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大有福》作为一部标准的国产低成本电影,早于2008年1月就已在全国公映,央视电影频道也在2009年公开播出,但这部电影如今能为人熟知,是由于本片的导演兼编剧张猛随后的作品《钢的琴》获得成功之后,外加范伟老师的主演身份逐渐吸引影迷回刷。
电影同21世纪初年的诸多优秀国产电影一样,用一种平铺直叙的方式,讲述了55岁的铁路局退休维修工人王抗美在“光荣”后所面临的生活问题和经历,和同一时期同一类型的《盲井》、《盲山》系列类似,影片的展现力几乎全部依托于主角一人的镜头情绪把握和台词表达功底。
十几年后再看,我们不得不叹服张猛导演细节上的处理和范伟老师真实化的表演,镜头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诉说着那个时期底层小人物的真实生活。
“来点小食品不?
”“不吃那垃圾食品啊。
”影片中的这句话出现在王抗美陪护完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妻子之后,回到家里所在的筒子楼下的网吧吃晚饭的情境中。
这段网吧吃面情节,如今已被各大视频网站的up主们誉为“封神”之作,因为其通过老王和网吧老板的一段对话与一处镜头特写,便将老王好面子、穷讲究的特点表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老王自己吃着用妻子吃完的剩菜兑热水泡的方便面时,面对老板递酒时的劝告,他仍然用不吃“垃圾食品”的养生话语进行回复,镜头在这句话的前后,展现的是老王埋头大口吃同为垃圾食品的泡面的模样,而这番模样背后,是退休后收入减半带来的拮据,是陪护一天后带来的饥饿,也同样有外人面前强装讲究的无奈。
“1-3-8-0-4-3-1-7-7-9-4”这串数字在影片中的第一次出现,是在老王吃完泡面买完啤酒,回家等待女儿和姑爷前仓促打下的一个电话号码。
初次听到影片中老王的小翻盖按键时语音播报念出的手机号,仅仅以为是导演为了添加现实元素所加入的一个小手法,当看到影片末尾才发现,这个手机号,是影片中除了“周杰伦三年二班”一元钞票之外的另一个关键线索因素。
手机号的主人,是老王多年的舞伴,对于生活普通甚至些许困难的老王来说,跳舞和唱歌这两件事是他贫瘠的文化休闲荒漠中少有的绿洲,而在这时等待姑爷前来,想要向姑爷寻求物质帮助的老王内心是极度尴尬的,这时拨通舞伴的电话,拒绝今晚的舞会和娱乐活动,表现得是老王此时的状态下,没有快乐,只有忐忑。
同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面对困难无奈请求他人时的状态一样,他忐忑着自己应该如何向姑爷表达需要金钱帮助,忐忑着自己应该具体应该寻求多少数额(在随后的情节里展现了老王对于数额的关注),也忐忑着自己是否会因为此事让女儿觉得难堪,让外人看自己家笑话。
在影片的最后,当老王自己修理完自行车,觉得自己可以通过修自行车来补贴家用,仿佛找到了一条额外谋生之路时,他兴高采烈地再次拨通了“13804317794”,前往舞厅恣意的舞蹈,更是再回家的路上骑着单车唱起了他最拿手的《长征组歌》,这表达了老王这时候所散发的,是来源于他自己心底的真正快乐。
“命是老天给的,运是你自个儿做的”老王在面对退休所带来的生活窘境时,往往在外人面前强装出一副自己闲散轻松、乐观豁达的模样。
直到某天在路上偶遇到自己的一位老友,二人在简陋的小馆里喝酒时,老王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拿出了自己赶集时电脑算命出来的结果单,念着上面的每一句话,嘴里直嘟囔“扯犊子,这真是扯呢”,念到酒劲上涌内心无法接受之时,甚至要将这“破烂东西”撕个粉碎,老友急忙把他拦下,不断向他重复着算命结果中的唯一有用的一句话:“妻儿老小皆如意”。
回头看着结束完一天的劳累,躺在沙发上看着我给他投屏的电影的老爸,瞬间也能理解为何这一句话就能让老王情绪平复,拿回了那张算命单,对于五六十年代出生的工作在城市最底层的人们来说,老婆孩子,也许就是支撑他们活在这世上最为有力的缘由。
就在镜头下的老王拿回算命单,亲吻完后相信自己有这句话所表达的命运,影片情感仿佛要向暖心转向时,老友的一句话却使得这一场景戛然而止,“咳,命运命运,命是老天给的,运是你自个儿做的。
”“得喘气啊,还没伺候够你呢”与老友喝完酒后的老王,纵使喝的路也走不直了,话也说不利索了,也没有忘记打好菜送到在医院等待自己的妻子手边。
走进病房,仍旧稳稳当当地把饭盒打开放到妻子的病床桌上,安安静静地拿出水煮蛋熟练的剥着,这时影片中个人认为的一处最佳细节来临了,镜头下的老王按照民间剥鸡蛋的妙招,先磕了一下蛋头,剥了几下,又磕了一下蛋尾,将鸡蛋整个剥干净,最后递到妻子手中前,他攥着鸡蛋,深深地吹了一口气。
为什么说这一情景的处理是影片最好的细节,因为按照正确的顺序,应该是磕一下蛋尾后,剥开蛋尾处的皮,接着往里吹气,借助气压的作用使蛋皮与蛋体分离,再将剩下的蛋皮剥下。
而老王即便在醉酒后仍然记得为妻子剥鸡蛋,说明这是数十年如一日相濡以沫下的关爱,而剥蛋顺序的颠倒,也恰恰说明了老王此时的醉意与疲惫。
当妻子吃完睡下后,老王也终于顶不住了,坐在凳子上手拿报纸打起了呼噜,在他的呼噜声突然憋住停下时,妻子忙把他叫醒,说他刚刚都不喘气了。
这时的老王抹一把脸,对妻子笑了一下,说出了这句台词:“得喘气啊,还没伺候够你呢。
” 无论是老王还是他的妻子,两个人之间互相的陪伴已经成为了对方心中少有的精神支柱之一,轻描淡写地一句玩笑话,却道出了每一对老夫老妻间的相互默契。
“我正不想活了,欢迎整死,来来,欢迎整死”在经历了退休带来的经济困难、女儿的婚姻不幸、算命单的暗嘲、寻找额外工作的不顺后,老王的负面情绪,终于在面见老父亲时到达了顶点。
作为家中长子,看着在弟弟家中寄居的父亲连饭也吃不饱时,对自己的悲哀和对生活的愤懑,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可就在这一时刻,现实依旧没有为老王让丝毫的路,在弟弟家门口不小心撞倒路人后,路人不依不饶要求他道歉,更威胁说道“不是看你年纪大整死你”。
这句话一出,老王停下自行车冲了回去,用头顶住路人甲的胸膛:“整死我啊,整死我,我正不想活了,欢迎整死,来来,欢迎整死。
”路人随后打了王抗美一拳后夺路而逃。
王抗美狂吼站住并骑上自行车追了过去,可才追了几步,自行车就撞到路边翻倒了,自行车撞坏了、给妻子送饭的保温杯碎掉了,老王仰面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两只眼睛失神地看着头顶那盏孤零零的路灯,碎了一地的保温冰碴就好像老王此刻的内心,已经被生活折磨的七零八落、破损不堪。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Il n'ya qu'un héroïsme au monde : c'est de voir le monde tel qu'il est et de l'aimer.) 《耳朵大有福》之所以出色,在于导演出色的镜头把控能力和故事讲述能力,在于范伟老师恰到好处的情绪处理和表演内容,更是在于它切实地反映了中年危机、退休养老、家庭不和等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并为深陷于这些问题中的社会阶层人物发声。
难能可贵的是,在表现问题的背后,影片最后所展示的老王的顿悟仿佛又阐述了上述罗曼罗兰那句话的深刻含义,生活本就是忧愁悲伤占据绝大部分时间,偶尔产生快乐喜悦进行调节的过程,对于小人物来说,能够与之相对抗的,就是苦中作乐的生活方式,努力的为家人,为朋友,为自己,活下去。
能遇到一部上乘的国产现实主义佳作是幸运的。
张猛导演的这部处女作虽明显受限于经费,但无论从剧作、视听、对演员的把控等各个方面来看都同样饱满。
这部作品中能看到和《钢的琴》很多相似的叙事元素:东北工厂、下岗工人、横移镜头、困境中的乐观精神,不同的是《钢的琴》说的是梦想实现,《耳朵大有福》更像是一首时代的挽歌。
影片由下岗发端,“下岗”是一件极具象征意义的事件。
从主角名字(王抗美)、人物身份(《长征组歌》领唱)、人物思想(“抽的不是价钱,抽的是信仰”)能看到王抗美身上鲜明的时代烙印,由于下岗他从体制单位“流落”到市场的洪流中,随后他在各种“机会”面前的不知所措到万念俱灰,就像结尾王抗美在大街上高歌并渐行渐远的镜头一样,他与时代脱节并被时代抛弃。
导演把摄影机搬到大街上。
在影片中能看到20世纪初中国每个县城大抵相似的脏乱差的街道和菜市场,那个在拆迁的瓦砾中蹲着、在蓝布前强颜欢笑、在电脑设备中千变万化的形象,就是对一代人形象的精彩注解,影片有了记录时代的意义。
出片头字幕时,画面中王抗美抱着镜子行进也是一个很有趣的视觉形象(《悲兮魔兽》也里有一个背着镜子行走的人)——从他们的镜子里,照见了一个时代。
影片充满了大量真实的环境音,各种载体上的流行歌曲、手机铃声、电视声、电台声、火车声、广播体操声瞬间带我们回到10年前,这些丰富的声音与真实粗粝的画面一起构建了中国普通县城的景象。
影片任何一个段落都不止于提供剧情作用,随意截取一段就能看到导演饱满的表达。
如王抗美蹬三轮一段,《相思在梦里》、《万水千山总是情》、《眉飞色舞》这三首歌曲经由三轮车上的喇叭播放出来,既是真实的环境音效,又巧妙地承担了背景音乐功能,王抗美通过“放曲”话题和蹬三轮人搭上话,描写了人物潜在心理需求(也想蹬三轮赚钱),也展示了蹬三轮人的人物性格、工作特点,从整体上看这三首歌又随着剧情发展分割了情绪段落(平淡-怀旧-动感),可谓一波三折、一曲多用;这一段出现的爆爆米花、高耸的烟囱、大批三轮车等火车过街和拆迁后的瓦砾堆等景象再现了真实环境、丰富了画面元素、调节了影片节奏,无处不体现导演对现实环境的细致观察和并将其在影片画面中创造性运用的高超能力。
导演对“命运”的态度也值得玩味。
“耳朵大有福”是民间一句带有迷信色彩的俗语,对于身处下岗困境中的王抗美意味着一丝转机,在片中却经由一个不相关的卖狗人的嘴中说出,把这句话作为影片名字,是导演骨子里那种东北人的幽默,是对“宿命论”嘲讽的超然态度。
影片英文名字是“LUCKY DOG”,意为幸运儿,<图片1>但从画面上来看,那只普通的土狗被夹在门间,被来往的车流吓地躲进门里,实在没有一点“幸运狗”的样子,这同样是对“幸运”、“有福”等说法的调侃。
在下岗后的艰苦岁月中,一直是“长征精神”、菜市场上的“三块钱命运”、对有钱姑爷的不屑、对妻子和父亲的爱,这些可爱真实的感情支持王抗美艰难生活,这是导演对个体命运的唏嘘和关怀。
像是被时代抛弃了一样,影片结尾王抗美唱着《长征组歌》淹没在夜色中,我怎么觉得,他从未改变,就一直站在时代对面呢?
在得到工商所中年人建议后,王抗美真的按照他的建议行动了。
可以理解,作为退休后的第一天,他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挥霍。
从这一幕开始,王抗美的每一件事,都变成了找工作,同时也是他自尊心一片片被揭下来的过程,在子女面前、在陌生人面前、在单位面前、在父母兄弟面前、在朋友面前,他曾经在这些方面树立的伪装,都被揭下。
王抗美站在市广场路边抽烟,他在犹豫,他在鼓起勇气,因为他打算试一试擦鞋这个行当,而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作为一个国企员工,他的确对擦鞋这个行当有或多或少的鄙视,他不认为自己应该混到这个地步,因此在进入擦鞋棚的时候,他一直戴着口罩,这也是隐藏自己羞耻心的一种表现
棚子和自行车,让我想起钢的琴里,陈桂林的肉被偷走那段进入擦鞋棚之后,精彩的一段又出现了,因为又有了对话,本片只要有对话,都是精彩的桥段。
简单的一些对行业的询问后,擦鞋大妈只是简单的一句——“大哥,你是干部吧?
”“感觉像体察民情”这一句话,王抗美整个人立刻有了明显的变化,这种变化是直接可以让观众察觉到的。
王抗美摘下了掩饰尴尬的口罩,因为此时对方已经不会认为自己也是一个擦鞋的同行,而是一个上层人物了。
同时他装模作样的找了一份人民日报煞有其事的看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将注意力转移到旁边那个看起来就是混不吝的配角夹克男身上。
正是他把自己手里的人民日报让给了王抗美。
夹克男竟然刚才在看人民日报?!
这种反差想表达什么呢?
紧接着夹克男和擦鞋大婶直接略显粗俗的对话,以及随后因为一块黑点而被夹克男逃单的结局,也让王抗美靠擦鞋为生的想法终结了。
三个人飙戏,有没有让子弹飞里餐桌上那一段的感觉?
这里王抗美将一个中年男人怯懦但又不失正义感,但最后仍然退缩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他结结巴巴的劝夹克男不要耍赖,而不敢直白的说出来,手上有抬起来阻挡双方的姿势,身子却没有上前。
最后,他企图怒视夹克男予以谴责,而遭遇夹克男的威胁后,立刻退缩了。
你愁啥,可惜没有那句瞅你咋地该场戏,最后以一个滑稽的桥段结尾。
“大哥,没事了,该你了”“啊,忘了穿皮鞋了。
”紧接着,原本要回家做饭的途中,碰到了老同事张哥(在这里,王抗美的自行车第二次掉了链子),大家一番感慨后,张哥硬拉着王抗美要去吃饭喝酒,这里我们能看到王抗美的百般推脱,这里我以为是因为着急回去给爱人做饭,但是当张哥提出请客的时候,王抗美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原来还是怕花钱。
这里我们也能看到,王抗美还是对于自己妻子患病的事比较讳忌,不愿在外人面前提起,对于张哥说的“弟妹还挣午餐呢?
”并没有否认。
随后王抗美骑上了车,张哥坐上了倒骑驴,王抗美的第三次创业尝试开始了(创效、擦鞋、倒骑驴)。
此时我们仍旧能看到王抗美的矜持和高度的自尊心。
他对于这次尝试倒骑驴载客,给出的理由是——“给自己做个体检,看体格行不行。
”这里比较有意思的是张哥的搭话,为王抗美助阵——“你知道他是谁么?
他是我的偶像”并没有讽刺的味道,从剧情前后可以看出来,张哥对于王抗美的感情是真实的。
整个王抗美倒骑驴体检的过程,不到三分钟,贯穿着郑秀文的《眉飞色舞》,而王抗美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兴高采烈,到中段的严肃,到呼哧带喘,以至于最后气管病发作,咳得直不起腰。
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最后的力不从心,不就是我们经常遇到的境遇么第三次创业失败。
镜头转入穆云饭庄内,清真馆子,局促、简陋,之前从张哥的话中可以了解到,他们之前经常光顾这里,紧接着一个外面的全景,我们会发现穆云饭庄就是一个简陋的大棚罢了,也说明了他们这一批老工人目前能奢侈到的天花板到底在哪里。
也说明了他们的经济阶层这里的背景音乐是《喋血双雄》中叶倩文的《浅醉一生》,这两位在此对饮,稍有些错位感。
饭桌上,是一盘炒鸡蛋、一锅干锅肥肠、一盘蘸酱菜、一瓶老白干,所以说,张哥其实也就算是衣食不愁的水平罢了。
张哥抽的烟,也比大前门好这次酒桌上的对谈,将深度剖析那张带给王抗美一天好心情的那张好运箴纸。
当半瓶酒下肚,王抗美有些醉眼朦胧了,他拿出了那张纸,又对张哥读了一遍
范伟这醉态,着实传神“老婆儿女皆如意,不需劳碌自亨通……”这里王抗美的话提到了高尔基,提到了《海燕》,俄罗斯文学对于五六十年代的人影响非常大,这里两个老人来讨论“高傲的海燕,高傲的飞翔”没有违和感,同时也符合酒后的豪情,这也是王抗美对那个时代的留念。
王抗美讲述完以后,首先对这个他曾寄托了美好期望的箴纸进行了否定——“纯扯犊子,我要有这好运,咱哥俩能在这儿喝酒么?
”甚至想撕掉这张纸,但是被张哥阻止了。
这正是他期望的,他需要一个第三者来说服他,继续相信这个美好的祝福。
虽然张哥对他进行了劝解,但也是扎心的对比——“我们这一辈子为了啥,还不就是为了老婆孩子,他们都好,我就安度晚年了。
”“我现在能做音乐倒骑驴,请偶像吃饭,为啥啊,还不是因为家里头省心。
”张哥此刻不光是坐在对面的朋友,也是一个反面镜子里的王抗美,他拥有王抗美在现实中确实的东西:健康的妻子、和睦的儿女。
而且也向王抗美强调了,他的幸福就建立在家庭美满之上,这张纸就为了这个美好的期望,也值得留下。
最后王抗美和张哥的对话从另一方面点出了王抗美处于目前窘境的原因。
“张哥,我相信,咱俩都有这命!
”“命运命运,命,是老天爷给的,运,是你自己作的”是的,王抗美目前的处境,有一大半是需要他自己负责的。
如果他能够直截了当的向单位吐露家里的困境;如果他及早介入女儿家的情况;如果他直接寻求女婿的帮助;如果他能分清楚什么事电子商务,什么是传销;如果他不是这么好面子。
冥冥之中,还是王抗美成就了王抗美。
当告别张哥时,王抗美已经进入了微醺的状态,也许,这是他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他可以忘掉在医院的妻子、自己的退休、经济压力、女儿和女婿的矛盾等等。
但很快随着电话的接通,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女婿的那点破事,被女儿抓住了。
这个时候,王抗美如何做的呢?
第一句话:“你哭,爸等着”这句话体现了父亲的爱。
但第二句话就变了味道:“有事说事,你哭啥啊,再哭电话撂了!
”变脸速度之快,前后仅是几秒钟,他又变成了一个蛮横的封建家长面孔。
而他得到的,便是女儿灰心的挂机。
这代表着女儿对父亲能够帮助自己解决问题这一个期望的落空,也标志着王抗美在家庭中地位的近一步下滑。
女婿的近乎蔑视,以及最后女儿的失望,使得这个女儿的家庭整体破碎了。
这里我们要注意张猛对于场景上的画面语言,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带有表达含义的背景——整个对话是在一处正在拆迁的破砖烂瓦前进行的,这一片狼藉的房屋废墟,暗示着女儿家庭的破裂(房子在人们的印象里往往代表了家庭)。
随后在病房中,王抗美照顾妻子吃午饭这一段,我们也能看到王抗美展现了一种沉默——“咋还喝酒了?
那个网络商务是干啥的?
咋还喝没话了?
”我们从之前的表现能够看出来,王抗美是一个健谈的人,而此刻的沉默则更能代表他的心境——沮丧、累、逃避。
王抗美为妻子吹出了一个完整的鸡蛋,这也许是他整个上午干过的唯一成功的一件事了。
教会了我一种剥鸡蛋的方式同时在病房陪伴妻子的时候,王抗美也显示了自己身体上的隐患,他在打盹途中,突然呼吸暂停了,而他对此也只能无奈的调侃道:“老王,你刚才不喘气了”“哎呀,得喘气啊,还没伺候够你呢。
”这句话看似调侃,却是充满了对生活的无奈,的确,现在整个家庭的支柱就是自己,自己绝不能倒下。
下一幕,王抗美将得到本片中唯一一次好运气,同时后续的剧情将更多体现五零后与二十一世纪的风潮所产生的的错位,以及两代人之间的不理解。
东北老工业基地中破落的棚改区,满大街的倒骑驴,属于那个时代的流行音乐(现在听起来依然不过时),低廉的物价,1块钱(周杰伦三年二班版本)可以擦一次皮鞋,修一次自行车,买一袋康师傅。
抽大前门为的是信仰,喝啤酒一次买四瓶,新闻联播国内新闻一瓶,国外新闻一瓶,录播再回味两瓶。
还有东北教父代言的北极绒,暖绒绒。
感谢张猛导演,感谢范老师(机务段王师傅),让我想起了儿时对家乡的美好回忆。
正是开片的倒骑驴,让我儿时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90-2000那个时代,虽然对东北老工业基地的老百姓来说代表着下岗,打工,家暴,抽烟喝酒搞破鞋,离婚等等破事。
但对于童年的我来说却是姥爷家的东北火炕,田间地垄的鸡鸭鹅狗猫,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戴眼镜身段苗条的妈妈,常年出差的爸爸,对我最凶会弹钢琴萝莉脸的老姨,趁着大人不在家偷偷看还珠格格的表姐,一起玩红白机的表哥。
学校门口小卖店卖的一毛钱一袋的夏季冰饮透心凉,有水浒传卡片的小浣熊干脆面,宏宝莱汽水,娃哈哈AD钙奶,金士百啤酒(当年给大人买啤酒,走半路摔了一跤,手掌心还缝了好几针),放学路上边走边玩的溜溜球,满操场的罗纳尔多9号球衣和艾弗森的76人球衣,还有游戏厅里看大哥们打三国志(吃包子的时候才会叫上我 抓着摇杆一顿猛摇)、拳皇,黑网吧里打cs、红警。
街机三国志-吃包子
红警2
半条命CS 白房 犹记得当年我妈拿出40块巨款给我买的天皇巨星四驱车,却被我没玩几天给弄丢了(前几年跟老妈聊起这事儿,她老人家说当初她兜里只有50块钱,正赶上她下岗,没什么收入,身体还不好,常年吃药,全靠我爸赚钱养家(这一幕像极了漫长季节的机务段王师傅),所以当时她本不想买,但当时家属楼的孩子都买了,看着哭着喊着的我没办法咬咬牙也就买了,所以听说我弄丢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给我好一顿骂,年幼的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但是现在我懂了,那是妈妈对我的爱)。
天皇巨星四驱车
每晚各大电视台都会放映的动画片《四驱小子》
五小强:舞蹈天使、大炮特使、冲刺流星、燃烧太阳、天皇巨星 还有当时家里一楼租户开的狗肉馆卖的朝鲜拌菜打糕手撕狗肉、修车铺、小卖店、二楼房间够大,曾出租给洗浴中心,二人转剧团、麻将馆还有传销组织(整天充斥着烟熏火燎,喧嚣吵闹,烟雾缭绕和爆粗口,还有搞破鞋),这里不得不提到我儿时的几个玩伴,他们有开狗肉馆朝鲜族老板家的儿子(我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叫金英民,后来听说他们全家去韩国打工去了)、二人转剧团的小演员艺名九月红(她的爸妈就是剧团的二人转演员)和麻将馆老板的调皮儿子,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话说的真没错。
九月红小小年纪会抽烟会喝酒,虽然不会烫头但是一嘴的东北黑话讲的却是噼里啪啦,整日上蹿下跳却一脸大人模样,这导致我对她的敬佩之情就像隆科多对韦小宝一样,犹如黄河之水绵绵不绝。
而那个麻将馆老板的儿子呢,时间久远他的名字我忘记了,姑且就叫他麻二代吧,正因为他的生活环境,从小就会砌长城,也许正是当年在他的培养下,导致我现在的麻将打的也还行)。
他们几个人中我最喜欢还是跟金英民玩,因为他即没有像九月红犹如大人一般满嘴爆粗口,也没有像麻二代那样顽皮跳脱古灵精怪,不仅仅他跟我一样老实又胆小,还因为每次去狗肉馆玩,赶上好时候还能蹭上几块新鲜出炉的朝鲜打糕吃,香软可口绵柔Q弹。
这么多年我从不养狗,因为多年以后,面对随处可见的狗子们,我总会回想起金英民带我去见识狗肉馆后院他叔叔杀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二楼的传销组织(当时我还曾扒门缝看听过一阵子课程,现在回想起来,二十多年过去了跟现在公司老板洗脑那一套没区别)后来跟本片一样,被警察给一锅端,连带把我家的几十把长条椅子也一起收缴了,还好家里认识公安局的人把椅子要了回来(我记得是萝莉脸老姨的相亲对象在公安局当差借的力)。
一楼边角的那间房,曾出租给一户人家开小卖店,炎热的夏天,每天晚上放学之后,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跑去他们店里看VCD,因为有各式各样的盗版港片可以看,其中大部分是赌片和鬼片。
犹记得看过一部鬼片 有一把斧头还是菜刀从楼上嗖的一下飞下来落在演员的面前,插在地面上,当时的我害怕极了。
先写到这里,以后又想起什么好玩的童年故事,再找补找补。
(写到AD钙奶,被老婆抓去交粮,用了10分钟快速解决战斗的同时,脑海中充斥着儿时的回忆和本片的剧情犹如走马灯一般在面前闪过,以及现实中不绝于耳的呻吟声。
)
好几个朋友推荐这电影,听他们说来,似乎是喜剧。
但是找来看了,竟不知该写点什么。
自《求求你表扬我》开始,范伟那种以喜剧表现生活艰辛的冷幽默就发挥得淋漓尽致,用前美女同事的话说,范伟已到了往那一站什么都不说就有戏的境界。
范伟是赵本山成就的,但我认为他的艺术成就比后者更高。
从老家扫墓回来,就想记录一些东西,结果连日加班的疲惫,终于将这件事情的实施推迟到了今日。
那么,就以这些文字代替书评。
实在是,平凡生活大抵如此,任何评论都显得虚弱无力。
回家的感觉总是美好且令人向往。
没有了家,那么回乡,便成为一种例行公事。
不知是不是清明放假的缘故,火车上的人特别多。
记得去年的清明,还不是这样子呢。
十六个小时的火车,硬座,过道里站满了人,水都不敢多喝,恐上厕所挤来挤去的不方便。
我是最不愿意和别人去挤的,那么的渴望这个世界大家都能遵守规则,该多美好。
封闭的车厢,坐对面的男人竟然在座位上抽烟,为了不让列车员看到,攥着烟头的手伸到了桌子下面,把我才穿了一周的耐克膝盖部位烧了一个洞。
我特别恼恨别人破坏我的衣服,弄脏都不行。
可是看看对面的一脸憨厚,想着在异乡讨生活的不易,还是忍下了心头的怒火,什么都没说。
车到侯马,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买回程的卧铺。
硬座实在太难熬了,整个夜晚和白天,呼吸都不能通畅。
辗转回到姐姐在县城租住的房子,已是下午一点多,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酸菜面条。
实在是太饿了,车上什么都没吃。
姐姐唠唠叨叨地说家里的鸡零狗碎,又一遍又一遍地说东家的某某什么时候结婚了,西家的某某什么时候生子了,催我赶紧结婚云云。
我累得不行,一边敷衍地嗯啊两声,倒头在床上睡着了。
傍晚醒来,外甥女和外甥都放学回来了。
外甥女都长到一米四了。
我离开家乡的时候,她才刚刚出生,眨眼就十一年了,不由得感叹时光如梭白驹过隙,小辈儿一茬茬起来,自己不知不觉老得飞快。
外甥也五岁了。
记得他出生的时候,母亲正病重,后来还拖着病体疼爱了外孙一阵子。
现在外甥满地飞奔了,母亲却再也看不到。
清明当天,和姐夫骑摩托车回山里扫墓。
两个孩子闹着要去,劝了半天终于留下了。
路上灰尘还是那么大,驱车一个小时赶回村里,已是满身尘土。
村子里没几个人,稀稀拉拉,基本上都搬出来了。
家乡仍旧流行土葬,好大一个坟堆。
父母的坟前面陷了一个坑。
年前姐夫打电话说这事,我担心下雨水流进去,催他赶紧填了,他说有讲究,必须清明或其他鬼节才行。
奶奶也是新坟,比母亲晚两个月去世,她的坟前陷了更大一个坑。
借把铁锹一边填起坟堆,一边想,爷爷的坟里埋了三个人,一男两女,他们会不会打架呢,呵呵。
一年回乡一次,十几年了,村子里的人倒也都还认得我,打个招呼递根烟,基本上都是叔叔婶婶辈的,即便小时候一起玩的那些比我大十岁左右的远房兄长,现在也都奔四了,看上去一个比一个苍老。
比父亲年纪大一点的,没几个在世了,这一辈人很奇怪,差不多五十岁上下,就因为各种疾病离世了,每一个检查出来都是晚期。
各种癌症。
常年的劳累,以及铁矿带来的水土破坏恶化,大概是过早离世的主要原因。
还有一些年轻人,有的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也因为各种原因死掉了,风一吹,他们的生命就远去了。
间或听得到附近传来鞭炮声和哀哭。
大多数人还没有回来。
这些在外打工或做点小买卖的人,背井离乡,每年清明的回归,多半不是因为怀念,而是缘于一种应酬般的约定俗成。
上完坟,跟着姐夫回了他家,他父亲在大门口翘首盼望,看到我,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姐夫去祭拜他母亲的空档,我和他父亲聊了几句。
他毫无意外地说我不能再晃下去了,要赶紧成家,这样父母在地下也安心云云。
我坐上摩托车和姐夫离开的时候,他还拉着我的手,再三叮嘱要记住他跟我说的话,我说知道知道记得记得,一溜烟走了。
前晚教外甥女作文,拿着书给他念《回乡偶记》: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不由感慨,家乡的小孩,应该对我也颇为陌生了吧。
我离家的时候也不过十几岁,那时候他们有的还在牙牙学语,有的还只是一个胚胎,有的干脆父母还未彼此相遇,而今,都一个个活蹦乱跳茁壮成长了,我却以一个外人的身份走进他们诧异的目光。
故乡和他乡,均非我乡。
似乎另外一句诗更能表达我的心境: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多少回在梦里。
只在梦里罢。
农民的儿子,离开了土地,就什么都不是。
姐夫原本在黑煤窑里做矿工,这几年总是出事,小煤窑都关闭了,于是姐夫一时没了去处。
做矿工,虽然危险,收入却也不菲。
一天一百,一个月也有三千块的收入,足够一家五口开销还有节余。
然而去年一年,姐夫也只有那三千块的收入,其余时间都在不断寻工和等待中度过。
多少人说,矿工那么辛苦,生命还没有保障,为什么不做别的呢?
何尝没有道理,十几年前我也曾是矿工,亲眼看到过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在几米远的地方变成残废,还有的,排哑炮,尸骨全无。
在潮湿阴暗的地下二百米,我们心里装着的不是近在咫尺的危险,而是那可能给全家换来的衣食无忧。
那些站在遥远处为我们担心的好心人,他们却从来不会明白“无可奈何”这四个字的真正分量。
有一点办法,谁又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
姐夫说,现在矿上死一个人,矿主会拿出几十万私了,有三十万,有五十万。
一条生命化作灰尘,全家人的生活却得以天翻地覆的改善。
这就是现实。
姐夫如今在一个建筑工地给人做小工,每天四十块钱,勉强够一家人的开销,如果有个病痛需要就医或其他事情,则只好拆东墙补西墙了。
我在那里和他们商议了半天,竟没有任何好法子去解决这个问题。
我没有本钱可以让他们去做个小生意,甚至没有条件给他们租一个好一点的住所,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每个月的生活费里,挤出一些,尽可能承包了两个孩子上学的费用。
我所生活的,是一座纵使日进斗金也无法生活从容的城市;我所从事的,是一项无法通过物质来体现自我价值的事业,至少短期内不能。
站在回程火车的窗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嫩绿的是杨柳,碧绿的是麦田,走着走着,就看见夕阳西下,光影朦胧,山在视线里沉默不语,然后万家灯火燃起,再然后万籁俱寂,耳边只有滚滚车轮的回响。
人生无非就是在喧嚣与静寂中周而复始。
一个人想了很久的心事,和衣躺下。
终究无法有很好的睡眠,一如这十几年来愈来愈严重的神经衰弱。
母亲去世后,原本在小时候因为性格相异而彼此排斥的我和姐姐,似乎忽然意识到了血缘的重要,联系多了起来,牵挂也多了起来。
然而,我并不能使他们活得更加从容,我自己的幸福,也依然遥遥无期。
在这样的夜晚,在电脑前一边打字一边回忆,已经无法重复当时的心情。
依然清晰的,是对自己的承诺,要做山一样的男人,要懂得爱,要做所爱的人的英雄。
一个男人必须有一颗坚韧的心,因为这颗心所要承载的,不止是一家人,甚至是整整几代人的希望。
前路仍旧漫长,然而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只要还努力,只要不放弃。
紧接着上一篇的最后,在本片第一个小高潮——女儿大战姑爷的高潮之后,留给王抗美的,只有满地狼藉。
这里有一个细节我们可以分析一下,就是王抗美到底自己独自矗立的多久?
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的背影音乐给了我们线索。
当王抗美和女儿、女婿三人坐下时,正好是新闻联播开始,即19点整,而后我们可以看到,之后的剧情是没有中断的,虽然不是一镜到底,但是时间上是连续的,直到女婿打完招呼就走了,此时距离他们坐下,剧情时间经过了两分半,然后镜头切换到王抗美的特写上,这个时候的时间就不是自然流动的了,当王抗美再次动起来,打开遥控器的时候,正好是19:30的天气预报,所以,我们可以判断出,王抗美至少在原地呆立了25分钟以上。
在后续剧情里,我们也可以看出从一个父亲角度来说,王抗美专制、对外软弱,对内蛮横,一个典型的老派家长风格。
随后王抗美将自己光荣退休的镜子挂在了墙上,挡住了原本在那里贴着的基督教海报,这一点我们也能看出来,这个家庭里有基督教信徒,这一点和东北目前的情况很相似,当地信仰基督教的比例比较高,同时王抗美的这一举动,也显出了他对这种信仰的蔑视。
而可笑的是,这一幕,与第二天成为他心里寄托的电脑算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讽刺。
紧接着影片进入了第二天。
全片整个流程,大概是王抗美的30个小时左右,从第一天的中午欢送会开始,到第二天的晚上,重要核心都集中在影片中的第二天了。
6:30,伴随着每日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的声音,王抗美起床,他的一天是从偷水洗衣服开始的。
随后的早市上,“3块钱,挣你个形象设计。
”(这一段的对话颇为精彩,或者说,本片中,只要有对话的地方,感觉都是经过了精心打磨的),在一系列的开价还价后,王抗美拿到了整个影片里最重要的东西,一张夸他有福的算面纸。
这里,摊主,一个小姑娘当得知王抗美的姓名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叔,你咋还叫一个女的名呢?
”。
她完全不了解抗美这里面的意义。
而相对应的是,在后面工商局的中年工作人员,在得知王抗美的姓名后,第一时间就问他是五一年的,还是五二年的,说明他和王抗美是一个时代的人。
影片中,表现不同时代中人与人的错位、差异、撕裂的地方比比皆是,都体现在这样各种各样的细节里。
当王抗美拿到了这张写着“妻儿老小皆如意,不需劳碌自亨通”的箴言后,我们能看到他难以抑制的喜悦,而这种吉祥话他需要从别人的嘴中说出来,才能更加验证它的真实性,因此他一步一步让女摊主逐句逐句的跟他解释了一边,这样比自己念更吉利,更让他高兴。
王抗美一步步诱导女摊主说出他想听的吉利话此处,女摊主夸奖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耳垂肩”也响应了影片《耳朵大有福》这个片名。
对于一个家庭困难的人,王抗美高兴到给了女摊主10元消费,而就在刚刚,他还在为3块钱和她纠缠许久。
而后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澡堂的引吭高歌、对着镜子的迷之微笑、轻快的下楼脚步,都是因为这张纸的功效。
此后的剧情,讲述了王抗美的生活如何与这张箴言越走越远。
在准备早餐这个阶段,我们能看到的是,王抗美对妻子的无微不至,和对自己的忽视,这也是王抗美在影片中难得的几个闪光片段,从整齐的饭盒,妻子专门的饮用水、精心准备的煎火腿肠和花生米(今日的早餐食谱是,油炸花生米、煎饺子、鸡蛋、桔子、大米粥、火腿肠、酱豆腐),以及最后他胡乱的将剩下的边角料混合了一勺粥,两口吞了下去,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我们王抗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包括前一天他就着剩鱼刺、泡了一包方便面当晚饭)。
王抗美还专门准备了固定饭盒的带子这段细节我们也可以侧面了解到,王抗美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为病人送饭了,所以才有这样专门自制的背包。
另,此处,第一次他把那张写了字的一块钱付了出去。
三进三出本片第二次来到医院的场景,这块王抗美读报的细节,我们需要仔细听一下他念的那段新闻,也是充满了暗示的内容,新闻讲述了老区人民坚决不等、靠、要,自力更生的精神,这里其实是在向妻子传递一个概念——即我们不需要靠女婿。
而阴错阳差,恰恰是这句“等、靠、要”提醒了妻子询问昨晚和姑爷的沟通结果,这里我们也可以理解为,王抗美的妻子很清楚他们对女婿的这种需求,就是这种“等、靠、要”的内核。
细节也可以看到妻子的餐前祷告王抗美此时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昨天晚上的冲突太丢人了,万幸此时大夫查房,把这些事糊弄了过去。
我再次强调,本片只要是有对话的地方,都是有目的性和内涵的,每一句对话都在交代隐藏剧情和人物,比如这一段和张大夫的对话,我们可以了解到妻子的病情、王抗美为何对钱的需求这么大(营养费用)。
这里王抗美收到了网络商务学习班的邀请…..老张太太女儿给的消息,而老张太太已经”抬家等着去了”,近一步说明了妻子的病情很严重。
后续,才是真正进入王抗美的退休生活时间,从此刻开始,他不是去上班,而是要自己消磨时间。
这一段网络商务,也就是网络传销,既是当时社会一个显著的标志,直面了当时的现实问题,同时也是该片作为现实主义影片中唯一的一块荒诞魔幻的剧情。
破败的废弃学校+一群老人+像小学生才艺表演一样的集体舞=一个魔幻而又真实的传销现场这一段我们听不到传销大师口若悬河的话术,也看不到雷厉风行的抓捕现场,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教室里,讲台前和讲台上一群大爷大妈在跳舞(注意,这段的群众演员在最后的舞厅里也出现了),这里没有台词,只有《出人头地》的歌曲,伴随着拙劣的舞蹈,甚至最后工商来抓捕时,也只是一个人进来默默合上电脑,然后拿走,而台上的老师和台下的学员就只是默默呆立在那里,就像没有心的木偶,音乐消失,一片肃静,没有丝毫的表情波澜。
分外的离奇、荒诞。
对传销,张猛以一种超然的情绪,做了轻描淡写的描述,他只是把这个现象作为当时东北的一个常规社会生活看待。
一开始王抗美戴着口罩不摘,又不肯说自己的单位,可以看出来他的羞愧在随后的工商人员的对话中,我们能看到,工商大哥就很了解“抗美”二字的意义(直接就问,是五一年的还是五二年的),这一波四五十岁的人是相互了解的,因此在随后的交流中,两个人的交流很愉快,而工商大哥也给了王抗美建议:“就凭你这体格,登登三轮车,找地儿擦擦皮鞋,一天下来,晚上回家,整俩小菜,烫壶小酒,一觉睡到天亮,多好!
”王抗美后续采取的行动也是采纳了他的建议。
之后的两个片段,就是王抗美尝试在这两个领域发光发热的事情。
此时影片播放了38分钟。
待续Ps整个影片里我们能听到许许多多的歌曲和音乐,我搜集的如下红河谷欢送进行曲十送红军粉红色的回忆歌唱祖国隐形的翅膀千里之外出人头地万水千山总是情浅醉一生越来越好小拜年过雪山草地
这两天接连被骗了两次。
冲刘震云和《我叫刘跃进》这个颇有先锋感的名字走进了电影院,出来后悔不迭,好端端一个故事被拍成这样,糟蹋了。
上网溜达的时候看到《耳朵大有福》范伟超人模样的海报,只想溜一眼,没想到第一个镜头就喜欢上了,后悔没进电影院。
《我叫刘跃进》编剧刘震云赫赫有名,导演马俪文也佳作不少,连客串都是高群书和尹力这样的腕儿导,偏偏整合出一部阵容强大的平庸之作;相反,《耳朵大有福》的编剧导演张猛名不见经传,百度和谷歌都不知道他是干嘛的,却能拍出这部笑中含泪的高水准的影片。
从导演风格上看,《耳朵大有福》和贾樟柯的片子有很多相似的元素:真实得近乎荒诞的底层生活、朴实而有意味深长的镜头、大量有声源背景流行音乐。
从演员表演上看,范伟延续了他在电影中的一贯形象:老实、窝囊、外表木讷,内心拧巴,冷不防抖点小机灵。
但看完《耳朵大有福》我想到的不是贾樟柯的片子也不是范伟以前的《芳香之旅》和《看车人的七月》,而是《我叫刘跃进》。
我一直认为,《我叫刘跃进》这个片子发挥得好很可能会是又一部《疯狂的石头》,发挥不好也会落个《光荣的愤怒》的下场:输了票房赢了口碑。
可是,马俪文对她不熟悉的题材驾驭能力出乎我们的预料,我是说出乎意料的差。
其实,从故事蓝本到名字都具备和《石头》和《愤怒》一样吸引观众的元素:题材黑色幽默,以小见大,情节发展紧凑连贯,峰回路转,但影片都没能把这些展现出来。
《我叫刘跃进》叙述节奏控制不好,感觉不到张弛,镜头更是一直翻转,难受到让人想吐,陈羽凡单调的嘶喊声不时回荡在焦躁冷漠的镜头里,像一只盘旋在国贸上空的秃鹫在冷笑。
这部影片的野心很大,想表达的东西很多:想讲一个精彩的故事,想揭示房地产行业规则,想关切农民工的处境,想触及城市中无处不在的焦灼和恐慌,还想展示河南人的幽默,这都没错,错在表达上。
影片的表达手法则有时候荒诞,有时候现实,有时候高蹈,有时候写实,却唯独没有力量,像一团千头万绪色彩斑斓的毛线团,乱糟糟,软绵绵。
其实,只要抓住一点往深处挖,不动声色就可以把这些全部展现。
《疯狂的石头》野心似乎没这么大,起码没往政治上靠,它只把故事讲好,这已经很成功了;《愤怒》的野心比《石头》大,有政治野心,但是在把故事讲好的前提上也及格了;《三峡好人》野心更大吧,要展现转型社会的问题了,但贾樟柯的叙事是深深扎根在现实中的,镜头更是没得挑,所以人家得奖别人说不出什么来。
这些成功的例子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叙事不宏大,见微知著,一叶知秋,先把故事讲好,把人物塑造好,在细节中自然能看到社会,在一个人身上自然看到一个时代。
该说《耳朵大有福》了。
从所谓的幽默说起吧。
据说,《我叫刘跃进》的看点就是刘震云的河南幽默,但我看的时候时时准备笑都没笑出来,除了秦海璐被剥去衣服后,李易祥那句“假的啊?
”。
又据说,幽默是回味起来才会笑的,这是和搞笑的重要区别,可是我回想这个片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更别说幽默。
所以我只能猜测,要不就是我笑点高,别人觉得乐,我不乐;要不就是我不会欣赏幽默,只懂得什么是搞笑,不然为什么我看《耳朵大有福》时总能笑出声来呢?
当然,可能还有一个原因,一个是虚构出来的幽默,一个是真实的幽默。
塔可夫斯基说,任何想象出来的场景也不如真实的生活场景动人。
是的,生活永远超越我们的想象力。
但关于电影我想有两个真理:一,电影是虚构的。
它不可能是生活本身,即使是纪录片也是我们加工过的生活的副本。
二,电影的唯一使命就是追求真实,所有的虚构都是对真实的模拟。
再差的电影也是在追求真实。
第一点限定了电影不是什么,第二点指出了电影可以是什么,也就是电影的方向,这对电影至关重要。
所以,判断一部好电影,标准不在于影片理解的真实是什么样的,而是影片是否尽最大努力接近真实。
现实主义的真实和表现主义的真实不同,象征主义的真实和超现实主义的真实也不同,但他们共同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接近真实,即使后现代解构一切,打破一切,看似很不严肃,其实他们通过不严肃的方式还是在严肃地接近他们眼中的真实——充满偶然、随意捏造的世界。
当我说虚构的幽默和真实的幽默的时候,我其实想说的是,他们的区分不等同于生活中真和假的区分,更像是到位和不到位的区分,能让人一眼看出来的虚构就是没有努力抵达真实,能让人误以为看到了真实那就是做了让我们满意的努力,当然,我们也会误解很多人,我们看不到是因为他们比我们的目光走得更远,这时候只有交给时间,我们再走上十几年几十年可以看到他们曾经看到的风景。
幽默不是其他,恰恰是一个人的气质,说不清,摸不着,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了就是笼罩在整个人身上,想掩饰都掩饰不住,没有的话,通过伪装也许能绷住一会,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穿帮了。
刘震云是有幽默的气质的,看他的访谈,即使他说很直爽的话你也会觉得他的表情里有弯弯肠子,好像总是一本正经地逗你玩。
幽默既模仿不来,也无法言传。
冯小刚是善于发现这种幽默,并把这种幽默放大的导演,所以能拍出《手机》来,但是这次,我不知道是刘震云不够用心,还是马俪文压根没有幽默气质。
我宁愿相信是后者,因为我更相信刘震云一点。
拍《我们俩》的马俪文是个擅长拍好题材的好导演,所以坏起来不得要领。
幽默总是不走寻常路的,这经常和“坏”联系在一起,如果没有一点小坏心眼,没有一点小小的破坏心理,怎么会打破常规,打破温情脉脉的面纱呢?
但幽默必然是善意的坏,即使冷笑话也是善意的,它的同情恰恰就藏在那个阴冷的结尾上,要是真坏,它没心思讲这个笑话。
一个没有幽默感的人想学幽默又把握不好“度”的话,很容易变成尖刻;要是连方向都找不到的话,可能会变成真的破坏,又狠又尖锐的那种破坏。
我怀疑《我叫刘跃进》就是连幽默的方向都没找到。
扯远了,回到《耳朵大》。
细节同样能反映一个电影接近真实的程度。
看完《刘跃进》几乎没有什么让我印象深刻的细节,只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心有余悸,那是那些大翻转镜头留给我的纪念。
《耳朵大》让人印象深刻的细节就很多,比如那个上面写着“周杰伦三年级三班”的一元钱。
王抗美买方便面的时候找的这张零钱,他算命的时候给了那个姑娘,后来修车换零钱的时候又回到了手里,在他把这张钱给修车师傅的时候,师傅又不要钱。
就这样,这张写着“周杰伦三年级三班”的一元钱就这样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在他手里。
这张一元钱好像就是他摆脱不掉的糟糕心境的隐喻,第一次他看到找的这张零钱,说这张钱上面画得乱七八糟的不想要,但小卖部老板说他麻烦,他也就收下了,在算命的时候好不容易花掉,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回到手里,他修车的时候又拿出来给修车师傅,结果没花出去,而王抗美好像没有注意到这张钱就是几次流经他的手的那张钱。
这个细节,往浅里说,也是导演观察生活的结果。
还比如,那件他玩游戏得来的保暖内衣。
他带了一盆花送同事,出门的时候拿起那盒保暖内衣,同事马上说,你拿花过来就可以了,还拿这个。
在王抗美尴尬的一刹那,我们也跟着尴尬,爱面子的老王会不会就把保暖内衣留下呢。
老王没有,他说这是玩游戏送的,他顺便拿去给他父亲。
这个细节不仅让人叫绝,还让人动容。
以前老王曾经把特供的中华烟给这位同事,举手投足流露出大方和要面子,这时候却不肯将就一件保暖内衣,原来生活的压力可以这样改变一个人。
如果导演生活中没有仔细观察体会过这样的经历,很难想象他对这一细节的把握会这么传神。
再比如,老王自始自终没说过他姑爷春洋什么,包括她女儿给他打电话哭诉,他也只是让女儿别哭,但听说儿子大军找人揍了姑爷,他当下把钱包中几乎所有的钱拿出来让大军请那两个朋友吃饭,这一举动就像《看车人的七月》中老实巴交的范伟最后那一板砖,就像黄健翔在昏昏沉沉的一晚上解说的最后突然爆发,就像《耳朵大》的结尾老王那一声“出来跳舞吧”。
狗急跳墙,兔子咬人,“蔫狠男人”这种带有喜剧意义的爆发后是种痛快的解脱,让我们目瞪口呆之余感觉难以名状的爽,憋了半天,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好了,说说我最喜欢的那部分。
王抗美在父亲那听说父亲因为弟弟弟媳每天打麻将吃不上顿好饭,郁闷达到了高潮,在从父亲那出来,撞到一个人,那人骂骂咧咧,老王将心里的烦闷发泄到那个人身上,“整死我,整死我吧”,被打了一拳后老王奋起直追,然后摔倒在街角,老王躺在地方,碎掉的保温瓶胆,也片片碎在地上,反射着冷冷的月光。
老王给以前的舞伴打电话:“出来跳舞吧”。
在结束了当日送午餐的任务后,王抗美进入了难得的空闲时段,而这里观看保温内衣的展览,更多的是怀揣着中年男人那一点点小小的桃色心理来凑的热闹,年轻的异形身体,虽然裹在保温内衣里,但是仍显苗条,这已经足够吸引王抗美眼球的了。
这个片段或多或少有将女性符号化的动机登上了舞台,这个“你说我猜”的小游戏,明显看出了导演对于二十世纪初年轻人的不满,张猛在之类塑造的一个年轻的女孩是一个什么形象?
无知、迟钝、缺乏常识,是一个连孟姜女哭长城都不了解的小年轻,仿佛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冰棍和孟庭苇。
同时,我们会看到王抗美的亮点,机智、耐心、是个操持家务的好男人、对于传统文化有常识。
而且是一个知道脱帽敬礼的懂规矩的人。
于是他得到了一套保温内衣作为奖品。
这个时候影片还是没有忘记主线的延展,王抗美满脑子的商机,希望为展销提供乐队演出。
当他把联系方式写在了人家的手纸上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
在餐巾纸上写联系方式,实在是太应付事了而后,王抗美仿佛已经得到了对方的邀请一般,兴高采烈地给老团员们打电话,仿佛自己神通广大地拿到了什么大生意似的。
这里范伟的表演非常出彩,从一开始打电话时候的眉飞色舞,到瞥见对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当成吃完饭以后的手纸一样用完即弃表情的瞬间凝滞。
随后用信号不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同时组织语言如果跟电话那边的朋友解释。
这一系列连续的表情变化,从兴奋到惊呆、尴尬、掩饰、故作清高、岔开话题,范伟的表演非常真实。
尤其是电话结束后,他最后回望那个工作人员时的一脸不屑,就好像即使他们离得好远,对方也能感受到自己这双锐利的眼神似的,而他又缺少冲上前质问的勇气,只能远远的以眼神谴责。
表情的变化实在是太真实了
王抗美再一次上路,他仍有足够的时间去在寻找新工作。
在民间小剧团的面试中,他高歌了一曲长征,结果在高音部分,连续两次尝试都失败了,我们从王抗美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他很难承认,但又必须说出来:“干不动了!
”双手捂脸以后,微笑着说出这句凄凉的话。
人物处于一个阴影中,也暗示了他的结局并不美好此刻镜头给予了小剧团的人一个全景镜头,有点像希区柯克变焦,剧团的人一脸的冷漠,这些人穿着各色的服装,有二人转,有流行歌手,他们以一个冷漠的视角看着镜头,也就是盯着王抗美,他们代表了当时那个时代和社会,也是那个时代对于王抗美这一代人的漠视,也代表了这个时代在逐渐远离他们这一代人,双方的鸿沟越来越大。
原来越远的镜头,人们冷漠的眼神,仿佛几个雕像,又像一幅油画,是社会对于王抗美的一种反馈这次求职失败,是今天王抗美的第四次失败(传销、擦鞋、倒骑驴、歌舞团应聘),而当他发现自己的自行车又出了故障以后(本片第二次自行车的故障),王抗美爆发了,他将所有的隐忍的怒气全部发泄在了他的自行车上,而这种爆发仍然是隐忍的,他的发泄也不过是踢了几脚倒地的自行车。
王抗美本片后面还会有几次的爆发,而且都是含蓄隐忍的,直到影片最后的真正爆发。
随后在修自行车时受到了奚落,王抗美所能做到的反抗,只有对于挡住自己路的修车摊小工一顿嚷嚷,同时他在这里再次回收了那种“一元钱”。
宿命论再次出现我们注意影片到这里,这张一元纸币的流向,王抗美两次收到这张纸币时,都是他处于低谷的时候——退休、求职失败,而他送出这张纸币的时候,也许是他今天最幸福的时刻。
此后王抗美回家做晚饭,这个两个略显妖艳的年轻姑娘正坐在家里有吃有喝,我们可以了解到,她们是王抗美儿子王大军的朋友,从这一点,以及影片一开始王抗美的一句话“他哪有准啊”,说话时还是一脸嫌弃的表情,从侧面刻画了这个儿子,一个吊儿郎当的形象。
儿子王大军一脸彪悍,一看就是混社会的,说实话,我看演员的岁数怕不是要比范伟还大…..这里当王抗美训斥儿子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违和感,一个之前一直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呵斥着一脸横肉的家伙,真是荒诞啊。
扮演儿子的演员张永岩,再也找不大他其他任何作品了这里当王抗美一声呵斥时,儿子一个激灵,能够在这里感受到儿子天性上对父亲的惧怕。
虽然在女儿之前电话的哭诉里,王抗美也知道了一个大概,但是在这里,儿子清晰的描述女婿出轨的事情时,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愤怒,那一声怒喝,让自己的儿子都一个激灵,这种愤怒在之前,只在片头出现过一次(在家当着女儿女婿掀桌子),也是因为女儿和女婿的争执。
按照我们之前在和女儿一家的茶话会,以及和女儿的电话中,我们可以大概了解到王抗美对女婿的态度,作为整个家庭里收入最高,地位最高的社会人士,王抗美一直以女婿为自豪,从他和同事和网吧老板的对话中明显可以听出来,同时也为了争取经济上的支持,他也对于女婿更多了一份巴结的味道,因此在这个家庭争端中,他一直是倾向女婿的,以一个和事老的位置,试图平息争端。
而这里,王抗美用一种侧面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面对两个替自己女儿出气,抓伤了女婿的“潮女”,王抗美没有申斥,也没有感谢,而是默默拿出了100元,递给了儿子,让他带着女孩们去吃些好的,犒劳一下。
从前后的话推测,王抗美退休前的工资,大概在900元左右。
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一开始王抗美是想拿出50元的,后来改成了100元,对于这样一个经济水平的人,这个魄力是很大的。
未完待续
《耳朵大有福》这是一部拍给我妈妈和她的同龄人的电影。
片中出现的二八自行车,苏小明的歌曲和长征组歌里的“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于今”,都让我妈妈产生了她童年的共鸣。
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太过遥远和陌生,它们都曾经是一个过去的时代的象征,而导演张猛将这些时代记忆全部浓缩在范伟所扮演的退休铁路工人王抗美身上,而它们的命运,正如离开工作岗位的这个工人一样,在新思维,新时代的包围下,显得那么地格格不入,那么地彷徨和迷茫。
影片从一开始时,退休告别宴上的冷席残羹,凉透的茶水上,营造出了一种不安的氛围,一个在岗位上工作多年的老工人如今佩戴着胸花,即将迎接退休后全新的生活。
这种不安却被王抗美的特贡烟,“紧不到哪儿去”和别人口中有出息的女婿冲淡。
这种假象一直延续到他走进食杂店,轻车熟路地在柜台上冲泡面让人以为他还有个小店做营生。
到此,导演才将主角身上貌似光鲜的外衣扯去,让我们直击一个靠微薄的退休金度日,供养卧病在床的妻子的工人在生活上的拮据和落寞。
而他人乃至自己妻子所相信的希望,即自己有出息的女婿,却在老工人那里被刻意回避。
直到我们发现他女儿女婿婚姻中的可怕裂痕,才明白这种回避不是老人的自负和孤傲,生活的悲剧从老人家被吵架掀翻的桌子开始上演。
而悲剧显然还在通过对希望的持续毁灭而在加速扩张,随着故事的发展,老人的家庭开始被完整地呈现,女儿终于和女婿决裂,妻子仍然卧床养病,儿子的不争气,弟弟的不孝顺和老父亲的凄凉晚年,当今中国底层社会家庭中几乎可以发生的悲剧全部集中在范伟的身上。
不但是家庭内部,社会外部的压力更是残酷,修火车似乎是老人几十年工作中唯一擅长的技能,他的身体更不允许他去尝试蹬三轮这样的重体力活,擦鞋工不成比例的付出和收入更无力缓解他的经济危机,电子商务变成了传销的陷阱,就连他所自认为擅长的歌唱带来的希望,也被年老声衰的可悲现实无情地抹杀。
而他的悲剧不但是生活层面的,在精神上,他所面临的痛苦不啻于他的财政危机。
从他的名字,到他的歌声和思想,全部都是上个世纪建国初期的产物。
从被小姑娘笑话名字女人气,到面对流氓小青年的从正义感蜕化成的绥靖和妥协,再到他在街头二人转草台班的老板前谈“艺术氛围”,全都在昭示着他与周边社会发展的脱节,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边缘人。
他在蹬车小伙那里谈“核心技术”,在擦鞋大妈那里问“行业饱和”,再到时刻关注的主流报纸和新闻联播,他的思想还停留在他所时刻怀念的长征年代。
他似乎具备老一辈革命家的一切优点,艰苦朴素,任劳任怨,可是当“红军都是钢铁汉,千锤百炼不怕难”的伟大思想从一个社会最底层的退休工人身上迸发出,却没有任何空间施展,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巨大的遗憾和无奈。
这个社会的高速变化已经不再给他任何的机会,被人调侃的干部身份甚至给了他短暂但极大的精神满足,那句“下来走走”和他的破黄胶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而他的这种崇高感却让他在选择再就业的问题上步履维艰,对从事低层工作的巨大抗拒,和时刻抱着靠音乐吃饭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只能在酒后重温高尔基的海燕的风骨,却在现实中为了找开钱,宁可选择一包洗发露而不是旧书摊上的《母亲》。
曾经是自己主要支撑的精神食粮在这里却无力变成妻子急需的营养品和住院费,变成了最桎梏他的枷锁。
精神世界和现实生活的巨大落差,让王抗美似的小人物普遍产生了唯心主义。
出镜不多的妻子吃饭前祷告的圣经的,作为一个重要道具的几次出现,就是一个例子。
而本片的片名,一句“耳朵大有福”,竟成了王抗美的精神寄托,甚至成了他的精神鸦片。
原本省吃俭用的他,竟然因为算命姑娘的几句美言,掏出十块钱的“大票”给人家小费。
唯心主义所带来的安慰,和把他误认为是干部的玩笑带来的作用是一样的,那一刻王抗美忘记了生活中的坎坷,表现出了苍白,短暂,但无比的幸福快感。
而这在我们看来,却是更加可怜和可悲,充满了黑色幽默。
张猛导演的成功塑造,和范伟入木三分的演绎,让王抗美这个角色成为了新旧时代交替时,代表着老社会的底层大众的鲜活符号。
王抗美蹬着他的破自行车,在东北小城集安到处是拆迁工地的断壁残桓间游走,让我脑子里浮现出了《第七封印》里在中世纪的废墟中独行的骑士。
不同的是,骑士是一个美化的理想主义似的英雄,在与死神的博弈可以谈笑风生,而王抗美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国式的Everyman。
骑士被废墟衬托出了高大,而王抗美则和他身边的拆迁工地的破败浑然天成,一片颓然。
纵观中国的电影史,我们领略过《卡拉是条狗》里的葛优,《落叶归根》里的赵本山,甚至是《看车人的七月》里的范伟,这些都是社会边缘人,小人物的经典。
但王抗美的出现足以把小人物的塑造标准上升到新的高度,导演只是客观地从旁记录他的生活,没有任何潜意识的说教和英雄式的觉醒。
让我们不但跟着他的幽默和黑色幽默晴转多云,更能从他的类似为了不走水表,让水龙头滴水一夜,攒足一桶水洗妻子的衣服的种种细节中,把握住他已然成为一个即将消亡的时代的最后象征的灵魂和神髓。
这是一部压抑的片子,很多人会冲着范伟的名号把他当作喜剧片来看,但这些人会深深地失望。
范伟在对这样的生活中小人物表演尺度的拿捏上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能没人乐意重温一遍这样的片子,但结局中王抗美打破内心的枷锁,决然做一个修车师傅,并抛开家庭的烦恼到舞厅近乎发泄般的跳动,配合着他随着长镜头渐行渐远的长征歌声,是在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活下去”这个质朴的希望,也在感染着镜头外感到陌生和亲切的我们。
在打发走儿子和他的女伴后,导演没有在详述本日的最后一次送饭,只是将镜头放到了他为爱人洗头这里,事实上是和之前抽奖抽到了洗发液做了一个呼应,张猛在本片里用许多事物上做了前后的呼应,比如那张写有字的纸钞、算命的打印纸、洗发液、女儿一家的矛盾,以及随后的探访工会干事(就是之前片头那个小领导),这是一种浓重的宿命论味道,这种神秘主义宿命论经常会在现实主义题材电影里出现。
比如《万箭穿心》中的风水、比如《命中罪爱》中最后的夺命汤、再比如《千钧。
一发》里老鱼最后洗澡时预言般的发言。
注意妻子的躺姿,像一具在棺木里的尸体,这也是一种暗示随后,王抗美拿着一盆花,前去拜访工会干事,而这盆花是他仅剩的尊严了,他知道,这次拜访将把他之前所塑造的一切虚假的面子打碎,这盆花在他看来就像是他在水里能找到的唯一的一把稻草。
我们在这里看到了工会小领导的家,内部的环境和王抗美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壁纸、木地板、包材的门框、二十一世纪初还是奢侈品的家用电脑,直接反映了工会干事这个中年人与王抗美在社会和经济地位上的差距,而王抗美的那句话:“是不是得脱鞋。
”更是将这种跨阶层般的差异,扩大得不要不要的。
影片中王抗美作为一个退休的工人,事实上呈现出的是一种阶层下滑的趋势,他虽然是在体制内,但是作为体制中基层的一员,当遇到家庭出现情况,特别是有病人时,使得他的经济位置出现了明显下滑,但是社会地位的下滑以及认知却要晚于他的实际经济位置下滑的速度,因此当他在面对小卖部老板、公园抽奖的小贩、修车人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展现一种地位优势,但是这种心理优势在这一天的经历中是在不断被打破的。
在现在这个阶段,王抗美事实上已经认同了这种经济和社会位置的下滑。
这里我忍不住想赞叹一下导演,这部影片他给大家呈现了相当多的配角,同时也编写了大量对话,可以让我们很清晰的看清这些配角的社会角色。
王抗美在这一天了,都见到了什么人?
工会干事、小卖部老板、女儿一家、早市算命的、妻子、大夫、传销组织、公检法、擦鞋工、无赖、老工友、倒骑驴骑手、和他玩游戏的女青年、敷衍的展销商、个体剧团老板、修车摊师傅、公园小贩、儿子和他女友、弟妹、父亲,以及最后让他“醍醐灌顶”的路人。
有比他惨的,有比他好的,有过去不如他而现在比他混得好的,有骗他的,有教育他的,有无视他的,有惧怕他的。
面对不同的人群,范伟扮演的王抗美是用不同的态度来交流的,虚荣、隐忍、愤怒、嫌弃、畏缩、感慨、怨恨……这里范伟的演技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在小领导家,照例从花开始,几分钟的闲聊,片刻尴尬地沉默以及略带提醒的咳嗽之后,王抗美终于鼓起了勇气,放下了面子,向对方直言目前的窘困。
“看来昨天老哥那句,紧不到哪去,有点吹了……”而当对方提到了王抗美的姑爷咋不帮忙时,王抗美的内心是多么纠结,这又是一个他曾经向众人炫耀的资本,又要在这里被打破,但是,王抗美忍住了,他没发一次又一次的丢弃自己的尊严。
此时王抗美的尊严基本上已经没剩下多少了这一次的拜访,除了戳破了一层泡沫以后,再没有任何结果。
夜幕降临,王抗美去了哥哥家,探望自己的父亲。
他的目的不光是探望,同时也想拉下脸,在哥哥的摊子上找一个事干。
当王抗美和父亲坐在一起时,可以看出,他的父亲和他妻子一样,是真正关心他的人。
从小屋的局促,也可以看出他哥哥家也不是大富大贵,以及老人目前的位置他们的一段对话,简洁,却直点核心“媳妇咋样?
”“还行。
”“我退了。
”“这回钱紧了吧。
”父亲点出了王抗美最大的问题。
父亲也难免会触碰到王抗美的痛点——“姑爷那,怎么说的?
”只有沉默。
而王抗美与他兄弟王援朝的关系则要冷许多,虽然王援朝没有出场,但是可以从他和自己的弟妹华子之间的对话可以看出来。
只有面子上的客气。
这直接体现在关于找活的对话上,虽然王抗美假托是帮人找工作,但是明眼人都能听出来他说的是谁,而华子很干脆的回绝了他的请求——“岁数太大,干不了。
”虽然就以打麻将为借口溜走了。
此后,有一个家庭矛盾的高潮出现了。
他兄弟两口子沉迷麻将,对父亲不管不顾,父亲今天就吃了一个烤白薯,身体不好。
这里老父亲故作轻松的说出来,他在埋怨王援朝夫妇,但是又故作轻松,不直白的说出来,显出了老人的世故。
而王抗美的暴起,也只是提高声音,埋怨父亲,而不是直接指责华子。
每个人的眼里都是戏,老头的躲闪,王抗美眼睛中的飘忽和矛盾,华子眼中的不耐烦(不是惧怕)随后当华子再次站到他们面前时,这父子俩竟然没有一个敢于正面和她对抗,甚至老父亲还自我解释称年纪大了,是自己吃不了啥东西的。
这对父子真的很像。
这在之前的父子对话里也有意无意地点了出来——“你说援朝和你,是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就差那么几分钟,他咋就像俩妈呢?
”此刻王抗美心中又悲又怒,而又无处发泄,他猛地冲出门。
一个无辜的路人成了本片冲突的最高潮的制造者。
在王抗美的极度发泄般的挑衅下,路人揍了王抗美,他的车彻底坏了,保温桶粉粉碎。
当王抗美躺在地上,我们会发现,他的表情变得越发释然,仿佛领悟了什么。
撬开修车摊的柜子来了个自助修车,看着车轮飞快地旋转,发出清脆的转动声,我们会感觉到这辆车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随时掉链子的破车了,它和它的主人从某种意义上说,都实现了重生。
随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舞伴的。
“走,跳舞去!
”疯狂的舞蹈,令人眩晕的舞姿,王抗美肆意跳动着。
王抗美此时的状态和白天比,就像是两个人这种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的风流而耀眼的身姿,与白天的窘迫截然不同。
最后的一段镜头,在深夜,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王抗美独自一人一边骑车,一边引吭高歌,还是长征组歌。
之前没有唱上去的那一段,此时竟在这空荡荡的大街上飘扬的好远好远。
导演将王抗美置于镜头正中间,并不是一个让人特别舒服的位置,让王抗美显得更为孤立无援,格外突兀,因此是否也象征着他有一个并不美好的现实呢?
张猛的这部电影,基本上算是呈现了当时沈阳的一个社会半全景像,无论是得利者还是失意者,这个电影主要是将镜头对准了中下阶层的人,通过大量的对话,来反映王抗美与不同群体的冲突和无奈。
这里其实有一个暗线,也许王抗美的释怀,是因为他终于找到自己能干什么了。
“修自行车的老乔头哪去了?
”“老了,干不动了。
”“你以为这条街上就你一个修自行车的?
”“赶紧再来一个吧,忙到我脚打后脑勺好长时间了。
”那张贴在修车摊上的字,大家看得清楚吗?
乔哥,我兑了,打我电话——王抗美
王抗美是一个具有时代象征意义的典型人物,没什么大作为,也没什么坏心思。劳碌一生,就是为了一个体面的生活,妻儿老小皆如意,无需劳碌自亨通。但跟很多人一样,别说体面,安享晚年、衣食无忧也是奢望。范伟影帝级表演。张猛无愧于东北贾樟柯,对生活的观察细致入微,悲中有喜,诙谐中也夹杂着自嘲。
实在一般
趴下了可能都不成啊,最诡异的画面是对一个剧团老板的场景。
这片你说他有情怀吧?其实也没体现啥,不会是个东北屌丝的下半生吗?一个窝囊废的空想世界,你说他没内容吧,也确实没内容,范伟演了个傻子。导演也是个傻逼
不好看
人物好,剧作出了大问题。
特别希望这个时候的范伟天天开心,跟我记忆中的爸爸太像了
我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可是他埋汰多了~
才看完《不成问题的问题》,为范伟的演技折服,想起之前看过的《求求你表扬我》,不甚回味,于是找来此片继续过瘾。豆瓣对这部片的打分确实低了,我觉得怎么样都不该低于8.5分。小人物、甚至你我他的后半生写实,一辈子默默来默默去,无尽的压力与苦涩,都化作倔强又无奈的生命力。背景音乐为此片添色
范伟比较擅长把握这种小人物的悲喜心酸, 比如看车人的七月等,还有冯巩。
小人物最难演,范伟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演员。很多时候好电影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宣传,期待越高反而失望越大,这种电影看完会让人心里一亮。
张猛的处女作还可以,人物身上有刺刺的隐忍跟焦灼,当然相当程度上来自于东北话的泼辣套路,缺点是冷场戏挺多的
范伟的片子,小人物的辛酸,范伟很适合演中年危机,演技很到位。
不好看啊
包包担担的看着都累,突然发现一项技能不能再做到的落寞感还是有点共情,人穷是非多啊,活着好累
普通人的生活总是一地鸡毛,就算再怎么努力似乎也很难协调好各方关系,也很难做到事事如意。可是生活总还是要继续,一觉醒来还是会面对一堆烂事,人的承受能力大概也是一步步这么练出来的。算命什么的也许只能是挑着相信,在中年危机面前也许一切都是浮云,我早就不敢相信那些好事会落在我头上了,只是希望能够让时间再走得慢一些,能够让美好事物在我身边停留的更久一些。都说耳朵大有福,也许很多人觉得有些东西理所当然就该得到,我却是慢慢的学会不念了,能够让自己和所爱的人开心才是更为重要的。
一部电影碎成了这样 配乐又让人心烦 欣赏不来
unlucky dog
情怀有余,技巧不足,叙事缺乏递进
说不出口的“时光飞逝,岁月无情”啊,看这个亲人一样、爱哼小曲的憨厚老头,在生活里东倒西歪挺难受,好在他依然有火气,导演也给了超离生活的瞬间。PS.觉得东北的自行推车很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