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也许不同的人能看出不同的东西,不同的境界能看到不同的层次。
在第一层次,我看到了一个护送宝物的武侠故事。
猎人塔贝在猎杀一头鹿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了天珠,却也因此遭到雷击。
复活后,活佛要他把天珠送到莲花生大师的掌纹地。
一路上,他遇见了单纯地爱着他并要为他生个孩子的姑娘琼;也遇到了仿佛先知先觉的哑巴普。
有一直追杀他的兄弟俩,也有想得到天珠的坏人,还有一个带着一条被称为“将军”的狗的神秘人物格丹,他历经苦难成功完成护送任务。
在第二个层次,我看到了一个复仇和宽恕的故事。
在藏族地方,上一代的仇恨可以延续到下一代。
塔贝的父亲杀死了占堆和郭日的爸爸,兄弟俩的任务就是杀了塔贝为父亲报仇。
但是这两个兄弟又截然不同,郭日一心要杀死塔贝,甚至因此误伤两条人命。
而占堆想得更多的是,如果塔贝被杀了,他的儿子也要来杀死郭日,他的任务就是要活着把哥哥带回去。
塔贝连自己父亲的面都没有见过,却不得不日日提心吊胆地等着仇人的索命。
当真正的复仇来临的时候,他坦然面对,他对琼说:“以后千万不要告诉孩子仇人的名字!
”他完全可以杀死郭日,但是他说:“我已经不再杀生了,咱们的仇结了!
”他放过了郭日,却没有想到郭日还是在背后给了他一刀,一个已经被仇恨填满的人,已经不懂得宽恕。
占堆以为终于可以活着把哥哥带回去,没有想到郭日在他的背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让人唏嘘落泪。
在第三个层次上,我看到了修行。
塔贝怀揣着天珠,怀揣着对活佛这句话“目标在远方,距离在脚下,道路在身上”的不解走上了一条自我修行和自我救赎的道路。
从对琼的抗拒到接纳,对普的抗拒到接纳,到将琼和普双双捆在床上独自远行,从握着一位老人的手陪他离开这个世界到将仇人占堆也从山崖下救起,从不让琼告诉孩子仇人的名字到放过郭日,我们看到一个杀生无数的猎人,如何一步步走向善良。
在第四个层次上,我看到了魔幻与现实主义的穿插。
那个带着一条名叫“将军”的狗的格丹,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因为要得到天珠而追杀塔贝的人,后来我发现:原来格丹是创作塔贝这个人物的作者,他一直追随着自己小说中人物走过的地方。
而我也惊讶地发现,格丹应该就是电影一开始,那个躲在树后,听着小女孩说:“带我去掌纹地”的小男孩,也是亲眼目睹了那头小鹿吞下了天珠的小男孩,所以他会在片中当另外一个小女孩问:“我死了就会变成一种动物,你猜是什么?
”的时候脱口而出“小鹿。
” 格丹也一直想得到一个答案:“塔贝是不是将天珠送到了掌纹地?
”所以他最终追上了塔贝,塔贝在临死前将天珠交给他,委托他送到掌纹地。
琼随身带了一条皮绳,每过一天就打一个结,从她遇见塔贝到最后,一共是108个结,也就像108颗佛珠一样,是每个人修行的魂。
《皮绳上的魂》是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
所有的角色一路上都有自己的负累,如同沉重的人生一样无法摆脱。
郭达明的摄影时常以一种神灵般的视角俯瞰自然与苍生,时时给我们天注定的宿命感。
原罪不可消除,人们一步一步向前行走,都在消解着命运长河里顽固的罪孽,关于生命关于爱。
在神秘的西藏,有广袤的天地,有隐秘的河川,人类的存在显得渺小,空旷自然之间,一切的努力都像徒劳使然。
男主角塔贝是个死而复生的猎人,从开场便有天降使命,护送天珠抵达莲花生的掌纹地,洗清他一生的罪恶。
三个故事的奇妙串联,无关时间空间地点选择西藏之地,其中没有任何道具能让人清晰分辨这故事到底发生在什么时代,由此故事在最后,观众循着导演的巧妙设定,发现三个故事以一种巧妙的方式连结起来,已经实现了数个时空的行走。
到结尾的时候,自带一种无声震撼的力量,又有可有无数种解读的方式。
其中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关系设定与以往的商业片不同,简单的寥寥数语就可讲清,但故事的线程又设计的复杂庞大,自带着悬疑的气质,用轻微的紧张感推着观众一步步往前走,尝试影片的每一条路,最终从迷宫中走出。
开头结尾精彩的对应,让叙事不再单薄,以首部国产魔幻现实主义影片定义,反而更激活内心的沉思。
第一个故事,背着箩筐的小男孩,看到一个山崖滚落的女孩,她手里拿着天珠,请求带她去到莲花生大士的掌纹地。
那男孩惊恐的看着她,没有施救。
当他犹豫返回,那女孩仿佛从没有来过。
第二个故事,猎人塔贝从杀死的鹿的口中得到天珠,随后被雷劈重,活佛召唤回他的灵魂,让他带着天珠到莲花生的掌纹地,寻找唯一通往人间的净土。
第三个故事,一对兄弟要寻找世仇塔贝,将其杀死。
塔贝是他们的杀父仇人,可弟弟杀死的塔贝,并非是他们在找的那个人,于是二人出发,寻找真正的仇人。
在路上,得到又失去故事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讲述塔贝的救赎之路。
他听从着活佛的指示,“当你翻过喀隆雪山,站在莲花生大师的掌纹中间,不要追求,不要寻找。
在祈祷中领悟,在领悟中获得幻像。
在纵横交错的掌纹里,只有一条是通往人间净土的生存之路。
”他在路上认识美丽的姑娘琼,原本只是在她身上发泄欲望,但琼真诚热烈的爱,终于一路上融化了他的心,也在此中得到了爱情。
一个亡命之徒,在得到爱的过程里,那个坚如磐石的心,渐渐也变得柔软起来。
一个哑巴小男孩普,这个人物富有一种小精灵般的功能,最初在他和琼争吵时出现,随后在塔贝陷入绝境时,又将他引领到正确的地方。
普用一把破旧的六弦琴与人交流,眼神简单清澈,如同上苍派来给他指示的使者。
在路上的塔贝也并非安全,有三路人出于自己的目的,一路追逐着他。
他曾想甩掉琼,把她的锅扔下,又被普捡回来。
与他丢失天珠,迷茫无措时,又是普把天珠悄悄收藏的剧情所对应。
他遗失的一切,都在以另外一种形式回归,比如初心、忍耐与爱。
追逐在路上的人,求而不得影片中的几个场景,观众都会看到一个叫格丹的男人,一直在找寻塔贝,却总是迟到一步,他看见的那些奇怪的人,在其他人的眼里又是看不到的。
当最后他作家的身份揭秘时,又恍然明白,原来他一直在追逐的是自己笔下的那些人,他沿着主人公的道路,期待着与他相遇。
导演张杨曾在观众提问时说,“影片中的作家,为了寻找自身作品里的故事和人物去了良多地方,一路上碰着许多人,并最终和自身的使命相遇。
实际上,作家代表的是我,我最终的方针,是寻找自身真实的生命和片子的关系。
”塔贝在路上拯救自己,双胞胎兄弟为报世仇,琼为了追随爱情,格丹为了找到内心的安宁。
每个人都有一条自己必须走的路。
他们都在为了得到,不得不失去着什么,如同你我的命运,都曾为了所得,不得不换来的所失。
可生命并没有太复杂的理由,就像影片中所说,“目标在远方,距离在脚下,道路在身上“。
无论怎样,拯救自己,唯有前行。
《皮绳上的魂》里,作品中虚构的人物最终与描述他们的主人——作家相遇。
这样的设计,基本上都是接受的声音,没有人说看不懂,没有人执著地问作家怎么可以和虚构的人物放在一起?
所以,这样的手法已经不能称之为“先锋”。
或许,“先锋”在当下本身就是一个老旧的词,一个代表着过去某个时代的词。
关于对西藏的写作,有一个叫马原的人更不能忘记。
他笔下的西藏呈现出了另一个场景,如若你要把它称之为“伪西藏”“假西藏”也未尝不可。
因为他的前期作品里对西藏的风土人情,尤其是关于西藏里的信仰,看上去就是毫不关心。
西藏只是如一个普通的地名,同时却又沾染上了神秘的、不可言说的气氛,彼时,文艺界的先锋大潮正是风起云涌之时。
现在,重读马原,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浮现出来——马原的西藏里其实是实满着对现代生活的向往,尽管是在西藏,发生的事情,包括感情,都是发散着十分浓郁城市气息的意味,要么就是对城市生活的向往。
马原,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在前几年推出的一本小说里正是有着这场经历的影子,死亡的阴影。
至于对城市,对现代生活,已经是绝口不提。
这个时候,西藏已经成为了精神家园,它也仿佛终于被发现了最为正确的真理。
《皮绳上的魂》正是当下西藏的一朵浪花,而不是先锋派的一朵浪花。
只是,只是那个现代生活的美好,马原小说里的那种城市美好,已经不复存在。
人们好像已经遗忘了,现在要做的是仓皇,继而四处闻嗅起了精神家园。
皮绳上的魂讲述了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千万不要怀疑自己的智力,看懂这部电影不需要什么强大的理解力。
电影不是按照时间顺序叙事,看明白它需要有耐心看到最后,仅此而已。
顺便提一下,我个人比较反感烧脑这个词,无论用在哪部电影身上。
我评价皮绳上的魂,三个字:不及格。
我不是要说皮绳上的魂是一部烂片,它不是。
它的制作、取景是用心和精致的。
可是作为一部作者电影,作为一部张扬导演的电影,作为一部魔幻现实主义电影,它是不及格的。
只是这不及格的比较对象,并非国产烂片。
电影皮绳上的魂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男孩遇到一个跌下山崖的女孩,他没有帮助女孩完成愿望,把天珠送回掌纹地。
或许他也没有救助这个女孩。
于是,这件事成为男孩的心结。
男孩长大之后成了作家,他写下了一部小说。
小说中男主角需要把天珠送回掌纹地。
男主角遇到了爱他的女孩琼,和一个先知一样的孩子。
途中遇到了一些劫难,男主角的仇家来寻仇,觊觎天珠的黑帮来夺宝。
BLABLA。
作家写到这里感觉写不下去了。
他的创作枯竭了。
于是他去到了掌纹地,见到了他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主创见面会上,导演和出品人都声称这是一部魔幻现实主义作品。
我不是文学研究者,没法给魔幻现实主义做出明确的定义,因此也就无法证明或者否定皮绳上的魂是或者不是一部魔幻现实主义的作品。
但是就我的阅读而言,魔幻现实主义不是这样的。
无论情节有多么不可思议,无论故事有多么不可能,但这就是现实。
这些不可能事件中的人物,这些状态,这些意识流,都是现实的。
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诞感,并非源于虚构,而是源于真实。
皮绳上的魂有很多虚构的不可能事件,复仇的设定,死而复活的人,可是电影里并没有荒诞感,没有真实存在的荒诞感。
我们生活的当下,是一个标准的魔幻现实主义的世界。
光怪陆离,反智民粹,堂而皇之地无知无耻,肆无忌惮地践踏高贵,……无数本来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出现了,存在了。
而一部魔幻现实主义作品,怎么可以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怎么可以逃避现实?
那不是魔幻现实主义,那是魔幻犬儒主义,魔幻虚无主义。
逃避了对现实的描述,逃避了对当下的剖析,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诞感荡然无存。
我并不是要求一部电影一定要去影射什么或者指向什么,我只是看到真实的人,真实的社会。
这真实可以是投影,可以是扭曲,可以是符号,什么都可以。
我看了原著小说,非常清楚地表达了现代文明和藏人心目中梦想生活的冲突,全球一体化和独守空灵的冲突,我不知道为什么电影会做如此大的改编,以至于除了讲述的形式,和几个角色的名字,并没有什么继承。
电影里通过台词,介绍作家的创作动机是天珠。
实际上,原著小说里根本没有天珠,也没有托付天珠事件。
在见面会上,我一开始非常想问导演,你的创作动机是什么?
可后来听了主创的很多介绍,我已经不想问了。
没有什么明确的创作动机。
张扬喜欢的是一种感觉,西藏那种离天更近更为透明的感觉。
原著企图讨论的现实与历史的关系,人类与一个民族的关系,这些张扬已经不想讨论了。
而我想看到的荒诞感,那些曾经出现在洗澡、爱情麻辣烫里的荒诞感,张扬也不想表达了。
他只想通过一个一个的长头,一步一步地走到冈仁波齐。
而皮绳上的魂,甚至没有冈仁波齐这样的一个目标,角色茫然地行动,观众茫然地观看。
这当然没有错,只是我不喜欢。
“对某些终极母题的追问与求索,魔幻与现实,神秘与宗教,结构与解构,互文与映射,是扎西达娃的小说的魂魄,而张杨将之系于影像之上。
”1、复调的救赎《皮绳上的魂》是一部复调电影,多时空,多线索,多主题,交错融合。
而影片的最重要的主题——救赎,同样也是复调的。
塔贝送天珠到掌纹之地,是救赎;格丹追寻塔贝和琼(他所创作的小说中的人物)的足迹,最后陪着他们进入掌纹之地,也是救赎;占堆紧随塔贝,看似是为了复仇,实际上还是为了救赎——代滥杀无辜的弟弟郭日救赎。
塔贝可以看作是格丹的影子,他们各自的救赎,实际上只是一体两面。
塔贝和格丹的救赎是进入神圣之地,而占堆的救赎是回家,天国与人间,殊途同归。
2、另类的复仇藏区的人名重复率较高,而复仇者又往往凭人名复仇,这就造成了郭日的野蛮复仇——滥杀无辜。
这可谓是暗黑幽默了。
塔贝是遗腹子,他根本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却不得不继承父亲的罪恶,成为被复仇的对象——这也是他作恶多端的根源。
无辜者与作恶者的双重身份,来自同一个基因。
冤冤相报何时了,占堆的紧密相随与塔贝的刀下留情化解了这蛮荒世界的复仇。
郭日的隐身潜伏和背后突击是复仇世界的终极杀戮,而他的自我了断则为他所醉心的复仇世界画上了悲怆的句号。
3、西部片、武侠片、公路片广袤无垠、苍凉荒芜的藏区地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西部片,而影像的观感也很西部片。
影片中的复仇故事看起来又像武侠片的“套路”,准确点说,是古龙的“套路”,但是,与古龙的快意恩仇不同,影片中的复仇既隐忍又粗放。
西部片与武侠片的结合,何平导演的《双旗镇刀客》是比较出色的作品,《皮绳上的魂》与之相比,有相似之处,但也有明显的不同,因为西部片和武侠片之外,《皮绳上的魂》还是公路片——朝圣之路、求索之路、赎罪之路、复仇之路……如果一定要给《皮绳上的魂》贴上一个类型片的标签,“公路片”应该是最为贴切的。
而对于普通观众来说,“文艺片”可能才是该片既笼统又准确的标签。
4、藏地题材、藏语电影藏地题材的电影很早就有,比如1963年的《农奴》。
该片虽是意识形态挂帅,摄影却是一绝,至今仍被不少专业人士称道。
但《农奴》却非藏语电影,而是汉语电影。
据谢飞导演说,他的西藏题材作品《益西卓玛》(2000)是国内公映(限于题材,小范围公映)的第一部藏语电影。
2005年,藏族导演万玛才旦的首部长片《静静的嘛呢石》的出现标志着藏语电影的兴起,而且,此后的藏语电影“浪潮”是由藏人主导的。
《皮绳上的魂》是藏地题材作品,也是藏语电影,不同于万玛才旦、松太加等人的作品,该片的导演张杨是汉族导演。
但张杨对藏地、藏语是怀有敬畏之心的,全片在藏区取景,主要演员都是藏人,为了更接近现实的情况,影片中的人物还因身份背景不同而说不同的藏地方言——对于不懂藏语的观众来说,根本分辨不出其中不同口音的差别,但这份用心值得赞赏。
5、天使、先知与活佛《皮绳上的魂》是多义的,多义指向给了我过度阐释的空间。
在我看来,琼是天使,无怨无悔,不离不弃;普是先知,不言不语,预知未来;扎妥活佛,苦修参悟,智慧无边。
天使来自基督教,先知来自伊斯兰教,活佛来自佛教,三大宗教似乎在《皮绳上的魂》中融合了。
当然,这只是我作为一个非教徒的美好臆想,但这也说明了不同宗教之间其实是存在某种共通性的——在艺术作品中,宗教也许可以超越宗旨教义上的相互排斥。
天使与先知来自于我的命名,而扎妥活佛是影片中真正存在的角色,而且,他存在于影片中的不同时空之中。
《皮绳上的魂》改编自扎西达娃的两部短篇小说:《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赎罪部分)和《去拉萨的路上》(复仇部分)。
扎妥活佛在小说《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中给世人留下了下面的一段话:“当你翻过喀隆雪山,站在莲花生大师的掌纹中间,不要追求,不要寻找。
在祈祷中领悟,在领悟中获得幻像。
在纵横交错的掌纹里,只有一条是通往人间净土的生存之路。
”影片的最后,格丹陪着塔贝和琼,一起进入了莲花山大师的掌纹之地。
绝美的影像仿佛带着观众一起祈祷、领悟,而摄影机在纵横交错的地貌中运动,带给了观众某种幻像,一如扎妥活佛的智慧之言。
6、魔幻现实主义发轫于20世纪50年代前后的拉丁美洲文学流派“魔幻现实主义”曾在八十年代深刻影响中国的先锋小说创作。
扎西达娃是深受其影响的作家之一,他在八十年代创作的大部分作品都可以看到“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子。
《皮绳上的魂》的两部原著小说便是扎西达娃在八十年代的代表作。
当时还有一位同样以藏地题材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闻名的先锋作家,他就是马原,代表作有《冈底斯的诱惑》等。
马原是东北人,他为了写小说,跑到西藏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与身为藏人并一直在藏区生活的扎西达娃相比,在藏地题材的创作上还是隔了一层。
可以说,扎西达娃就是藏地“魔幻现实主义”先锋小说的代言人。
《皮绳上的魂》也号称是“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它的叙事、影像和扎西达娃的小说原著是一脉相承的。
7、张杨张杨出身电影世家,他的父亲张华勋是我国八十年代知名的“商业片”大导演,导演的《神秘的大佛》、《武林志》等片曾风靡一时。
张杨是科班出身,毕业于中戏导演系。
但他上中戏是二度上大学,此前,他1988年毕业于中山大学中文系。
1984到1988年,正是先锋小说风起云涌的时代,张杨作为中文系学生,不可能不受其影响。
将近30年后,张杨将两篇先锋派短篇小说“混编串改”,拍出《皮绳上的魂》,似乎有点为当年的先锋小说招魂之意。
张杨1997年以《爱情麻辣烫》出道,迄今导演了十多部作品,这些作品在豆瓣上的评分大多在6-8分之间。
这个水准的导演,难成大师,拍出经典之作的可能性不大,但绝对是比较靠谱的工匠型导演。
《皮绳上的魂》和《冈仁波齐》是两部“套拍”的影片,风格差异很大,但张杨的掌控都比较到位,两部影片都在及格线之上。
8、先锋小说(藏地题材)《皮绳上的魂》的好与不好、装与不装都在于它是一部气质与内涵都和八十年代的藏地题材先锋小说(代表人物是扎西达娃和马原)高度一致的影像作品。
我最近阅读了影片的原著小说,再加上我读过扎西达娃的其他作品,我认为这是一部高度还原八十年代先锋小说(藏地题材)的影片。
观看这部影片,我仿佛回到十余年前痴迷先锋小说的岁月,有怀旧感。
对某些终极母题的追问与求索,魔幻与现实,神秘与宗教,结构与解构,互文与映射,是扎西达娃的小说的魂魄,而张杨将之系于影像之上。
谢飞导演的《益西卓玛》也是改编自扎西达娃的小说,该片并未在气质上靠近原著,主要取其人物、故事,影片的叙事风格还是很谢飞式的。
有过先锋小说的阅读体验,很容易先入为主——我还是比较认同张扬的改编的。
2017年的暑期档向我们证明,我们曾经不被看好的类型片、艺术片其实潜力巨大。
张杨执导的《冈仁波齐》就是最典型的案例,它让不同阶层的人都感受到了西藏的神圣与人民的纯粹,并且一直保持着热度。
他的另一部作品《皮绳上的魂》明日(8月18日)即将上映,这一次,他继续将镜头对准西藏。
入围过第53届金马奖、获得第19届上海电影节最佳摄影奖的《皮绳上的魂》与我们往常看到的讲述西藏的故事不同。
张杨试验了一次极为大胆的形式变奏。
目前豆瓣1137人评价,评分7.1(截止日期2017.08.18)。
不得不说,《皮绳上的魂》是暑期档里气质最为独特的一部影片。
《皮绳上的魂》改编自扎西达娃的短篇小说《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和《去拉萨的路上》。
扎西达娃是西藏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席,他写过许多小说,包括《骚动的香巴拉》、《古海蓝经幡》。
参与编剧的电影作品包括《益西卓玛》《冈拉梅朵》。
而电影《皮绳上的魂》便是以扎西达娃的《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为主要架构的。
《皮绳上的魂》里的主人公是猎人塔贝,意外收获天珠的他,得到扎妥活佛的点化,需要护送天珠去往莲花生大师的掌纹地。
掌纹地纵横交错,如同人手掌的纹路一样,清晰可见与隐藏其中的线条,都需要自己探索。
而在这其中,只有一条通往人间净土。
于塔贝而言,掌纹地就是他寻找的目的地。
与塔贝一起踏上路途的,是女人琼,以及途中遇到的哑巴小孩普。
女人琼身上有一根绳子,两人前往掌纹地的路途中,每过一天琼便在绳子上打一个结。
她是半途遇到塔贝的,她无意关心即将一起去向何处,只想着离开原来的地方。
哑巴普被锅砸中,一路跟着他们,为他们指路。
烈日烤灼的大地,绿草渐青的原野,白雪覆盖的山脉,这一路上,他们不停遭人追赶。
张杨将两人的一路行程,用偏西部片的形式表达出来。
而故事更为丰富的注入来自于另外三条线。
郭日和占堆是一对兄弟,他们一路上在寻找塔贝这个人,为了给自己的亲人报仇。
他们经历杀戮、长途跋涉,跟随着塔贝前行的脚步,探寻塔贝的去向。
两兄弟之间也存在着矛盾,是关于复仇的分歧。
除了郭日和占堆,还有一群人想要抢走塔贝手中的天珠。
除此之外,影片的魔幻现实主义体现在另一位人物——作家身上。
作家写过一本小说,小说的故事与塔贝的经历几乎一样,主角同样是塔贝和琼。
他踏上了寻找塔贝的旅程。
在本片中,塔贝寻找地形奇特的掌纹地,郭日、占堆、恶人、作家寻找塔贝。
他们中有人觊觎天珠,有人身兼重任,有人只想找寻真相。
西藏这块神奇之地在张杨的镜头之下变得极为安静旷远,片中的人物也都藏着内心的欲望,奔着自己的目标前往未知的路途。
他们所执念的一切需要渐渐放下,关于亲人被杀这段经历,关于天珠这本不属于自己的物品,关于死而复生之后的内心解脱。
说到底,影片在生命与寻找间展开了讨论。
这讨论并非无意义,他从过去与现在、真实与虚构的维度让人领悟生与死。
影片的魔幻不仅在于叙事方式上的烧脑,而且在于塔贝作为影片的中心人物,他的象征属性。
影片的结尾巧妙,它的处理让人顿悟塔贝的存在意义。
张杨借由西藏文化的本源深入影像,将其归结到轮回与救赎的探讨以及延续之上。
这种延续是将自身真切感知与深厚民族文化、奇特小说意境的一次结合。
本片令人印象最深的时刻之一是在湖边,塔贝答应陪着老人看完一场盛大的表演。
这段有力量的歌舞却成为老人临终前的唯一记忆。
在这里,触及到了死。
塔贝携起这份信念走向掌纹地,他最初以死换生,看到别人死而向生,再经历生与死。
对于塔贝而言,他这一路上寻找的是自我,是解脱。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又何尝不是在寻找自己的来去归根。
我们最为私人的目的其实就是在精神的三部分本我、自我与超我里变化,与生俱来却又难以接近。
影片在解构真实与虚幻时,铺了一张非常大的网。
这张网将所有人物全部框住,你会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奇妙,兜兜转转交织在了一起。
故事本就有趣,张杨还通过西部片、公路片的镜头语言表现,整部影片的魅力只有自己深入其中才能体会。
除了湖边的落日、绿色的草地、荒凉的沙漠以及纵横的丘壑,我们还能看到一次极为特别的西藏描绘。
这种描绘来自于完美的摄影,宏大的格局,更来自于每个人不同的观感,《皮绳上的魂》告诉你的是一个简单却又复杂的故事,它需要你感知叙事上的巧妙、故事结构的复杂以及最后传达出来的看似简单的主题。
和塔贝一样,你也需要在祈祷中领悟,在领悟中获得幻象。
你曾经放不下的,绕也绕不掉。
和电影一样,你需要等到最后一刻,一切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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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这是“不散”的 第451期 文章,想去西藏!
别人推荐的时候只是说去看这部电影,可以享受这个魔幻的故事。
加上本人特别喜欢魔幻现实主义,所以刚开始当做纯魔幻的故事去看,也觉得挺有趣的。
中间特别喜欢小先知,女主也很漂亮。
最后的悬念揭晓,才知道原来这是个悬疑故事啊。
这个悬念和朋友之前写的小说悬念很类似,就更加有共鸣了。
对,个人很喜欢。
但也不排除会有人觉得无聊吧,毕竟每个人口味不一样。
紧挨着《冈仁波齐》,《皮绳上的魂》却不是偏执的纪录,也不似《塔洛》充满现实主义细节,好在它又不是玩弄异文化情调的矫揉造作的虚假景观,但它甚至也不算一部在叙事、影像或哲思上具有探索性的小众艺术电影。
相反,我认为,放在一个更加成熟的市场,它完全有潜力、或者它本来就应该是,一部靠讲好故事而广为接受甚至大发横财的主流影片。
显而易见,《皮绳》最大的“套路”是元叙事(meta-fiction):一个作家追寻他笔下人物,最终进入小说(或者说现实世界竟然按照他的叙述被构成)与人物汇合的故事。
元叙事,通俗地说就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一个关于叙述者如何讲故事的故事。
这种叙事游戏不是无谓的重复,叙述者这个“元”的层面常常要和“套内故事”产生某种互动(比如干预和反抗),其意义在于虚构叙事的自我指涉和自我暴露。
暴露了又如何呢?
不是让你再一次确认虚构是虚构,而是通过揭露如此逼真的虚构被编织的过程,反衬出现实也不过是一种叙事的编织而已。
广义的元叙事的影片数不胜数,不仅有《罗生门》这样影史里程碑级的艺术大作,太多的艺术或主流商业影片也喜欢设置元叙事的框架(并不至于为难到观众的智商),强势一些的像《楚门的世界》《黑客帝国》《暖暖内含光》(考夫曼很爱用的套路)两个叙事层面全程较劲,柔和一些的也可以在结尾加个耐人寻味或细思极恐的翻转,比如《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许鞍华从早期《千言万语》到近期《黄金时代》和《明月几时有》一直坚持用元叙事的方式“间离”出历史叙事的不确定性。
导演似乎狡猾地利用了观众对于西藏文化抱有猎奇的期待视野,也经过了“朝圣”前作和预告片的铺垫,在电影的前半段,貌似有许多轮回、因果、也许是灵魂鬼怪以及不知哪里插叙进来的时空等等所谓“魔幻现实主义”现象。
然而,结尾处元叙事的暴露,彻底“去神秘化”了之前的所有悬念,也使影片陷入更大的自相悖反的世界观中。
这里没有任何魔幻色彩,电影亦非现实主义。
也正是在这里,我认为,《皮绳》并不是一种关于西藏文化和宗教特殊性的影片,没有任何神秘难解、必须极度依赖背景知识的地方;相反,尽管调用了“轮回转世”、“冤冤相报”等因素,但是中国人、亚洲人、西方人都不难理解元叙事最终要揭示的主旨:既然你的小说虚构如此真实,以至于似乎变成真实,那么你这个作者自以为的真实存在又何尝不可能是一个更高的意志(神)的构造呢?
这个道理再反过来投射到内层的故事里,情爱和复仇不也是一种虚妄的执著吗?
投射到作者自身:他忧虑的也许是欲望的满足和意义的失落,他笔下主人公到了掌纹地会怎样——影片前半段的“麦高芬”貌似是主人公追寻的掌纹地,而最后我们才发现真正的麦高芬是作者不知该不该让它抵达掌纹地的红天珠,是作者自己不知如何安放的追求。
让小说人物突入现实,从而让现实世界显得仿佛虚构的幻景。
以上固然勉强靠上一些佛教的边(况且佛教还不承认有造物主),但这种说法究其根本只是一种极为抽象的、在哲学美学文学理论以及宗教领域以不同方式被表达的观念而已,其可被理解的普适性远远大于西藏文化的特殊性,也脱离了任何复杂矫饰的神秘感。
观众在辛苦追索了大半场之后会欣喜地发现,它要讲的不是只有居士和藏学家才能参透的奥义,也不是把旅游式的美景和奇闻融入一碗仁波切的鸡汤,而是一个可以带动所有人去理解和思考的道理。
《皮绳》可以被称为一个商业片的因素还有很多。
譬如对立于现实主义,整个故事建立一个高度设定的世界观之上,很容易将观众带入一种魔幻的或武侠的接受类型之中(当然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小说世界)。
并且在这部影片中,我们还能够辨识出与其他类型片的互文参照——两个半路打劫的匪徒从造型、行径到叙事功能无不传递出西部片的气息。
武侠更是整部电影倾斜的重心,毋宁说在大部分时间里,影片是西藏风情包裹着的武侠电影:护送宝物的猎户在被神秘仇人的追杀中完成自我救赎;决斗的场景、气氛、动作设计,特别是双方仗义坦荡的襟怀,都让观众从一个“父债子还”的民间旧俗分分钟升华到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世界;小酒馆一场戏更是从《大醉侠》到《新龙门客栈》的“客栈”传统的优良传承:各怀鬼胎,齐聚一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更不用说大自然的神工鬼斧,狂野而不乏真挚的男欢女爱,以及演员们颇高的颜值——我似乎发现了西藏版胡歌和赵又廷。
并且以上元素,不是风光片,不是MV,不是不知所谓的神魔玄幻大剧,它们很和谐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讲述了一个发生在藏人藏地、有关执着和因果、具有普遍思想性的套盒故事。
纵观张扬的创作履历,他一直是个能把故事讲得好、讲得俏的导演,以至于他突然离开现代都市,戴起牛仔帽留起长发胡须,不由得让人有些担心——毕竟当年郑钧还没去过拉萨就写出了《回到拉萨》并成功煽动了一大批文艺青年——在一个充斥着后现代拟象的景观社会,我们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关于西藏的图像和套路的想象,关于西藏的电影还能提供什么?
也许,万玛才旦给出了一种,张扬又找到了另外一种。
张杨老师最不好看的一部,价值观体系的设定太浅显了,毕竟,藏传佛教基本的东西也了解一些。
这种题材,近几年国外屡见不鲜,不一定非搬出喇嘛和佛教才能说清楚,那种业力轮回已经是国际神秘主义或心理学前沿公认的事实了;至于时空转换和多线索,也没什么太大新意(科幻常用)。
本来用一句话“你我山前没相见,山后别相逢。
”,甚至一个词,“虫子”——《三体》就能说清的事情,生编造出了一个故事,拍了一个电影。
本片的性别歧视还是相当严重的,大男子主义气概强烈,我要是女权主义者我可能真不高兴。
毕竟,本片宣扬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这些无限的爱和给与,是只有女人才拥有的天性。
艺术片的春天就这么来了。
春天未至,雷声不断—— 《皮绳上的魂》 同一个导演(张扬),同一个时期,同一个地区拍摄(西藏)。
简直就是《冈仁波齐》的姐妹篇嘛。
是这样吗?
《冈仁波齐》以纪录片的笔触,刻画朝圣者的日常点滴,保持冷静的距离,几乎见不到个人表达。
《皮绳上的魂》恰恰相反,杂糅类型片的元素,在虚实之间多维叙事,复杂的戏剧化冲突中,张扬个人的生命体验强烈代入。
前者的精髓在于纯粹,后者的好看在于神秘。
这种神秘,透过三大叙事元素,一点一点,草蛇灰线。
有人说,张扬能不能封神,就看这一部。
神在哪里?
公路片的彷徨,西部片的粗犷,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诞,在此形神具备。
对应剧情的三条叙事线来看,别有一番滋味。
第一条线:救赎。
男主角塔贝猎杀了一头野鹿,并从其口中得到一块天珠。
刚刚到手,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猛地落下一道闪电,正好击中塔贝。
开头就挂男主角,全剧终的节奏?
没这么简单。
活佛作法,他起死回生,并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护送圣物天珠到莲花生大师掌纹地。
于是,起死回生的猎人,踏上了一条朝圣之路。
每个上路的人都有一个理由,每个理由都可以用两个字概括:救赎。
救赎,几乎也是所有公路片的角色动机。
路上的景致,邂逅的同伴,都会成为彼此的羁绊,难分难舍。
塔贝脚下的西藏大地,有着壮美的异域风情。
皑皑雪原,莽莽沙漠,策马奔腾的草原,林海起伏的森林,碧波荡漾的圣湖,人迹罕至的废土,一幕幕大远景的构图下,是这方净土的波澜壮阔。
怎一个美字了得?
这样的风景,冥冥之中洗涤人的心灵。
也让摄影师郭达明获得了上影节最佳摄影奖。
历时2个月,西藏8个地方,辗转2000多公里,平均海拔超过4500米,方能换来荧幕前的自然风光。
对于剧组而言,拍摄的过程何尝不是一次天涯朝圣?
只不过这次朝圣的对象不是神山冈仁波齐,而是由死向生的内心叩问。
上影节评委会对本片赞不绝口,说: 用魔法般的影像记录了西藏生活的点点滴滴,为我们呈现出生命的真谛。
问题是,生命的真谛是什么?
换句话说,塔贝遇见了哪些人?
塔贝一直都在路上,寻寻觅觅。
邂逅了美丽的藏族姑娘,慢慢陷入了儿女情长,收留了通灵的小男孩,慢慢找到路在何方。
再到遇见仇人,拔刀决斗,却没了当年的杀伐果断。
路在脚下,道阻且长,由渐悟到顿悟,需要生命善始善终的体悟。
这个细节,片中就有点拨。
路过湖边的村落,村民邀请塔贝陪老人看一场戏。
靠墙而坐的老人家,正当弥留之际,与塔贝靠在一起,面无表情。
手的特写,在这里极具人情味。
老人握住塔贝的手,他怕,是对死亡的一丝恐惧。
塔贝主动握住老人的手,他也怕,是对老人的一丝慰藉。
老人安详的离去,同一时间,有新生儿呱呱坠地,逝去与降生,串联起人类生命的起点和终点,在此完成一次平静的生命接力。
面对湖边的浩渺烟波,远山的缥缈雄浑,天空的云卷云舒,塔贝嚎啕大哭。
可能,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
他终于顿悟:天地之间,生命微不足道,却值得敬畏。
第二条线:复仇。
郭日和占堆是一对亲兄弟,和男主角塔贝是世仇,双方不共戴天。
如此元素搭上西藏的荒野大戈壁,西部片的气质就出来了。
边城的刀声,阴魂不散的骨笛声,步步紧逼的马蹄声,声声入耳。
小酒馆一幕,最有格调。
塔贝刀在手,不动如山;仇家迎面相坐,不动如山;觊觎圣物的猎人,装模作样,亦是待机而动。
这段戏的台词极少,男人的刀,老板娘的笑,于动静之中张弛有度。
跟古龙笔下的客栈风波有的一拼。
古龙曾在《边城浪子》中写道: 地狱本就在人们的心中,你的心里若没有爱只有仇恨,那么你的人已在地狱。
为了复仇,郭日牺牲了自己的爱情,成了飘来荡去的天涯浪子,黄沙里茫茫来去,所谓活着,也就靠着一份仇恨,苦苦支撑。
这般人生,不就是地狱吗?
如果塔贝的救赎是一场内在的叙事,那么兄弟二人的复仇就是一场外在的延伸。
可是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这就引出第三条线:疯魔。
不疯魔不成活,片中的作家格丹陷入小说写作的瓶颈,他一路寻觅,穿越西藏的天地之间,妄图找到小说中的主角,见上一面,聊上几句,化解困境。
说巧不巧,他笔下的主角也叫塔贝。
现实中的作家,追踪虚构中的角色,这是要打破次元壁的节奏啊。
本片魔幻现实主义的落脚点,就在这位作家。
塔贝曾买刀的小店铺,塔贝曾借住的小酒馆,他都去过,问起塔贝的行踪,对方一无所知。
他们的记忆呢,怎么能够凭空消失?
因为此时的作家,还没有真正进入塔贝的时空。
说白了,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直到洞中受到活佛的点化,才算实现了身心的一场穿越。
这个角色,其实正是导演张扬个人心路的一种投射。
接受采访时,他说: 《皮绳上的魂》里的作家,为了寻找自己作品里的故事和人物去了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人,并最终和自己的使命相遇。
实际上,作家代表的就是我,我最终的目的,是寻找自己的生命和电影的关系。
强烈的作者意识,热切的自我表达,是张扬的自我觉醒。
这些年,历经《爱情麻辣烫》《洗澡》《飞跃老人院》的起起伏伏。
张扬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
就像片中的作家,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他最终寻到了塔贝,并从奄奄一息的塔贝身上接过天珠,也从藏族姑娘琼的手上接过结绳计日的皮绳。
迈向那象征终极的莲花生大师掌纹地时,耳畔响过活佛的箴言。
在祈祷中领悟,在领悟中获得幻象,在纵横交错的掌纹地里,只有一条路是通往人间净土的存在之路。
什么叫皮绳上的魂?
一天一系是为结,此结映照着彼劫,108个结,正是108天的天涯苦旅。
拿着皮绳的作家,一路念叨,直到108方才顿悟:居然和佛珠的108个刚好重合。
皮绳虽很小,但佛的精魂却无限大。
什么是佛?
为善去恶是佛,放下屠刀是佛,渡人渡己也是佛。
复仇的执念,救赎的痛苦,都在立地成佛的顿悟中,烟消云散。
宗教好神秘,也恰恰因为神秘,才会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放在西藏的天空下,就有了自洽的余地。
对此,摄影指导郭达明的理解很到位: 《皮绳》是关于神秘的故事,之所以选择在西藏,因为它具有独特的魔幻环境,让你觉得时空既停滞又永恒,时空仿佛是停止在几十年前,甚至上万年以前,你不知道自己走到了生命中的哪一个段落。
但宗教只是张扬的壳,不违初心,回归真我,才是张扬的核。
片头有三场戏,一闪而过,悬念重重。
第一场,朝圣的小女孩摔落悬崖,临死之际想把天珠交给小男孩,但对方逃开了。
第二场,野鹿叼走女孩手中的天珠,一路兜兜转转,来到森林中饮水。
第三场,猎人塔贝潜伏已久,猛地从树上跳下,制住野鹿后一刀致命。
三场本无关联的戏份,在最后一幕恍然大悟—— 作家,就是那个小男孩。
天珠的使命,还是要他自己完成,看似终点,其实回归了影片的起点。
《皮绳上的魂》就是一个圆,放映了129分钟,还是要首尾相连。
对于当下的国产艺术片而言,这种叙事结构真的很新鲜。
既然塔贝是作家笔下的人物,那么他真的存在吗?
如果不存在,他们为何能够相遇?
代替塔贝护送天珠,是否意味着作家跨越了次元壁?
虚实之间,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脑洞飞越天际?
这就是魔幻现实主义的魅力。
影片改编自藏族作家的扎西达娃两部小说,一部叫《西藏,系在皮绳的魂》,一部叫《去拉萨的路上》。
扎西达娃深受马尔克斯、博尔赫斯的影响,他的笔触,有种击破地心的穿透力。
关于西藏,他曾写道: 在你眼前呈现出的那些画面和人生的场景,蕴藏着意味深长的永恒和神秘,大街上一只孤独的放生羊的眼色,荒原上一缕幽灵般飘舞的旋风,老城区古宅里漆黑过道散发出的永远陈腐的气息。
一只悲怆高亢的民歌,黄昏里拉萨巴廓街头转经的人流,在这些零星残缺的生活片段里隐藏着绵延无尽的情绪、神秘莫测的意向和绝望的力量。
这种力量,恰恰给了张扬大胆尝试的底气。
国产艺术片敢这么拍,绝对有好戏。
但现实远没有那么乐观,拍片只有1%,可惜啦。
拍一部叫好的文艺片很难,拍一部叫好又叫座的文艺片,难上加难!
既然张扬拍的是生命,不妨借用余华一句话—— 活着也许可以不为什么,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本身。
拍电影,不也是这样吗?
跟【冈仁波齐】的“老老实实”拍法完全相反,这部看得出相当有“野心”,各种元素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这部电影存在意义和价值,比观赏性更重要。
怎么不杀了自己为所谓的艺术献祭呢?他敢么?!有种活成大同大张啊!他敢么?!呵呵。。一看是拍了那个啥冈仁波齐的,哦懂了👌
突破次元壁的创造与被创造者意义的禅宗故事,算是装逼主旨电影中装得不让人讨厌的了。风景极美,几乎是每个镜头都可以当作画面来欣赏的。可能是藏语的缘故,本来可能比较普通直白的故事变得非常异域风情。而时间在西藏几乎是静止的,若不是间中的汽车驶过,我还真不知道身处哪朝哪代。
不明觉厉
无因即无果,了因即了果。
看得过程中没看明白,又看了看下面关于主创人员自己的访谈,我似乎明白了,就四个字故弄玄虚。主创人员恐怕对魔幻现实主义有误解,而且根据访谈内容,我认为主创人员也是混乱的。自我救赎的猎人,寻找责任的作家,以及陪伴猎人左右的通灵者和姑娘,最终猎人自我救赎成功而死亡,作家寻找到责任而继续将任务完成。主创人员似乎要表达的就是一个人生于世上,责任感和救赎的一体两面,可是整个故事处理的非常之烂,许许多多神秘只是为神秘而神秘,看得人晕头转向,不知所谓。整部片子就是在故弄玄虚,要说这一体两面也牵强,责任和救赎之间有什么太大的哲学关联吗?我看不出,就算有,又有什么人文价值或者社会价值?三星只是给主创人员大胆的尝试以及镜头的美感,故事真的不知所谓,事实上,主创人员也是混乱的,真的为魔幻而魔幻,现实意义不大。
想比后劲不足的冈仁波齐,更加喜欢皮绳。故事完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之间游刃有余。
………我已经忘记讲什么了
大体上这部电影和《冈仁波齐》犯的是同一个错误:流水账。影片设定宏大,但既没拍出戏剧力,也没拍出深度,结尾尤其潦草。只能说它并没有展现出导演很好的功力。
动作少,各种形式借鉴,内核却很老套。
张杨或许是内地继徐浩峰之后最有可能拍出古龙武侠意境的导演了
(2022.4.9)最大的贡献就是发现了金巴!太帅咧!
当小说家超爽der
如果接下来还是这套的话估计人们会对他开始放弃吧,毕竟,是他先开始放弃的。
把一个俗套的故事剪的稀碎然后在拼成多线叙事实在太糟糕了,好多情节拖沓的要命,拍两个小时就为了能达到自己所谓艺术片的名号嘛
《皮绳上的魂》改编自中国魔幻现实主义代表作家扎西达娃的两部短篇小说:《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和《去拉萨的路上》,影片讲述一个背负原罪与世仇,死而复生的猎人经活佛点拨,一路降服心魔,最终将圣物天珠护送进入莲花生大师掌纹地的故事
拍得既像美国西部片,也像日本武士片,还像中国武侠片,故事就像古龙所讲述的。除了西藏的壮丽风景,与角色所用的藏语外,真感觉不出来是西藏电影。由汉族人来讲述藏族的故事,总是有些隔。片长长达近两个半小时,非常拖沓。镜头的转换相当生硬,前一个情节未交待清楚,后一情节又匆匆插入。其实很多人物完全可以去掉,减化人物设置,或许电影会更好看。
为啥要杀鹿?鹿算不算保护动物??????
从电影技巧和剧作文本的层面上,我很欣赏这样的电影,国内好像还没见到这种叙事复杂的魔幻现实主义的题材,但多线叙事和时空处理倒是还好,只是神秘元素的设置没什么意思,想想很鸡肋,最后不过是一个俗套的复仇故事和主题上的故弄玄虚,看起来很高深的样子。没感觉到心灵的震撼,就是觉得有点肤浅。
意境很大,节奏略慢,女人和小孩的角色没看出象征着啥,或者说,直到后半段之前我连他想讲啥都没看出来,结尾发现这其实是小说而不是电影的叙述方式,好奇原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