻,一切停留在形式与约定俗成的规矩定结果的“表演”之上。
但是,它也防止了人情在负面的爆发与破坏,以强行规定而制约了复仇和出于私利目的的算计阴谋。
这带来了一种更加具有两面性的武行时代,而新时代则是更进一步的恶化。
它不再拥有武行,因此抛弃了武行规矩与武术对社会乱象的制约,但人的真实面依然被抑制着,因为新社会也自有“规矩”,只是这个规矩不再讲究武行的分寸,反而是彻底的黑暗存在,带有民族不平等的压迫与蔑视,是比曾经“武行中尊卑与武行对混混”更加极端且无制约的东西,不再有后者所维系的整体和谐非混乱。
在电影的开头,代表旧武行时代的老掌门死去,即意味着新旧的切换,而这一幕中的所有秩序,女管家引领的"我们不能看”等等,也都成为了最后的光辉。
向佐和安志杰的对决,先被放置在了封闭的“窗中”,随后进入了“自然”的雪地开阔构图,这种开阔的“真实”被笼罩在“窗户”与“其他人不看”代表的“规矩环境”中,并伴随着老掌门的死亡,而其死亡前就安排向佐去离开武行、与洋人私生女结婚,做一个银行家,思想上早已“旧时代死亡”了。
以这场比武为引领,徐浩峰在每场对决中都植入了一层悬疑,“谁让着谁”,安志杰先处于下风,似乎来自于自己的实力,又似乎是由于向佐“尊重大师兄”的留力,而师父让安志杰出手之后,向佐被打倒,也似乎是由于实力不济,同时又是他自己之后口中说的“都那样说了,我还能真动手吗”。
在电影中,向佐和安志杰都是时代切换中的存在,既想朝着新时代去转变,又带有对旧武行时代的束缚,这种“遵守规矩/真情突破武行规矩”的摇摆悬疑,正是对其复杂状态的表现。
这也延伸到了双方对掌门人之位的争夺上,安志杰似乎是出于大师兄位置与师傅的命令而接手,又自己可能带有对其的名利渴求。
这让他走向了夹缝的更多行为之中,与向佐划定了比武定掌门人的旧规矩,同时又在私下里调查其拳脚功夫的虚实,不惜对向佐的联姻者出手。
而这种人情又在负面之外有着积极的一面,让他与联姻者建立了爱情,打破了武行上一代定下的向佐联姻。
安志杰对武行的态度也是如此,一方面尊重师父的“定点上街,与混混靠旧时代的默契规矩来共同维系社会和谐,掩藏自己的枪而不用,只以功夫相对弱势地制衡混混的弹弓,对应三天上街四天让混混收保护费”,同时又做出了违背的创新,收编了混混,试图打破这种“阶层(有枪与只有弹弓)高低,高者相对妥协低者而互相制衡”的旧规矩,而是真的收编了低阶层的混混,更对接新时代“外国人入侵”特性的则是“收徒洋人”,让自己与混混归于洋人主导的“租借新时代”中,这正是他寻找到的新时代中生存办法。
但在另一方面,他又对师父的“门前宝地100米”带有向往,想看看“我能扩多大”的志向正是行为的代表:无法完全摆脱旧武行时代的“门前宝地”,所图是将武行地界在新时代中进一步做大做强,因此才必须“打破传统而革新”。
这也让他与联姻者达成了一致。
后者的出场伴随着演习传统武术的孩子们,随后也为了联姻对象向佐与武行规矩而与安志杰对战,表明了“没有第四套拳法”的真相,随后却与安志杰达成了“可以扩很大地界”的革新之一致,并自行搭配了上一代的联姻。
对武行与新时代的复杂态度,人情的正反面,正是安志杰在面对武行“压抑人情”传统束缚之时的摇摆,将脱离而又未脱离,表现出了复杂人情本身在显露与“归于规矩”之间的摇摆。
向佐则是安志杰的一体两面。
他遵循着武行传统的“比武定掌门人”,却想真刀真枪地比拼一场,而非遵循规矩以及比武后出现的“前辈团决定”,而他在比武中也似乎真的从师父/父亲那里得到了亲情传承的第四套拳法,因此能够比武获胜,又似乎并没有得到,靠的是安志杰口中的“阴谋”,诱导对方去查询拳法和刀法,反而比武中用了剑法,靠大家都会但自己更熟的招数取胜。
而他的爱情也体现出了真假两面性,郭碧婷与他的关系立足于新洋人时代,双方似乎有真爱,却在分手时互相表示“只是玩玩”,而他对联姻者的态度也在比武中显得暧昧,原本只是父母之命,却在发现安志杰夺爱与对方舍身保护安志杰之后异常愤怒。
事实上,“比武”本身就带有复杂性,每一场比武的胜负都在动作上表现得非常有分寸,带有旧时代的风格,而其结果也很暧昧,败者并不狼狈,反而会表示出一种“根据规矩而故意败北”的态度,胜者也在实力与“规矩划定”之间摇摆不定,在比武过程中更是频繁地互相输出着“我让你一手,你不明白吗”的意味。
作为最核心的一场比武,安志杰和向佐的掌门人争夺,寄托着二人的“实力为尊”与“阴谋诡计”,以及“个人亲情/名利欲”与“遵循规矩(依规矩挑战掌门/大师兄位置得到掌门)”的混合,也处在前辈团作为“旧时代”的引领、主导、见证之下。
而到了比武的段落,前辈团见证,二人却先后做出了突破又“归于武行束缚”,向佐将刀开刃,却听从了前辈团之后的分配,安志杰没有开刃,却在败北后拒绝了前辈团的分配,包括后续的行为,承认自己早就接纳了洋人徒弟,又在前辈的出手中被从容地秒杀,夸赞对方的功夫,似乎是实力不济,又似乎是遵循着“被前辈教训后逐出武行”的尊卑与规矩。
他们的复杂夹缝状态正是对“时代切换中武行年轻一代”的表现,还体现在了联姻者在二人之间的处境一样:打破了武行的规矩而插手单挑,对应着对联姻本身的打破,却只能自己重伤。
在更高的维度上看,“武行时代”本身其实就是被“洋人时代”所取代的产物,而前者的时代才会带有复杂性,是规矩主导所导致的正反向影响,它会被后者取代,掌门人的死亡即是标志,而代表“规矩守护者”的女管家也始终意识到自己在捍卫着将灭的时代,并在最终被新时代的枪所打死。
为了她的复仇构成了向佐寻求安志杰比武的“真情”层面缘由,并与“争夺掌门人”的“规矩”层面目的相结合,又共同处在了“前辈团主导之比武”这一旧时代的宏观笼罩之下。
因此,身处其中的所有人都是无法完全脱离旧时代的夹缝存在,也必然带有旧时代控制社会环境所给予的复杂性,是“规矩”压制“复杂人性”带来的正反面兼有结果,因压制负面人性而带来平和的秩序,也因压制积极人性而导致了伤害。
向佐是相对最“新”的人,将比武在开始时从武馆的私密场合带到了户外的街头,也接收到了混混弹弓无法躲避所带来、揭露的“武行真相”,而这是长期以来武行靠默契规矩掩盖着的东西,更拒绝了安志杰扔给自己的帽子,破坏了传统比武的“互相尊重”。
但是,他也同时体现着对旧武行秩序的“归属”,自己也带着四个武师当保镖,随后被女管家解除,在掌门人就任后则马上又恢复了四人编制。
同时,在其他人悼念女管家时,他也与众人站到了一起,行传统鞠躬礼节。
他终究也只是传统武行的存在,拥有传统时代所维系的“中性平衡”,同时也反映在了其人性表现的两面性之上。
从本质上说,包括向佐在内的所有人,面对的终极敌人其实都是“洋人新时代”本身,是后者对于“带来多重复杂性的武行时代”的取代之力。
在比武发生的时候,徐浩峰使用了对接洋人舞会的爵士乐伴奏,正是宏观“洋人时代”对此“新旧寓意夹杂之比武”的笼罩,而向佐、安志杰等所有武行人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其笼罩之下的各种形式“比武”。
比武的双方想要革新,向佐似乎用反规矩的阴谋获胜,也似乎实现了为了女管家的真情复仇,并证明了自己与父亲超出武行的亲情,推翻武行维度的“传大师兄不传儿子”规矩,在正反两面上都是“新”,但他依然要用传统的比武。
安志杰是传统规矩里的掌门人,最终打破了“传统”,不接受比武结果地想要反击,但终究与向佐一样,都被前辈们命令的木棍一起钳制了下来。
而在影片的后半部中,向佐追上了安志杰,打破了所谓的“出了门就是市井,市井不比武”的传统,但形式依然是比武,因此也就依然对接到了最终的“守规矩,不真打”的比武之中,“真性情”的比武在表层上都无法实现,也达到了二人“受缚于传统与规矩”的极端表现形式。
他们想要将比武带出宗门,去到外面的市井大街之上,但这种革新终究也只是停在了“拓宽门前宝地能到多远“的程度,仍旧只是”武行“思维罢了。
对于比武,影片的开头其实已经给出了定调。
洋人只是将比武当成轻飘的玩乐游戏,而向佐对此彻底程度的“新时代”则无法接受,脱下了银行家的洋装,在比武中碾压取胜,但终究是隧了对方的意愿而“表演武术”。
这是他对于武行时代根本归属感的体现,同时也是其与武行时代终究要一起灭于洋人的预兆。
他只能判断女管家的凶手为安志杰,正说明了其“跳出传统之革新意识”的局限性,实际上真正“开枪”、打破“枪只是威慑留存,不杀人的武术才是外部纷争的平和形式”这一传统和谐规矩的,是全新时代的洋人。
这种困于武行时代里的局限性革新,也体现在了安志杰的身上。
他想要收徒洋人,打破传统武行,将门前宝地再外扩一段,实际上在带着混混给洋人当保镖的时候,其指导的混混依然延续着传统时代的规矩:混混在街头“传统”与洋人宴会“新时代”环境中,两次对抗向佐,区别却只是子弹从土块变成了糖而已,并无“杀人与否”的本质区别,而宴会上的他也依然遵循着第一次时的受罚规矩,想要磕断自己的手肘,为了下犯上的旧阶级秩序打破而道歉,只是第二次被向佐阻止了而已。
使用了真子弹的只有洋人,而中国人则都是“分寸”的旧时代存在,甚至包括洋人私生女的混血者郭碧婷也是如此。
她身处于洋人的舞会,也从洋人环境中成长,却依然在与决定回归比武传统的向佐分手时表示“此刻我不是真的我”。
而对于向佐等武行人而言,在他们悼念女管家、即将开始比武的时候,镜头给到了洋人式侦探工作对应的“尸体划线”现场,女管家作为“武行规矩守护者”的实体被“尸体划线”轮廓所取代,与其死亡本身一样,都标志着旧时代的完结,因此同时发生的“比武”也就不具备更多的意义了,它只是发生在旧时代环境中的东西,带有的一切正负面复杂性都是旧时代的“掌握纷争与一切尺寸,维持相对平衡与和谐”,而其本身都即将被取代掉。
徐浩峰借助了“足球”的元素。
他多次让镜头在“叙述传统”(女管家对向佐陈述武行秩序,联姻人练功之后)与“孩子踢球”之间移动,而足球正是欧洲的“和平时期战争”,对应着中国由武行主导的比武。
足球同样被女管家的被枪杀所打断,镜头给到了震惊的洋人孩子们,由此强调了洋人世界内部的“规矩破坏”。
这也模糊了双方在民族上的不同,并非只是“洋人对中国人的规矩破坏”,而更多是洋人与中国人同时迎来的“新旧时代切换”,中国这边是“洋人入侵的新时代”,而洋人内部同样有着“规矩打破、和谐不再”的时代变化,是对于“足球”的取代。
“尺寸”是片中的重要概念,是比武中点到即止的“规矩”拿捏,让人的真实情绪不足以彻底爆发出来,功夫差距不足以体现无疑,而对应的"身份尺寸拿捏”也让比武结果甚至不足以反映真实实力。
但另一方面,“尺寸”其实也是对“真实人性”正反面的精准拿捏,因此才控制着它,找到了比武、武术和足球这些相对办法,让社会得以处在一个“不完美、不平等,却也不至于彻底爆发负面而死伤崩溃”的微妙平衡与相对和谐之中。
洋人的新时代则打破了这种尺寸,彻底变成了“不点到即止、让步于规矩的真实功夫”升级的“开枪”,相对的和谐平衡也就不复存在了。
在最后的两场决斗之中,徐浩峰升级了向佐和安志杰身上的新旧时代性,以正反面的形式进行了对“规矩主导一切”的“传统武行”的革新与打破。
他让向佐在传统武行的"形式”中追求其规矩之外的积极内里,是“传统形式中的内里革新”,对传统与“革新”都是正面的,而安志杰则是在反传统武行的“形式规矩之革新”之中,却试图利用传统武行中内里规矩的不可撼动,对传统和革新的态度趋向于反面。
这让他们的对决成为了“武行”希望存否的自证之战,向佐面对着武行与“革新”之负面的集大成者---留下规矩里的“内里糟粕”,反对规矩里的“外在形式”---安志杰,是否能够证明武行在形式规矩之外的更积极内里,随之完成武行本身的根源革新,而非洋人外部时代对武行时代本身的“取代”之“革新”,将门前宝地的面积进一步扩展,而非让地界彻底脱离“门前宝地”的范畴,变成武行消失之后的“市井地界”。
对此,徐浩峰反复用镜头的移动强调着对内围拢一圈、对外则高墙林立的街道状态,强化了市井的封闭,让它成为了比武场的拓宽,即序幕中极度狭窄的“门派内部”的扩展,是二人想要“革新发扬”而依然是“武行”的“门前宝地”。
而在第二阶段的对决之中,徐浩峰更是让这种镜头移动与向佐对决不同人的发展推进相结合,镜头先给到街墙的“平移(表现围拢与封闭)”,随后摇到前景里摆着POSE的人物,给比武赋予了绝对一对一公平的“格斗游戏对决”式的运镜,而格斗游戏画面里的“整个世界”也无疑就是极度封闭的“比武场”。
向佐与安志杰的最终对决,依然要以比武的方式进行,其“革新”更多地共同笼罩在了“武行”的环境之中。
这让他们牢牢地扎根于传统时代,有的区别只是基于此的“正反面”而已,其“革新”必然是非常有限的,无法突破传统武行时代中“规矩大于一切、真实(武力高低、个人情感)被规矩抑制”的负面局限性,哪怕将比武场转到了“市井”之中,也不过是将“市井”变成了另一种“演武场”而已,最终归于“规矩”的降维打击,消解掉这场比武的“证明革新可能性”意义,其武行时代整体都不免被取而代之。
这对应着二人内心世界的正反性,让决战与此前一次对决形成了对比关系。
此前,向佐是对传统武行领袖安志杰的挑战者,想要打破“大师兄继位”的规矩,却以阴谋诡计的方式达到目的,阴谋诡计正是对比武公平原则的规矩打破。
而到了决战之时,安志杰吸纳诸多市井之人,在市井中组建起了自己的门派,而向佐则成为了对抗这一“革新武行”的传统武行掌门人,而运用阴谋的人也变成了安志杰。
二人的身份状态完成了互换,身上带有的"武行之新旧”与“人性之正反”也被倒转,这正是他们身处于此过渡时代、并试图实现“武行革新”的结果。
他们必须以不同方式打破规矩、迎接新时代,因此也会破坏规矩始终压制着的真实人性,让其两面性暴露出来,而又无法脱离传统武行时代,因此真实人性的暴露始终与传统的“尊重规矩、压制性情”对峙着,处在摇摆的悬疑,也不能彻底脱离“武行比武”的大环境,一言一行都在遵循着“比武”本身的规矩,哪怕为了性情的奋战行为也同样如此,被这种宏观的“规矩”所压制、消解。
决战的核心围绕着“刀法”,这是掌门人并未传给师兄弟的功夫,得自于武行时代开始之前、武人做镖师时的保命技法,无疑处于“武行规矩、避免杀人”的反面,是用来性命相搏的东西,在联姻人的口中只传给“父子真情”之下的儿子。
它在武行时代被掩藏起来,由此超脱出了规矩,而“不使用”则对应了武人同样藏在武行的枪,以及其制约的市井流氓的“弹弓”,都是象征真实力、真情感、真暴力这些正反面“真实”的存在。
它们一同被“规矩”所制衡,将“真实”的正反一并压抑下去,达成表面上的相对和谐,虽然压制着真实的积极面,但也避免了其负面爆发、彻底混乱的大悲剧,虽然没有了爱意、友情,让人不能在传功与比武中寄托真心,却也不至于因为私欲争斗的“非比武之真打”而死人无数。
而在决战中,安志杰设计了自己必胜的阴谋,强行让向佐用家传的刀法,因为自忖其不会用,相信掌门人并不会真的打破规矩,传子不传大弟子,甚至根本就没有这门“父子功夫”。
这是他对于传统武行的传功、“压抑亲情”之“规矩”的坚信,打破了其表面形式上的武行革新与负面人性爆发、破坏比武公平规矩的“阴谋”,将他牢固在了“绝对传统内里”的定位上,守卫着传统武行最本质的“规矩”:对人情的压制。
安志杰招收洋弟子、纳入市井流氓,这一切终究停留在了“武行”的范畴里。
这也是他在第一阶段结尾的表现,阴谋已经带来了胜利,却自行告知向佐“刀法”,因为自己也想“公平”。
而在另一方面,向佐则被迫要打破自己“不会用”的“传统规矩束缚”,在父子亲情的本能中激发出灵感,自发地掌握这门刀法,由此完成对“传统形式规矩”的打破,证明传统武行里并非只有糟粕的规矩,亲情的内里依然是存在的,也战胜秉持如此想法的安志杰,捍卫后者破坏的武行组成架构之形式,又“革新”掉此前存在的负面规矩,在内里层面实现武行的真情化确认,随之完成武行在最本质层面的革新,战胜其守卫者安志杰,去除最本质的“传统规矩”。
而在第一阶段的对决中,他一声声的“我不会”,以及被洋人弟子反复打倒,又只能不断爬起再战的表现,正是徐浩峰对这种“革新”的逐步推进,让他以最外露直观的方式,艰难突破着“新旧负面集大成”形态的武行,并在第二阶段的战斗中获胜。
然而,徐浩峰又强调了宏观环境的“武行”本质,引出了安志杰、向佐,以及场景中所有人的本质局限性。
在比武开始之前,他就给出了“规矩”的存在,武行中人挨家挨户送上吃食,换取了对市井的清场,随后用货车封闭了街道。
这就将市井带回到了影片序幕中的掌门人后院,依然遵循着“外人不能看”的比武规矩,两个人的比武看上去走出了门派,进入了市井,实际上终究也只是将后者变成了门派本身而已,是“门前宝地”的大范围扩展,虽然确实是锐意进取的革新,却停留在了武行思维的框架之中,没有将市井真正看成门派之外的世界,也没有让自己走出、打破门派的观念与比武的规矩,依然束缚在“武行人与市井人”的“身份高低与微妙制衡”之中,并落到了无法超脱出来的“比武”行为之上。
这也体现在了双方在决战比武中的动作设计与元素安排之上。
即使双方已经仇恨滔天,安志杰更是将传统武行的各种外部规矩破除到了极限,人员构成、公平原则,全都被抛到一边,但二人的打斗依然是极度克制的“点到即止”,也遵循了“一个个上”单挑的公平原则,而向佐的一声声“我不会”也与其下手的分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们的真实性情、打破规矩、正反表现,都被“比武”的宏观环境所控制到了“局限”的程度。
徐浩峰也特意安排了洋武人的重头戏,让他们构成了对安志杰打破传统武行规矩的强调作用,但终究也只是使用棍棒、以武行弟子身份出现、遵循分寸与单挑规矩的存在而已。
并且,“弹弓”与“子弹”则形成了对“功夫”的对比。
弹弓是市井流氓的武器,是武行人的“枪”的力量劣势存在,对应着双方在武行时代里的阶层高低,并以此基础而形成了相对制衡的微妙平衡关系,均不拿出来使用。
而在安志杰的手中,流氓的弹弓得到了实战,他们也涉入了比武,似乎象征着安志杰对于传统时代的彻底打破,但双方其实依然是一种"武行与流氓”的合作关系,而“弹弓”也没有变成“子弹”,甚至为安志杰效力时都没有换成铁的,将杀伤力降到了最低,依然遵循着旧有的规矩。
在影片中,真正彻底破坏了“不杀人”规矩的只有洋人。
火枪是他们的专属武器,是对武行时代中所有人“冷兵器”---拳脚、刀枪、土铁弹子---的本质性碾压,也带来了真正的“杀人”之“既有和谐打破”。
流氓头子虽然不是武人,却也停留在与武行合作的后者时代之中,因此与安志杰和向佐的表现保持了一致,甚至更早也更明显地成为了旧时代的牺牲者。
他与安志杰进行着“打破传统而又维持武行平衡”的合作,同时又对向佐表现出了相同的复杂行为,先为了安志杰而击打向佐,似乎在卑劣人性的驱使中破坏了武人对决的规矩,随后又在后者被打倒、陷入“比武失败后围殴惩罚”的时候,弹弓出手,强调“一对一”的比武规矩,同时也向安志杰表示“这人救过我一命,我得给他一次机会”,同时带着报恩的真情实感与道义的江湖规矩。
他拿出了弹弓去使用,却也只能威胁“下次我换铁的了啊”,而打向的目标也只是向佐和安志杰,一切的“打破与真实”都停在了市井比武场这一“武行环境”的内部,也遵循着“不杀人”这一武行时代全员遵循的最根本规矩,因此其终究无法将矛头对准时代之外的非习武洋人,并给出足以对抗其火枪杀人利器的反击手段。
在决战的段落中,徐浩峰让流氓头子被洋人的枪打死,并用镜头移动强调了安志杰在内所有人之于洋人的“位于较低位置”。
这正是两个时代的高低之分,打破了其与流氓头子在自身时代内部的阶层高低的意义,也再次展示了安志杰与向佐的革新局限性。
安志杰与洋人的合作,在后者被纳入武行环境、作为武人弟子出现的时候是有效的,对应着向佐在前半部中“脱掉洋人装束,与洋人完成比武对决”时的胜利,但这本身就是非常局限的,停留在两个时代维度中的“下方市井武行”与洋人高官的“耍乐玩闹”情境。
而当洋人真正拿出新时代的武器火枪,作为真实性情与武力“功夫”的载体,不再遵循“藏真功夫”、“不杀人”、“压抑真实”的武行规矩之时,洋人就站在了时代对决的上风,碾压了武行时代中的所有人,彻底打破了其能带来的相对和谐平衡。
流氓头子正是相对和谐与“局限性革新”的重要表现者,象征性极强地被率先打死,成为了后半部里的“女管家”,而他也重复着全片中的“敬礼+鞠躬”,这意味着他在新旧时代中的夹缝尴尬状态,而濒死的“只敬礼,无法鞠躬”更暗示了武行时代中人“无法延续旧时代”的唯一必然,是对矛盾状态的最终结局指向。
安志杰与向佐也不能例外,并在决战的段落中得到了多重的表现形式。
在第一阶段的对决中,他们先后被弹弓击中,由此凸显出了自己作为传统武行人的受困,哪怕只是打破了一点“与流氓的平衡关系”,就马上暴露出了无力的状态,再现了前半部中向佐被土弹子击打而无力还手的情节。
第一阶段的结尾,向佐无法掌握刀法,因此败给了安志杰,这再现了影片序幕中“传大弟子而不传儿子”的对决结果,而安志杰也遵循着传统规矩与序幕的“离开武行、进入银行”待遇,只是驱逐向佐,而没有匹配仇恨程度地杀死对方,对郭碧婷作为“新洋人时代”符号的介入而无能为力,在时代对决中落入了传统的归属与束缚。
而在向佐一边,他似乎激发了父子真情的意识,在挥刀中看到了“弹子打水漂”的幻象,由此“拿出”了自己“拥有却遵循规矩而掩藏”的“父子亲传真功夫”,无论是本能的“被血脉激活”,还是恢复了确切亲传的功夫记忆,都完成了对“武行之前、保命目的、父子传承”之刀法的掌握,由此打破武行时代的所有规矩。
并且,他也得到了“新时代之人”郭碧婷的帮助,将他救出了“传统武行对决”失败的窘迫,并进入了写着英文建筑名的“邮局”环境,完成了象征意义的“时代更新”,并靠着与对方的“脱离武行”之爱情得以质变。
但是,当郭碧婷让他不要再管比武、与自己逃离的时候,他依然奔入了被框起来的“市井武行”之中。
事实上,这也同样是郭碧婷的状态。
她看上去进入了英文的邮局,与洋人为伍,但她指挥的洋人同样拿着棍棒,与安志杰和前辈武行的打手们并无区别,对向佐的保护也同样是“前后四角”的模式,让后者处在武行掌门人一样的环伺之中,其所处的环境并没有离开武行的内在模式。
最重要的则是她对于答应婚事原因的自述,承认了与向佐的真实爱情,却也强调了“因为你父亲把我写进了家谱”,又归于了“中国”的传统家规之中,削弱了其带有的“洋人”属性。
而她描述的混血孩子的复杂生活,以及“混血孩子被送进来安置”的洋邮局,也让她与向佐确切地停留在了夹缝的世界里。
对于第二阶段的对决,她只能站在外面,通过伤员运送的情况去判断战况,是武行时代中“比武”的外人,却又处于“市井武行”无限拓宽了的“门前宝地”之中,因此无法脱离旧时代的规矩与笼罩,至多只能得到混血的身份与邮局,类比于安志杰和向佐想要创造的、不同形式之下的“新武行”。
在第二阶段的对决中,激发父子意识、得到郭碧婷爱情激励与洋人邮局的向佐,似乎找到了突破一切传统的方法。
他解除了刀的绑带,也开始不留手地真正伤人,随之将比武带到了“破坏不杀人规矩”的无分寸模式之中。
在一开始,他依然被安志杰所败,也受到了后者的驱逐与“杀招分寸拿捏”,但随后将二人带到了不讲分寸的模式,从持刀方式的“打破原则”,到不再点到即止的“无视规矩”,彼此连造杀伤,也就此逆转取胜。
他吸收了郭碧婷“混血”的积极推动力,也由着比武获胜,似乎完成了对“门派式混血邮局”的沿袭,证明了传统武行时代里“真实功夫与情感”之内核的存在、“打破规矩”之武行革新的可行,用这种“革新”完成武行在“中外混血”时代里的自处。
但是,二人已经连下杀手,却如他们所说的“运气好,没死了”,这正暗示着冥冥之中的“不杀人规矩”依然存在,在超出人力主观范畴的维度上节制着他们。
这也引出了向佐在最终胜利时刻的“回归微观传统”,又一次变成了点到即止的“分寸”之中。
徐浩峰也在过程中使用了阶段性的“快速不稳定移动”镜头,并在终战阶段切回到稳定镜头,作为辅助性的表现。
作为比武的最终结局,徐浩峰更是彻底地强调了“武行时代”内部革新的不可实现,其只能被最老旧的存在所碾压。
前辈的武人们迅速入侵,分开了“混血胜利者”向佐与郭碧婷,也抓捕了安志杰。
这是对二人第一次比武结果---前辈棍棒齐上,压制二人---的再现,也打消了二人“武行正反革新”之对决的意义:两次对决中二人的定位属性倒转,对武行的革新方式,自身复杂性情,也都有所区别,但在强调“绝对规矩、绝对压抑真实”的“绝对传统武行”前辈面前,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比武结果与其指引的方向都被强行破除,所有发展都必须交给秉持固有规矩的前辈们进行安排,两次对决都是如此。
最终,向佐与安志杰变成了同一命运,在动作静止、镜头完全平稳移动、极度强调“立规矩、拿分寸、讲控制”、高度形式主义的送行画面之中,被一并送出了武行。
二人的对决本应该是“败者离开”,最终却是一起失败,是“革新”之于“传统”的不敌。
此前作为向佐“弹弓幻象,父子亲情诱发”环境的河边也变成了“传统拿捏规矩,放逐二人”的场景。
联姻人也在这里出现,告知安志杰“其实是我家的刀法”,彻底否定了父子刀法本身--与其承载寓意--的存在。
她也让自己从“安志杰爱人”回归到了“遵循父辈联姻者”,为了向佐而欺骗了安志杰,自己归于传统武行,也打破了与安志杰之间的真实爱情,将其与向佐的真实父子情一并抹掉。
三年后的部分,看上去很像是徐浩峰对自己的一种积极鼓励,带有暧昧模糊的明朗感。
向佐回归天津,联姻人已经变成了传统捍卫者女管家,而武行则是向佐此前希望实现的“武行革新”。
她的座驾从黄包车变成了更“洋人”的马车,保镖们的打扮也变成了洋装,但对其的保护姿态依然秉持着武行的传统,对应着其作为“女管家”的先天职责。
她说出了女管家死亡的调查真相,是洋人小孩偶然开枪的结果,却又暧昧地表示“就当它是真的吧”。
这个表态非常重要,让她与洋人之间依然保持了敌对的关系,自身的“武行”时代并没有被“洋人”完全同化、消除,而又意味着其对于洋人“杀人阴谋”的怀疑与无能为力,是武行位于洋人下方弱势的表现,而事件真相本身的模糊,又带来了武行本身革新程度的暧昧:“枪”代表的“打破一切规矩制约”与“真实的不再受压与彻底显露”,以及其足以完成的“与火枪洋人的对等”,让其不再只是洋人才能发出的、由“无视并打破规矩”而实现的“时代降维打击”,落到了不够清晰的结果,这无疑关乎着武行生存的未来可行性。
随后,徐浩峰则引出了向佐对“武行”的模糊结局,他离开了女管家,不再参与对方误以为会延续的“内部对决”,只是想与郭碧婷好好过日子,也想将自己的刀寄给远在西班牙的纯洋人毕加索,将“武行文化”完全交给“西方文化”,而自己也彻底远离这一“武行中积极内核”的载体,从此与武行--无论其革新还是传统---再无关系。
但是,郭碧婷却拒绝了他,自己手持着刀,宣言要将邮局前面变成“门前宝地”。
这正是她拥有的混血属性的爆发,也是邮局依然没能摆脱“新式变种武行”的证明,连带着向佐与她的爱情也无法脱离其中。
在这里,徐浩峰也用到了颜色的要素。
此前的最终比武发生在红色的沙地之上,让红色代表了“传统武行”,而这也正是邮局的色调,与洋人的英文相结合。
这也是第一阶段对决结尾,安志杰打破“阴谋胜利”、告诉向佐诀窍时的画面要素,二人之间有一个邮局英文的红色邮筒,暗示着二人在新旧混杂之中的状态,而镜头从对称到倾斜的构图变化,也引导出了这种混杂之于宏观新时代的“扭曲”,武行时代本身,与其规矩维系的各层面--从人物生活、心境,到社会秩序---和谐平衡,都已然不可持续了。
而在三年后,向佐回归邮局,邮局的墙变成了红蓝交杂的搭配,这种色调在前半部中也有使用,是在安志杰(红)、向佐(蓝)的谈判段落中,分别以单色投在了二人的脸上,由此拥有了二人彼时各自代表的“传统武行”与“革新武行”寓意。
而在结尾部分,邮局成为了红蓝交杂的环境,蓝色成为了英文的颜色层面延伸,让邮局成为了此前安、向二人共同组成的当今“武行时代”,而墙壁也依然是高耸而包围的封闭状态,将向佐与郭碧婷全在了“门派的比武场”之中。
向佐想要脱离武行,却依然站在武行之中,且依然找不到“遵循传统还是追求革新”的明确出路。
而他想要抵达的“洋人新时代”,则只停留在了邮局墙上的“西方文化绘画”而已。
而“武行时代”本身的未来,在其爱情形式的载体之上,呈现出了暧昧的指向:爱情似乎圆满了,一切却发生在了虚幻的阳光之中。
新洋人时代依然在围出武行的墙壁之外的“整体世界”之中,占据着压倒性的地位,武行永远只是封闭、局部的弱小存在,维持内部运转的规矩不可消除,又会在不遵守规矩的外部洋人面前不堪一击。
在每一次的比武中,徐浩峰都会使用洋人的爵士乐进行伴奏,正是对这种宏观笼罩的铺垫。
可以看到,徐浩峰这一次表现的“传统规矩”有着更多的复杂性,而不再是以往的压抑真性情”之单纯负面。
并且,它既是社会秩序在“阶层尊卑”为代表的规矩下的“不平等之基本和谐”,对应武行在“规矩大于真功夫、确保不死人之下的运转”,也是其压制人性本身的复杂性。
这正是徐浩峰看待“武行规矩”甚至其代表的“封建时代”的两面性观点,并与人性的两面性结合了起来。
而在时代的变化之中,并非“武行规矩”的败絮其中所导致的时代不再,而是“非武术”的新秩序对于“武术”本身相关一切的打破,“武功”也是“规矩”的另一个局部而已,并非先于“规矩”而消亡,而是与"规矩”一起消亡,就像片中所有人--无论前辈还是新人---都似乎拥有真实的功夫一样,他们都在遵循着规矩去使用或不使用功夫,取决于规矩决定的比拼之胜负。
“功夫”作为手艺没有消亡,而是与其融入的“规矩”、以及其构建运转的时代一起消亡。
这当然是立意上的升级,却带来了成片的问题。
徐浩峰依然在强调“分寸”,甚至赋予了其以更丰富的寓意层面。
因此,“分寸”的主要表现形式就依然是高度的形式主义风格,是“点到即止”、“强调比武中诸多传统细节”的动作设计,以及“拿捏腔调”的言行举止,包括了那种对应传统时代分寸感的“优雅”。
“分寸”不仅是对武行规矩的遵守,更是对正反面人性与其导致社会正反面状态的谨慎拿捏,小心翼翼地维系着微妙的相对和谐,因为真性情的复杂导致社会必然无法完美和谐,能达到的最高限度只是“不死人”的相对和谐而已。
而参与“武行环境”中比武与言行的所有人,都无法完全脱离其环境,因此哪怕是“真性情”与“革新”的时刻,也依然是在整体拿捏分寸之下的相对爆发而已,甚至他们在露出真功夫与真情绪时也是如此,“我不让你了”的结果依然是点到即止的“略打到致命部位”,悬停或“五分钟后就恢复了”的小伤,而极端情绪也只是以克制的状态表露出来,只有洋人才会在耍乐看比武时放浪形骸。
在以往的作品中,“形式主义”的表现者会更加单纯,或是符号式的传统反派,真正自如地“形式化”,或是廖凡这样的“反抗传统者”,试图挣脱外在“形式主义”对自己的束缚,因此徐浩峰的表意会更加明确,观众对高度形式化的风格有着准确的认知,而形式化本身的寓意也更加简单,人物与事件的承载内容也同样单向,整个作品都是一个个“简单概念”连接起来的、更接近于“行为艺术”式表达的作品。
而到了《门前宝地》,形式与其对应“规矩”的寓意、人物的正反面,包括主题本身,都带有了更多的复杂层面,更接近于传统叙事架构的“标准电影作品”,但他依然采取了对“分寸”概念的高度“形式主义”式表现手法,没有相应做好叙事环节。
镜头语言确实有所优化,不再是以往强调“规矩笼罩”的缓慢移动、固定镜头、远景景别,进行“克制”,而是在人物爆发真性情与“革新传统”时,采用了更加快速、不稳定、更频繁位移的镜头移动方式,比如开场时安志杰强行比武、打破“传统”,即是后者的运镜方式,而在安志杰“规矩地败北”后则回到了前者。
并且,在表现人物处在中间摇摆的新旧兼有状态时,徐浩峰也打破了标志性的对称构图,而是大量采用倾斜构图。
但是,在非实验性的电影作品中,这样的手法是电影逻辑里的“形式”,是对叙事环节的衬托,而徐浩峰欠缺的最根本部分恰恰是后者,在本片里也没有优化,而他的调整则是对“形式”部分的内部动刀,是在一贯侧重点之中的、匹配主题复杂化的“技法复杂化”,因此无助于作品表意对于观众的本质性好转。
在一定程度上,这正说明了徐浩峰的尴尬。
他并不是实验电影的创作者,还是在讲故事,但叙事环节又是极大的软肋,表意反而高度依赖于“形式”,其创作正像是他眼中的“武行传统”一样,都处在夹缝的中间状态,因此处境也就和武行一样地尴尬。
他在《倭寇的踪迹》等早期电影中表现着正面的规矩,规矩支撑起了优雅的外在,并与同样扎实的功夫相结合,从外延伸成了内里的真正精神气质,由此组成了扎实的武术环境,对抗着“倭寇”等外部环境。
这是武术与“传统”真正发扬光大的巅峰时代。
随后,他开始将时间点转移到《箭士柳白猿》和《师傅》这样的民国节点,功夫作为内里开始逐渐弱化,而规矩也从内外合一的精神气质逐步沦为了单纯停留在表面“立规矩”的强行挽尊之中,内里的精神反而格外孱弱,为了外在的规矩维系而无所不用其极。
对时代转换的节点,徐浩峰展现的是“内里的武术功夫与气质精神都将不再”的惋惜。
《门前宝地》则是对此的再进一步,将武术时代的表里一并打包,共同当成了“传统规矩”,而“规矩”本身则变成了“传统时代”的本质根基,而“电影成分”也强得多,让徐浩峰更像是一个电影创作者了。
但即使做出了努力,成片依然无法脱离“形式主义”表达的本质,反而随着主旨、人物、事件的“愈发电影化复杂”,使得表达方法的“形式化”愈发不足以匹配,前者的表达程度严重不足,只是一个个“浅层结果式行为”的拼贴展示,而后者则在相对丰富的内容面前显得格外浮夸,整部作品没有很好地表达出应有的丰富度,又受困于观感虚浮的形式感,由此变成了一种“努力憋大”的“虚张声势”。
在《箭士柳白猿》中,柳白猿认为自己作为武行人而在新时代里格格不入、分外明显,实际上老高手等所有人也都是如此,乃至于整部形式主义风格的电影,都在“非武行”与“绝对新时代”的当代电影观众与行业的眼中,显得格外突兀。
从“语言”到“主题”,它都与其他的主流电影有着太大的差异,是”当代”无法纳入,甚至很难以通用标准去评判其高低的存在。
这其实也是对徐浩峰整体创作的准确表现。
我们很难判别徐浩峰是否“独特大于天赋”,也很难去定义其“独特”之于电影质量的决定程度,更很难去分析其创作在客观审视之下的绝对高度,甚至因为其“过于突兀”,看上去对于当代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存在价值,因为过于机械的形式主义让它甚至不像一部“标准电影”。
对各元素在概念化上的使用与组合,言行与动作的细节本身即是意义,是对于“武行规矩”与“社会秩序”的细致呈现,甚至为了将其存在进行强化,而格外有意地延长了持续时间与反复次数,而其带有的剧情层面内容,人物内心、性格、事件推动的部分,则显得格外单薄,没有对它们的深化与发展作用,而只是停留在外部“言行形式”的“所见即所得,所得即其意”而已。
它在戏剧层面非常单调,让观众在单薄内容的不断“拖长放大、信息过少”中格外感到节奏缓慢的乏味。
而在电影语言的部分,镜头语言与声画结合的使用程度又很单调,停留在“倾斜构图表现中间之尴尬状态,并通篇缺乏变化地重复使用”这一最基础的程度上,因此也不具备太强的“电影表述语言”,谈不上电影艺术的实验性。
徐浩峰对电影手法的理解是相对浅层的,他当然使用了诸多的概念、符号,赋予其形式化的寓意,并组成了形式主义的整体风格,但这一切手法都只得到了最基本程度的落实,更多的是“坚持贯彻”的姿态意志,而非“深化延展”的用法设计,更接近于不断的“重复”,而没有表意系统的不断进阶。
而他会使用这种形式主义的风格,一方面当然是由于其与“武行规矩”的观感契合,一方面或许也有对传统叙事手段的“藏拙回避”之意,在电影表意的两个主要系统之中,“讲故事”可能才是徐浩峰相对更不擅长的部分。
我们唯一能下判断的,只是徐浩峰的“独特”而已,只有他能带来这样的作品、这样的“武行世界”、这样的“武行理解”,也或许只有他才是这样的“人”。
在遵从各种“制式化”的电影---或是传统叙事,或是实验作品,或是商业类型片,或是作者表达片---如此繁多的当下,能够具备绝对意义上的“独特”,能让人看点“不一样”的,这本身或许就是一定程度的意义与价值了。
当然,它肯定不够“高度”,也无法带来电影艺术的“拔高”,在“拓宽”上也只是略微一点而已,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它的存在是否能“带来什么”,能看到的只是“唯一之存在”本身具有的一点价值而已。
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好电影”,因为我们都不太能定义它到底是不是“电影”,或者“电影成分”有多少百分比,还是说更像“以电影基本语言与外部形式的行为/符号/置景等当代艺术”。
它是一个独特的怪胎,无法作为“电影”去定义好坏,就像徐浩峰本人,是一个独特的人,以此而具备了存在于环境中的价值,但很难被视作是“好或坏的电影人”,甚至不太好被定义成一个“电影人”。
挺感慨。
听徐浩峰讲课是极舒服的体验,其创作法、电影本体观极具个人特色,不可学,北电师资中少有或仅有。
于我启发最大的不是那些影片透过徐浩峰的筛网下来的内容,在当时确实是带给我极新的视野,于课上疯狂敲键盘记录,但到现在不曾看过一眼、刻意记住一些什么,那不是我的东西,讲别人的话对创作本身没有意义,获得的也是电影之外的东西。
反而是徐浩峰本人,让我意识到寻得自己的方法论创作观是保持创作重心的力,使电影与自己之间有一道自己的筛网,一种更惬意平等的甚至在作品之上的态度,保持住自己作为创作者的主体性,去以自己讲话的方式讲述自己的话。
我就在这条路上,因而能够笃信的走下去。
门前宝地更会拍了,一部部作品下来,我能在门前宝地的开场我看到一个合题的、好的讲法,徐浩峰基于文本对于现场的调度方式、空间的处理,基于他认知的那个东西,是在电影之外的仅他有的认知,以前的拍法太依托于此,而少电影的,像贾樟柯早年拍的作品,但门前宝地开场就有,那个电影之外的认识和电影的都具备了,处理方式的依据两者都具备,合一的,一个我认为很好的平衡,整部片子都拍得干净。
这是唯能徐浩峰讲的话,和他讲话的方式。
感情上来了,多给一星。
今晚再看一遍<刀与星辰>。
北京电影学院念书时,同学们私下传的最神的拉片讲义,当属徐皓峰老师。
徐皓峰老师做了导演,就化名为徐浩峰导演。
一个如白雪皑皑的山峰,一个如滔滔不绝的江潮。
相传,徐导上学时,会轻功,从四楼宿舍一跃而下,树林间闪过,平稳落地,仅崴了一下脚踝。
相传,五台山曾打电话至北电导演系,系里老师接了电话。
“您这儿是不是有位学生叫徐皓峰?
他现在在我们道观要修行,你们快来看看吧!
”众人皆以为奇。
徐导讲课,气度不凡,声音低沉徐缓,如同洪钟漫音,大音希声,众学生皆不言语,唯恐错失课堂内容。
课间休息,徐导忽然闭目打坐,一时间教室清净如道观。
课堂宾客盈门,北京各高校学子耳闻已久,挤在教室,围着讲台,席地而坐,沿着门栏,排队伫立走廊,虽看不到课堂拉片的银幕,但仍侧耳倾听,速记讲义,以飨学子。
那是2015年,一个拉片盛况刚刚起步的年份。
随后,抖音b站拉片账号突起,各种拉片方法齐出,良莠不齐,过度阐释及强行引申的影评人多不胜数。
作家徐皓峰是一位著名影评人,著有《刀与星辰》《光幻中的论语》。
从口述近代武林历史的《逝去的武林》,到撰写诸多新式武侠小说《道士下山》《刀背藏身》《诗眼倦天涯》,徐皓峰专注于武侠题材,直到《一代宗师》,怀才终彰显,一鸣天下知。
拉片,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在修炼自身,坏在定式思维。
拍片,有设计,但也有偶然,正如带兵打仗,神机妙算与天时地利人和都重要。
拍片是务实之行,水泄于地,东西南北肆意流。
拉片是务虚之学,高屋建瓴,手摘星辰不胜寒。
从电影《师父》的视听语言,可以看到徐导的养分之源:新浪潮的戈达尔,写出极简《电影书写札记》的视听精英罗伯特布列松,日本剑戟片导演冈本喜八,《座头市物语》系列,《带子雄狼》系列,还有诸如张彻、胡金铨、李翰祥、黑泽明、小林正树……徐导推崇儒家思想,在《十三邀》中谈了很多《大学》《中庸》之道,所以其电影作品也多数探讨人与道德、礼节、秩序、规矩、制衡、门派。
自由、破与立、新门派、西洋文化,成为电影中的变数。
女性角色,成了洋妞花瓶或武林幕后操纵者。
男人,反而成了一根筋的斗争者。
布列松有演员模特论的观念,戈达尔和法斯宾德也在间离表演上下功夫。
这样的表演运用在武侠片的动作设计上,常常面无表情,本来是为了让观众猜心思,但抖音里的普通观众却只会把《门前宝地》中向佐自扇耳光的切片拿来做笑料和梗。
武打,走实战,李小龙在前,一座光芒万丈的大山。
武打,走搞笑,成龙大哥在前,一片横看成岭侧成峰、妙不可言的石林。
武打,走飘逸,徐克和袁和平在前,一丛旁逸斜出、奇峰异石、嶙峋古怪的云雾峰。
但如果演员果真都当模特来使用,就会出现以下的结果——摆Pose摆的好,观众称赞是《繁花》,只是不接地气的一些上流孩子罢了;凹造型凹坏了,就成了不伦不类四不像。
想起陈丹青说,画画嘛,就是装b,装b怎么了?
我这一辈子算是装成了。
艺术,取法乎上。
追寻高雅的路,就是在装b的路上苦行。
这么想,倒也不能说什么。
加上小众、精英、异色、另类的视听语言,加上儒家礼法规矩劝诫,加上民国时期西洋文化与东方文明的纠葛,构成了徐浩峰导演一贯的表达脉络。
《倭寇的踪迹》《箭士柳白猿》《师父》《刀背藏身》《入型入格》《诗眼倦天涯》……可是换来的结果是:票房低,投资人干涉,成片难产,上映阻碍。
为什么会这样?
观众的肠胃消化不良。
你想啊:戈达尔的表演和音乐,剑戟片的调度和视听,《论语》的礼法,民国时中学洋务的斗争,门派成见的武林。
普通观众为什么不接受?
不俗。
任何一个点,都让人感到陌生。
学生们为何喜欢?
不俗。
任何一个点,都有讲究和派头。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精英。
行家里手的趣味,就是精英的趣味。
学生时期,看到一个好电影,啧啧称奇,恨不得每一镜的每一秒,都嚼出甘蔗渣来。
时间久了,难免患上拉片成瘾症。
随便问一个学电影的毕业生:最近在干嘛?
答曰:写剧本。
实则:在拉片。
此乃拉片成瘾症,得此症不久就会患上并发症:行家趣味病。
慎之慎之,须知电影对于普通人只是“大年初一逮兔子——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
”平淡的生活和庸常的生命,永远是第一位的。
B站账号、微信公众号:围炉影话前两天慕名看了徐浩峰导演的新作《门前宝地》,据说这部电影投资2个亿,最终票房还不足200万。
虽然票房扑街,却意外捧红了一个神情严肃,无时无刻不在用手指戳鼻梁的男子,向佐。
这段时间,向佐真的太出圈了。
就算你之前不认识他,也一定在各大社交平台刷到过他的梗图、表情包,或是他在刘畊宏直播间如蜥蜴般“阴暗爬行”的视频切片。
欢笑过后,我也对向佐其人产生了好奇。
于是,在看过他其他几部作品和综艺,并了解了他的故事后,我在向佐身上看到了无数星二代败走演艺圈的影子和通病。
所以本期,我想和你来聊聊这位新晋的“抽象星二代”向佐。
01向佐是谁?
老实说,在《门前宝地》之前,我并不知道他。
但如果提起他的家人,相信许多人会同我一样恍然大悟。
向佐的父亲向华强,香港知名制片人、企业家,中国星集团董事会主席,曾制作出《蜀山传》《瘦身男女》《河东狮吼》《神探》等经典港片。
同时他还是一名演员,代表作是1989年电影《赌神》中的龙五,据说还有一定的帮派背景。
简言之,这是一位声名煊赫,背景深厚,业内人不敢轻易招惹的龙头大佬。
母亲陈岚,江湖人称“向太”,香港制片人、投资家,与丈夫一同创立中国星集团,并担任副主席。
而我认识向太,是源于她在抖音带货直播。
一身珠光宝气,不菲的华伦天奴高定,却堆满假笑又敷衍地喊着“九块九,上链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与荒诞。
向佐的妻子郭碧婷,演员,最出圈的角色莫过于郭敬明《小时代》中的南湘。
虽是远古烂片,但近些年又凭借在顾里生日会上泼红酒、“发烂发臭”等名场面和经典台词,意外在短视频界掀起二创热潮。
最后才是向佐,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超级富二代,一个手握顶级资源却无人知晓的青年演员。
这么复盘下来颇为残忍,一个志在演艺圈,如此渴望知名度的演员,结果家里人各个儿都比他有戏。
外界提起向佐,首先想到的也是他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而不是他演过什么角色,得过什么奖项。
向佐也无奈承认了这一现实,在这样一个星光璀璨、抓马漫天的家庭里,自己的确是最没辨识度、平淡无聊的那个。
甚至在综艺《喜人奇妙夜》上,向佐还把它编进段子大方自嘲,但个中心酸,唯有自知。
02向佐表演的问题,首先出自长相。
倒不是说他的长相有缺陷,相反,他赶上了如今大众青睐丑帅、硬汉男演员的审美风潮。
向佐硬朗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和长年习武练下的一身腱子肉,会让人联想到许多与之同类型的优质男演员。
但笼罩在他相貌上的凶狠却限制了向佐的戏路。
这是一张典型的反派脸,如果他安于在这一赛道深耕,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成为邹兆龙、张耀扬那样的黄金配角。
而他早些年在《投名状》《霍元甲》《澳门风云3》中的客串,也印证了这一观点。
甚至在爱情片《前度》里对痞帅混混的演绎,也能让观众在惊鸿一瞥中,感受到他的性感和深情。
但太子爷出身的向佐怎可能甘居人后,他必须要做万众瞩目的主角,父亲向华强自然也倾尽一切助力儿子逐梦演艺圈。
于是,三部由向佐主演的电影《封神传奇》《我的拳王男友》和《门前宝地》都调用了豪华人脉,堆砌顶级资源,阵仗之大如皇帝登基。
但结果却一次次证明了,向佐在表演上真的没有天赋。
老实说,在看完《门前宝地》后,我不完全认同这是一部烂片,因为它本就相当“徐浩峰”。
《门前宝地》的故事发生在1920年,天津一武馆馆长过世,老馆长生前为了让儿子沈岸脱离武行,为其谋了一份银行的差事,决定让大弟子齐铨接班。
然而,齐铨接任后对武馆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大量收编街头混混、码头苦力等三教九流,引起了老一辈武行人士的不满。
于是,老一辈们请沈岸回来,希望通过比武的方式,逼齐铨退出武行,并由此引发了一系列传统与现代交锋的事变。
如果你看过《师父》《一代宗师》等作品,便知道那些腔调满满的对白,语焉不详的情节,追求实感的打斗,和让人不解的角色动机,在徐浩峰的电影体系里是自洽的。
就像王家卫的电影,倘若现实中有人像他剧中角色那样说话和思考,一定会被骂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甚至被扣上“精神不正常”的帽子。
但在王家卫的镜头下,就是如此韵味十足,合情合理。
但王家卫的成功离不开张国荣、梁朝伟、张曼玉这些顶级演员,徐浩峰武林世界的成立也因为有廖凡、宋佳、金士杰等人存在。
而到了《门前宝地》,主角换成了面瘫的向佐和演什么都青春疼痛范儿的郭碧婷,徐浩峰电影里那些隔着时代滤镜的规矩与腔调,自然也破碎满地,只剩下荒唐的笑料。
片中,除了向佐不分场合地戳鼻梁,突如其来抽自己耳光,和中二病发作般朝天一指外,我比较疑惑的一点是,他为什么总在用一个表情演戏?
比如风月场中,郭碧婷饰演的恋人夏安深情款款地与沈岸告别,镜头一转却是向佐一脸严肃与呆滞的特写,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
这个完全不合情理的眼神,反衬得郭碧婷有了些演技和信念感。
而无论情节如何起伏,向佐这副神情几乎贯穿至片末。
同样的问题还出现在《我的拳王男友》里。
这部电影的导演同样大牌,杜琪峰,银河映像创始人,多届金像奖、金马奖得主,曾执导《枪火》《毒战》《黑社会》等经典电影。
这部《拳王》显然是杜琪峰的人情之作,却也成为他导演生涯的污点。
刨除不讲章法的剧情外,向佐在其中大多数时间都在咧嘴傻笑,配合上他的凶相,也难怪有网友评价,向佐总给人一种老谋深算,但算又算不明白的样子。
更遑论那部几乎惊动了半个娱乐圈的“豆瓣3.0分神作”《封神传奇》,李连杰、梁家辉、古天乐、黄晓明、祖峰等人作陪,也没能捧出向佐,真应了《门前宝地》的一句台词“大家伙都在让着你”。
向佐在《封神》中的表演虽不那么面瘫,却也贡献了许多搞笑、崩坏的表情包。
由此看来,他在《门前宝地》中的表现,更像是一种表情管理与形象保护。
而这三部电影,据说是向华强给向佐的三次机会,如果都不成功,说明向佐没有做演员的命。
现在好了,向佐终于靠自己火了,虽然走红的理由是如此荒诞可笑。
一个总在试图证明自己有演技的人,最终却因为没演技,沦为了又一个“网络小丑”和“抽象圣体”。
这对自尊心强的当事人来说,是一种比默默无闻还残忍的惩罚。
但向佐倒对这泼天的热度颇为坦然,甚至以自黑的姿态主动加入到了这场网络狂欢,就着网友们冷嘲热讽的玻璃渣,饮下了这杯流量的烈酒。
03一片嘲讽声中,也有不少人同情向佐,尤其看过他在综艺《无限超越班2》中对导师们的自白,那股子得不到认可的委屈和焦虑“不像演的”。
也有人说,向佐在镜头前的紧绷,源自他过严的家教和父母强大的控制欲,致使他年至不惑,思维方式依然像个没有走出温室的“巨婴”。
这是许多二代都会面临的问题。
父母的星光太过耀眼,入行起点又比别人高,虽能轻易拿到他人梦寐以求的资源和人脉,但也因顶着“××之子”的帽子,需要时刻接受外界更为严苛的审视。
事实上,迄今能真正凭借自己的业务能力成功摘帽的二代,仍为数不多。
而倘若他们公开表达自己内心的苦闷,又会被指责凡尔赛,得了便宜卖乖。
比如向佐,一出道就能参与《霍元甲》《投名状》这种级别的项目,让父母豪掷千金,请来影帝巨星、金马导演陪他逐梦演艺圈。
星途之坦荡,已经不能单纯用“顺风顺水”来形容,结果还在节目上郁郁不得志,难免会招致质疑和反感。
说到底,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但我认同节目中郝蕾赠予向佐的一句话,演员是看结果的。
向佐口中的不易落实到表演上,是他在《莫扎特之死》中面目狰狞和“用鼻孔演戏”;
是《孝庄秘史》选段中,将多尔衮演绎得情绪轻浮、行事草莽,毫无大将风范;是他无论演什么,都无法深入角色内心和情感,只一味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
在向佐看似诚恳和努力的人设下,我们还不难品出一丝久享特权而不知的傲慢。
在《无限超越班2》的自介环节,向佐愤懑地自称“废人”,将自己没有表演空间,归咎于市场对武打明星有刻板印象、不公平。
这一现象固然存在,但李连杰、郑佩佩、杨紫琼等前辈,早已通过《海洋天堂》《轻轻摇晃》《瞬息全宇宙》等作品证明,武打明星也可以演好文戏。
何况我们看到,向佐在文戏上的怀才不遇只是一厢情愿。
相比同行,他的“遇”已经够多,却没有那么多“才”来支撑。
《孝庄秘史》选段中,吴镇宇指出他演技不到位,向佐的下意识动作是解释,此时多尔衮已经半醉,结果被吴镇宇严厉批评道,你的解释包围了作品。
所以,像向佐、姚安娜这样的二代们逐梦演艺圈,真正的原罪是出身吗?
不是。
是占有优质资源却无法贡献出优质作品,还把轻易得来的一切视作理所应当,肆意挥霍;
是没有清醒意识到才华不足不必硬闯,与其让业界前辈们昧着本心、冒着翻车风险陪你过家家,不如把舞台交给更专业的人,于行业、市场和观众而言,又何尝不是功德一件?
我会告诉你们徐导的片目前我没看到有人提过的核心关键,也是必须既懂武术又懂电影的人才能悟到的点。
徐导的电影最大的点在于,你要懂武术,你才能看懂他很多地方在讲什么,他把拳理融入进了叙事里,就是要让练武的才能看懂,就像一个彩蛋等懂的人发现,叙事才能圆融。
很多地方他压根没想让普通观众看懂,他也懒得解释。
PS:建议各位把徐导每一部片的纪录片看完,『心思刀理』啊『枪缨润物』还有这条片的几部合集等等,都比正片还要精彩,才能对徐的风骨有更深刻的了解。
徐导在现场有时候温润的像清风,说话都是仿佛参禅的老师傅再跟你讲禅理,讲打戏的时候自己也以身入局,在里面听劲儿,他没有提前设计好,都是边现挂想招边想怎么拍。
打水漂镜头举一个例子,为什么这里有一个打水漂的镜头?普通观众会想半天觉得,嗷可能徐导放了一颗空镜讲意境,不我告诉你,这个按照梁绍鸿的原话『叶问当年教我们八斩刀的时候举过一个例子,你手里一个石头,砸在河面上的时候水花怎么能多个?
打水漂咯。
八斩刀打多个个体,也是一个道理,打侧面。
』这一颗固定镜头你再品,讲了多少事儿?
1:向佐从不懂八斩刀,到突然悟了,八斩刀的道理就如叶问所言,像打水漂。
2:接下来他如何要一打多,从侧面,取中线。
徐导并没有设计一场戏他如何学习,如何积累蒙太奇,而是就这么一颗镜头,如同当头棒喝,顿悟了九天玄女的无字书一样,无即是有,无无亦无。
这实在是太太太太自我了,太他妈牛逼了。
自我到剪辑师如果徐导不给他讲都不知道自己在剪什么。
结论就是他这个玩法太新了,电影科班的学生你不懂武术,你也看不懂,你只会觉得有几颗镜头怪怪的挺装逼,或者这句词儿挺装逼,但实际上他再告诉你拳理,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是电影导演系的,我刚好也在身边学电影的同学里是最独一份的爱传统武术的,形意、八卦、八极、燕青、通背、心意、太极等北方拳术和部分南方螳螂、咏春、昂拳等大概网上各种视频都看烂了,大概各家所长和脱胎于哪都清楚了,结合纪录片,我在很多地方就才能突然心意圆融,会心一笑。
看完了他的基本讲武术的书,国术馆、刀与星辰等,再看纪录片,才是正确实用方式。
不是装逼,是必须要起码懂点儿,懂力从地起,关键在大腿根部,结合形意的钻蹦炮,结合八卦的践步趟泥步,才知道徐为啥在师父里有一句『白俄舞女的大腿,很可怕』。
所以希望大家看完都去学习一些传统武术,不说真练,起码爱上,多看各种视频,弘道才是徐的根本目的。
说回这部片,看完纪录片大家就懂了,现场感觉徐很无力,核心症结在师从叶问的宗师动作指导梁绍鸿,两人相识于一代宗师电影,当时徐是编剧之一(实际上估计是核心,因为王家卫写不出来),梁并不知道徐师从李仲轩学武,只当是普通电影编剧。
此次梁带着自己的弟子们来当各种武术指导,完全打破了徐过往自己一个人在现场套招的摸索的习惯,以前的为什么好看,为什么招式并不如现在这么华丽,但是却扎实点的原因就在这,现在请梁是因为徐说『我不懂八斩刀』,但真请过来了,一个个群演、一个个特约的动作就变得超出他的掌控了,纪录片里他一直有一种为了推进拍摄附和肯定而非过往自发的感觉。
我太清楚这个了,碰到很多次,当你以低姿态请一个领域的专家来片场让人家指导,尤其是对面还是心气儿高的,拍摄很多时候就超出你的掌控了,你又是自己请来的,又不能自己打自己脸,只能温温吞吞的笑着附和,展现自己高情商,最后一看成品,唉很多地方他不是我的味道了。
此外向左是最大的bug,他真的不懂表演,希望赶紧做个商人转行。
徐以往在箭士柳白猿的纪录片里无数次说
试问向左全程皱眉绷着这能是徐导希望的状态嘛,肯定掰过,发现完全掰不过来,只能作罢。
向华强甚至来现场现场教学蔡莫棍法,徐只能在边上『这个好啊,这个好,嗯好』附和,请问他这时候能说这个不好,不用么,上亿投资他过往啥时候也没碰上过。。
这是真架不住金主爸爸人傻钱多,只能硬着头皮拍吧。
唉希望他还是以后能拍出小点尺度的片吧,不要想着整个大动作了,真的,不适合你,也容易扯住蛋。
提起向佐有三个标签:向华强的儿子,郭碧婷的老公,毫无表演天赋却始终坚持梦想的演艺圈“素人”。
之前,向佐参加过一档演技类节目《无限超越班》,因为演技太差被群嘲。
然而,向佐的父亲向华强在香港娱乐圈是很有地位的人,节目导师无一不忌惮他父亲的淫威,于是对他的点评都非常委婉。
你以为这是一档演技比拼的综艺,其实是导师们的职场情商课,当“太子”要来体察民情,导师们在如何保证作品质量的情况下还能不卑不亢?
这综艺效果直接拉满。
节目里,向佐对于自己没有演技天赋这件事情完全不认可,而是努力学习和争取角色。
他挑战了多尔衮这一经典角色,但在表演过程中,由于表情控制和情感传达上的不足,导致观众和导师们的反应较为冷淡。
特别是他在表演时的一些动作,如频繁摸鼻梁,被观众认为过于夸张和不自然。
向佐表演的时候,整个五官都在用力,但是却还是像脸上做了整容手术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仍然是冰块脸。
但是面对导师们的批评,向佐选择虚心接受,因为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演员,并且希望在表演中发挥自己的优势——武术。
可能因为从小就生活在有权力的家庭,向佐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非常坚持,而且对于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懂得拒绝。
因此,他在参加《披荆斩棘的哥哥》时因为不想跳舞而选择退赛。
不过,他的武术是非常出色的。
去年,他主演了一部当代武侠电影《门前宝地》,虽然票房不佳,豆瓣评分也只有5.6,但是这段时间,这部电影又再度走红,这引起了梗姐的好奇。
电影是徐浩峰兄弟编导的,相比金庸、古龙写的这种奇幻武侠,徐浩峰更喜欢纪实武侠的风格。
他的电影中人物都是真刀真枪、拳拳到肉的,突出武打动作的实战性,与传统武侠电影中套路化的动作设计和情节发展有着本质的不同。
因此,他的电影正适合向佐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打手,而且向佐在这部剧里的武打动作非常出彩,应该是所有演员里动作最标准、最到位的。
可以说,向佐在这部电影中算是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若论打戏,向佐最擅长,甚至都不用武行和替身。
电影讲述了1920年天津一个武馆馆长过世后,他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沈岸远离武行,于是将武馆传承给了大弟子齐铨。
但是在齐铨的带领下,武馆的风气大不如从前,他还接纳混混进入武馆学习,破坏了武馆的规矩。
于是,众人希望沈岸通过比武的方式让齐铨让位。
这个电影的剧情逻辑也非常直白,符合学武之人的脑回路。
向佐在《门前宝地》中饰演的角色沈岸,是一个充满层次感的人物。
这样复杂的角色给到向佐,他的完成度让人堪忧。
然而,向佐对武侠的理解远超过大家的想象,他还真就利用自己的喜剧天赋和武打功底带给了观众惊喜。
首先,向佐在这部电影里的全部拍摄过程坚持亲自完成,武打动作完成得很漂亮,而他也非常适合硬汉这个角色。
而他在表演时无意间设计的小动作,也让他突然就在观众中火了。
虽然社交媒体上大家对向佐的评价还是嘲笑居多,但是仔细看来,好像这些动作也确实让这个人物鲜活了起来。
比如坐黄包车的时候摸着鼻梁,这是他的招牌动作,但是放在这里还真的挺合适,因为这个情节里向佐饰演的沈岸是要去比武,这个动作显得他老成而凶狠。
然而下一秒他就要被打脸了,因为他本以为自己功夫很高超,很有武术天赋,然而下一秒就在街头被暴打。
郭碧婷也客串了这部电影,这是他们夫妻首次在作品里合作,而且还饰演了情侣。
郭碧婷饰演的是邮局管事的,也是一位有权有势的打女人,而向佐则是武行莽夫,父亲给他找了一份银行职员的工作。
他坐在楼梯上和郭碧婷聊天,说自己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个人本来是要做夫妻的,但是由于父亲不想让他进武行,因此不可能让他找一个做武行的女人为妻,这就是为何父亲不会反对他们交往的原因。
随后,向佐突然猛得扇自己巴掌冲下楼梯,这一行为有点突然,但是却让人忍俊不禁。
所以,向佐是想延续成龙大哥的风格吗?
武打喜剧片?
但是成龙大哥还是将喜感放在了武打动作上,整体还是比较丝滑的,向佐是把喜感放在自己的精神状态上,这完全不一样啊!
还有他和郭碧婷跳舞的那场戏,本来氛围感拉满,郭碧婷一脸笑意,表情自然,而切换到向佐镜头时,感觉他要把郭碧婷吃了。
但即便演技这么拉垮,可能也不能怪向佐吧,毕竟他好像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不清晰。
而观众这些年对向佐的包容度也提升了,因为他不是仗着自己是公子哥就吆五喝六、胡作非为的人,他是真的努力谦逊,想要做一名好演员,但碍于天赋不够的“普通人”。
他的身上有普通人的痛点,只是大部分普通人在天赋不够之后就渐渐远离了这个行业,而他由于手握香港影视圈半壁江山,而还能在大家面前献丑。
说到娱乐圈半壁江山,我并没有觉得向华强给了他儿子多好的资源。
因为《门前宝地》无论从剧作、制作还是演员阵容上来看,都一般。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梗姐一直是懵的,节奏是很快,但是对于人物没有铺垫。
电影一开场就是老爷子快不行了,然后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来主持大局,开口就提醒老爷子“大徒弟回来了”。
紧接着,老爷子就让大徒弟和门外的一个小伙子比试。
门外的小伙子就是向佐,看上去之前功夫还是大徒弟教的,然后三下五除二就败下阵来。
比武输了,武馆自然就成为了大徒弟的,而在向佐被打倒的瞬间,老爷子也驾鹤西去。
可能武行内行人明白这场比武的含金量吧,但是在普通观众看来有点理解不了。
如果老爷子真想好了把武馆传给大徒弟,直接说就好了,为何还要制造一场比武,然后让众人心服口服?
而且老爷子怎么就能预判自己的儿子赢不了?
还有这个不男不女的人每次重要的场合都出来主持大局,后来才知道她是管理所有武行的会长,位高权重。
而她最后莫名其妙地中枪了,临终前的最后一句台词是“这个社会不许女人太成功”。
听上去,好像是讽刺武行世界里女人很难出头,这是一个男权社会。
但是谁杀的并不知道。
我还以为是她想要换掉齐铨这个武馆馆长所以遭到了齐铨的暗算,可是后来齐铨否认了这件事情,那就有可能是别人暗杀的。
就当习武之人不说谎吧,毕竟他们都性子直,敢做敢当,在这里没有必要隐瞒,何况他已经答应比武了。
这里也比较有趣,孟会长临死的时候,是自己把自己的眼睛合上了,然后再死的。
好像也不太符合真实的逻辑,这里也被网友群嘲了。
再说制作也比较简单,大部分都是棚拍的,场景就那么几个,而且也没有烧钱的场景,大部分都是赤身肉搏,成本很低。
但是报道里说这部电影的投资高达2亿……真的不是在洗钱吗?
因为就演员来说,也没有特别知名的演员,安志杰、唐诗逸、李媛片酬应该不会太高。
向佐和郭碧婷应该是免费的吧?
因为这部电影向佐也参与投资了,郭碧婷应该是帮老公的忙,所以2亿到底花在了哪里?
话说,电影还邀请了五条人出演,喜剧效果直接拉满。
感觉仁科和向佐的打戏,比向佐一个人的打戏更好玩。
电影如此烂,但是前途却一片光明,先是在2023年6月11日在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映,而后又在同年8月入围第48届多伦多电影节Centrepiece programme单元,直到今年9月20日才在中国大陆上映。
目前上映后累计票房仅为146.7万人民币,在商业上非常不成功。
梗姐不懂武侠江湖,更没有这方面的情怀,只能从剧作逻辑和演员表演上判定这部电影不够出彩。
不过据说电影里也传递出了许多武侠的思想以及武行江湖的规矩,“太顺理成章的事情,总有危险”、“老规矩,逃了就等于死了”、“武行的人不在街面打架”等。
但是这里面的门道和细节,梗姐就是外行了。
如果有懂行的宝宝,欢迎在留言区补充~
真的是久违了,久到我都快忘记在电影院看徐浩峰的电影有多过瘾了。
上一次进电影院看徐浩峰的《师父》,还是2015年——9年过去了。
9年足够长,许多的人走散了,许多的念头荒掉了,可也怪,更喜欢徐浩峰了,读他的新书,看他的老电影,于我而言,这是藏身处。
巧了,前不久刚与9年前一起看《师父》的朋友小聚,谈及徐浩峰迟迟不挥出的下一剑,然后就看到了《门前宝地》9月20日上映的消息,这可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
先去读了小说,喜欢,依然的冷冽隽永,不缓不疾,像天津冬天的一场雪。
又去看了电影,也喜欢,坐在黑漆漆的影院里,第一场戏就是冬季下雪的天津,分明是新电影,却有老朋友般的熟悉感,这是我心中江湖的样子啊。
徐浩峰的电影,均是武侠题材,又与别人拍的武侠片都不一样——有些导演的珍贵,就在于他的“不一样”。
别人在拍打打杀杀,他在拍人情世故;别人在拍上天入地,他在拍一招一式。
什么是人情世故?
武行的孟会长,是个不会武术的女士——因为男人间不好谈事,脸皮薄,谈崩就成敌人,势必血拼到底。
由女士居中谈,随便说狠话,男人只能忍,否则就是没有男子气概。
七奶奶与齐铨谈判破裂,临走踢倒了坐过的板凳。
踢了板凳,也意味着撕破脸皮,绝了人情,是蔑视谈话的对方,意指“你不配跟我说话”。
武行的人不在街面打架,半个月打一次勒索菜农的混混,名为行侠仗义,实则是双方演的一场戏——混混少要几天钱,菜农就还敢来天津城;菜农还来,混混们就还能收钱;武行则成就了美名。
徐的小说《诗眼倦天涯》里有写:“汉人怎会放弃比武?
比武是解决民间纠纷的最小暴力。
”这个观点在《门前宝地》里又借孟会长的口说了一遍:“武功在世上有大用,枪没用。
你有枪,我有枪,冲突只会越闹越大,一块完蛋。
降低到用武功,才能解决纠纷。
”徐浩峰说过:“武侠的魅力之一,是里头有中国人的样子。
”这些藏于语言和行为之后的“人情世故”,才是理解中国社会和中国人的密码。
什么又是一招一式?
熟悉徐浩峰的观众都知道,他出身武术世家,自幼习武,他的电影的武术指导,都由他亲力亲为,而他的武指风格向来以真实打斗和注重细节闻名,一招一式,绝不含糊。
《门前宝地》的武术指导,是徐浩峰和梁绍鸿两个人。
梁绍鸿是谁?
叶问的弟子。
两人相识于《一代宗师》的拍摄,梁绍鸿负责训练梁朝伟练咏春。
徐浩峰的《师父》,里面有咏春的八斩刀,梁师父看了说“有瑕疵”,于是约定要把正宗的八斩刀教给他。
八斩刀是叶问最后教给梁绍鸿的功夫,是压箱底的东西,这次是正宗的八斩刀首次在大银幕亮相,我们也算有眼福。
电影里最早展示八斩刀的是唐诗逸饰演的贵樱,两把随手抓起的三角尺,被她使得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唐诗逸或许是最大的惊喜,从“舞林高手”到“武林高手”,她的转型几乎毫不费力,有点希望她继续往这条路走下去,形象佳、身姿美的女打星,可遇不可求。
《门前宝地》讲的是武行的故事,那武行是什么?
用孟会长的话说:“武行是个小木片,插在大梁大柱之间的楔子,起减压、平衡作用。
”武行的兴起,有其时代背景,也因其特定的时代背景,武行注定要消亡。
所以电影里,老爷子安排大弟子齐铨接班,而让儿子脱离武行,去银行工作。
工作三个月,沈岸自认为称职,却在工作时间被行长喊去,与朋友的保镖比武——在别人眼里,还是个武行。
故事的主要矛盾,发生在穿西装的齐铨与穿长衫的沈岸之间,齐铨想改变,不想改变的人推出沈岸来阻止,看似是师门之争,实则是观念之争。
一场大战,两败俱伤,两人都被驱逐出了天津,原因是“闹大了,楔子乱晃,大梁大柱很不高兴”。
大时代里,个体太渺小了,一身功夫,处处掣肘。
三年后,沈岸归来,已经上位的贵樱忌惮他。
沈岸说:“我回来,是与夫人相聚,不为跟你争。
”这才放下心来。
不料夫人却说:“我要让左右一百米太太平平,什么坏事都没有。
”沈岸惊了:“武行就是这么来的。
”终究是宿命难逃。
而齐铨呢?
这个一意孤行的变革者去了哪里?
落得何种结局,又为何没有回来?
电影没有讲,却也给了我们大片的想象空间。
徐浩峰的电影为什么好看?
除了有他独特的审美腔调,除了打戏精彩,更在于一个“藏”字——这些藏在故事后面的历史隐喻、人物宿命,让电影有了更广阔的、可供玩味和解读的空间。
而对我而言,是某种精神旨趣的契合。
《刀背藏身》的自序里,徐浩峰写:“武侠小说是一棱刀背,幸好,有此藏身处。
”这也基本是我对他的电影的感触。
不出意外,我会去电影院二刷、三刷《门前宝地》,也期待着徐导的《刀背藏身》《诗眼倦天涯》《入型入格》能早点上映。
8分,这电影别的不说,逼格是真的高,出场的所有角色都太能装逼了。
不过我喜欢哈哈,因为非常帅再配上他那个音乐,那个氛围感一下就上来了,跟我去年看的极寒之城一样帅。
本来对这个电影没啥预期,因为没宣发,没热度,没口碑,没排片。
纯纯的四无电影但是这个电影的题材特别小众,武打片啊我靠,现在电影哪还有武打片呀。
有几个好的动作片就烧高香了所以不管他多难看,我都要看即使全场就我一个人,我也克服恐惧来看的。
另外,今天晚上的八点半场,已经是我能找到最好的场次了。
这个金爵万象影城也是我能找到播放这个片最好的影城了,真的尽力了。
不过结果还是好的,大超预期,特别好看,从头打到尾,非常棒。
给我看嗨了影片最牛逼的一个点是整个电影没有反派这可太厉害了。
影片的冲突无非就是大弟子继承了武馆。
他不拘一格,想把所有习武之人都培养起来,维护世界安宁而师傅的儿子特别喜欢武术,也想当这个馆长就挑战他师兄,两人规定谁赢了谁就当老大。
就在这关键时刻,师弟的一位老师死了,师弟以为是师兄为了不让他赢暗杀的,所以特别愤怒,想要替她报仇。
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故事。
整来说非常好看,我极力推荐。
ps:之前看小时代的时候原著说南湘是最漂亮的,但我一直get不到郭碧婷的美,我觉得杨幂漂亮。
这个电影终于让我见识到了哈哈
2023年的时候,多伦多电影节上了《门前宝地》。
当时电影抢票已经接近竞技体育,结果抢到了三张工作日晚上的。
片子看完,邀请主创上台做问答。
来的是向佐,郭碧婷和徐骏峰——是徐浩峰的弟弟,特地介绍了说是这次电影的共同编剧和导演。
我后来才听说向佐比较丰富的业界故事,一上台比较期待看看徐骏峰能不能说出什么。
其他电影来做宣传,常说多伦多电影节的观众懂行。
同年的《爱丽丝与杰克》的Domhnall Gleeson提过,往年其他电影的主场也提过,肯定有几分客套,但是也可能不都是空话。
看了片子的都知道,相比徐浩峰之前的作品,这部电影影棚拍摄的比例比之前的作品高得多。
大概因为经费的关系,传统上徐氏武侠相当多室外场景,基本都是静止镜头。
大规模上运动镜头在徐浩峰指导的电影印象中还是头一回。
于是乎,采访的人上来就想让导演和主创谈谈这部电影的镜头和机位运用。
两句话下来,从周围人的的观感来看,无论是号称导演编剧的徐骏峰,还是同时挂着制片人名号的向佐本人,都对这个问题说不出什么内容。
徐骏峰大而化之的谈了一些关于摄影机仿佛一个角色和演员舞蹈云云,更多就说不出什么了——或许我水平也有限,听不出更多内容。
当时已经半夜,第二天还要上班,所以听了几位大概十分钟之后决定还是回家算了。
结果就在出去的路上,被向佐吼了一句:唉你怎么走了?
我还在说话唉!
拜托,劳苦大众又不是公子哥儿,第二天要通勤搬砖的。
我喊了一声“要上班”,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倒是我回头喊话脚下没看路,绊了一个趔趄。
话说回来,这次的《门前宝地》其实外在因素确实很多。
首先来出演兼制片的向左,自己采访甚至都不太避讳就是找一个能和自己合作无间的导演。
换句话说,是专门找人来拍片子捧自己的。
自己直接出演之外,妻子郭碧婷出演女一号。
不知道是不是作为平衡,徐浩峰拉了自己的弟弟兼任编剧导演,加上明显是来触电找感觉的五条人——这电影盘外的因素确实很多。
我最近听一个好莱坞编剧的播客说,一个好的制片人的角色,是能在各种外界因素之下保护剧本的意图。
这大概也就是本片徐浩峰做到的最重要的事情。
我看片之前对这片背景毫无了解,都看出了这部电影拉满了各种外界因素:带资金主演的制片人,有来接触电影的(各种)摇滚音乐人,更大的投入,在明显更复杂的灯光和场地中棚拍(应该有绿幕),运动镜头,更充足的经费,还有各种带着里里外外原因进来掺和一下的各位。
考虑到这些复杂因素,电影本身就要简单一些。
故事结构上说,《门前宝地》是个商业因素更繁杂的《师父》重拍版,故事也基本保持了原本《师父》的大致结构,算是某种对原本剧本的大制作解构。
在有人投钱筹拍的情况下,能在各种因素下把片子拍出来,呈现的基本完整,已经不算失败。
借此机会,顺便把弟弟拉入行,做人情给向氏,让各位搞摇滚的登上大屏幕,还能把一些精彩的可能性展现在荧幕上(唐诗逸)。
以生意人的角度上说,这买卖不亏。
何况,拍电影本来就是生意人的事情,能把各个方面协调好,各取所需,徐浩峰老师这部电影观众是否喜欢另说,实际上制片人的工作算是到位了。
至于电影本身,一年之后记得住的,还是唐诗逸的演出。
原本功夫片的渊源就和戏曲很深,而戏曲,舞蹈和套路武术比实战格斗更多的影响了电影。
而唐诗逸作为顶级舞蹈演员,本来就有适合功夫片的肢体演绎。
与此同时,唐诗逸在舞蹈演员中少有的爆发力和柔韧性兼具,让她贡献出了或许过去十几年里最好的女性功夫片演出——单说角色出场那场太极拳,很难想得出女演员中谁能打得更好。
众所周知,徐浩峰老师放不出来的片子很多。
即便徐老师作为制片人的功力大涨,也斗不过龙标。
坦率说,这部电影一拍出来,徐老师统筹大制作,和大制作带来的人情往来利益矛盾的本事大概是涨了不少,和圈子里外的交情或许也深了不少。
这部片子无论口碑如何,筹到下一步片子经费的概率显然是上升的。
一旦机会成熟,徐浩峰老师或许能带来功夫大片的全新可能性也说不定。
喜欢徐皓峰因为他的小说以前的电影作品自成一家大师兄不是坏人只想改革武行元老守旧向佐不过棋子徐导的津门武行宇宙看多了,也烦一群被时代抛弃的群体固步自封的规矩与内斗马保国才是传武的尽头这是徐导的悲哀当还手就是互殴当见义勇为故意伤害当武和侠只是浪漫的梦徐导,你还活在自己的梦里那是民国乱世本片背景应在1912至1927不知武行众位靠甚为生火车货运汽轮亦水载镖行己没一个架空历史的故事一群装逼内斗的遗老一个徐导心中的江湖在手枪中不值一提其实向佐不错有点功夫一个努力的做演员的人比那些有色相的鲜肉强多了
一个人包场从头爽到尾
没等来徐浩峰的积压片《诗眼倦天涯》和《刀背藏身》,却等来了突然定档的《门前宝地》。直到没字幕之后,我才发现,这部电影居然是向佐公司投资的……在整部影片的架构上看来,你可以理解为是《师父》的姊妹篇。在武术设计方面,依然是无法吐槽,可以说,已经把向佐和安志杰,“开发”到99.9%。抛开向佐生硬的文戏外,这就是一部上乘的功夫片。要说最为惊喜的,是之前参加过浪姐的,舞蹈家“唐诗逸”,导演真是个鬼才,她的武术设计部分,极致美感。还有五条人加入,一出场我就绷不住了,那个广普太好笑了🤣在这部影片,你依然能看出这个时代中徐浩峰存在的意义,他把他的武术哲学,已经发挥到淋漓尽致,可以说,这个年代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超越他。
电影开篇“辅佐影业”是全片密码,父亲安排银行工作(出资),硬要回武行,结果中了埋伏被打残,老婆邮政公司(发行)给救下来,又要回武行,那就只好所有人陪着你玩一下啦,门前宝地不是武行的门前,是向佐家的门前。(电影明里暗里都在说,向佐不是武行人,这部电影不是一个纯粹的武行电影)p.s.这一整场都是演戏吗?是分寸。你父亲整治混混,是让菜农还进场。
色调我喜欢其他就
向佐绝对是上头了,因为电影前后两段的男主分别代表了他的本我和超我,他估计做梦都想接这样的戏,所以演的比以往还要使劲,见谁都感觉像要手撕了对方,物理上实现了不卑不亢。郭碧婷却实打实被套路了——豪门开出的无法拒绝的理由居然是写进家谱,多大仇啊阴阳成这样。徐浩峰可比杜琪峰世故多了,明舔暗贬,为己所用。抛开武戏,他的民国也总是最好看的:科技与神秘的十字路口,一种赛先生在跳大神的未开化感。
没有人物,只有做派、武术和不肯直言。除了票房失败,其他方面还挺成功的。徐皓峰在向氏父子那一窥传承于新义安的蔡莫拳。梁绍鸿首次公开八斩刀,教给了两个演艺界人士唐诗逸和向佐。南北武术圈,传统武术圈与现代搏击圈进行了友好交流,为导演下部作品奠定坚实基础。徐皓峰实交与神交的朋友拍了电影领了片酬,弟弟获得署名做导演出道。少爷和夫人公费恋爱,自称感情获得升华。安志杰作为中国星旗下硕果仅存的明星,再次辅佐,网大一哥好不容易拍部院线片。电影节去了,红毯走了,就是100来万的票房太寒酸了。公子,他们都让着你,观众可不让啊。
向左,就是那种身体其实不太协调的人,然后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努力的学习一些武术类的东西,但是就是不协调。属于万中无一的练武废材。
像《倭寇的踪迹》、《箭士柳白猿》、《师父》都属于有装逼感但真实感也很强,对白端着但显生活化的。本作就,逼感显得中二,也许是主角确实该是个中二少年的状态?就是又怕人关注,又想要人关注,自视挺高,语言体系又缺些生活气的那种感觉。再加上本作打斗的真实感弱了好多,个人感觉,其一是拟声太多了,一拳一脚都带响,但又不像真实的衣服刮擦、带风,以及呼吸的吐纳声,感觉不对。其二是摆pose感,这个摆pose感也算是一贯有之,但这部感觉节奏不对。剑道里有个词叫“残心”,前几部作品里的摆pose感有解读成“残心”的可能,一种时刻警惕着的生命力,这部里交手后定格pose的感觉就是纯为了帅,或者拍摄方便。文本的潜台词或者对现实的一种对照性,是有意思的。夹枪带棒的,让故事多了些寓言感。虽然确实是有些抽象派。
只看打就值回票价
两根武行大柱打斗,四个女人做楔子帷幄。还是破规矩失分寸、输赢都败兴的故事。冷、硬,近身肉搏到短刀长剑,高密度大长段的武戏,看到眼睛和腰板都直啦。一斗二闹三分道扬镳,打水漂悟道,拿腔作调,怎么不算腔调。还得是徐浩峰,即使是向佐郭碧婷在时尚芭莎移步换景搞铂爵旅拍咱也看进去了
没逼硬装,全程都好蠢啊。向佐的演技遇上这种剧本,真是灾难……
整个电影风格就是那种,徐浩峰吃了三个徐浩峰才拍出来的,看到制片人就很明白这是一部私人订制电影,可我为了看徐浩峰,已经饥不择食了。不过看完再一想,如果把男一当反派,男二当男主,这个故事基本也照样讲得通,对比之下我会觉得安志杰是演技派,不过唐诗逸的打戏确实很好看。
剧情挺无聊的,台词也很不符合人物,剧情的底层逻辑有点立不住。整体结构像网大,这真的是可以上院线的水平吗?
想看看现在安志杰什么样,还是很挺拔帅气的,就更显得憋屈了,陪太子读书也没办法吧。女二的动作非常丑,但向佐更丑。徐皓峰YY江湖,谁演都是一股腐尸臭气,向佐演倒是损害最小的,至少可以嘲笑他。
多好看的喜剧功夫片啊 好看死了 很徐皓峰
不得不说,除了武打,一无是处
比想象中好太多了,徐皓峰到现在导演技法和叙事审美最好的电影,可惜是成也向佐,败也向佐,没有向佐就不会有这部电影,但是向佐作为主角真的是影响了整体的观感,对比之下,安志杰的表演真的是影帝级别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还是向佐的配音听着很像金城武的御用,要是金城武演,一切都会合理很多。全片的武术设计真的没得说,唐诗逸的那段和结尾的超长对决都非常出色。
很有味道的武侠片,全片除了向某之外都很棒。。。
徐皓峰疯了吧?这么多年没上映,龙标拿下来就只能看个这?
打4颗星是为了让大家去看看徐浩峰是如何阴阳向氏家族的……本以为徐导节操不保,搞了半天是一次影史行为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