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我觉得,代表国产片最高的审美水准。
很多人的审美被新闻联播带偏了,觉得崭新的,巨大的,洋气的,才是美的。
如果怀旧,怀的一定是(仿)古建筑。
而我们实际生活过,和其实仍生活在其中的地方,我们人生的,以及历史的几十年,就被无视了。
今天某人作为一个画画的,跟我严肃地讲了另一个观念:人在那里认真生活过的地方,才是美的。
不要无视那些日渐破败的房子,那些没有设计过的野蛮生长的街道。
对于一个画画的来说,整齐如一的大街,大楼光亮的玻璃幕墙,真的是一无可画,根本比不上小巷里晾着衣服的竹竿,沧桑的却贴着新对联的木门,花开得生机勃勃杂乱无章的小花园。
世界的丰富,本在细节之中。
我们只是觉得它们代表着穷和土,所以就认为它们丑,就像胡锡进那样,说电影是臭豆腐,是灰暗视角,这是不公平的。
胡的话体现的只是他本人的心灵的贫乏。
《江湖儿女》如果只到巧巧在新疆的深夜下车,很孤独,很悲伤,很危险,但是她认为自己看到UFO,她笑起来——如果只到这里就结束,我大概会给满分。
后面的不好在于,我不希望在发挥得那么好、充分展示出她的情商和智商的前提之下,巧巧又变成一个守旧的女子,守住前情郎一个破破烂烂的麻将档的遗产,十几年弹指一挥,就这样虚度了。
巧巧不该是这样的。
遗憾归遗憾,巧巧有好几个细节我都惊为天人。
看到赵涛的脸,你老是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她的脸有所有那些我们认为是普通人的特点,但同时又是颇有识别度的。
那是一种端正的不脱离人民群众的好看。
我看完电影之后,把她的演技和脸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巧巧这个角色,我唯一想到也能演的,是巩俐。
土帅土帅的。
煤矿区大哥的女人,关键时刻就是这么飒。
赵涛和廖凡在奉节的小旅馆里重逢的一场戏,是可以拿来作为经典,将来在课堂上一代代研讨的。
场面十分尴尬,女方镇定,男人软弱却又不是全无良心。
这里演出的是人的同理心。
爱情失去,尊严和互相帮助的情谊还在。
跳火盆是神来之笔。
赵涛的演技,有一处特别打动我。
那是2018年的重逢,廖凡坐在轮椅上,问:对我还有情谊吗?
赵涛在他后面推着轮椅,摄影机给她的侧脸一个大特写,她的上眼皮非常剧烈地颤动,然后她用貌似平静的口吻说:“没有了,就是江湖情谊”(我记性太差了具体的台词一定精彩很多)。
就是那个眼皮颤动,面无表情,展示出她在克制内心特别激烈的情绪。
从她的那个表情,你可以体会到,她还是爱着的。
太厉害了。
徐峥在火车上的表演也颇能让人会心一笑,坐过绿皮车的人,谁没见识过这种一上车就自来熟、爱吹牛的小人物。
电影最后的镜头,巧巧在监视镜头的低画质里的无助身影,虽然是玩了一个小技巧,却是非常好的。
贾樟柯回应胡锡进,说:真相是最大的正能量,见不得真相和真话的做法,是负能量。
熟视无睹,充耳不闻,所获知的不是真相和真话,最终会成为最大的负能量 。
很棒的回复。
排片很少,南京好像只有两个电影院的小厅放。
想看的朋友要抓紧了。
并不苦闷,很多地方让人笑得前仰后合的!
看之前自以为贾樟柯不懂江湖,看完之后发现其实是我不够懂贾樟柯。
犹豫了好多天,还是决定写一下,本来不想写,也有点不敢写,但是不写的话又总感觉少了什么事情没有做,内心隐隐苦钝。
原计划是正片上网后仔细二刷拉片,以避免一些遗漏和主观错误,但是实在等不及了。
所谓及时行乐也是如此,只不过这次行的倒不是乐,可能也算是一种致敬吧,至少那天晚上我真的靠近了贾樟柯,也解答了我长年以来对其的偏见与误解。
电影的前十分钟习惯性迟到,错过了。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影响整体观感,至少以前从未有过。
电影结束后,三两成群的吃瓜群众也一般在电梯里互相问着:你看懂了吗?
我没看懂。
这话我常听到,最近一次是小偷家族。
于是看到这个标题,我就在想,至少时代背景这玩意,我还是有一点发言权的。
1.为什么会有黑社会,天朝的黑社会是什么:按照电影剧情发展的时间轴(也确实是正常时间轴),先说下为什么中国的小城镇会有黑社会这个玩意。
太遥远的就不提了,从改革开放后的90年代说起。
90年代初期,在我了解中(可能不对),市场经济在邓的指导下开始逐步淘汰旧的计划经济模式,人在自然与社会环境中趋利避害的本性与本能得到解放,社会资源的分配天平开始逐渐的朝着敢于打拼敢于奋斗敢于不安于现状和敢于出去闯一闯的人身上倾斜,但是有利益分配的地方就有矛盾,有矛盾就有斗争,有斗争自然就有黑社会。
小城镇那些需要集体化运作的高利润传统行业因为得不到政府的有力监管(政府职能也在慢慢重建,实际上在文HUADAGE命时,几乎瘫痪),比如正规的客运行业、早期物流与打灰色插边球的早期传统娱乐业更是如此。
与此同时政府和民众一样也在转型中学习,所以所谓的黑社会有了它们得以成长的“营养”、“空间”与“条件”。
营养就是市场经济的前提下可以合法获得的巨额利润(相对竞争小),空间就是政府执法机关鞭长莫及的卫星城镇,条件就是传统人治社会中人们对于社会人际关系的依赖(现在依然有人出车祸之后先给交警队的亲戚打电话再报警)。
因为有了这三个条件,所以原本那些脑子灵活、能来事的大哥大们慢慢在原本公平的市场竞争中占据了主动位置,因为他们:1.会跑关系,能帮人更方便快捷的解决实际问题,2.人多力量大,竞争不过可以通过暴力非法手段打击对方,3.一般来说比较讲江湖规矩,有分寸,别人愿意跟他们打交道,4.有钱,而且有钱大家一起赚,当然这个大家指的是有关系的人,跟屁民没关系。
这里的第三点,和大多数人对于黑社会的认识可能有一定出入,但是实际的现实情况就是,混的好的黑社会,或者说能混好的黑社会大哥,一般来说都是人精,不管好的坏的都是礼尚往来,你给我方便我就欠你一分情义,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也不会让你好看。
动不动拔刀就干的一般是当不成大哥的,当然除此之外还必须能喝酒。
中国不是日本,并不靠纹身多少来分座次高低,如果你哪天遇到一个全身纹身的“大哥”上来就跟你胡吹他以前砍人多勇猛,那不用怀疑,他应该是个骗子,至少不是大哥,或者你也是大哥,他把你当真朋友,但是大哥一般不会上豆瓣。
所以天朝的黑社会与其说它们是帮会,不如称呼它们为有强大人脉关系网络作依托的暴力组织。
当然通常来说,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暴力。
因为一来在不打死人的前提下,暴力只能威慑而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二来在当时那个大环境下,打死人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因此在影片中也可以看到,警察局局长和黑社会大哥可以坐在一起拉家常。
所以2000年之前的老一代黑社会,通常来说比较喜欢用西瓜刀、钢管、铁钩一类的非致命性武器,而匕首这种刺杀性武器不是深仇大恨的情况下通常是不会带的,因为这玩意一不小心就会一刀毙命,甚至有的老油条砍人的时候基本是在用刀背拍人,他们要的效果就像电影里提到的那样:跪下来吃屎,而不是要你命。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亡命之徒,这些人并不能被称呼为黑社会,准确的说,应该算犯罪与恐怖分子,因为这些人没有产业,而有产业也通常不会变成一个亡命之徒。
这些就是电影的前三十分钟说的大部分。
2.为什么后面就不混黑社会了,矿场的搬迁跟电影有半毛钱关系?
因为黑社会在完成最原始的资本积累后,在时代大势的驱使下:转型了!
就像电影里说的:现在都企业化了。
这句话,大家都很熟悉,外国黑帮片里肯定听到过。
而所有这一切的发生与剧情的发展,在此可以分为必然和偶然的两条线来阐述,也可以解释为文化与物质两条线的边际影响。
必然的这条线是:第二代国家领导人上台之后,在朱总理的推动之下,原有的计划经济体制被完全割弃,市场经济全面到来,原本国家体制下的国有企业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国企改革与解体,一方面是成千上亿的下岗职工对于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慌,另一方面是大量的空余劳动力得到解放,为市场经济的发展铺平了最后的道路,在那个时代,这个社会现象有一个专有的名词叫做“下岗再就业”,我记得有个更好听的称呼但是我已经淡忘了,反正不叫拳地运东,除此之外还有一首主题曲,刘欢唱的心若在梦就在,学名从头再来,没事的可以搜来听听或者自行脑补。
在这个前提下,山西的传统重工业与能源产业得到了决定性重创,而影片中也用了一个极长的镜头来体现了这个问题,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那个年代背景下的传统国有企业的弊端与难以剪除的国民劣根性和伴随而来的少数抵抗者的无力呐喊。
接上面的话题,市场经济全面到来,国民收入水平和经济活性爆炸式增长,地方政府要办事,办事就要钱,而地方领导人因为政绩需求也自然需要更多的政府收入,这时候,在各方面原因的推动下,全面的房产时代到来了。
那什么人可以承包下这些刚刚起步的房地产行业?
答案就是有关系有本事不怕事能来事的人,那什么人符合这个标准?
自然就是原本那些黑社会大佬。
于是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斌哥的二哥因为别墅开发被竞争对手抹黑的事找了廖凡,而廖凡也跟女主说了:走什么走,马上就拆迁了,以后这里都是我们的。
说的没错,正常情况下,都是他们的,正常情况下,他们在2018年的现在,应该开着宾利抽着雪茄戴着LV做着上市大公司的大股东没事还去夏威夷或者南极洲度个假,没准还顺便做做慈善捐捐款。
但是命运和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而这也是我看明白贾樟柯在说什么的开始。
在这里,就不剧透了,看过了的自然懂,没看的不受影响。
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红颜祸水啊!
按我的理解,女主这个铁锅真的丢不掉,这也是在我看来最让我觉得不真实的地方,要真放现实里,这种女人是根本要不得,要不得!
接下来说偶然这条线:廖凡被对手打击报复,一上来就下狠手!
为什么?
廖凡第一次被袭击之后还说了句:至于吗?
对,至于吗?
不至于,在00年之前的旧黑社会看来,不至于,我跟你没仇,至少我觉得我跟你没这个必要,我不认识你,你就下这个手,他不理解,在他看来,以前的江湖是讲规矩的,有分寸的,就算手里有枪,也是拿来自卫的,而现在袭击他的这两兄弟,愣头青,看着还没上道,所以他最后选择放了他们,这也为后面的事情埋下了祸根,当然放是正常的,不放才是不正常的,因为过去那个江湖,我放了你,你应该记着个情面,但是现在的这些年轻人,他们并不懂这个道理,在新世纪的这群新混混眼中,没有什么江湖道义与情义,只有你死或者我活,只有我牛逼还是你牛逼,所以之前才有二哥被年轻人当街捅死这个插曲的发生。。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我主观看来是因为影视文化的影响,00年前后的年轻人,古惑仔看多了,英雄本色看多了,他们不懂所谓的江湖靠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而不是靠好勇斗狠,他们不知道这一刀下去对面可能就没了,人没了,他们自然也没了,要不跑一辈子路,要不国家喂你吃子弹,别无他选,区别只在于,有钱有关系的牢底坐穿,没钱没关系的子弹吃饱。
所以后来当廖凡问起双胞胎怎么样了的时候,他的小弟也答道:判刑了,听说还判的挺重。
在这里科普一下,国家的量刑标准是有一定档次区分的,一般来说,重型据我了解就是14年以上20年以下,如果不减刑(没关系没文化没能力,做梦吧),那也就是半辈子了,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也不过如此。
而这也是这些无脑年轻人的一个正常归宿,正如现实中发生的那样。
说到这里,肯定有人会问,这社会都这么乱了?
小混混都敢当街杀人了!
国家吃干饭的?
警察不管吗?
错,国家管,不但管了,而且还超额超标完成任务,为什么超标完成?
我想很多冤假错案大家应该还是通过自媒体和微博有了一定了解的,当然冤假错案肯定是任务失败的产物,但是从侧面也反应出了那个时代的警察为了破案而不择手段的一种日常状态。
那为什么警察会不择手段?
因为政府有指标啊,严打开始了。
在这里,我缕清了下我的思路,看的时候认为廖凡和女主之所以会被判的轻是因为没赶上严打,否则赶上严打估计必然牢底坐穿,不是有个笑话,说有个人18岁生日当天出去敲诈,敲诈了一块五毛,结果赶上严打判了抢劫罪,蹲了十年牢,真的假的不一定,但是也是对严打的一种反应。
现在仔细想了想,觉得我当时的看法不对,正是因为赶上了严打,所以警察不得不处理廖凡,否则以当时的社会大背景与斌哥的人脉关系,估计十有八九是不可能进去的。
而这次意外也是剧情的重大转折之一。
因为这次意外,斌哥完美的错过了黑社会原始资本积累的最重要一步,等他出来,世界已经变样了。
就像最后他跟女主说的:你知道我看着我的小弟开宾利我是什么感受吗?
你知道我出狱以后没有一个人来接我,我是什么感受吗?
我不知道其他观影的人能不能体会,至少我是能体会这种五味杂陈的感觉,这种话也只可能跟女人说了,跟兄弟朋友说不得,在这里,我确确实实的彻底被廖凡的演技打动了。。。。
不对,是征服了。
当然,我也被贾樟柯征服了。。。
说到这里,也基本讲完了。
其实斌哥并不是不混黑社会了,而是换了种方式。
黑社会在这个时代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动物,他们不再靠拳脚与暴力,他们企业化了,他们合法了,他们有了另一种更文明更聪明的方式来保障自己的利益。
而唯一还留下的就是电影中提到的:五湖四海。
这也为后面的剧情发展埋下了伏笔。
写到这里,突然感觉,已经没必须再继续说时代背景了,因为接下去的那个时代,就像电影中出现的高铁,已经就是现在了,现在的东西没必要说,接近现在的东西更没必要,因为大家都还没有淡忘,而还没忘记的东西,最能让人怀念与印象深刻。
接下去说点个人感受和几个打动到我的地方。
以下有具体剧透先说不好的地方:首先是前期大量的正面特写和正拍都丢给了导演老婆,一股浓浓的关系户走后门的感觉,立马联想到之前吴宇森的翻版追捕里的超圆杀手,总之看的我各种想维护世界和平,特别是那种极其做作的演技,故意演出来的活泼感让我在生理上极度不适,是真的极度不适。
但是现在回头再想,特么的总算有一点理解了,我脑补的画面是:贾导对着监视器,不对,贾樟柯说过从不看监视器,但是不看的话脑补不下去,我估计他肯定一直在跟他老婆说,我要那种年轻人,二十岁,小姑娘的那种感觉,老婆你懂的!
赵涛做了个活泼脸,蹦跶了一下转了个身问:老公,这样好不好?
贾樟柯看了以后立马说:对!
就是这种感觉,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然后,咔,过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进监狱前的赵涛肯定是贾樟柯眼里的老婆,而出了监狱的赵涛真的是影后影帝级别的存在,在观感上对我来说真是天上地下,极度转折。
我觉得中年巧巧真的就是赵涛能完美把握的住的那种形态,而年轻的则不行。
但是不管如何,我还是给她点个赞。
第二个是后期拍水壶的场景,特么的,虽然很蠢,但是我接受了,但是那几秒对我来说真的很煎熬,镜头一出来我就知道他要拍水壶,然后我等啊等们终于拍下去了,讲真的,太超现实了。
第三个是作死吃烧麦这一段,不过我还能接受,毕竟剧情需要,这个可以理解,但是让你老婆华丽的转个身再放第二枪是什么鬼。
接下去是贾导抖机灵这这几段,特别是信基督的小偷这一段,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认真的说应该是:不要通过表面现象去认可或者肯定一个人,同样的,也不要随意的通过表面现象去否定一个人和一件事。
再说说打动到我的几个地方:从轻到重:首先是巧巧和斌哥在宾馆里的对话,这个前面提过,两个人演的都很好,从这里我也完全看进去了。
再则是后来赵涛在剧院里看表演,虽然迪克牛仔的那首歌确实土得掉渣,但是放在这里至少我是听进去了,我能体会到那种难受的感受,而更绝的是,之后返乡遇到徐峥的这一段,可能不能体会的人无法理解这一段的意思,但是看进去的人,真的能体会到抱一下的那种感受。
一个人跨越千山万水去寻找另一个人,最后他告诉你,我们完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而飞碟也代表着赵涛回到现实。
当然徐峥演的那个角色也很好的嘲笑了下我,跟我一模一样,满嘴跑火车,至少在写这文章的时候是这样。
但是不管怎么样,从这几段开始,我完全落入了导演布置好的陷阱,从陷阱中我看到了两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简单的故事,必然的冲突和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预测的剧情。
接下去是斌哥坐高铁回来的那一段,当斌哥说:喝酒喝的,脑溢血。
我瞬间觉得,太真实,就像我听过见过,遇到过的那样,上一代的长辈,也许死到路上的并不多,但是喝酒喝死的真的不在少数。
打拼一辈子,最后什么都有了,命没了。
而命没了也就代表着人际关系没了,江湖也就没了,什么也都没了。
最后是斌哥走的那一段,完全打动到我。
在现在这个时代,活着是一个多么容易的事情。
在过去,做为一个没出息的人下人,也许吃饭都会成为一个大问题,以至于过去的长辈总是不断的敲打小辈:你要努力,你要用功,你要有出息!
而在现在这个时代,家长往往会说:你要开心,你是我的宝贝,你是我的心肝。
因为现在就算做一个彻彻底底的人下人也可以天天活的很开心,可以天天上网,可以天天刷微博,可以天天刷豆瓣,可以天天打游戏。
你可以做一个快乐的人下人,只要你不在乎同学怎么看你、朋友怎么看你、亲戚怎么看你、曾经的兄弟怎么看你、还有毫不相干的人怎么看你。
但是斌哥在乎。
讲了这么多,做个总结吧,就像小时候按语文老师要求的那样。
其实也没啥好总结的,但是我知道,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我总算懂了贾樟柯。
在过去,我非常的不理解,甚至于每每听到别人说他是现实主义的代表,就极度反感,当然这是在大学毕业之后,在天注定到江湖儿女之间的这几年里的感受。
而现在我总算明白,其实现实主义不过是其他无关紧要的愚钝之辈,自以为是的给贾樟柯下的定义,对于贾导自己来说,重要的并不是镜头是不是真实,并不是画面是不是美丽,也不是剪辑是不是合理,更不是电影是不是够现实,而是,通过这些虚妄的影像与表象,我们能从中发现那些也许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一个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
而想到这,我也就完全理解了他之前的电影语言。
我希望我的猜想是对的吧。
但不管怎样,这是我今年看过最好的电影。。。。
好吧,今年说了太多次这句话了。
真是幸运的一年。
最后,其实这部电影,没有什么江湖,有的只是儿女,还有全篇一字未提的长情。
江湖儿女,儿女情长。
虽然巧巧对斌哥说,我帮你,是因为我是江湖人,是为了义气,其实哪有什么义气,哪有什么江湖,帮你,只是因为:我真的爱你。
以黑帮老大形象出现在影片中的斌哥,自始至终没打过人,发过狠,带在身上的枪似乎是他身份的象征和雄性装饰品,一次没开,没揣好掉地上倒给自己下了一跳。
银幕中可以看到的十几年来斌哥唯一一次发狠是在自己半身瘫痪被巧巧接回家后,跟底下的厨师摆老大的款儿,把饭菜摔到地上。
斌哥是一个活在梦里的老大。
巧巧是他唯一的观众。
受港台《古惑仔》、《英雄本色》等一系列电影的影响,80年代,有那么一群青少年做着笼络一批小弟前呼后拥看几个场子威风凛凛,义字摆中间,有啥不平给说和说和,我说你就得听的梦。
他们常常把江湖挂在嘴上,却对时代的变化反应迟钝。
他们懵懵懂懂知道行走在黑白之间,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但却迷恋他们所营造的那个江湖。
他们满嘴忠义情义,天王老子都不怕,内心却无比动荡,从不安宁,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胆小。
斌哥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平日里他在狭小、脏兮兮的麻将馆儿坐着,有人给点烟,到了舞厅有一群人簇拥,有巧巧跟随着,真像黑社会老大一样威风。
然而这样一个黑社会老大跟女朋友出门溜达一圈儿,就能被俩不知名的小罗罗把腿打折。
对于前途,他一片迷茫,巧巧曾跟他说,想给老爸买一个房子,他脱口而出,这算什么,分分钟的事。
巧巧提醒他,你所说的分分钟已经过了三年了。
他不予回答。
对于他与巧巧之间的关系,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承认过,只说一句“慢慢品吧”。
说话的姿态像极了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教育新来的不懂事的小弟,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意思就是就你这层次,我都懒得和你说,你多看多学吧。
当和一群小弟一起看香港黑帮电影,看到周润发被人暴打的时候,所有人都抽着烟有一搭无一搭,只有他的表情复杂,大概从那一刻开始,他突然意识到了当老大不但可以享受风光,吹牛逼,还要承担风险。
斌哥曾笑话巧巧不是江湖中人。
是不是江湖中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懂不懂江湖。
千钧一发之时,江湖中人没一个上前,江湖外的巧巧扣动了斌哥的枪,救了斌哥的命,一路硬抗到底,替他顶罪坐牢。
这个女人,在开枪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坐了牢也没掉过一滴泪,却在雨夜中,与斌哥面对面分手的那一次背着他耸动着双肩哭了。
斌哥翻脸无情,说自己已经不是江湖中人,意思就是可以无情无义了。
究竟什么才是江湖呢?
在斌哥的眼中,江湖是由一个人编织起来的梦,一切都由梦中的那个王主宰,那就是当黑社会老大。
而一旦不是老大了,在梦之外了就不叫江湖了。
可实际上哪里不是江湖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巧巧在监狱里的生存不是江湖?
出狱之后遇到的骗子、企图强奸她的摩托车司机不是江湖?
她深谙这个江湖规则,聪明的利用这个江湖,所以才可以轻易混进婚礼蹭吃蹭喝,骗取别人钱财。
她也深知江湖底线,婚礼上只吃便宜的面条,骗人也只骗老板和大款。
她更看中江湖中的情义,当斌哥瘫痪之后,义无反顾重新接受了他。
那并不仅仅因为爱情,即使那不是斌哥,是曾经在斌哥身边的任何一个小弟,只要她有能力,都会拉一把。
斌哥瘫痪被巧巧接收之后质问过曾经跟他一起的小弟李宣,怎么跟了巧巧混。
李宣说你当初把我一个人扔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出了事就再不管我,我一个人能干什么?
言外之意是你所谓的江湖情义何在?
不得不说贾樟柯真的找对了演员,赵涛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
在这部影片中的演技可以用神来形容,从斌哥身边的年轻女友演到一个孤独坚强的中年女人,这个年龄跨度中,每一个年龄段的动作、表情都卡在点儿上。
我甚至怀疑她的身材是不是可以千变万化,斌哥最风光的时候,她在他身边身段儿妖娆轻盈,一脸的娇悍。
可当她从监狱出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她的屁股变沉了,腰粗了,衰老了,整个身体都往下走,人的精神状态下去了。
可当她站在新疆的荒野,看到天空忽明忽暗如飞碟划过的那一瞬,脸上又呈现出了坚定的光彩,眼睛里又有了光亮。
最牛逼的就是当斌哥问她恨不恨自己的时候,她推着轮椅,嘴上说没有爱了就不恨了,眼睛却颤抖着闭上,睫毛一直在抖动,那是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泪水。
这一幕让我忘了在看电影,就好象一切都是真的。
廖凡也诠释出了一个窝囊的黑社会老大的形象,与巧巧分手时眼中闪烁的泪光,脸上若隐若现的歉疚和不得不实现目标而放弃爱情的决绝都很到位。
我真的希望斌哥,认清了现实之后,就那样跟巧巧厮守着吧。
可男人到了什么年纪也是不会让人省心的。
他要去找寻那个失去了的梦,或者独自为那个梦缅怀半生,而做这种男人的女人,除了当观众看着这一切发生,还能做什么呢?最后,贾樟柯的电影总会放一首令人心醉的老歌,这次也不例外,仍然是叶倩文的,名字叫做《浅醉一生》,是香港电影《喋血双雄》的主题曲。
2001年初,河北省石家庄市发生了轰动全国的“3·16特大爆炸案”,导致108人死亡,38人受伤,我国随即掀起了“第三次严打”,这也是《江湖儿女》的时代背景。
九月份的院线大片很多,有张艺谋的《影》,姚晨、马伊琍的《找到你》,开心麻花的《李茶的姑妈》......不过,这些大片都扎堆在月末的国庆档上映,唯独贾樟柯的《江湖儿女》档期要早了一周。
没办法,贾樟柯(人称“贾科长”)的电影真的卖不过这些商业大片。
记得当年科长的《三峡好人》与老谋子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同天上映,结果《黄金甲》大陆票房接近3个亿,《三峡好人》票房仅有30万,以至于贾科长悲愤的表示:“我倒要看看在这个充斥黄金的年代,有谁还在关注好人?
”巧合的是,这次与《江湖儿女》同天上映的,有一部卖情怀的圈钱港片《黄金兄弟》,虽然该片的豆瓣评分只有5.3,票房和排片却全面碾压了《江湖儿女》。
贾科长虽然是戛纳电影节的常客,他的作品票房最高的也只有三千多万(《山河故人》)。
这次的《江湖儿女》讲了一个相对“商业”的黑道故事,还有影帝廖凡出演,张译、徐峥客串,好不容易有点卖相了,却遇到了另一个“黄金”。
贾樟柯的个人风格贾科长的电影一直都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据科长本人透露,早在《山河故人》的路演时期,他就有了创作《江湖儿女》的想法。
科长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那时候县里乡里有很多所谓的“社会大哥”,讲义气、能平事儿,年轻人都很崇拜他们。
然而时光荏苒,在《山河故人》路演的时候,科长得知曾经的一位“大哥”中风了,连走路都困难,令他无限感慨,于是就有了片中“斌哥”(廖凡 饰)这个角色。
也许是这种时间上的关联,让《江湖儿女》有了很多《山河故人》的影子,例如两部影片开头都是4:3的旧电视画幅,体现出一种年代感,等到正片开始后,才变成16:9的正常银幕画幅。
两部电影还同样是三段式的时间跨度,同样穿插了隐喻性极强的超现实主义场景,同样使用了大量的经典老歌......从叶倩文的《浅醉一生》,到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电影中一如既往的充斥着迪斯科、国标舞、广场舞、卡拉OK,以及各种颇具年代感的杀马特土嗨场景。
对于经历过世纪之交的观众来说,这个年代离我们不远不近,因此看贾科长的电影,能给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江湖儿女》中还有一段三峡蓄水前的镜头,让人联想到那部《三峡好人》。
赵涛饰演的女主角名为巧巧,与她在《任逍遥》中饰演的角色同名。
因此对于铁杆粉丝来说,《江湖儿女》是串联了贾科长过往作品的一部电影。
当然,对于没看过那些电影的观众,以上“彩蛋”也不影响对影片的理解。
贾樟柯的讲究贾科长的电影不仅文艺,也很讲究。
他的作品中记录了不少风土人情,年轻一些的观众可能已经看不懂,或者察觉不到。
就拿《江湖儿女》来说,有一场戏是斌哥带着女友巧巧,与手下弟兄们一起喝酒。
他们的喝法叫“五湖四海”,是用9种不同的白酒兑在一个脸盆里,混着喝,寓意“五湖四海皆兄弟”。
还有一个细节是上香,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电影里拜关公的时候是三炷香,祭奠死者的时候是四炷香,这就叫“神三鬼四”,也是流传很久的一个习俗。
神三鬼四:拜神的时候,上三炷香、磕三个头、烧纸钱要三张三张的烧;拜死人的时候,上四炷香、磕四个头、烧纸要四张四张的烧。
拜关公的时候是三炷香
祭奠死者是四炷香(需放大)贾科长的电影就是爱抠细节,哪怕观众根本注意不到,也尽量不让你挑出毛病来。
片中还有一场戏,是巧巧出狱后和斌哥在一间小旅馆里谈话,镜头中间是巧巧,背景是一面墙,墙上挂着一幅挂历。
虽然背景被虚化了,依稀还能看出挂历的时间是2006年,与巧巧2001年入狱,服刑5年的时间刚好吻合。
据说贾科长和团队为了还原那个时代的真实面貌,看了很多纪录片素材,甚至连“2001年的女性有没有流行染发”这种问题,也要反复考证。
可以说,影片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除了街道上空调外机的型号比较新(这个要换可能成本太高了),其他的地方都做到了神还原。
贾樟柯的江湖扯了那么多,《江湖儿女》到底讲了啥?
讲的自然是一个关于江湖的故事。
影片开场的时间设定是2001年,斌哥是山西大同当地一个有头有脸的黑道大哥,巧巧是斌哥的女朋友。
他们开麻将馆,替人“铲事儿”,调解争端,同时也面临年轻帮派的挑战。
除了斌哥这样的大哥,影片中还有留学归来的大学生(刁亦男 饰)、轮渡上的妇女扒手(丁嘉丽 饰)、骚扰妇女的摩托民工、被骗钱的出轨土豪(张译 饰)、爱吹牛的火车乘客(徐峥 饰),可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2001年尚处于世纪之交,那时的社会治安还比较乱。
2001年初,石家庄市发生了轰动全国的“3·16特大爆炸案”,导致全国掀起了“第三次严打”。
“严打”这个词大家应该都听说过,最著名的当属“1983年严打”,此后中国又经历了“1996年第二次严打”、“2001年第三次严打”(电影的时间点)、“2010年第四次严打”,每一次都是社会太乱了,到了不打不行的地步。
当然,这些严打往往都有一定的社会背景原因,比如国有企业的改革,导致了大量工人下岗,《江湖儿女》中就有巧巧父亲在广播站怒斥干部侵吞国有资产的情节。
笔者作为90后,对那个年代依稀还有些印象。
记得那时候的县际长途汽车,经常会遇上劫道的,村里面则几乎是“三不管地带”。
至于小偷小摸更是司空见惯,现在我们出门坐火车坐飞机,背包直接放行李架上,一般情况下,上个厕所没人看着也不用担心丢了。
而在那个年代,人们都穷,也许根本不是惯偷作案,而是受生活所迫的普通人,就像片中丁嘉丽饰演的那名妇女,本来是渡轮的乘客,却在船上偷了巧巧的钱包。
社会乱的时候,也就是“江湖儿女”们粉墨登场的时候。
廖凡饰演的斌哥,以“江湖中人”自居,他和手下的马仔,拜关公为偶像,将情义放在心中,俨然一副“教父”做派。
但是到故事结尾,我们就会发现,斌哥和他手下的马仔,大部分都是无情无义的卑鄙小人。
斌哥曾经风光无两,却遭遇一系列变故,还因为酒喝多了导致中风,坐上了轮椅。
当他一副狼狈相回到家乡,昔日的弟兄们对他只有冷嘲热讽,态度令人心寒。
可以说,斌哥这个角色的前后反差很大,非常考验演员的演技,而廖凡贡献了影帝级的表演。
也许是受影片中杀马特土嗨风格的影响,斌哥的遭遇让我想起早期杀马特红人“MC石头”的一首《狗屁义气》,里面有句歌词是:“有钱就是兄弟,没钱都是狗屁!
”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去搜一下这首歌,歌词对所谓的“江湖义气”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MC石头曾以一首《情债》的喊麦红遍大江南北,其经典台词为:“我的低调,不是你们装逼的资本。
”
贾樟柯的情与义赵涛在贾科长的电影里一直是女主担当,这部《江湖儿女》同样是大女主戏。
据说赵涛为了塑造角色也查阅了不少资料,光人物小传就写了几万字,将巧巧这个角色从出生到死亡的人生经历都写出来了。
在影片中,巧巧为斌哥蹲了五年牢,却惨遭斌哥感情上的背叛,然而巧巧依然收留了落魄后的斌哥,对他悉心照料。
影片最后,所有曾经的“江湖中人”都不再以江湖人自居,唯独巧巧这个最初不当自己是江湖人的女子,贯彻了江湖人应有的道义。
斌哥问巧巧:你不恨我吗?
巧巧说:我不恨,因为我无情,但是我照顾你,因为我有义。
贾科长谈到巧巧这个角色时,曾为影迷分享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位老先生给他讲《三国演义》,那位老先生说,关羽对刘备是有情有义,对曹操则是无情有义。
关羽是山西运城人,贾科长说他那时突然明白,“原来我们山西人是可以把情和义分开的。
”
贾科长的片子,结尾通常都会带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感,例如《天注定》结尾的那句“你可知罪”,《山河故人》结尾赵涛一个人在雪中跳广场舞。
《江湖儿女》的结尾同样耐人寻味,据贾科长本人透露,他剧本写的结尾是2018年元旦那天,巧巧又买了9种白酒,打算和斌哥再喝一次“五湖四海”,回到家发现斌哥离开了。
不过拍摄的时候,贾科长把这个结局改了,改成巧巧在门口看着斌哥离开的地方,然后镜头摇到屋里的监控画面上,画面中巧巧的人影逐渐放大,最后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像素。
这个结局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想法是,什么江湖风雨,儿女情长,在时代的洪流面前,留下的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吧。
《江湖儿女》最近又被讨论得很多,其中有一波是在痛心疾首地感慨为什么到了2018年女人还要死心塌地爱渣男,觉得电影里男女主角的感情线就是老掉牙的“渣男圣母”套路,渣男无情无义而圣母一片痴心,这也太不时代新女性了。
尤其这两天张雨绮离婚的消息爆出来,社交网络上一片叫好,让我想起不久前与踢踢吃饭的时候,踢踢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呀,是不接受“委屈”的人设的。
一方面我也认同不必要的委屈无需要忍,大环境已经颇多无奈,身边小环境就最好别再自己给自己添堵,有选择的情况下,该离婚离婚,该绝交绝交,该辞职辞职,断舍离也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
但另一方面,说回电影本身,我倒觉得有很多可以玩味之处,拨开“渣男”与“圣母”的标签,也放下“痴心女子负心男”的套路视角,能看到更多真实复杂的人情与心事。
斌斌和巧巧的爱恨情仇其实三言两语就能讲完。
大家都年轻的时候,斌斌是当地道上的“大哥”,而巧巧则是“大哥的女人”,后来“大哥”被人陷害,巧巧为了保他入狱五年,而斌斌在这期间另找了有钱又能帮助他事业的新女友(真的是毫不令人意外呢)。
巧巧出狱去找斌斌,斌斌一直躲着不见她,后来终于当面锣对面鼓了,斌斌也一直嗫嚅着给不了一句痛快话,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到最后还是巧巧替他讲了,说我们从今往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后来又过去好些年,斌斌半身不遂了,竟然就又跑回来找巧巧,老浪子一朝回头,不是情之所至,而是生活所迫。
这种男的在一般的叙事里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渣男”,但我现在倒觉得,他不是渣(如果渣等于坏的话),他只是弱。
他不是坏人,只是一个银样镴枪头,一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
的确,他不负责任,没有担当,但是对于这种人来讲,实话实说,指望他有担当,那就是超纲了,非不为也,乃不能也。
从斌斌、以及斌斌的同类的角度来看,他选择和什么人在一起,其实和爱不爱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他即使爱一个人也是羸弱地爱着。
他的爱不值钱,也不够看。
片子里两次唱到“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很老的情歌,里面写,“为什么明明相爱,到最后还是要分开”,少年时不懂,为什么感情还在的两个人却到底不能相守,后来才看到,那是因为在很多人的取舍权衡里,感情根本排不上号。
“自我”永远都比“感情”重要。
人终其一生都努力向自己所设想的那个理想自我靠近。
在有的人的自我预期里,他觉得自己就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所以他要努力做一个好男友、好丈夫、好父亲,和具体碰到哪个女孩子也没有必要的联系;而有的人理想的自我,是要男子汉建功立业美人在侧,“功业”比“美人”重要,“美人”的元素比具体的人重要,恰好遇到小红,那身边的人就是小红,改天因为一个契机又碰到小兰,那小兰也不坏,你非要问他你爱哪个?
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回到斌斌其人,他显然就觉得自己要“干出一番事业”,做一个大哥,有马仔有女人,在大同的时候,身边的女人是巧巧,他觉得蛮好,后来被人暗算入狱又出狱,跌入人生谷底,这时候林家燕和她哥哥能帮他,那就和林家燕在一起,几乎是顺理成章无需多想的,和爱不爱也没什么关系,和林家燕好还是巧巧好也没有关系。
而当他又落魄的时候回去找巧巧,就像他自己说的,全大同只有巧巧不会笑话她,因为巧巧人好,对他有情有义有怜,但和爱不爱巧巧有关系吗?
关系不大,他显然也会关心一下巧巧的婚恋状况,但那点儿小心思只够在心里打个转,连见光的勇气都没有。
像这样的男人呐,心理能量就是不太够的,看着威风,其实羸弱,光怜爱自己就已经耗尽了心力,实在没有多余的爱意分配给余人,都是选择,都是生活,爱不爱的,没想过。
与他相比,巧巧这种女人倒是强韧得多。
《江湖儿女》是我看过的第一部贾樟柯,看完后迅速迷上了女主演赵涛。
她饰演的巧巧是那种生命力非常强悍的中国女性,无论怎么样都能想办法活下去、脱出困境。
相应的,她的感情也比斌斌这种先天情感贫瘠心力脆弱的人要丰沛得多。
我也是越长大越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女人这么喜欢这种“渣弱男”。
其实我以前也写过很多次了,感情这种事,就是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没有一般标准的。
一般意义上觉得“好”的良配,靠谱的忠犬暖男,不见得吸引所有人,而各种意义上的“渣男”,也从来不缺乏前赴后继的女孩子。
有人就是爱这一款,不了解的时候盲目地带着崇拜的爱,了解的时候清醒而认命地爱,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就吃这一款,明知道这个人没有担当,不是英雄,不仅不强大,还很脆弱,还死要面子,还自私,但你就是做不到完全不管这个人去过你的灿烂人生,这也是你的命运。
所以巧巧还是收留了多年后狼狈回来找她的斌斌,她也是坦然接受了一个事实,无论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道义,甚或是出于对自我良知的要求,她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放任不管。
人与人之间,不管是恋人还是知交,哪怕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总还是有义气在的,这份“义”是道也是情,也是“只为一点慈悲心,不见公子到来临”。
其实懦弱无担的男人和艳烈坚韧的女人也是中国故事里的经典配对了,从杜十娘霍小玉到如今的巧巧,昔日多有人感慨她们遇人不淑真情错付,然后总结经验教训就是女人一定要擦亮眼,或者女人一定不要轻信男人。
其实这都是很不现实的,而“不信”有“不信”的沉闷,“轻信”亦有“轻信”的欢喜,何况,有些人就是无法自拔地喜爱那些弱男人,像杜十娘对李甲的动心,不就是喜欢他哭哭啼啼一无所有地也要粘着她、跟着她,而她把他抱在怀里,软言抚慰,越看越爱。
怡微写的有趣,李甲后来出卖杜十娘也不是因为看不起她,他压根儿想不了那么多,他只是觉得,杜十娘总会有办法的。
所以,就是喜欢“渣弱男”要怎么办呢?
其实也没什么,越早看清这件事越好,你爱的这个人,就是很难承担你的情感或者背负你的期待,就要想清楚,你更看重的是什么,是心动的感觉,是有安全感的依靠,是温柔的呵护,还是母性的满足,想清楚之后,坦然接受自己选择的路。
过日子冷暖自知,求仁得仁,也有人过得很开心的,反正他们情感丰足精力充沛,陪你兜圈,不怕浪费。
如何得与凉风约,不共尘沙一并来。
爱其少,爱其老,爱其轻佻,爱其可笑。
欢迎大家去我的微信公号“就是曼仔”找我玩儿
不散特邀作者 | LORENZO《江湖儿女》在第71届戛纳电影节未上映前就成为吸睛重磅之作,让影宫门口的记者们排起长龙。
《江湖儿女》作为贾樟柯第五次向金棕榈发起冲击的力作,的确在戛纳掀起一阵狂澜,首映受到媒体的一致赞誉,而电影是否会获得评委的首肯成为大家关注的话题。
电影讲述的是山西大同的黑帮老大斌哥(廖凡 饰)因在一场暴力事件中生命受到威胁,他的女友巧巧(赵涛 饰)掏出斌哥的手枪鸣枪示警,巧巧为保护斌哥声称枪支是自己的,因此被判处五年监狱刑罚。
出狱后巧巧因走投无路变成斌哥口中的“江湖人士”,再见到斌哥后却被无情抛弃。
然而命运弄人,斌哥事业低落且因中风无法行走,巧巧又扛起江湖义气重新接纳斌哥。
《江湖儿女》有着贾樟柯前所未有的野心,在这部电影里,贾导不仅多处致敬了自己过往的作品,还前所未有地拓展了作品中宇宙观的塑造,且把“江湖”二字普及给国外媒体。
时间上,贾导用史诗般的爱情故事铺陈了从2001到2018年的时间跨度,而在空间上,贾导则先从自己的家乡山西开始,一路南下拍到三峡,再西行至新疆的大漠,最终又回到山西,完成了大半个中国的经纬跨越。
可以说,《江湖儿女》是一部经纬纵横的中国的发展史。
说到致敬,《江湖儿女》和《山河故人》在时间跨度、叙事结构和时代对个人的影响上相似点很多,同样是三段式的时间安排,同样是时代背景下的人生变革,或许是缺少未来的科幻因素,《江湖儿女》比《山河故人》显得更加自然。
更巧的是,《山河故人》里演赵涛儿子的董子健这次又在《江湖儿女》里客串了一个接待赵涛报案的警察。
《山河故人》结尾独舞触动人心而在电影中的三峡片段,短短的几句关于三峡蓄水讲淹没景观的叙述,把观众拉回贾樟柯的作品《三峡好人》,赵涛手里攥着矿泉水瓶,和《三峡好人》里如出一辙,这种水杯文化还出现在《二十四城记》等贾樟柯的作品中。
巧巧的斌斌的故事像是《任逍遥》里的延续,卡拉OK厅回到了《小武》,而歌舞厅和煤矿抗议又让人想到《天注定》。
配乐上,贾导也沿用了其一贯的风格,叶倩文的《浅醉一生》、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叶丽仪的《上海滩》,贾导用最通俗的KTV曲目喊出电影中的人物感情。
而从《山河故人》里的GO WEST到《江湖儿女》里YMCA,贾导对早一批进入中国的歌厅洋曲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山野乡村伴随着俗气音乐和广场舞的画卷在贾樟柯看来或许才是最真实的中国。
虽然在《江湖儿女》中贾樟柯用了不少戏谑的剧情来充实电影的可看性---关公断案、信徒偷盗、摩的约炮、妹妹怀孕等戏码让人忍俊不禁,然而用黑色幽默来衬托中国社会的现实才是贾导的真正意图。
贾樟柯首次与法国摄影师埃里克·戈蒂埃合作,作品中不少对航拍的场面伴随着鼓点声宛如一幅幅有声画卷,从山西的煤都到三峡的云雾,从大漠的星空到城市的楼群,从监狱披雪的萧瑟到三峡发电站的泥泞,贾樟柯试图用他的构图和审美串联起中国十余年来的发展变迁和城市化进程,更是把人在变革下的表情放大。
电影开场时的几幕对交通工具上的人的表情的特写,仿佛在诉说那些年代中国人的惶惑与忧郁。
那是一种怀旧的感伤,是中国一个时代的迷思。
贾樟柯对时代的回首被Screendaily的记者赞赏为“像一本狄更斯的小说”,然而贾导的野心并未终止于此。
比较于《山河故人》里对时间维度的探索(2025年的未来),本片还完整了了贾樟柯的宇宙观。
《三峡好人》里出现了飞碟,而这次在《江湖儿女》中,赵涛在戈壁的夜色中踽踽而行,陪伴她的不只有点点繁星,还有雷声滚动电光火石后的神秘异象划过长空。
那是一种对时间和空间以外的未知的长久凝视和仰望。
除此之外,贾导第一次在他的作品里挖掘“江湖”的概念,巧巧和斌哥之间的人恋情因江湖而起,又因江湖而衰,到底江湖是尔虞我诈的险恶人心,还是肝胆相照的侠义衷肠,我们不得而知,然而江湖的场面终于在贾导的诠释下跃然幕上。
《场刊》2.9分,位列目前所有片第二名说到表演,冯小刚,董子健,徐峥,张一白也在贾导的电影里有出演,廖凡虽然是第一次和贾樟柯合作,表演却十分稳、准、狠。
然而,本片真正的明星仍是赵涛。
《江湖儿女》是为赵涛量身定制的,她一个人扛起了大部分的表演,塑造了巧巧因“江湖”在十数年内的性格变化,也为其赢得戛纳影后增添砝码,今年的冲奖许是她离戛纳影后最近的一次。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如电影的英文名字Ash is Purest White,说的不仅是巧巧曾经纯净无邪的内心,更说的是在时间冲刷下爱情的永恒。
跟随着贾导回顾中国的变迁,我等应知有幸。
且祝电影大胜。
· THE END· 这是“不散”的 第628期 文章,涛涛slay!
本文由微信公众号 不散(busan-movie)原创首发,未经许可禁止转载
贾樟柯可能是最喜欢“致敬”自己的导演,没有之一。
早年贾樟柯以“贾科长”之名被盗版碟贩热情安利,于是在《任逍遥》里,科长让王宏伟饰演的小武从主人公斌斌手里买盗版碟:“《小武》有吗?
”“没有”“《站台》有吗?
”“没有”……科长的亲表弟韩三明最早出现在《站台》里,是一个失意的矿工,似乎在寻找一个女人;《世界》里也有他。
到了《三峡好人》时,三明晋级成男一号,故事讲的就是他去奉节找妻子的经历。
今天贾樟柯新片《江湖儿女》上映,男主角也叫斌斌,女主角又叫巧巧,巧巧她爹是一名矿工,巧巧要去奉节找斌斌……老贾的世界是个圆啊。
一样的角色,重复的演员,反复使用的场景服装道具,永远的家乡情结和变迁主题……贾樟柯拍了整20年电影,原来拍的一直是同一部作品。
等等,这个套路似乎眼熟——咦,这不是漫威和皮克斯的绝活儿嘛?
把所有作品都暗戳戳串联到一起,每个角落细节都有可能是彩蛋,漫威有漫威宇宙了,贾樟柯的作品也有一个贾氏宇宙了啊。
《江湖儿女》的故事从2001年讲到2018年,完美覆盖了前作的大多数背景时间。
因此,《江湖儿女》就像一部贾樟柯的“复仇者联盟”,是继往开来的分水岭,是彩蛋的集大成之作。
看完电影,你找到这些彩蛋了吗?
巧巧&斌斌巧巧和斌斌这对有点油腻的中年人名字,来自《任逍遥》里的赵涛和赵维威。
你大姐依然是你大姐,可你大哥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你大哥了——《任逍遥》里的斌斌有个要去北京念国际商务的女友,斌斌自知赶不上人家,日益颓废消沉;而《江湖儿女》里的斌哥出事之后不但让女人背锅,还甩开人家找了个大学生的妹妹,奋发创业去了,真是很“上进”了。
两个巧巧年轻时都留着红极一时的波波头,事实证明,留这样发型的女人都是不好惹的。
《任逍遥》里,留着波波头的巧巧在迪厅尬舞
《江湖儿女》里的青年巧巧这个发型的出处在《任逍遥》里有讲:“那天我看了个VCD,美国大片,讲一男一女正在餐厅吃饭,那女的特漂亮,头发特像你。
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他们突然就想抢劫了,一掏枪,抢劫!
”嗯,他说的正是《低俗小说》。
开头提到小武想买《小武》《站台》没买到,也是只买到了这个。
《低俗小说》乌玛·瑟曼的BOB头引领世界潮流,大概也击中了贾樟柯
《江湖儿女》巧巧又穿上了这套炫黑·刺绣·民族风肚兜+艳红·薄露透·性感罩衫的经典装扮。
听说衣服是照着《任逍遥》里重新做的——年代久远,原来那套早不知扔哪去了。
这是年轻时的巧巧,而中年巧巧则穿越到了《三峡好人》时代——一毛一样的衬衫,背包,一脸迷茫和沧桑。
放到现在这个大妈扮相显得稍稍有点out of fashion,不过倒很吻合剧情里巧巧坐了五年大牢刚被放出来的感觉。
《江湖儿女》里的巧巧“碰瓷”股神张一白
同款look在《三峡好人》里,服装组真是很省钱了改革&拆迁贾樟柯一直对计划经济转型时期的变迁十分关注。
可能对于山西这样的产业结构单一型省份来说,煤矿工业的兴起、衰落、转型、私有化是许多家庭都避不开的话题。
贾樟柯爱矿区生活爱到什么程度呢?
同样的矿工宿舍区场景,在《任逍遥》和《江湖儿女》里让赵涛走了两遍,从宿舍过桥走到城际公交车站,路线动作都是一样的。
《任逍遥》里的巧巧,多年后在《江湖儿女》里跟父亲又走了一遍这条路巧巧的父亲在矿上务工,几杯汾酒下肚,就壮起胆子打开大喇叭痛斥矿长的腐败行为了。
父亲的工友告诉巧巧,小道消息说矿工及家属可能要被统一派到新疆去,后来巧巧真坐上了去新疆的火车,不过不是迁居,只是一场不靠谱的艳遇。
愤怒的矿工不止巧巧爹一个,《天注定》里姜武饰演的大海更狠——因为不满村里的煤矿被富豪侵占、由公有变为私人所有,大海写了一封信想寄给中南海,没寄成就搞了一把大猎枪,连着崩了一堆人头。
《山河故人》里为赵涛争风吃醋的两个男主角之间的矛盾,也依附在了煤矿的变迁上。
张译演的张晋生承包了煤矿,就公报私仇地赶走了矿工梁子,因为他们两个是情敌。
与煤矿情况类似,各大工厂也在进行改制和迁移。
《二十四城记》讲述的就是国营老工厂迁移给人们带来的改变。
除了煤矿和工厂,贾导对三峡移民也很感兴趣,拍了又拍。
《三峡好人》一开始,船上的广播就告诉大家,这里是从奉节岛前往崇明岛的太白号长江客轮,坐船的大部分是去往上海崇明的移民。
望向两侧岸边,奉节的老城居民楼都被库区的水位淹没了。
三明要找的地址已经在水下了《江湖儿女》巧巧坐的游船上也有这样的广播,岸边也有即将被水淹没的居民楼。
巧巧在岸上找到那个信基督的女贼时,许多移民正携家带口,失落地乘船离开他们的故土。
巧巧和三明都是从山西到重庆奉节寻找对象下落的,可是找寻过程都颇不顺利,对方也都不想见他们,真是平行世界里的两个苦命痴心人。
金钱&情感关于《江湖儿女》的英文片名,贾樟柯一开始想的是《Money and Love》,金钱排第一,爱情排其次,很俗,但也很贴切,电影的核心的确是这两件事。
贾说他以前听电台热线,老百姓咨询的最多的两件事儿就是钱和感情。
是啊,谁会不在乎这两样东西呢?
《江湖儿女》里,巧巧和斌斌在小宾馆里重新碰面的时候,也激烈讨论了这个问题。
巧巧说你跟我回吧,斌斌说要回也不能这么回,巧巧明白了:得有人有钱你才能回去,对吧?
斌斌说,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斌哥一生都在为钱打拼而不得,他放弃了与巧巧的情,等想找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不去了。
巧巧和斌斌因为对钱的观念不合而分道扬镳电影里,钱、情、义的关系作为一条线索,若隐若现地穿插在片中。
片头巧巧给司机钱,司机客气推脱到帮斌哥不用给我钱,巧巧说耽误你赚钱了,拿着,这是巧巧的讲究;最后斌哥走了,给巧巧也留下一沓“耽误你了”的钱,巧巧却气到炸,心想你居然拿钱来衡量我的义?
这是巧巧的霸气。
还有个小细节插曲,斌哥的马仔拿着一张假钞,反反复复地塞进验钞机听那声“请注意,这是假币”玩。
社会上之所以会出现假币,也是因为人的钱袋跟不上欲望了嘛。
《山河故人》里的梁子没钱但是家里摆着关公像,象征他心中还有一份义;而《江湖儿女》里的斌哥以关公像为尊,最后却落了个不义之人的名声《任逍遥》里的小阿飞调笑:“美币,那就是美国人民的B啊!
”还要炫耀给周围人说:“一张能换好多钱!
”《三峡好人》韩三明在船上看卖艺的表演欧元变人民币,电视机里放的都是小马哥用美钞点烟的经典画面。
他听人说,“人在水上漂,就要靠美钞!
”
崇拜小马哥的不止斌斌那样的县城大哥,连三明那样的老实人都会受影响《山河故人》对美钞的迷恋程度更进一步,张译直接给董子健饰演的儿子取名叫张到乐,Zhang Dollar!
生下来的使命就是挣!
大!
钱!
董子健饰演的叛逆儿子张Dollar《江湖儿女》里发了财的二勇告诉斌哥:我现在只有两大爱好:一个是看《动物世界》,另一个是看国标舞。
这让我想起《站台》里也有个小配角叫二勇,文工团解散后,这伙计就脱离大部队去做小买卖了——难道,如今爱国标舞爱到棺材里的二勇哥,当年也是混文工团的?
看来还是下海经商有钱途啊,文艺没希望……文工团&歌舞厅科长对歌舞永远是充满激情的。
小武一开始不会唱K,被梅梅一脸嫌弃,后来就在梅梅的指导下变身麦霸了。
小武什么都不会唱,两人只能尬坐在《任逍遥》开场第一个镜头里,小贾(彼时还是小贾)就亲自上阵,穿个老头跨栏背心,站在大厂房里自嗨地唱意大利歌剧。
《任逍遥》最后出场的那个警察的扮演者貌似就是《江湖儿女》的二勇哥(高糊画质尽力了),惩罚犯人的方式都是:去,站到墙角唱歌去!
你不是爱唱歌吗?
斌斌就老老实实唱了任贤齐的《任逍遥》。
《任逍遥》结尾贾樟柯关注90年代、世纪之交的作品比较多,唯独第二部电影《站台》定位在80年代,专门追溯文工团的闯荡生活。
《江湖儿女》最重要的一首歌是叶倩文的《浅醉一生》,当年是《喋血双雄》主题曲,也很契合《江湖儿女》的情境。
这不是科长第一次用叶倩文的歌了,《山河故人》里2024年的澳大利亚还能响起叶倩文的那首《珍重》。
流行曲在贾樟柯的电影里不计其数,扒下来就是当年的时代金曲合集了。
记得《江湖儿女》巧巧后来心情郁闷就跑去奉节小歌舞团跟着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吧?
《三峡好人》的奉节县里也有个光膀子的男人,拿着麦克风在昏黄的灯光下豪唱“酒干倘卖无”。
尬舞也是贾樟柯电影里县城人民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
永恒女主角赵涛的人设基本都是会跳舞的,在文工团跳,在老式俱乐部跳,在新潮的迪厅跳,在世界公园的演出台上跳,老了也要在自家院子里跳……
这段迪厅舞眼熟吗?
赵涛在《山河故人》里跟张译跳了一遍,在《江湖儿女》里跟廖凡又跳了一遍。
《江湖儿女》还插了一小段与剧情毫无关联的纪录镜头,一群大爷大妈在快乐地跳广场舞,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光,真美好啊。
汽车、火车、轮船、UFO贾樟柯也爱用交通工具的变迁表现时光流逝。
《山河故人》里张晋生身为煤老板的富豪标志是一辆新买的红色桑塔纳,《江湖儿女》里的斌哥开皇冠,后来差点被皇冠磕破头没了命,再后来还是羡慕有更壕的车的人。
煤老板泡妞的致胜秘籍——拥有一辆桑塔纳《江湖儿女》第一场戏是一辆颠簸的老式公交车上,一些普通百姓茫然疲惫的神态,最后镜头摇到靠在窗边打盹的巧巧。
画质和场景都十分粗糙,非职业演员群像,看似随意的一组镜头锋芒毕露,简直找回了我第一眼看《小武》时的那种惊艳的感觉。
《小武》第一场戏也是公交车,小武自称是警察拒绝买票,几秒钟后原形毕露,原来他是个小偷。
第一场戏就把这个小人物拍活了。
《站台》第一场戏也是文工团结束演出后,乘着夜色坐大巴离开。
《任逍遥》里,巧巧也坐在靠窗的位置《江湖儿女》从绿皮火车到高铁,反映出十几年来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
徐峥演的大忽悠在火车上对周围人说,就应该坐慢车,看看大好河山,慢慢看,慢慢品。
上次《山河故人》赵涛也对儿子说过类似的话,她送儿子出国前母子俩坐了一次绿皮火车,她说希望车慢点,妈妈陪你的时间就能长一些。
几次去三峡都是坐船。
最后还有终极时髦的交通工具——UFO,构成了贾樟柯电影里为数不多的超现实部分。
徐峥天花乱坠地讲他的新疆探险旅游项目,说要带游客去找UFO,结果对面的巧巧一脸严肃地说,“我见过,见过一次”。
徐峥自己都不信,还以为捡到个免费托儿咧,后来知道勾搭来个刑满释放的女犯罪分子,顿时怂了。
巧巧搁哪儿见的UFO呢?
在《三峡好人》里。
三明也看见个魔幻场景,一个人在废墟上空走钢丝。
这时配的背景音乐是林冲夜奔。
所谓“宇宙的囚徒”,跟夜奔的林冲其实是一回事啊。
《小武》写90年代,《站台》写80年代,《任逍遥》《世界》《三峡好人》《二十四城记》写千禧年前后,《天注定》写眼下。
而《山河故人》和《江湖儿女》都有超长时间跨度,站在一个更全局的角度去看待社会和人心的变化。
无论籍籍无名还是蜚声国际,贾樟柯都执着于在同一个画框内,用同一群人物演绎不同的人生命运。
可能一个舞台下面有个观众是小偷,他的名字叫小武;可能一个文工团路过一条路,他们来自站台;可能路上站了个女人叫巧巧,巧巧在等一个矿工;可能一个矿工心里有解不开的结,他想去趟三峡……说是贾樟柯宇宙也好,说是平行世界也罢,他们都是当代中国的众生相。
何小沁/文 原创请勿搬用
9月16日上午,万达CBD,豆瓣专场。
贾樟柯导演映后聊了40多分钟,干货挺多,忍不住敲出来。
贾樟柯:这一场是咱们国内第一场,第一次跟观众见面,所以非常开心,非常放松。
因为前面这三年,做这部电影的感觉就像游泳,不知道哪一天就被淹死了(笑)。
一直挺着过来,到送进电影院,今天放,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意味着它真的能放了(笑)。
为什么选择这个题材?
贾樟柯:想拍江湖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前一段我也写了篇文章,讲最初对于江湖的兴趣。
因为我是1970年出生,小时候还是挺乱的,街上大哥挺多的(笑)。
再乖的孩子在那样的街上成长,都会经历这些事。
那时候的大哥真的非常仁义,也长得非常帅,特别是他们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对小时候的我影响非常大。
那时大家也没什么经济利益,因为是一条街的,一个县城的,就变成一伙了,完全是简单的情感凝结。
后来逐渐地,什么东西都在变,这种东西也在逐渐消失,就是刁亦男(饰林家栋)说的,“企业化了”。
企业化之后,很多事情就变了。
真正下决心拍,是在《山河故人》路演快完的时候,因为我有一个好朋友,他曾经是一个大哥,我亲眼看过他街头混战,身手不凡,但是我路演期间收到消息,说他中风了。
路演完我去看他,他可以拄着拐杖走了。
我非常感伤,那时候就开始写这个剧本。
电影再次出现大同、三峡,你是有意识地去延续以前的作品风格吗?
贾樟柯:我过去的《任逍遥》和《三峡好人》都拍摄过这些地方,但这次在写剧本的时候,我觉得应该重新回到那样的地方去写江湖人物。
因为这样一个不变的舞台对我来说很重要。
在同一个地方,有小武这样的小偷,有《站台》里面的文工团,有《山峡好人》里的矿工跟护士,有《天注定》铤而走险的人。
同一个地方,人的命运挺不一样的。
我喜欢同一个舞台上穿梭不同的人。
拍摄上有没技术挑战?
贾樟柯:技术上的挑战有很多。
最主要的一个是,前面的时代是2001年,过去了十七年,看起来很多地方变化不大,但实际上,空间、街道、衣服、发型、交通工具,所有东西都变了。
我自己又很喜欢拍这种公共的地方,比如街道、Disco、茶楼。
这些东西完全得重新搭景,搭景又要是我喜欢的那种写实风格,所以美术会还原那个时代,挑战比较大。
另外一方面,我2001年开始有第一台DV摄影机。
那时候拍了很多画面、素材,一直没有剪,一直拍到现在。
我记得当时美术指导跟我讨论一个问题,2001年女孩子染不染发?
我确实被问住了,觉得染了吧,又不确认(笑)。
然后是这样的,那时候拍了很多纪录片,我们来看一下里面的素材,看看那个时候是怎么样的。
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看了很多素材后,我跟摄影指导开始聊了。
我看了那些素材,有DV拍的,就是那种掌中宝,像素非常低的,现在已经没人拍了,因为那时还拍带子的。
也有16mm,35mm,也有最早的“red one”,就是一种那个年代的数码设设备,也有最新的高清技术。
我觉得好多设备已经不用了,但那些影像特别有那个年代的感觉。
摄影指导说,我们可以帮你实现。
所以,我们用了6种器材。
前面段落都是用掌中宝拍的,一直用到胶片,三峡到新疆都是胶片,后面是6K高清影像。
我跟摄影师都不喜欢对比强烈的影像,好像时代变了,影像突然就变了。
就想做一个过渡。
这样我们用了6种设备。
所以经常是大家看到摄制组来了300号人,围着一个家用DV在拍,人家有的还觉得我们是骗子(笑)。
我很感谢Eric,我俩第一次合作,他非常尊敬过去的简陋的影像,让我非常吃惊,因为他是一个技术主义的摄影师,没想到他跟我在美学上挺同意的。
我们也做了很多测试,所以那会儿老有开机传闻,其实我们是在拍测试片,就是把6种设备都测试完,各种光线条件、气候条件,然后剪出来,看一看,觉得技术可行了,才正式投入拍摄。
还有一个,演员方面压力也是挺大的。
毕竟赵涛跟廖凡年纪都不小了,但故事是从二十五六岁演起,怎么来表演,我觉得只能是依赖和信任演员了。
选廖凡,因为我是他影迷,一直没机会合作。
写完剧本我想来想去,就硬着头皮找廖凡。
为什么要硬着头皮呢?
因为一般演员也不是太愿意演这种跨度大的,因为难度大,会露拙。
他很喜欢这个角色,愿意去克服。
他在造型方面自己想了很多办法,包括片尾的胡子,我也没见过他留那么大胡子的样子,他说我留给你看看,胡子留出来,还有白的。
果然很有帮助。
另外,山西话对廖凡是非常大的考验。
因为他是长沙人,我们后来就找了一个山西省话剧院的老师,会说特别标准的山西话。
山西话也有很多地方话,就是“每隔十里不同音”。
最后确定用太原话来表演,因为太原话靠近普通话,好学一点,大同话我山西人都学不了。
他三个月的时间来听录音,基本上他那个时候,在街上点个菜什么的,都不会以为他是外地人。
然后赵涛,她从形体、语言、嗓音,她的控制,我觉得在《山河故人》里面已经有能力了。
但是她有一个比廖凡还要致命的东西,就是皮肤问题(笑)。
男的嘛,比较糙。
你像我,二十八九岁长得跟现在差距也小,比较显老(笑)。
但是女同志不一样。
我自己做导演,有一个东西最不敏感的,就是妆发。
我觉得挺好的了,周围的人说不行不行,赵涛过不了那一关。
后来赵涛跟化妆师、灯光指导、摄影指导,尤其是灯光指导,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黄志明跟我合作了十几年,之前也是《花样年华》、《2046》的指导。
他们在现场就是仔细地调灯,用摄影和灯光来配合化妆工作。
赵涛在嗓音上找了三个音域,2001年找了一个音域,嗓音比较尖细,逐渐往下压,到最后嗓音压得比较厚一点。
我一开始不太同意这个方案,因为我怕不自然。
但后来发现她找的那个音域挺自然的。
大家都尽到最大努力。
因为我是特别不喜欢换演员,这种片子最简单的片子就是换演员,20来岁找一个演,40多岁找一个演,长得差不多一点。
但是我总是觉得,看那些素材,看自己拍的照片,我觉得这种十几年物是人非,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它是有感染力的,所以还是希望是由一个演员来从头演到尾,最后他们都完成得非常好。
夸张地说,如果没有他俩的表演,我也不太想拍这个电影,写出来自己过过瘾就算了。
取名时有无改动?
贾樟柯:从写剧本就叫《江湖儿女》。
名字是怎么来的呢?
是我2009年去香港拍《海上传奇》,这个纪录片是讲上海人的离散故事。
当时有一个重要的采访对象,是《小城之春》的女主角韦伟,我们在香港见到了韦伟女士,她那天很健谈。
其实她的话题除了她之外就是费穆导演,她就一直讲到费穆导演晚年的时候,他们在香港准备拍一部电影,名字就叫“江湖儿女”。
我一听就特别喜欢这个名字,就是很有古意。
男的嘛,一听江湖就有点来劲。
儿女,又有很大的情感元素在里面。
我觉得它不仅是浪漫,同时也很有古意,代表过去的人际方法。
那部电影后来在1952年被朱石麟导演拍出来,讲一个马戏团的故事,这一次我就想用这个名字,因为已经时隔多年,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今天我回头看创作的过程,江湖吸引我的无非是几个东西。
一般来说,江湖背后都是巨变的社会,像胡金铨电影里的明代,张彻电影里的清代,吴宇森电影里面七八十年代的香港,都是社会转型、变革最剧烈的时候,充满了危机,人在其中,要面临非常多的危机才能生活下来。
另外,江湖也代表那种非常复杂的人际关系。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要处理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他们处在人际关系中的传统原则,像江湖原则里的情深义重,义薄云天。
另外一方面,我觉得儿女就是指有情有义的人。
所以从写剧本开始,中文名就是“江湖儿女”。
但是也有小插曲。
因为我们的很多同事不同意我用这个名字,他说导演你写这个名字,人家以为是个古装片。
古装片现在不卖(笑)。
我说我还得用这个名字吧,把这种古意带到现代社会里,讲这种古意的改变、消失,对我来说是挺新鲜的,挺有意思。
英文名字经过变化,一开始我写剧本时是“money and love”(笑),money放在前面,因为有时候我加班晚了老听电台情感节目。
哭哭啼啼的,跟梦游一样的节目。
听来听去,好像这个时代大家都缺两个东西,就是money and love,所以都在倾诉。
我也喜欢这种比较愣的,比较粗野的名字(笑)。
后来写到火山那一场,赵涛跟廖凡说,经过高温燃烧,火山灰可能是最洁净的,我写到那挺感动的。
因为我觉得我们每个人来这个世界走一遭,可能真的就是炮灰,就烟消云散了。
但人再有毛病,也是珍贵的。
就像巧巧这个人物,也坑蒙拐骗,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都很可贵。
就改了这个英文片名。
最后赵涛镜头很有像素感,是怎么想的?
贾樟柯:电影结尾原来不是现在的结尾,剧本的结尾没有拍。
剧本结尾是元旦了,赵涛买了九种酒,准备跟廖凡再喝一次五湖四海,结果廖凡走了,她一个人喝。
在拍这场之前,我们就拍到她追出去看廖凡走了没有。
因为前面拍的是他们在棋牌室安监控,突然就跟摄影师说,我们要不要拍一个监视器的镜头,看到他了,然后我们就拍。
结果拍那个镜头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因为我觉得跟英文片名很贴近,它就是一个垃圾影像,像素很低的数码化的影像,今天我们每个人可能都有一堆这样的摄像,我们自己也是这样的影像,最后就会被删除了。
我觉得我很多电影都很怀旧,就别再怀旧了,就被删除好了,所以就用了现在的结尾。
新旧事物在里面相当于博物馆,你是否想借用这个特定空间来书写国家历史?
贾樟柯:这个可能对我一直有误解,觉得我想写国家(笑)。
我确实没这个想法。
我觉得都是从人出发。
但你的感觉是对的。
像我现在,有时候经过一些地方,去看那个广场舞,也会觉得回到了过去的时代,因为那个音乐还停留在80年代或90年代。
就是变化的时候,好多东西是混合在一起的。
新的音乐,新的科技出现了,旧的还没有离开,是混在一起的。
那个茶楼就有唱京剧的,耍魔术的,唱流行音乐的,它们确实是在同一个舞台上,还存在。
这种对时代变迁的认识,像是《站台》时也差不多。
那时一开始做服装,从1979年拍到1989年,服装指导就划了很多段落,比如说1到40场是穿什么年代的衣服,40到60场是穿什么年代的衣服,后来我觉得不对。
比如1到40场穿中山装的话,那么40到60场难道就只有西装了吗?
中山装还在的,所以那时候就打乱了。
当然,那样时代是很清晰的,进步了,但实际上,它跟我们现实的时代变化的感受是不太一样的。
所以像在《江湖儿女》里面,也有这样的一些处理。
但大的变化,像绿皮火车、高铁这些显见的东西都比较简单,容易捕捉。
但现在就是,拍公众场所越来越难了,我觉得我以后没法拍电影了。
哪儿都不让拍。
站台不让拍,火车不让拍,我这么一个喜欢拍公共场所的人,觉得好难啊以后,都得搭景。
你刚才的回答让我觉得我的理解有一点偏差……贾樟柯:偏差没关系。
一个电影拍出来,大家怎么看都可以,它就是独立的东西,我只是说我的理解。
你的江湖在哪里?
贾樟柯:我的江湖在我脑子里(笑)。
就是写这个剧本中,我在书上贴了一张纸条,写了几个字:一言难尽,五味杂陈。
这就是这部电影的感觉,也是现在我的感觉。
《山河故人》最后杨老师有很明显的对比,巧巧开的棋牌室也跟现在格格不入,这种冲突是否包含了你的价值观?
贾樟柯:它跟大同的环境有关系。
大概是十七年前,我比较多的时间在大同,那时的大同都是棋牌室这样的房屋、空间,有点像后海这边的胡同,都是平房。
中间就有几年不去。
再回去,就建城墙了。
城墙是新建的。
2013年写《天注定》开始,每次写剧本会去那里,看它那个城市,我去了也找不到地方,也得导航定位,就是整个变化非常多,但是在这样的一个大的整体的变动里面,一进入这个城市的核心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居住在十几年前的空间环境里面。
特别是电影里面,巧巧家外面那个宿舍,那个宿舍《任逍遥》用过。
那个空间特别大。
当时是用一个大全景拍的,很灰的楼房,一排,然后一个河滩,河滩上有个铁桥,过来之后有个小公路,公路上有小汽车。
这次我去看景,又去看,因为我想重复那个景,然而再去的时候,除了公路上的公共汽车,没有任何变化。
楼还是那个样子,河滩还是那个样子,铁桥还在那,就是比过去更破一些。
日新月异的过程中,总有些被遗忘的角落、地方。
就像巧巧说的,无情了还有义。
无情有义这种说法,我最早听说是以前学形意拳的时候,师父说的。
师父给我们讲三国。
“《三国演义》的故事听过吗?
”“听过。
”一说那个关羽对曹操和关羽对刘备有什么区别,我们说不出来。
师父说,关羽对刘备是有情有义,关羽对曹操是有义无情,那时才知道,情义是可以分开的。
情义放在一起是最高境界。
巧巧确实还在坚持和信奉这样的一种人际方法,就跟那些建筑一样,还在那。
巧巧一路上遇到很多男人,每个人都对她做出影响。
徐峥比较暧昧,会对巧巧有什么影响?
贾樟柯:首先,很对不起男性朋友,因为我写完发现,里面男的比较糟糕一点(笑)。
这个没办法。
如果我是女的,有可能我写里面的女性人物会比较糟糕。
正因为我是男的,我觉得写这个剧本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是突然有点对自我的一点点反思,写完会发现,男性缺点比较明确。
当然女性也有缺点。
我一直说巧巧不是英雄,她也毛病一身,她也开枪,坑蒙拐骗都干。
徐峥这个人物,我觉得对巧巧来说,就是她自身、自我的悲剧吧,这个人给她,就跟徐峥满嘴讲那些不着调的太空理论一样,可能对巧巧是新鲜的,代表另外一种生活的可能性,代表可以跟他一起去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但是中途她就俏俏地撤了,就是把这条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了。
我一直觉得生活对我们每个人的约束都是很厉害的,就是你在一个生活轨迹里面,习惯里面,惯性里面,生活久了,改变是好难好难的事情,包括情感领域一样。
所以我一直在想,后面的巧巧,她还有没有爱情?
她还有没有爱的男人?
还有没有遇到过?
但我写剧本的时候,我写她看到了飞碟,我觉得她应该是个独身主义者,她已经不需要爱情,也可以活下去。
你如何把经历过的琐事,非常融洽地放到电影里?
贾樟柯:斌哥实际上有两个人物原型,一个就是我前段写文章那个汾阳大哥,另外一个就是刚才讲的在生活里中风的那个,算是有很清晰的原型。
我前面的文章可能也有朋友看过,我小时候的一个大哥,后来他恋爱了,七十年代末吧,他先上了班,有了工作,然后有一个女朋友,也是同一个工厂的。
他们同居了,每天就看到他带着女孩在街上走。
那个年代未婚同居,是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事情,有很多指指点点,但我一直难忘自行车后座上的女孩子,眼神是镇定的,怡然自得的,不慌不忙。
如果巧巧有一点原型的话,就是这个女性的神态。
我每次都是写完后,才会跟赵涛说我想拍什么,因为之前也不一定是她,想法变来变去,对演员也不太好。
而写完后给她看剧本,她说很喜欢这个剧本,但是她说不懂江湖,问我看咱们生活里,咱们认识的人里,谁算是江湖女性?
我说好像没有(笑)。
她就开始资料搜集,搜集完有天她跟我讲,你这个巧巧,有点像佘爱珍,我听了吓了一跳。
她说,佘爱珍原来在赌场工作,然后认识了吴四宝,在租界街头枪战,一战成名,后来抗战胜利,成了汉奸,入狱,流亡,而且这个女性大的命运线索挺像的。
我说纯属巧合啊,没有要写佘爱珍的意思。
但是她搜集了非常多这样的人,还看了很多庭审记录,包括庭审这些女性的问答,她们的表现。
后来她跟我说,我差不多了。
她觉得江湖是个出发点,是背景,最后还是讲儿女,最主要还是一个女人的逻辑。
我觉得,个体直接的经验是少的,是有局限性的。
写剧本塑造不同的人物,不一定都是自己的直接经验,但是还是自己的经验,对周围的人、对社会,你会有自己的观察、认识和印象。
写作的时候,唯一的调取这些的途径就是想象,它还是在一个对人物的命运,对人物的行为做事方法的设定的基础上,用想象来调取这些经验跟记忆。
在写这些人物的时候,我觉得是两部分的思维。
一部分是,因为我是个江湖片迷,各种江湖片看了很多,像《教父》,《四海兄弟》、意大利的一些黑帮片,都是非常喜欢。
但我觉得自己要写一部。
写江湖就是写出准确的人物关系,因为江湖就是处理这些人际关系,中国人的我们的逻辑关系。
比如说,写这些大哥,应该写出的那种感觉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大哥。
有一天人家说,你是大哥。
啊?
我是?
就是把它中国化,真的是发生在我们土地上的江湖,而不是从电影到电影,像香港电影的仪式,这种江湖传统没有中断的地方,没有这些仪式,就是土黑帮,土江湖,但,这就是我们。
要给老外解释清楚什么是江湖并不容易,贾樟柯用了一部电影来说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情义特别重要,因为背叛特别寻常,肝胆相照和两肋被插两刀,不过就是上一秒和下一秒的事情,宛如浪尖和浪谷,波涛汹涌江湖险恶。
江湖,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一部《江湖儿女》,贾樟柯也用了一场戏概括了“江湖”:汾酒茅台杏花村,管你清香酱香倒在了一个大脸盆儿,宛如江河溪涧奔流入海,分了喝去从此你我就都在这一个酱缸里滚打了。
这场仪式里,慷慨陈词的是廖凡演的老爷们儿彬彬,说“干了”的是赵涛演的巧巧。
在火山前,彬彬教赵涛打枪,说从此你就是个江湖人儿了,事实上,巧巧踏入江湖比他俩想的都要早一些。
江湖儿女,讲的更像是江湖女儿,整部电影其实就是“巧巧”的成长史。
巧巧从单纯的大哥的女人起步,彬彬教她“江湖的人迟早是个死”,但没有告诉她“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山河皆路人”。
巧巧是靠自个儿,摸爬滚打学会坑蒙拐骗,以暴制暴。
来来往往一大堆人里,也就巧巧心底牢牢记住了“讲究”两个字。
倒也没错,女人有时候反倒比较仗义,因为兄弟情义大部分时候是利益驱动情感,而女性的义无反顾则来自一往深情。
在这个以情感为主线的故事里,贾樟柯熟悉的作者风格依然强烈,比如那些大众意见里通俗甚至流俗的罐头音乐,仍旧是导演把玩的元素:巧巧在奉节的文化馆哼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大概是迪克牛仔最接近文艺的一次,配合上依次登场的县城迪厅、坟头国标,中老年小合唱《潇洒走一回》,这些你可以说这依旧是“猎奇”的中国式奇观,但时代独特的审美被贾樟柯个人的独特审美二次加工,就像影片中的“狮虎同笼”一样呈现出新的质感,导演仍旧忠实的记录着我们这个时代荒唐又烂漫的一面。
美术道具层面,以通讯工具、交通工具呈现时代变化,类似包钱纸的包装上暗藏心机,诸多细节还是有让人会心一笑的暗号。
在宏达的背景设定上,也没有放弃呈现纵深的中国时代变迁,但整体而言,贾樟柯最擅长的符号学和社会批判都略显节制,退居到了表达情感之后。
贾樟柯在酒会上都有点羞赧,说“是不是太煽情”了,我倒想说这可能是最让人敬佩和喜爱的一点,可以说导演冒着“情节剧”的危险去展露自己的温柔沮丧,淡化了追诉世界如何扭曲个体,而强化个体如何涅槃坚持,以及那一点无可奈何的忧伤:二十年里,巧巧一路上遇到的尽是女盗男娼皮条客,有情有义反倒落了个无靠无依,最后通过监视器镜头里呈现落寞萧索,让人心悸,这大概是贾导作品序列里最好的结尾之一了。
对于女主角赵涛而言,这是她职业生涯表现空间最饱满的一次,说成导演写给她的一封情书也不为过,也没有谁比赵涛更合适出演巧巧这个角色,赵涛从太原舞蹈老师走向国际影后的过程,她的执拗与淳质,后天所激发的表演灵性,与巧巧的成长史都不谋而合,在《江湖儿女》里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有趣的是时过境迁,在这部电影中,巧巧年轻时候要靠赵涛表演去寻找当初的青涩,反倒是当下阶段老板娘的戏份,包括砸茶壶在内的许多场戏,赵涛挥洒自如显示出大气从容。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样一个大女主的电影中,廖凡饰演的彬彬同样光芒万丈。
出演这种“即使千错万错,依然无悔爱他”的男性角色,要靠演员强大的荷尔蒙和个性魅力支撑,廖凡不负所托呈现了影帝级的表演。
贾樟柯的作品善于调教群众演员,形成独特气场,这对职业演员来说其实是个巨大挑战,但恰好廖凡就是那种演员,自带了某种踏实生活赋予的烟火气,让他可以无缝对接到不同大导演的作品。
在这部影片里,在床上翻滚和摔下轮椅的戏,重重的砸在观众的心上,几欲使人落泪。
对于《江湖儿女》,贾樟柯导演的影迷可以轻松地发现“迷影”气质,它像是对前序作品的一次回眸致敬。
男女主角巧巧和彬彬的名字和设定与《任逍遥》完全一致,而巧巧到奉节寻找丈夫的情节又与《三峡好人》“不谋而合”,在服装道具乃至置景动作上都有许多“重叠”,例如巧巧奉节寻夫的矿泉水瓶,行使了同样的使命。
事实上,贾樟柯其他作品也可以在《江湖儿女》中找到痕迹,这让影片看上去像是创作进入成熟期的贾樟柯对自己阶段性总结,是汾阳小子一路走来的一次深情回眸,也是他在长期为时代发声后一次个人的情感松绑。
看这部电影对资深影迷来说,也许有创作新意上的不满足,但也有一夜看尽长安花的轻松愉悦。
贾樟柯电影最迷人的部分是他用先锋的视听语言包裹了独家的乡愁记忆,在中国有这个机会又有这个天赋做这件事的人绝无仅有。
从《小武》开始,贾樟柯在成长的经验里攫取了丰富的资源,但一入江湖深似海,汾阳对贾樟柯来说已是渐行渐远。
如果说前序作品,成长的经历是他表达态度的武器,而《江湖儿女》则有更多的情感宣泄。
这部电影是否是贾樟柯最优秀的作品,自然有待时间来回答,但绝对是不容忽视的,他像一个分水岭,牢牢地收束了之前的创作。
联想到接下来在筹备的《双雄会》、《在清朝》,大概可以期待贾科长山高水长大步向前,匆匆过往,皆是山河路人。
小贾大概是中国唯一一个,二十年如一日,坚持通过影像来记录我们这个时代的电影导演。
“我们这个时代”——我特指的是许多像我一样普通,生长于小城市的八零九零后,成长记忆与小贾电影所关照的现实重叠交织的这样一个时代。
五十年后,如果我要向那时候的中国人介绍我年轻时中国最真实的模样,我首先会让他们去看小贾的电影。
毫不夸张地讲,是我们这样一群人口基数众大的小城青年,在塑造着这个国家未来的基本面貌。
同时略显尴尬的,则是鲜少有电影把镜头对准我们以及我们所处的城市和时代。
有人会觉得,我们不是正在经历着这个时代吗,何必需要记录,又何必需要通过电影去体验它呢?
是啊,正因为我们正在经历着,它才更应该得到记录,我们太需要一面镜子来观照自身。
那些习以为常、漫不经心的生活细节和现实写照,当它在大银幕上得以再现时,我们才能体会到它的情趣及意味。
更何况,我们生活在一个比起任何过往都变化得更快的时代,很多事物尚未得到记录,就已不复存在。
王小帅说过:“不能放弃用电影这支笔,记录下我们的现实、人们的希望和人们的心情。
”小贾最新的《江湖儿女》,讲述了2001年到2018年间,发生在两位小城青年之间的故事。
十八年,可以是一个人从襁褓走向成年的过程,对小贾来说是自《任逍遥》以来的一次再回首与集大成,对巧巧来说是由一个浪漫少女历练成一个果敢的人,对我来说则是由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个通透的人。
在一个这样长的时间跨度里,无论江湖还是儿女、你我还是家国,都足以发生一些根本性的转变。
而这部电影作为一个参照物,直接或间接地,帮助我们感受和重温这些转变的发生。
细心的观众会注意到,开头巧巧送给二嫂的那包现金,外面那层报纸上印着“申奥”的新闻标题,那是2001年,包括我在内的无数中国人曾在电视机前为萨马兰奇口中报出的“Beijing”而激动不已。
镜头一转,再到斌哥点燃报纸让巧巧跨火盆时,报纸上的标题是关于“十一五”,那是2006年,三峡大坝即将蓄水至156米,第四批移民正在搬迁,巧巧离船上岸时,岸边的移民队伍里立着一把旧时风扇,正是我小时候用过的那一款。
时代洪流滚滚向前,再到巧巧接斌哥回家时,动车站广场外是一排鲜红的宣传口号广告牌,这样的情景我再熟悉不过,中国大地上如雨后春笋般,在千百个小城的郊区,在广袤农田的环绕中,建起了崭新的动车站。
我们作为一个个体,实在是很渺小的,但我们作为社会的一分子,又总是不可避免地与时代大事件进行着同步的呼吸。
如果我们觉得对于自己,自拍和留影是必不可少的珍贵记忆,那么对于我们身边的社会与时代,就没有理由被失语和忘怀。
个人的小历史与时代的大历史汇合在一起,方能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谁都不能也不应该缺位。
同样还是在这部电影里,我们听到了第八套广播体操、企业改制下岗潮的余波、县城里流动歌舞团的演出;我们看到了街边喜宴流水席的热闹、城市化进程中地产开发的眩晕、从迪斯科到广场舞再到合唱团的变迁;我们遇到了故作高雅爱国标的土豪、信仰耶稣爱上帝的小偷、老婆外出打工求“互助”的摩托司机、背着家人包养小三的大款、火车上吹牛逼的侃爷……这一切的一切,无论我们是否亲历过,我们都会觉得真实且熟悉。
须知,上述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中国人明明真实且广泛地存在于这个国度,我们却鲜少能在银幕和屏幕上见到他们。
偶尔得见一会,也多半是经过了矫饰,仿佛艺术必须高于生活,只有褪去了人物的现实感,才能将其“安全”地呈现给观众。
不仅如此,明明现实之中我们即便不说方言也常常是说着南腔北调的普通话,而现实题材作品中的演员们却总是操着一口不带任何口音的标准普通话。
大概也只有在小贾的电影里,我们才能像呼吸一样自然地听着各色的方言和带腔调的普通话。
追求真实、忠于现实怎么就那么难呢?
再回到本片的核心,两位主角的情感叙事,其实会让我想起陈可辛的《甜蜜蜜》,同样是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爱情,同样是小人物故事后大时代的变迁。
只可惜,一个脸盆纵使装满整个江湖,却容纳不下一份感情;一支手机足以联通整个世界,却联络不上一位爱人。
在汽车、轿车、囚车、轮船、火车、动车的转换中,迁徙与漂泊、找寻与别离反复上演着。
而两个人的情感纠葛,正如巧巧在礼堂里跟着台上合唱的那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爱情却已成为桑田沧海。
最后把时间推回十年前。
2008年11月23日,在北大百年讲堂,陈丹青对话贾樟柯,我是台下的聆听者之一,还幸运地获得了正版签名《小武》碟片,那是我与小贾的一面之缘。
再往前推十年,1998年2月18日,《小武》在柏林电影节首映,我永远记得后来通过盗版看到最后一幕,小武被铐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那种无力与卑微,导演真挚甚至朴素的悲天悯人情怀戳中了我。
如今,小贾早就变成了老贾,不变的则是他的追求。
他不制造故事,他只做现实的捕捉者。
贾樟柯致敬了自己过往的作品,完成了自己宇宙观的塑造,且把“江湖”二字普及给国外媒体。然而江湖说得七七八八,电影的内核还是赵涛的胸怀,不过从山西到三峡再到新疆,从21世纪初到2018,倒是一个纵横经纬的中国发展史。并未到杰作。
反胃了
巧巧在奉节的种种表现,真像一个侠女,她用最江湖的方法,苦苦追寻属于她的江湖,在这个“江湖”,在这个男人,终于猥琐地坍塌之后,她很意外地,又往新疆走了一程,这一笔特别好,像人生走向岔路,而实质是一段自我流放。很少有作者能写出这一笔。
喜欢这个调调,巧姐真·江湖儿女。无论是大同、香港还是西西里,所谓的“江湖”,都是几分豪情万丈、几分皮里阳秋,再加几分痴心错付、柔肠百结。
三星半,我觉得是科长近年来最好的作品,不过虎头蛇尾的问题还在。我在情感上和贾樟柯的电影还是比较贴近的,感觉中国在经历这几十年的巨变之后,很多人眼中的故乡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复存在的事物,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上一部是山河依旧,故人不再;这一部是江湖凋零,唯余儿女。
廖凡每部电影里散发出的这种土味的性魅力,老少通吃,实在是个玄学。#像一只好吃的野味#
实在是受不了铺的满满的流行音乐,太多了,有点过分,甚至煽情。时代的特征因该不仅仅有这些。最触动的一场戏,见不到斌斌的巧巧,背着大书包身无分文走到一个广场,广场笼子里的狮虎,送给她的塑料花与失恋的歌曲。情真意切。有这一段就够了,就不需要后面再坐在观众席 再哭一遍了 !
好听点叫科长宇宙,难听点不就是自我重复吗。编剧已经信马由缰,剪辑还剪断了很多人物和故事,搞得没头没尾。所谓小人物背后的大时代也和之前的几部片子区别不大,导致人物和环境严重割裂各做各的。创作者如果不能持续输入充实内在,只是一味在既有的小世界里打转转也是挺可怕的。三星。
江湖儿女日渐少,江湖已经企业化,世界哪能任逍遥,三峡好人变坏人,山河相隔成故人。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拼贴,涛声依旧,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怎能登上曾经的站台
到涛涛开枪那段戏,我都一直默默跟自己说,至少得打四星,但是后半程太灾难了。字幕里“江湖”就是拼音jianghu,可实质上它只是匪帮气质的变体。抛出概念固然拉风,只不过这么去解读江湖未免流于狭隘,甚至我人生至爱《浴血黑帮》都比这部片江湖感强得多。忽然懂了什么叫能力支撑不起野心。
水位上涨,城市在消失;证件丢失,身份在消亡。求救手机外的侠义,寻不到手机里的位置;豪饮脸盆中的江湖,跨不过脸盆里的灾祸;矿厂被传迁往边疆,移民被迫流徙南方。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消失,关公像还在,小旅馆还在,这江湖恩义还在,为你鸣枪的回忆还在。丢了身份的我们,溺亡进时代,被深情淹没。
感觉这就是一代人的回忆,我印象里的城市就是这样的,我印象里的混混也是这样的。
尝试说服自己,失败了,最终还是无法给到三星。整部片子太拧巴了,扭捏。
火山灰是最干净的,二十年山河,万里江湖客,都是时间的灰
后来的我们2:江湖儿女
我本将心向江湖,奈何江湖照涛涛。PS.我在想,如果下一部作品,贾樟柯启用一个新人(别的)女演员,结果立马就得了国际影展主竞赛单元的影后,那赵涛会不会很尴尬?
放肆 说科长开小灶的去看看姜文、陈凯歌、冯小刚、顾长卫、管虎!!!哪个没用过自己老婆?!!!这才是爱人的最高境界!!!
有些《2046》的滋味,贾委员从头到尾用细节致敬了自己的《小武》、《任逍遥》、《三峡好人》、《山河故人》,整体拉下来,又有着《站台》那般追怀逝去时代的浓情。但无论是从大同到奉节再到新疆的寻找,还是用江湖义气去无畏等待的岁月,时间(片长)一旦拉开,就容易陷入虚无,公路片或人生旅途式的虚无和乏味。赵涛的旅途表演,在张译和徐峥两配角前无疑有些尴尬,却又成就一种“囚徒困境”似的哀愁,全片最为动人的,当然是中途从硬座下车,曾在奉节江面见过的UFO又掠过广袤西域的夜空。巧巧,曾是1980年代嘎然而止的“站台囚徒”,是逃不开小镇的“世界囚徒”,是被时代变迁耽误的“三峡囚徒”,是山可移情不变的”故人囚徒“,如今,真正在贾委员跟随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中,成为了”宇宙江湖的囚徒“。
空荡荡的电影院,旁边单独坐着一个女生,打摩的等雨的时候旁边的她笑出声还转头看看我,我觉得还好吧,跨火盆时,她又边哭边掏纸巾,我觉得,还好吧,当徐峥转身伸出手的时候,我还沉浸在剧情,贾大叔,你媳妇和你长的有点像,当我意识到我也可以试试伸手的时候......杨过已半身不遂~,不方便动了~,出了电影院,时而她走在前面,时而我走在前面,下楼梯时特别慢......一直到路边,我停下来转过头,她等了一下过往的车然后跨过了马路~,我像片尾女主一样发呆,而ta消失了,是啊,邂逅可以重来,真爱难~
贾樟柯的剧本成行货了,三段式叙事,情节保持大体的框架下,细节想一出是一出。当然,比这更可怕的就是他对女主角的坚持。这才这几部作品,就已经开始给自己做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