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部分电影而言,故事的好坏决定了电影的成败。
而这部电影在故事上只能用狗血来形容。
太过戏剧性的情节失去了真实性,也让电影少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电影里的每个角色都多少有些让人厌恶的特质,在这个年代的电影里这种角色再正常不过。
人们喜欢这类有缺陷的角色,因为这些角色真实,能让观众产生共鸣。
但问题是,成功的电影让这些角色的缺点顺理成章。
观众知道这类角色会做出错误的事,并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这部电影里梅姨的角色,虽然尖酸刻薄到了极致,但影片交代了足够多的背景故事,让观众理解她尖酸刻薄背后的心酸。
反观电影里其他所有的角色,他们都多少做了让人厌恶的事,可影片却没有充分的解释,观众因此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
这样的角色是失败的,而这部电影充满了这样的角色。
也许和电影是戏剧改编有关,篇幅限制了形象的塑造。
但与其这样,不如去掉一两个角色来得痛快。
大家都在赞颂本片的演技。
确实,强大的cast是本片的亮点。
但好多厉害的演员被浪费了。
我没明白ewen mcgregor和benedict cumberbatch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部电影里,他们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角色本身也不吸引人,换成别的演员一样可以演。
梅姨和大嘴无疑是主角,两人在戏里都表现得很好。
几场大的冲突戏戏剧张力十足,两人爆发力都很强大。
可是不得不说,以电影两分钟一小爆五分钟一大爆的节奏,作为观众我只觉得好累,why are you yelling all the time?!
也许很多人因为优秀的演技而给了这部片高分,但我觉得演技始终是要为故事服务的,而这部电影的狗血情节和不够立体的人物设计的失败注定了电影的平庸。
最多也就3星了罢。
#八月:奥色治郡# 看到开头一段以为是简单的家庭伦理剧,耐着性子往下看发现越到后面包袱简直目不暇接。
根据话剧改编的一部片子,片中确实偶尔有点话剧演绎的错觉。
坦白讲梅姨的表现始终让我有点脱节,也许因为角色和真人气质反差太大,总感觉着力过猛有点怪。
可圈可点的细节处有很多,最经典的一场应该是办完葬礼众人围坐餐桌的戏码。
各大神狂飙戏,精彩绝伦。
众人内心的小九九在梅姨的癫狂中丑态窘态各异,大嘴把内心狂躁又隐忍直到爆粗动手的崩溃过程表现得淋漓尽致。
从这场戏开始掀起一幕幕层出不穷的小高潮,各种肮脏的丑陋的自私的狭隘的真相被陆续揭露。
电影主题从深层次讲表现了家庭氛围教育环境对下一代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个家族算来共有四代人延续了负能量循环的不幸。
母亲刻薄尖酸的态度导致女儿性格敏感暴躁,姐妹之间也缺乏温情友爱,每个人都是自私冷漠的个体,也因此在婚姻感情方面各自遭遇挫折。
性格影响命运,原生家庭的影响则是先天的业力。
全片总体基调晦暗而激烈,通过欲扬先抑的手法,剧情在各种矛盾碰撞中逐渐铺展开,直到最后父亲死亡的真相细节被揭示。
人性的丑陋到达极点,生命不能承受如此之难堪。
片尾大嘴在知道真相后转身漠然开车离去,梅姨黯然神伤,场景定格在车身后,一片祥和安宁的公路。
仿佛各种爆发里顿时收了情绪,徒留唏嘘。
《八月:奥色治郡》中的梅姨太毒舌了!
她对不化妆的女儿说:“世界上唯一可以不化妆的女人是伊丽莎白•泰勒,但她化浓妆。
”说女儿:“削肩、直发、不化妆,所以你是女同吗?
”女儿让她不要直呼家中保姆“印第安人”,而叫“原住民”,她:“那我们也该叫恐龙原住民。
”说自己的姐妹:“你像在一个湿漉漉的硬纸盒里那样性感。
”女儿的未婚夫结过三次婚,她:“那你现在不是得心应手!
”她说:“我没说女人随年龄增长失去魅力……是变丑。
”说女儿们:“要是你们像我们这样努力地生活,你们早就是总统了。
”告诉女儿,她们的表哥是姨妈和她们爸爸偷情的结晶:“姑娘们必须现在就知道,否则哪天你们需要一颗肾呢。
”…………后来她得了口腔癌。
人到至极难免做作,生活到戏剧性太强难免就是个戏。
中产阶级时常是电影里崩溃的对象,《美国丽人》中产阶级男中年危机,男人看了都如获至感。
而奥色治郡中尽是生活在男人危机背后女人的一团糟,我看了挺难受的,最难受的地方是梅姨跟三个无脑女儿讲述她卑鄙的妈时,但这种情绪,不过也是低级的同情。
这一票缠绕的关系,仔细想想都不是最崩溃的,无非是些家庭琐事,一个自私的妈,一个寻死的爹,一个被老公出轨的女儿,一个爱上亲弟的乱伦女儿,一个永远被二逼男耍的女儿,一个生活在愧疚里的姨,一个爱儿子的无趣姨夫。
那个自私的妈一辈子有爹爱,那个寻死的爹也是到了迟暮之年解脱罢了,那个被老公出轨的女儿还有老公的陪伴配合,那个爱上亲弟的女儿是真崩溃……那个喜欢变态的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挺欢乐,那个姨和姨夫都是能接受寻常生活且互相保护的夫妻。
我不说你也知道,生活中有太多更漂亮的崩溃。
戏剧和电影有一个很大的区别,进入戏院,不管你离舞台演员多近,那毕竟是个现实空间,不过就是布景,戏剧,灯光,音乐,你始终知道自己是在看戏。
而电影,有极强的代入感,它在重现生活,它真实可信,入情时你会觉得这些人都真实存在,他们的原型都可替代。
所以这个戏剧改编成电影,难免刻意。
而且没什么意思,揭露生活本质这种事,不该由电影来做。
我现在说的是我个人艺术观的问题了,文学是最残忍的艺术门类,很多做文字的人都挑剔刻薄,文字读多了也变得不可满足,通过白纸黑字传达出来的理性最骇人。
而电影不该重复这个功能,我们已经生活的很惨了,我们想看到人性善良勇敢坚强的一面噢!
拍这些东西,你们不觉得有点缺德么。。。
美国人过得太幸福,闲得无聊就想寻求痛苦。
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没遭什么罪。
这个片子的结尾,我看了几遍,都想确定有没有大嘴调头回老娘家的镜头,确是没有的。
可我注意到那特别的路段上有几个指示牌,查了一下:Wichita堪萨斯州威奇托市-Salina萨莱纳-Denver科罗拉多州丹佛,大嘴片中的老公Bill 就在Colorado State University科罗拉多州立大学,他单位,跟学生搞一块了,那地方跟奥色治郡是相反的方向。
无疑,这一家子全部相爱,只是人人都要自己面对生活。
这事一点儿不艰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场特殊葬礼之后一个美国中部家庭暴露出的问题告诉我们这样的人生道理。
片中看似蛮横无情又尖酸刻薄的老婆子,实际上是那样的孤独无助,默默承受人生痛楚。
她和她的三个女儿看似关系恶劣,实际却是因为多年来付出和接受的失衡而导致分裂矛盾。
Violet和Barbara是戏剧冲突最多的两个角色,整部剧就像是围绕着她们两个在构建线索和触角(实际上两位大角为这部戏的cast增色非常),但这样也使得其他角色的联系显得过于单薄。
比如说old Charles就是一个值得深挖的角色,但剧中没有过于突出也是正确的。
毕竟整部戏里面真正让人压抑的角色一两个就够了。
有人说舞台剧版本比电影版本要好,我不是太赞同。
诚然,舞台剧是更能表现戏剧张力的,但电影的好处就在它本身的弊处:电影割裂时空的紧密型,一些微小的细节看似无关,却能在影片的后面找到照应。
所以,一部能和经典好莱坞分开的影片总是无需取悦观众而为影片的艺术性塑造一切可能性。
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喜欢看这类影片的最大原因。
这部影片给人的感觉就是不紧不慢但又矛盾不断,在主角承受痛苦的时候背景音乐却是诙谐轻松的。
这种矛盾能够让观众深刻的体会到主角此时的无可奈何,有点像“damn my life!”的感觉。
当你不能为你糟糕的生活再弥补些什么的时候,听一首country music 喝杯whiskey 跳支舞,让你的思绪从战火纷飞的家庭聚会中抽离片刻。
影片还有一个最大的亮点就是:一个个与我们生活相似甚至相同的故事和人物。
我们会在Violet身上看到长辈艰苦的过往、隐忍的婚姻、不和的母女关系;我们会在Barbara身上看到作为长女的压力、更年期遭遇丈夫外遇、有个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女儿;我们会在Ivy身上看到事业生活都不够优秀、默默承担照顾两老的责任、心上人是众人眼中的米虫却无法回击的无奈;我们会在Karen身上看到不肯认老的固执、表面乐观主义内心强大、不爱甚至害怕承担责任后果、遇到麻烦事却还要安慰自己does it sound nice…太多太多的性格是真实存在在我们身边甚至是我们身上的了,以至于我们在观看影片的同时总会自我代入。
自然而然,观众与影片的联系就变得更加紧密了。
我的家庭感觉像是年轻版的Osage County,家里也是有性格各异的姐妹,想想多年以后我们或许会遭遇影片中的事情,我就不禁感到无奈…梦想与希望似乎只活在年轻,长大后的我们,才会意识到生活该是这样。
这种与亲人痛楚的羁绊,让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无法轻易隔断。
毕竟, It’s not cut and dried, black and white, good and bad. It lives where everything lives: somewhere in the middle.
《八月:奥色治郡》电影剧本文/〔美国〕特雷西·莱茨译/梁泽睿暮色中无尽的天空像是预兆一般,远方的闪电划过那仿佛被夏天烧焦了似的令人难忘的草原。
贝弗利(画外音):生命是如此漫长。
数英里长的公路双车道,平缓的灰褐色丘陵上,斑驳破损的沥青路蜿蜒伸展,消失在地平线远方。
贝弗利(画外音):T.S.艾略特,他并非第一位这么说的人,当然也绝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
渐晚的暮色里的湖面一艘铝皮小船无精打采地斜靠着,胡乱系在老旧的木码头上。
贝弗利(画外音):他因为这句话而备受称颂,只因为他不嫌费事写了下来。
低矮的丘陵上的一栋旧农舍在一条砂砾小径的尽头,一个数十年都不曾有人开垦过的农场,四周环绕着高耸的核桃树和花皮榆树。
贝弗利(画外音):所以,若你再说这句话,就要在后边加上他的名字。
生命是如此漫长——T.S.艾略特。
真他妈对极了。
环绕的门廊,被遗忘的花园。
隐藏在渐浓的昏暗中。
楼下一扇窗户闪着亮光。
贝弗利(画外音):平心而论,很少有人可以复制艾略特的尝试并有所成果,亮光毛呢的大衣,双排扣,还是英国国教徒。
就在这时,一张脸出现在了银幕上。
内景,贝弗利灯光昏暗的书房,黄昏贝弗利·韦斯顿,一个佝偻、明智、心情极度悲伤的俄克拉荷马人。
我们用长时间的镜头去观察这张脸。
贝弗利:不难想象,面对艾略特的第一个妻子,可爱的薇薇,克兰和贝里曼会怎么回应,应该会竞走到最近的桥上,奥运级专业自杀选手。
盯着窗外渐渐黑去,透露着不祥气息的地平线。
贝弗利:艾略特不是:在长时间的悔过之后,把她丢进了最近的疯人院,心安理得地过了下去。
他坐在一张杂乱的桌子边,表情沮丧中略带着甜蜜。
小心地看着一杯威士忌,他慢吞吞的语调,更多的是因为字斟句酌而非酒醉。
他正在跟一个我们还没看到的人聊天。
贝弗利:全能的上帝啊!
你必须得敬佩那些幸存者天性的纯真!
在楼上的某处,砰的一声重响。
他看向天花板。
贝弗利:维奥莱特,我的妻子。
她嗑药。
有时候会吃很多。
会影响到别的东西,比如她的平衡性。
不过好在,嗑药让她不再需要平衡性。
内景,书房,黄昏贝弗利挪动着,等待从楼上传来更多的声音。
然而声音并没有响起。
贝弗利:我妻子嗑药,我酗酒。
这是我们之间的协议。
(交切)内景,维奥莱特的卧室/楼上走廊,黄昏她努力保持着平衡,向门边挪去,镜头紧紧跟随着她。
她头发凌乱,脚步蹒跚。
贝弗利:我们在一起的原因已经无关紧要了。
走廊的墙壁上挂着一排照片,早已死去的先祖和一张早已褪色的三个女儿的校园照。
贝弗利:事实上我妻子嗑药,我酗酒。
这是我们之间的协议。
我们的结婚契约中的一个段落……残忍的契约。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事实让我难以维持传统的美式生活。
她找到了下楼梯的路。
贝弗利:与其怀着挽回我们的关系这样恶心的希望而再一次为了起誓戒酒交叉手指,我选择将我的生活托付给更高的力量,加入到雇主的行列里。
书房的灯光斑驳地洒落到起居室。
贝弗利:这并不是一个令我满意的决定。
我知道怎么清洗换下的内衣裤,洗了一辈子了,但是我发现,这会妨碍到我喝酒。
她能看到贝弗利书桌的一角,还有一双女人的腿。
贝弗利:抱歉这里这么热。
我妻子非常冷血,这不是比喻。
她并不信任空调……就像空调就应该不被信任一样。
我认识你父亲,你知道的。
从扬布拉德先生的水果摊那儿买过很多西瓜。
他已经去世了,是吗?
约翰娜:是的,先生。
贝弗利:我能问问是因为什么吗?
约翰娜:他得了心脏病。
掉到了一辆装满酿酒葡萄的平板卡车里。
贝弗利:酿酒葡萄……在俄克拉荷马。
我很难过。
维奥莱特:贝弗……?
贝弗利:什么?
维奥莱特:你叫“敬啥”……?
你……哦,该死,警察来了吗?
贝弗利:没有。
她站在起居室的阴影里,满脸迷惑。
维奥莱特:我是在看窗外吗?
窗外?
贝弗利:你能过来吗?
她走进书房,从阴影中慢慢现身到亮处:维奥莱特·韦斯顿,一个略显放荡、衣衫不整的将近70岁的老妇人。
身穿睡衣,裹着一件穿了多年的旧睡袍。
维奥莱特:哦。
你好。
她盯着坐在贝弗利书桌前的女人:约翰娜,30岁左右,印第安人,穿着朴素。
贝弗利:约翰娜,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年轻女人。
维奥莱特:你跟我说她是个女人。
女——人。
女——人。
老天!
贝弗利:我雇她……维奥莱特:你雇女人了,这才是问题。
我以为你是另有深意呢。
贝弗利:为了做饭和打扫,带你去看病,还有……维奥莱特(口齿极其清楚):鉴于民……事诉讼中的权……益,以你特殊的说话方式,我以为你的意思是当时想过要雇一个女人!
贝弗利:我没听懂。
维奥莱特(迷人地,对约翰娜):你好。
约翰娜:你好。
维奥莱特:抱歉。
(行屈膝礼)应该像这样。
约翰娜:是的,夫人。
维奥莱特:你很漂亮。
约翰娜:谢谢。
维奥莱特:你是印第安人?
约翰娜:是的,夫人。
维奥莱特:哪个部族?
约翰娜:夏延。
维奥莱特:你觉得我漂亮吗?
约翰娜:是的,夫人。
维奥莱特(再次行屈膝礼):就像这样?
(再次行屈膝礼)像是……她踉跄了一下,稳住了自己。
贝弗利:小心。
维奥莱特:你现在是这家里的人了。
抱歉,我刚吃了点……药。
因为我的肌……我的肌肉。
贝弗利:你为什么不回床上躺着呢,亲爱的?
维奥莱特:你为什么不找头母猪干它去?
贝弗利:好吧。
维奥莱特:抱歉。
我会是病恹恹的小可爱。
我好——可爱!
我好——乱七八糟地可爱。
她冲约翰娜微笑了一下,走了。
贝弗利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尽头,然后……贝弗利:我们这里的生活不同寻常。
试着别再区分白天和晚上。
可能没办法保持健康的作息习惯。
约翰娜:我需要这份工作。
贝弗利:我本人不需要太多照料,自己就能过得很好,跟个人形仙人掌似的。
我妻子被诊断出癌症,所以你要开车送她去图尔萨,做最后一个疗程的化疗。
你可以用外边停着的那辆美国产大家伙。
其他东西也都可以随意取用,任何东西,我们拥有的这些破烂,这辈子的收获。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约翰娜:是什么癌啊?
贝弗利:上帝!
我差点儿忘了这个:口腔癌。
约翰娜:请问她服用哪些药物呢?
贝弗利:安定片、维柯丁、达尔丰、丙氧酚、达尔持特、复方羟可酮、扑热息痛。
吃着好玩的阿普唑仑。
紧急时吃的奥施康定,当然还有吗啡酮,我可忘不掉吗啡酮。
贝弗利蹒跚着走到书架旁,翻找。
贝弗利:“那个古老房子的夜晚,巨大,漆黑,地狱般,不可名状。
”(然后)我最后的避难所,我的书:简单的满足,就像在路边寻找野洋葱一样,抑或是有所回报的爱。
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递给她。
贝弗利:T.S.艾略特。
看不看随你,这并非工作要求,只是让你有个消遣。
(稍顿)我们去吧,绕着霸王树……霸王树,霸王树……我们去吧,绕着霸王树……片头字幕我们在水下。
光线在上方折射、散开。
在月光下,我们轻轻滑入昏暗的湖水中,湖面因此而温柔地起伏着。
一艘划艇滑过我们的视野。
铝皮船身划破了上方的平静,缓缓行进的小船漾起微波。
船桨在船的两侧划动,推动小船驶入水中。
船速渐缓,最终停止,船身轻轻地上下起伏,我们一边等待一边观察。
突然,有个巨大的物体打破了上方平静的水面,影影绰绰地向着我们快速沉了下来。
字幕结束。
一个身影光线从屋子另一边的窗外照射进来,留下一个俯卧着的剪影。
一个女人背对着我们。
电话铃声大作,一次,两次。
女人没有动。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琼(画外音):妈?
铃声持续着,女人还是一动不动。
琼(画外音):妈!
还是没有反应。
铃声停了下来,一段寂静之后,孩子恼怒的脚步声在铺了地毯的楼梯上响起。
琼(画外音):妈?
走廊的门打开了,我们进入房间——内景,芭芭拉的卧室,白天琼,略微有些早熟的14岁女孩儿,在门口探头探脑。
琼:妈!
芭芭拉:嗯……琼:你没听到电话铃响吗?
芭芭拉:如果是你爸的电话,让他滚!
琼:是艾薇阿姨打来的,从俄克拉荷马。
是新情况。
她坐了起来。
特写:芭芭拉·福德汉姆,将近50岁,衣着整齐。
她抓起电话。
芭芭拉:……艾薇?
……什么事儿?
芭芭拉站起来,慢慢地挪到窗边。
窗外是典型的郊区住宅,中性的房屋颜色,草坪。
我们观察着接听电话的芭芭拉。
发根开始变成灰白色,素颜,略微有些发福。
一个为了我们尚不明确的原因而决定听天由命的女人。
芭芭拉:什么时候?
琼穿过走廊,停在那里,看着她妈妈支撑不住,扶着窗台,慢慢坐下。
内/外景,俄克拉荷马州,波哈斯卡韦斯顿家,白天一辆破旧的本田思域从高速路开到了一条长车道上。
气候炎热。
阳光炫目。
本田停了下来。
艾薇·韦斯顿,40岁左右,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很有魅力,却善于掩盖自己的魅力。
她下车,凝视环绕着旧农舍的树木,以及屋后摇摇欲坠的谷仓和无人照料的花床。
内景,韦斯顿家的厨房,白天约翰娜在水槽前清洗盘子。
从厨房窗口看到艾薇回来。
却并没有迎上去。
内景,韦斯顿家,白天艾薇走入昏暗的房子。
拉下窗帘,关上灯。
艾薇:妈?
(没有回答)妈?
走入她父亲书房敞开的门。
空着的书桌椅,没人碰的纸,阳光下,灰尘飘落。
她站了一会儿,然后去了楼上。
我们跟随着她找到了维奥莱特。
维奥莱特在卧室,摸着黑坐在她的梳妆台前。
抽着烟通电话。
维奥莱特:……你一直都在?
她几乎没有注意到艾薇的到来。
房间杂乱不堪,床没有整理。
衣服搭在椅子上。
梳妆台和床头柜上杂乱地堆放着药物、纸巾盒、乳液和护肤液。
维奥莱特:别说了……维奥莱特挂掉了电话,站在走廊里,看着艾薇。
艾薇停了下来,略有些内疚。
维奥莱特打开了一瓶药片。
维奥莱特:你告诉芭芭了?
她怎么说?
艾薇:她正在赶过来。
维奥莱特:你怎么说的?
艾薇:我告诉她爸爸失踪了。
维奥莱特:你有说他失踪多久了吗?
艾薇:说了,五天。
维奥莱特:她怎么说?
艾薇:她说她这就赶来。
维奥莱特:该死的!
艾薇,她怎么说?
艾薇:她说她在来的路上。
维奥莱特:你真没救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都是你那个混蛋爸爸给我找的麻烦。
看到他的书房了吧?
乱七八糟的,我搞不懂他,不知道因为什么该死的理由,他雇了个印第安人,结果现在有一个陌生人在我家里!
她叫什么来着?
艾薇跟着妈妈收拾整理。
艾薇:叫约翰娜。
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维奥莱特:这个房子要塌了,是什么关于地下室还是抽水泵还是地基的事儿。
我搞不懂。
我自己搞不定的。
艾薇:我跟凯伦通电话了。
维奥莱特:她怎么说?
艾薇:她说她尽量过来。
维奥莱特:她能帮上大忙。
跟你一样。
(又吃了一片药)我需要芭芭。
艾薇:芭芭能做什么?
艾薇继续往已经满了的柜橱里挂衣服。
维奥莱特:你的头发怎么了?
艾薇:拉直了。
维奥莱特:拉直了。
为什么有人居然会去拉直头发?
艾薇:我只是想改变一下。
维奥莱特:我三个女儿里你是最漂亮的。
可你看起来却总是土里土气的。
你干吗不化妆呢?
艾薇:我需要化妆吗?
维奥莱特:每个女人都需要化妆。
别听别人瞎扯。
唯一一个美到不需要化妆的是伊丽莎白·泰勒,可她脸上的化妆品能有一吨!
站直。
艾薇:妈。
维奥莱特:你肩膀耷拉着,头发弄直了,而且不化妆。
就跟女同一样。
维奥莱特又吃了一片药。
维奥莱特:你稍微打扮一下就能找个好男人。
稍微一打扮就好,这就是我想说的。
艾薇:我才不会去找男人。
维奥莱特:外边是有很多渣男,别以为我不知道。
但是你之前遇到过一个,并不代表……艾薇:巴里不是渣男。
维奥莱特:巴里是个混蛋。
我从一开始就警告过你,你第一次带他来的时候,他开着那辆小电车,还带着那条傻里傻气的头巾。
艾薇:那不是头巾。
维奥莱特:你在大学工作。
别告诉我从来没人进图书馆的大门。
艾薇:你想让我嫁给这些从乡里来的18岁小男生?
维奥莱特:那个学校还有老师,是吧?
你爸爸在那儿教书的时候还有呢。
维奥莱特又吃了一片药。
维奥莱特:这是第几片啦?
艾薇:我没有数。
维奥莱特又吃了一片。
艾薇:你的嘴巴疼吗?
维奥莱特:疼死个人了,我的舌头火烧火燎的。
艾薇:那你应该抽烟吗?
维奥莱特:有哪个人应该抽烟吗?
艾薇:你有口腔癌。
维奥莱特:你别管。
艾薇(过了一会儿):你害怕吗?
维奥莱特:我当然害怕。
你真贴心,宝贝儿。
感谢上帝,我还有一个离家近的女儿。
室外,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艾薇拉开窗帘,看到一辆凯迪拉克驶来。
艾薇:马蒂·菲姨妈来了。
维奥莱特:她是来说教的。
艾薇:搞不懂查理姨夫怎么受得了她。
维奥莱特:他抽大麻。
艾薇:真的?
维奥莱特:抽的量还不小。
内/外景,查理的凯迪拉克/韦斯顿家,白天马蒂·菲:我跟维奥莱特说:“把所有那些他引以为豪的书全都堆在前院里,然后再点个篝火。
”马蒂·菲·艾肯,61岁,维奥莱特的小妹妹,引人注目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查理正在开车,他是马蒂·菲的丈夫,人很随和。
查理:不要烧掉一个人的书。
马蒂·菲:可以的,如果情形合适的话。
查理:那个人的书又没做什么坏事。
马蒂·菲:要是敢这样随随便便离家出走,查理·艾肯,我告诉你……查理:我哪儿都不去。
查理停好车,他们下车,来到刺眼的阳光下。
马蒂·菲:我是说如果。
我会给你两天时间醒醒神,然后把一切付之一炬。
不过你周围可没有书。
我就不记得这辈子见你看过书。
查理:有意见?
马蒂·菲:你最近读的一本书是什么?
查理:贝弗利是老师。
老师才会读书。
我是做装修生意的。
艾薇走出屋子去迎接他们。
马蒂·菲见到她,径直走了过去,拥抱艾薇。
马蒂·菲:啊,甜心。
你爸之前也干过这事。
就这么走了,没电话,没一点音讯。
我跟你妈妈说:“你把那个混球的行李收拾一下,就放在前门口。
”马蒂·菲越过艾薇,走进了——内景,韦斯顿家,白天艾薇和查理跟了过去。
马蒂·菲:你妈妈呢?
艾薇:在楼上。
查理:他们总是相处不好,艾薇。
马蒂·菲:他会回来的,跟上次一样。
你知道的,他就是这样。
贝弗利历来心思重。
艾薇:跟查尔斯很像。
查理:跟小查尔斯一样。
对极了。
马蒂·菲:他才不像小查尔斯呢。
查理:她的意思是两个人都话少心思重。
马蒂·菲:小查尔斯心思不重,他只是没有工作。
电话响了起来。
艾薇担心地看着它。
查理:他是个观察者。
马蒂·菲:他只观察电视机。
(然后)这里怎么这么暗?
查理:这么说你没听懂艾薇的意思?
小查尔斯和贝弗利一样,都有点儿……心思重。
马蒂·菲:聪明人才心思重。
电话铃停了下来。
维奥莱特在楼上接听了电话。
查理:你是说咱们的孩子不够聪明吗?
马蒂·菲: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艾薇向楼上偷瞥,担心着打来的电话。
马蒂·菲:我都出汗了,你出汗了吗?
查理:见鬼,当然啦。
这儿有32度呢。
马蒂·菲:你摸我的背。
查理:我才不想摸你的背呢。
马蒂·菲:汗水顺着我的背往下流。
查理:我相信你。
马蒂·菲:感受一下。
查理:不。
马蒂·菲:来呗,把你的手放这儿……查理:该死……马蒂·菲:汗在往下滴呢。
马蒂·菲拉开了一扇窗帘,发现阳光是被用胶带密封着的遮光板挡住的。
马蒂·菲:艾薇,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遮光板,还用胶带密封?
艾薇:有几年了吧。
马蒂·菲开始撕胶带。
马蒂·菲:我们已经这么久没来这里了吗?
查理: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
都看不出来是白天还是晚上了。
艾薇:我觉得这就是目的。
艾薇离开,查理注意到马蒂·菲在撕胶带。
查理:别这样。
又不是你家。
马蒂·菲:身体是需要晒阳光的!
内/外景,租来的车(行进中),下午琼戴着耳机,坐在后排听她的随身听。
芭芭拉那个已经分居的丈夫,比尔·福德汉姆,正在开车。
芭芭拉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席,看着窗外灰褐色的乡间景色往后飞驰。
芭芭拉:最早搬到这儿来的那些小丑在想些什么?
那个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炎热原野开荒并插下旗子的蠢蛋到底是谁?
我说,我们赶走印第安人就是为了这个?
比尔:呃,种族灭绝在当时看起来总像是一个好主意。
芭芭拉:是,你需要马后炮一下。
比尔:如果你想让我解释一下那些中西部的可怕人物,你……芭芭拉:拜托,中西部?
这儿是大平原:是一种心境,是灵魂深处的忧伤,像蓝调一样。
比尔:“你还好吗?
”“我还好,只是有点儿大平原。
”他们笑了。
他把手伸了过来,轻轻地触碰着她。
芭芭拉:别。
他迅速抽回了手。
内景,维奥莱特的卧室,白天维奥莱特挂掉电话。
坐了一会儿,梳理着她刚刚听到的消息。
马蒂·菲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艾薇在门边。
维奥莱特:他们查看了各个医院,没有找到贝弗利。
马蒂·菲:谁打来的?
交警吗?
维奥莱特:不是,是警长,吉尔博家的孩子。
艾薇:他还说了什么?
维奥莱特:船不见了。
艾薇:爸爸的船?
维奥莱特:我拜托警长派人去码头查了查。
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他或者看到他的船离开。
艾薇看着马蒂·菲安慰她的妈妈,想要走过去,却并没有行动。
内/外景,租来的车/韦斯顿家,下午比尔减慢车速,转过一个弯。
芭芭拉看着道路尽头树丛中露出来的农舍,农舍带着预示般的、不祥的、有威胁感的气氛。
比尔把车停到房子前面,熄火。
没有人下车。
琼意识到他们己经停了下来,于是拿下了戴着的耳机。
琼:我去抽根烟。
琼走向院子角落相对隐蔽的篱笆旁。
把比尔和芭芭拉留在那里,观察着。
芭芭拉:都是你惯出来的。
比尔:我一点儿都没惯她。
芭芭拉:她14岁的时候就有烟瘾,你还夸她显得更成熟了。
芭芭拉下车,比尔也随之下来。
芭芭拉:该死的,真热。
比尔打开车厢,开始往下搬行李。
比尔:或许你妈妈开了空调?
芭芭拉:你开玩笑吧?
记得那些长尾鹦鹉吗?
比尔:什么长尾鹦鹉?
芭芭拉:我没告诉过你那些鹦鹉的事吗?
她当时莫名其妙买了一只小长尾鹦鹉回来,两天之后鹦鹉就死掉了。
于是她去宠物店又吵又闹,宠物店给了她另一只长尾鹦鹉。
这一只不到一天就死了。
于是她又去了宠物店,拿到的第三只鹦鹉也死了。
宠物店的那个娘儿们过来,想看看这个鹦鹉连环杀手到底是怎么把这三只鸟干掉的。
他们热得蔫头耷脑的,拎着手提箱走向房子。
比尔:然后呢?
芭芭拉:热死的。
当时太热了。
它们是被热死的!
比尔:天啊。
芭芭拉:那些还是热带鸟好吧!
它们他妈的生活在热带。
他笑着。
芭芭拉的目光越过了他,看到在篱笆后抽烟的琼。
芭芭拉:什么?
她真抽上烟了?
比尔:你准备好接受这些了吗?
芭芭拉:没。
没门儿。
内景,韦斯顿家,下午查理绕着老旧的留声机溜达,找到了一张唱片。
他后边的电视播放着皇家队的比赛。
查理:维奥莱特是克莱普顿的粉丝?
约翰娜在旁边走过,他举起空了的杯子。
查理:打扰一下,亲爱的……可以麻烦你再拿点儿啤酒吗?
马蒂·菲:要命,她不是服务员。
查理:我知道的。
马蒂·菲:所以待会儿自己拿啤酒去。
约翰娜(拿起空杯子,走开):我去拿。
马蒂·菲:真不敢相信,你就这么看球赛,喝啤酒。
你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查理:难道要跟雕像似的坐在这里吗?
你还在喝威士忌呢。
马蒂·菲:我在喝鸡尾酒。
查理:你在喝纯威士忌。
马蒂·菲:这不是有点儿格调嘛。
芭芭拉:……妈?
芭芭拉和比尔走了进来,马蒂·菲和查理快步迎上前。
拥抱,寒暄。
马蒂·菲:我的上帝啊,芭芭拉——!
来让我开心一下!
芭芭拉:嗨,马蒂·菲阿姨——马蒂·菲:比尔!
你看你痩的!
比尔:嗨,马蒂·菲。
嗨,查理。
琼跟在父母后面走了进来。
难为情地站着。
马蒂·菲:我的天啊,瞧瞧这一个!
快来让马蒂·菲姨婆看看。
我的天啊,你这么大了!
看这胸!
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跟个男孩儿似的。
查理:嗨,比尔。
哎,你这瘦了很多啊,是吧?
嗨,宝贝。
芭芭拉:嗨,查理姨夫。
查理:从丹佛飞过来还好吧?
比尔:还好……维奥莱特出现在楼梯上,向芭芭拉冲了过来。
维奥莱特:芭芭……芭芭拉:好啦好啦,妈。
我在这儿呢,我在呢。
嘘,没事儿啦,我在呢。
艾薇出现在楼梯顶端,看着姐姐怀里的妈妈。
比尔转向查理,悄声问——比尔:还没消息?
查理:没。
马蒂·菲:没有。
唉。
维奥莱特:我该做些什么?
芭芭拉:没事啦,妈。
你看到比尔和琼了吗?
维奥莱特晕晕乎乎的,这才看到他们。
维奥莱特:看到了。
嗨,比尔。
比尔:嗨,维奥莱特。
维奥莱特:我只是太害怕了。
马蒂·菲:你当然会害怕,可怜的人。
维奥莱特(看向琼):哎呀,瞧瞧。
马蒂·菲:顶多也就这么大了吧?
你看她的胸。
琼:好——吧,我们都开始关注我的咪咪了。
马蒂·菲:只是它们实在太大了。
维奥莱特拥抱琼。
约翰娜轻轻地走进来,给查理送来一杯啤酒。
维奥莱特:你真是最漂亮的宝贝。
谢谢你能来看我。
芭芭拉:艾薇,我刚刚没看到你在那儿。
艾薇依然站在楼梯的顶端。
艾微:人是有点儿多。
芭芭拉:上帝,你看起来挺好的。
她看起来是挺好的吧,比尔?
比尔:是挺好的。
芭芭拉:我喜欢你的头发,看起来棒极了。
维奥莱特:她把头发拉直了。
芭芭拉,或者比尔,谁都可以,我需要你们帮我检查一下贝弗利的东西,做些文字工作。
芭芭拉:嗯,我们来做,妈。
艾薇:我之前就是要帮你——维奥莱特:不,他的桌子现在更乱了,我都要被搞晕了——比尔:我会处理好的,维奥莱特——芭芭拉(对查理):你们住哪间房?
马蒂·菲:我们一会儿就回家。
维奥莱特:你们要回塔尔萨吗?
马蒂·菲:我们必须回去,来的时候太着急了,没来得及找人照看我们家那只该死的狗。
而且,我知道你想跟女儿们一起待着。
维奥莱特:小查尔斯呢?
他不能照顾一下狗吗?
查理:呃,对,我想他能——马蒂·菲:不,他不行。
我们必须回去。
查理:或许我们应该给他打个电话,马蒂·菲。
马蒂·菲:我们谈过这事了。
芭芭拉:妈,琼可以住阁楼吗?
维奥莱特:不行,那里是那个,她叫啥来着,住的地方。
艾薇:约翰娜。
芭芭拉:谁是约翰娜?
维奥莱特:她是一个住在我阁楼里的印第安人。
芭芭拉:她是什么人?
外景,院子里,下午晚些时候琼走出门廊。
看见路对面篱笆旁的约翰娜。
朝她走了过去。
琼:嗨……约翰娜站在曾经的蔬菜园里,正在修剪缠进篱笆里的野薄荷枝。
约翰娜:嗨……琼:我叫琼。
约翰娜:约翰娜。
约翰娜继续工作,琼看着她。
琼:我喜欢你的项链。
一个乌龟形状的串珠袋。
约翰娜:谢谢。
琼:是你做的吗?
约翰娜:是我祖母做的。
琼:这里边装了什么东西吗?
约翰娜:我的脐带。
琼往后退了一下。
约翰娜微笑。
琼:呃,你不是开玩笑吧?
约翰娜:夏延人出生时,他的脐带干燥之后会被缝入袋子。
琼:你是夏延人。
电影《巫医公路》里演的那个部族?
你看过吗?
约翰娜:看过。
我们一辈子都会带着它。
如果我们丢了它的话,我们的灵魂就会无处安放,我们死后,灵魂会走遍世界,去寻找安置之处。
约翰娜拿着薄荷往房子里走。
离开琼——内景,后门口,下午晚些时候厨房外后门旁的一扇屏风。
比尔和芭芭拉坐在一张老旧的漆布桌旁。
比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维奥莱特站着抽烟,悻悻地看着查理和马蒂·菲钻进凯迪拉克,开往图尔萨,消失在砂砾路上。
维奥莱特:周六早上,那个印第安女孩儿给我们做了饼干和肉汁。
我们吃了一点儿之后,他走出门,就是这里这个门。
然后上了他的卡车。
就是这样。
约翰娜拿着薄荷走进来,横穿过去,进了厨房。
芭芭拉:他就这么走了……?
维奥莱特:我周六晚上照常睡觉,周日早上起来……还是没看到贝弗利。
当时没怎么在意,以为他在外边酗酒。
芭芭拉:他为什么这么做?
就跟他不能在家喝一样。
除非你又找他麻烦了。
维奥莱特:他喝酒这事,我从没说过一句,从没找过他的麻烦。
芭芭拉:真的?
维奥莱特:芭芭拉,我发誓。
他可以喝到自己断——呃断——芭芭拉:断片儿。
比尔:这么说,周日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维奥莱特:是的,周日。
没有消息。
我开始有点儿担心了,你知道吧。
就是这个时候我开始担心那个保险箱。
我们存了很多现金在里边。
还有一些昂贵的珠宝。
我有一个钻石戒指在里边,大概值七千美金。
约翰娜拿着冰茶杯走了回来,递给比尔和芭芭拉,每一杯里都有一小枝薄荷。
芭芭拉:等等,等等,等等,我好像漏掉了什么。
你干吗要关心保险箱?
维奥莱特:因为……比尔:现金和珠宝会纳入遗产保护程序,银行会把保险箱封起来,直到遗嘱检验完成。
可能要几个月的时间。
芭芭拉:你真他妈的是一个悲观的人。
维奥莱特:我知道你不会赞成——约翰娜分切一个刚刚烤好的苹果派。
芭芭拉:好吧,那个保险箱怎么样了?
维奥莱特:我要等到周一银行开门。
周一早上,等我取出里边的东西之后,叫来了警察。
芭芭拉:然后你今天才让艾薇告诉我?
维奥莱特:我不想让你担心,甜心——芭芭拉:耶稣基督啊。
比尔:你确定没有什么原因促使他离开吗,比如意外事件什么的?
维奥莱特:你是说争吵?
约翰娜把切好的苹果派放到比尔和芭芭拉面前。
比尔:是的。
维奥莱特:没有。
而且我们已经吵够了……你知道的……没吵架,他就这么离开了。
芭芭拉:或许他只是需要自己待一阵子。
维奥莱特:你说得真好。
芭芭拉:难以预测的好老爹。
维奥莱特:哦,这个人。
我最开始爱向他——爱上他的,就是他的神秘。
我当时认为这一点极其性感。
你知道他是家里最聪明的,你知道他随便说点儿什么就能镇住你。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一句话不说。
性感。
(交切)厨房里边艾薇拿着她的咖啡杯走进来,把里边的水倒入水槽中。
外边,她的妈妈、姐姐,还有比尔,还在后门口。
比尔:你就想不起来任何一点儿不寻常的事情吗?
约翰娜原本坐在艾薇身后的餐桌旁。
她站起身,也来到水槽旁。
艾薇刚才没看到她。
维奥莱特:他雇了这个女人。
他都没问过我,就雇了这个女人住在咱们家。
就在他走之前几天。
芭芭拉:你不喜欢她在这儿。
维奥莱特:她在我房子里是个陌生人。
我的房子里有一个印第安人。
艾薇尴尬地看向约翰娜。
但是约翰娜拿过艾薇的杯子,接着清洗。
比尔:你对印第安人有意见吗,维奥莱特?
维奥莱特: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印第安人。
芭芭拉:他们被称为美洲原住民,妈。
维奥莱特:谁决定的?
芭芭拉:他们喜欢这个称呼。
维奥莱特:他们不比我更原住。
芭芭拉:事实上,他们确实是原住民。
维奥莱特:叫印第安人怎么了?
芭芭拉:有这么难吗,不就是称呼别人……维奥莱特: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不如管恐龙叫美洲原住民吧。
芭芭拉:她或许是印第安人,但是她做的苹果派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
约翰娜微笑着对艾薇点了点头。
离开了厨房。
维奥莱特:他雇了个厨子。
这说不通。
他又不吃。
芭芭拉:所以你现在有饼干和肉汁吃了,还不错吧?
维奥莱特:对你现在来说还不错。
但你不久就会离开,永远不会回来。
芭芭拉(警觉起来):妈……维奥莱特:你上次来这儿是什么时候?
芭芭拉:别又来这套——维奥莱特:真的,我都不记得了。
芭芭拉:我很孝顺的,妈,我打电话回来,我写信回来,我送礼物回来——维奥莱特:你没有写信。
芭芭拉:生日礼物,母亲节礼物——艾薇在水槽旁边偷听,犹豫着是否离开。
维奥莱特:因为你“孝顺”。
比尔:好了,现在——维奥莱特:我不管你们俩。
我想经常见见我的外孙女。
芭芭拉:好吧,你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维奥莱特:但是你父亲,你搬走的时候伤透了他的心。
芭芭拉:这不公平。
比尔站起来,拿起盘子,推开门走进了厨房。
艾薇听到了声响,但是没时间走开。
就走到冰箱旁边。
比尔:我非得把你们俩分开吗?
维奥莱特:你知道贝弗利最喜欢你了。
别假装你不知道。
芭芭拉跟着比尔。
艾薇找到了冰茶,给自己倒了一点儿。
尝试着让自己不那么显眼——这并不困难。
芭芭拉:我更希望父母对他们的孩子一视同仁。
维奥莱特跟在他们后边进了厨房。
维奥莱特:我确信你也更愿意相信是圣诞老人给你送来了圣诞礼物。
如果你有不止一个孩子的话,你就会知道,父母总是有偏爱的。
马蒂·菲是我妈妈偏爱的那个。
多大事儿。
我都习惯了。
你就是你爸爸偏爱的女儿。
芭芭拉注意到艾薇就站在旁边。
上帝啊。
她可不愿意当着自己妹妹的面讨论这个话题。
维奥莱特也看到艾薇了——却不怎么关心。
维奥莱特:伤透了他的心。
芭芭拉:那我应该怎么做?
比尔在科罗拉多挣的钱是图尔萨这边的两倍。
比尔:我们怎么讨论到这个了?
芭芭拉:你觉得如果爸爸有这种机会他会不抓住吗?
维奥莱特:这你就错了。
你永远没办法让贝弗利·韦斯顿离开俄克拉荷马。
芭芭拉:爸爸祝福我了。
维奥莱特:他就是跟你这么一说。
芭芭拉:现在你要告诉我真实的故事了吗?
一些爸爸在我背后说的难听话?
维奥莱特:贝弗利没有在你背后说难听话。
比尔:维,拜托——维奥莱特:他只是告诉我,他因为你移居而对你很失望。
他认为你很有当作家的天赋。
芭芭拉:爸爸绝对没有这么跟你说过。
真是一堆废话。
维奥莱特:哦,废话,废话,让我们都来说废话吧。
说废话,比尔。
比尔:废话。
维奥莱特离开了。
芭芭拉和比尔交换了一下眼神。
芭芭拉看向面无表情的艾薇。
芭芭拉跳了起来,追向维奥莱特。
内景,盥洗室,下午晚些时候维奥莱特正在关盥洗室的门。
芭芭拉阻止了她。
芭芭拉:你嗑药了吗?
维奥莱特:什么?
芭芭拉:我是认真的。
你是嗑药了?
维奥莱特:肌肉放松剂。
芭芭拉:听我说:我不会再让你这样了。
维奥莱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芭芭拉:这些该死的药。
凌晨3点打电话说你后院有人。
维奥莱特:别冲我吼。
芭芭拉:还有警察,还有别的。
维奥莱特:那不一样,我那时候没理由吃药。
芭芭拉:这么说你现在上瘾就可以啦?
就因为你得了理由?
维奥莱特:我没上瘾。
芭芭拉:我不管你上瘾没有,我只是说我不想再——维奥莱特:我没有。
我很疼。
芭芭拉:因为你的嘴?
维奥莱特:是的,因为化疗所以我的嘴特——芭芭拉:很疼吗?
维奥莱特瘫坐到盖着盖子的马桶上。
维奥莱特:是的。
我很疼。
我得了……得了癌症。
就在我嘴里。
它疼得要人命。
贝弗利失踪了,你还对我大喊大叫。
芭芭拉:我没冲你大喊大叫。
维奥莱特:我得癌症的时候你没办法回来。
可是贝弗利一失踪,你立刻就赶了回来。
芭芭拉:对不起……你是对的。
对不起。
芭芭拉跪了下来,握住她妈妈的手。
芭芭拉:你知道我觉得他在哪儿吗?
我觉得他拿着威士忌,一盒香烟,还有几本关于间谍的书……我觉得他乘船出发,驶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就在岸边……他正在钓鱼、阅读,还有喝酒,甚至会写点儿什么。
我觉得他很可能会随时从门口走进来。
外景,楼上走廊/楼梯/阁楼,黄昏琼沿着走廊走着,凝视着她的祖辈们。
像杆子一样痩、被阳光晒得黝黑的农夫,被送往诺曼底海滩赴死前站在破旧的帕卡德汽车前的二战美国兵。
结婚典礼上的维奥莱特和贝弗利。
琼的妈妈和阿姨在毕业舞会上与舞伴的合影。
照片的尽头是一道门,通向狭窄的木楼梯。
琼爬上楼梯,来到了——内景,阁楼里的卧室,黄昏——逼仄的阁楼里,看到约翰娜正在她的床上阅读T.S.艾略特。
琼敲了敲开着的门。
琼:嗨,又见面了……我有没有打扰你?
约翰娜:没有,你需要什么吗?
琼:不,我只是来问一下你想不想跟我一起抽几口烟?
约翰娜:不了,谢谢。
琼:好吧。
我本来不知道的。
(停顿)你介意我抽吗?
约翰娜:我,不,我——琼:我爸妈不介意的。
你不用怕有麻烦。
约翰娜明显有些不自然。
但是:约翰娜:好的。
琼:你确定?
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管和一些大麻。
琼:我说他们不介意。
如果他们知道我私藏了这些东西坐飞机,而且坐在那里一直冒汗,就跟电影《午夜快车》一样,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你看过没?
约翰娜:没有。
琼:我是说他们不介意我抽大麻。
妈妈有点儿介意。
我觉得是因为爸爸也抽大麻,而她不想他抽。
(抽大麻,把烟斗递给约翰娜)你确定?
约翰娜:确定。
不。
我不抽。
琼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一张装在相框里的照片。
琼:哇,这是你父母吗?
约翰娜:嗯,他们婚礼的照片。
琼:他们的服装棒极了。
他们还在一起吗?
约翰娜:我爸爸去年去世了。
琼:哦,抱歉。
约翰娜:没什么,谢谢你。
琼:你们关系好吗?
约翰娜:好。
很好。
琼:我妈和我爸分居了。
约翰娜:抱歉。
琼:他正在操一个他的研究生。
我不在乎——除了英文系和人类学系的那些老古董,几乎每个系的屌们都在操他们的学生——想操谁就操谁,而且还是老师们平时见到的人——学生。
他没有给妈妈一点儿反应的机会,这一点极其让人讨厌。
现在更烦的是我妈现在紧盯着我,因为她担心我会有离婚后遗症,变成瘾君子或在学校拿枪乱射。
再不然就是随便跟谁上床。
我怀疑老妈受了我爸劈腿的刺激,总防着我和异性交往。
(然后)别跟别人说我爸妈的事儿好吗?
他们想低调点儿。
内景,贝弗利的书房,晚上比尔站在贝弗利空荡的书房里。
解读着这个房间,这个男人,这种平静。
毫无目的地翻看桌子上的纸张。
又转向诸多书架中的一个,最终找到了一本书,微笑。
外景,韦斯顿家的前门廊,晚上芭芭拉坐在靠前的台阶上。
天已经黑了,但依然很热。
飞蛾在撞击门廊的灯。
比尔拿着一罐可乐走出房子,跟芭芭拉分享。
比尔:艾薇走了?
芭芭拉(点头):我差点儿都忘了萤火虫了。
院子周围,萤火虫绕着树干下部的粗枝飞进飞出。
比尔:看我发现了什么。
她转过来,他拿着一本薄薄的精装版《草地鹨》。
芭芭拉:我们有这本书的。
比尔:我不记得有精装的。
觉得会有点儿价值……第一版,精装,全新,学院奖,华莱士·史蒂文斯诗歌奖?
这本书很有价值。
芭芭拉:你高估了它的价值。
比尔:在那些圈子里,有。
芭芭拉:那是些小圈子。
他打开书,凝视着第一页,朗读。
比尔:“献给我的维奥莱特”。
真好。
上帝啊,或许他在这之后写每个字的时候都会想,“他们会说什么,他们会拿来跟《草地鹨》比较吗?
”芭芭拉:琼睡了吗?
比尔:刚刚关上灯。
有时候你会想,你不过是写点儿东西罢了,管他们说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芭芭拉:你他妈能别再说那本书了吗?
你是嫉妒我爸爸在60年代末写的这三十首诗,看在上帝的分上。
你听到自己在说什么了吗?
比尔有点儿惊讶,但是并不想反唇相讥。
比尔:我对这些诗歌充满崇敬——芭芭拉:我爸爸不再写诗有很多原因,但并不是因为有人批评,不过你或许很难相信。
比尔:你干吗这么说我?
我什么都没做啊。
芭芭拉:我相信你也是这么跟茜茜说的,所以她能抚慰你,安你的心,“没有,比利,你的确什么都没做。
”比尔:你提这个干吗?
芭芭拉:你这是男性更年期综合症的症状,不管是纠结于那些“创造性的问题”还是跟一个还带着牙套的姑娘鬼混。
比尔:好吧,瞧,我不会像人质一样,束手等着你肆意攻击我。
另外,她叫辛迪。
芭芭拉:我知道她的白痴名字——我是在贬低你,你就不能帮个忙明白我的用意吗?
比尔:维奥莱特真的有办法把你转换成攻击模式,你知道吗?
你对她备感愤怒,却无可奈何——芭芭拉:别在我身上用精神分析,我看透你了。
比尔:或许你不同意我的方法,但你知道我是对的——芭芭拉:“你的方法”。
谢谢你,大夫,但是我真的不需要我妈妈帮我就能够愤怒起来。
比尔:你想争论吗?
这就是你需要的?
找一个主题,好吧,让我知道是什么,这样我才能争——芭芭拉:主题是我!
我就是主题。
你这个自恋的混蛋!
我痛苦着呢,我需要帮助!
芭芭拉走向院子,想要避开他。
内景,韦斯顿家,楼上的房间,接前景黑暗的房间里,琼躺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听着她父母的争吵。
外景,韦斯顿家,前门廊,晚上比尔追着芭芭拉来到院子里。
比尔:我被当成了自恋狂。
我们是自恋的一代的产物。
芭芭拉:你做不到是吗?
能吗?
你就不能讨论一下我吗?
比尔:你说我是自恋狂!
芭芭拉:从跟你同床共枕二十三年到现在一人入睡,你能理解这很伤人吧。
比尔:我现在不是在这儿嘛。
芭芭拉:噢,男人总是说这些废话,就像过去和未来都不存在一样。
琼在黑暗中听着父母的争吵——她以前听过很多次。
她走进走廊,来到走廊尽头通往楼上门廊的纱门前。
芭芭拉:这都是废话,为了不说那些他们害怕说出来的话。
比尔:我未必喜欢说那些会让你伤心的东西。
芭芭拉:比如?
比尔:现在我们手头上你爸妈的麻烦事儿够多的了,就别再回顾这些了。
芭芭拉:我们什么时候回顾过这些?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让你厌倦了?
吓到你了?
恶心到你了?
还是只因为年轻的肉体,十几岁的阴道?
我真的需要知道。
比尔:你现在就要知道?
贝弗利下落不明,你妈妈跟傻子一样疯疯癫癫。
你想现在知道?
芭芭拉:是的。
然后我就会回到楼上睡一个舒服觉,在我丈夫旁边。
比尔:我们对这个话题要小心。
还要耐心。
等你爸爸回来之后,我们再在一个双方头脑都清醒的时候讨论这些。
比尔转过身,向屋子里走去。
内景,韦斯顿家的卧室,晚上琼看到她爸爸走了过来,听到他的脚步声从楼下的木门廊里传来,越来越近,纱门被轻轻推开。
她溜回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但他却没有停下来。
琼竖起耳朵,等着听妈妈的声音。
她没有来。
外景,斯凯图克湖,夜晚我们在一个木码头上,看着一个男人在月光下离开我们,走向一艘胡乱拴在码头上的铝皮小艇。
他弯下腰,解开船,回头向摄影机看了一眼——是贝弗利。
现在我们在湖面的下方航行,穿过月光照耀下昏暗的湖水。
细碎的浪花温柔而有节奏地拍打着。
我们在水下,光线在上方折射、散开。
我们之前来过这里——一艘划艇滑过我们的视野。
铝皮船身划破了上方的平静,缓缓行进的小船漾起微波。
船桨在船的两侧划动,推动小船驶入水中。
船速渐缓,最终停止,船身轻轻地上下起伏,我们一边等待一边观察。
突然,有个巨大的物体打破了上方平静的水面,影影绰绰地向着我们快速沉了下来。
内景,阁楼,晚上约翰娜醒了过来,坐起身子,专注地倾听。
外景,韦斯顿家,晚上约翰娜走到外边二楼门廊处的阳台,看到一辆警车从远方驶来,车灯划过乡村的暗夜。
内景,韦斯顿家的楼梯,晚上约翰娜光着脚,轻轻地下楼。
走向前门,前门是开着的,以便夜晚的冷空气吹进室内。
松开纱门的门闩。
来到室外。
看着警车驶来。
车门打开,一位警长走了出来,被身后的警灯照出了剪影。
内景,楼上的走廊,片刻后穿着睡袍的芭芭拉,睡眼惺忪地快步走过走廊。
比尔穿着四角内裤和T恤,跟在她后面,一边走一边穿裤子。
芭芭拉走到维奥莱特门前,敲门。
芭芭拉:妈?
她打开门。
越过她的身影,我们看到:维奥莱特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眯起眼睛,以抵挡突然从走廊照进来的灯光。
芭芭拉:妈,醒醒。
警长来了。
维奥莱特(说话含混不清):你叫他们来的?
我没哦叫他们。
芭芭拉:妈,警长来了。
维奥莱特:伊娜·艾斯特?
芭芭拉:什么?
维奥莱特:伊娜·艾斯特打破。
嗯打破……我。
比尔:行啦,让她在这儿待着吧。
芭芭拉照办,走向楼梯,遇到了琼,琼刚刚醒来,满脸担忧地从房间走出来。
比尔:宝贝,回床上去……芭芭拉走下楼梯,后边跟着比尔。
警长等在门廊上,他将近50岁,很帅气,手里拿着帽子。
他们走向他,但是我们待在琼的身边,看着外边的情景。
比尔跟警长握手。
警长郑重地对芭芭拉和比尔说话。
我们听不到说了什么,只传来低语声,直到——芭芭拉膝盖发软,瘫跪下去。
比尔扶住了她。
琼看着这一切。
内景,厨房,晚上约翰娜走进来,啪的一声打开灯,煮上一壶咖啡。
她这人一向坚强而又难以捉摸。
外景,韦斯顿家的车道,黎明前黎明前的广阔的天空从黑暗转向蓝色。
警长走向他的巡逻车,关掉警灯。
比尔走了过去,他依然光着脚。
比尔:出了什么事?
警长:一群钓鱼的老家伙们在湖里勾到了他。
把他拉了上来。
比尔:他是淹死的?
是吗?
淹死的?
警长:看起来是这样的,先生。
比尔移开目光。
黄莺开始了它们黎明前的啁啾。
比尔: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确定是否……我是说,这是意外还是自杀?
警长:这个真的很难说。
比尔:你的猜测呢?
警长:……自杀。
现在这个消息的分量才全部砸向了比尔。
过了一会儿——比尔:一个人怎么能跳到水里……而不游泳呢?
内景,韦斯顿家女儿的卧室,黎明前芭芭拉穿上衣服,用发刷梳着头发。
琼出现在门口,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琼:艾薇阿姨怎么办?
芭芭拉:我想我们可以在路上停一下。
我的天,我还得给凯伦打个电话。
我他妈的干吗非得梳头啊?
她丢下发刷。
然后一个奇怪的音乐声从楼下传了上来,艾瑞克·克莱普顿的《躺下吧,莎莉》。
内景,起居室,黎明前音乐声很响。
我们跟随着芭芭拉和琼走下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维奥莱特,像风筝一样飘飘然,在留声机旁边跌跌撞撞地跳着细碎的舞步。
警长不自在地站在门边,帽子在手上拿着。
她蹒跚地向他走去。
维奥莱特:就系酱。
贝尔李回来啦。
贝尔……里回家啦?
警长:夫人?
维奥莱特:吸……香……有香一?
香噫……香呀……她被自己的口齿不清弄笑了。
他从自己衬衣口袋里抽出一根“长红”烟,递给她,并为她点燃。
维奥莱特:在屋里?
我在底下。
在他们的底下。
(然后)嗯,真是好歌啊,对吗?
他点了点头。
比尔从外边走进来。
维奥莱特:芭芭拉?
芭芭拉呢?
芭芭拉(轻声):在这儿呢,妈……约翰娜从厨房走了进来,若有所思地观察着。
维奥莱特:嗯,好歌,是吗?
我不,这是好歌吗?
嗯,我在听歌。
(胡言乱语)自从那天……那一天……贝尔利……贝弗利失踪?
维奥莱特停了舞步,拆解空中隐形的线头。
其他人呆呆地站着,盯着她。
维奥莱特:然后你来了。
然后芭芭拉,然后你来了,然后贝弗利,然后你来了,然后你来了,然后你来了,然后你来了,然后你来了……外景,斯凯图克湖,公路,黎明太阳刚刚越过地平线,在广袤的大草原上投下了长长的光影。
稀疏的树木。
一条丝带一般的沥青路通向远处的湖泊。
还有电线杆。
我们在乡间道路的上空,跟随着下边警长的巡逻车。
芭芭拉租来的轿车在后边跟着。
芭芭拉(画外音):我以前跟那个男生约会过。
那个男人。
内景,租来的车(行驶中),清晨比尔开着车,艾薇跟他一起坐在前边。
芭芭拉和琼坐在后排。
看着前方警长的车。
琼:哪个男人?
那个警长?
芭芭拉:高中的时候,他是我毕业舞会的舞伴。
琼:你开玩笑呢吧?
芭芭拉:毕业舞会那天,他爸爸喝醉了,然后偷了他的车,偷了自己儿子的车,去了墨西哥的一个地方。
迪恩出现在我们家门口,一直哭。
道歉说他没办法带我去舞会了。
那辆巡逻车慢了下来,驶过一道铁管门,开向一片散布着灌木丛的小湾。
小湾周围停着一些应急车辆。
贝弗利的旧雪佛兰小货车就停在一边。
芭芭拉:我们拿了半打啤酒,闯入小教堂,一整晚都在聊天和接吻。
现在他却带着我来——(稳定情绪)这真荒谬。
感谢上帝我们不能预测未来。
要不然怎么继续活下去。
汽车停下。
警长走了出来。
比尔:我先过去,看看他们需要什么。
比尔走了过去。
芭芭拉盯着琼——芭芭拉:听着。
死在我后边,好吗?
其他的我不管你,不管你去哪儿,不管你怎么混日子,只要……活着。
比我长。
活下去。
她们看着那个男人。
比尔果断地回来招呼芭芭拉和艾薇。
两姐妹下车,跟他来到湖边。
琼等了一小会儿,也下了车。
看着她爸爸领着妈妈走下小小的满是裂缝的混凝土船用坡道,来到等在一具被遮盖的尸体旁的警长那里。
警长拉开了盖着的防水油布——内景,无菌室,白天白色的墙壁,头顶是明亮的灯光。
特写一个男人苍白的、毫无生气的手。
另一只手伸进画面,拿着海绵,开始清理泥土和秽物。
外景,韦斯顿家,白天韦斯顿一家走到贝弗利的林肯旁,有比尔、琼,芭芭拉和艾薇搀扶着近乎崩溃的维奥莱特。
他们都穿着代表哀悼的黑色。
内景,无菌室,白天贝弗利湿透的鞋子被脱了下来,接着是袜子。
他无力的、泛着灰色的手臂被塞进浆过的白衬衣的袖子里。
扣子被仔细地扣好。
内景,贝弗利的车(行驶中),白天比尔在开车,琼在他旁边。
芭芭拉和艾薇坐在后排,挨着维奥莱特。
他们安静地行进着。
我们观察着他们的表情,还有外面棕褐色的原野。
比尔注意到后视镜里有什么动静,一个红色的斑点,疾驰而来,开得飞快。
是一辆跑车。
跑车突然来到了他们身后,填满了他的后视镜。
等到一辆装了一大捆干草的半挂车在反向车道驶过之后——轰鸣声中,一辆法拉利,在V10引擎的咆哮声中,加速开了过去。
比尔和琼交换了一下眼神,看着跑车消失。
内景,无菌室,白天强壮的男性手臂将贝弗利穿戴整齐的遗体小心地放入灵柩中。
整理枕头,梳理头发,把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全身。
只有这些细微的、近距离的片段。
内/外景,汽车/帕哈斯卡第一教堂,白天几名哀悼者走入教堂。
比尔驶来,要停车的时候,发现那辆法拉利早已停在那里了。
一个女人出现了。
芭芭拉:天啊,那是凯伦。
凯伦·韦斯顿,40岁,身材轻盈曼妙,从车里出来。
芭芭拉:你还记得凯伦阿姨吗?
琼:一点儿……史蒂夫·海德布莱希特,50岁,头发渐灰,身材健美,黝黑而帅气,从驾驶席上下车。
芭芭拉:这肯定是今年的新男友了。
马蒂·菲和查理在等他们,看到维奥莱特走入刺眼的阳光,走了过来。
维奥莱特往回缩了一下。
马蒂·菲搀扶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扶着她走向教堂。
我们待在后边,看着韦斯顿一家人进入教堂。
凯伦(画外音):我花了太多时间在卧室里,假装枕头是我的丈夫,想着他是否喜欢我做的晚餐,想着我们冬天要去哪儿度假,想着他用去伯利兹的机票给我惊喜然后我们接吻。
内景,贝弗利的林肯(行驶中),下午芭芭拉在开车,凯伦在她旁边。
高温从道路散发出来。
她们跟随着查理的凯迪拉克,能看到维奥莱特和艾薇坐在前边凯迪拉克的后排。
凯伦:我是说,我会亲我的枕头,然后我会告诉他我去看了医生,发现我已经怀孕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悲,但在当时也算是天真的举动。
然后就是梦醒的时候——芭芭拉:——嗯——后视镜里又出现了那个红色斑点。
那辆法拉利在她们后边咆哮着,鸣着喇叭从一旁超了过去。
芭芭拉瞥到琼坐在副驾驶席,比尔挤在狭小的后座里。
凯伦:天不遂人愿。
那个枕头比我遇到的所有男人都好;这些人辜负了你对男人所有的期望,他们都比不上爸爸或者比尔。
你会责怪自己,告诉自己找不到好男人是自己的错。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安德鲁……芭芭拉:我记得。
凯伦:我是那么爱他,所以他做了错事就相当于给我机会来补救。
如果他劈腿或者叫我婊子,我就会想:“不,爱是永恒不变的,这是一个机会,让我调整自己看世界的角度。
”车里空调没开,芭芭拉一直在出汗,她降下窗户,让风吹起她的头发。
凯伦:感谢上帝,有一天我看着镜子骂了一句“白痴”,然后走了出来,从此我开始反思,我是怎么把事情搞砸的,什么时候开始做错的。
就在此时我开始接触这些书籍和讨论组。
芭芭拉:还有科学教什么的是吗?
凯伦:完全正确。
然后终于有一天,我抛开一切,说:“是我,只有我和留声机上的音乐,我的红酒杯还有我的猫。
我不需要别的任何东西,我能自己生活。
”然后拿到执照,开始全心投入工作,卖掉很多房子,我就是这个时候遇到史蒂夫的。
查理降下车速,打开转向灯,开向通往韦斯顿家的那条砂砾路。
芭芭拉跟着转了过去,凯伦依然喋喋不休——凯伦:就是这样的,你只有在不去寻找的时候才能找到,蓦然回首,就找到了:史蒂夫。
比我大十岁,非常有想法,而且他非常好。
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对我来说也很好。
内景,韦斯顿家,楼梯/楼上的走廊,下午芭芭拉领着凯伦上楼,凯伦提着她的手提箱,芭芭拉拎着史蒂夫的。
凯伦还在说话——凯伦:他最好的地方呢,对我来说,就是我现在想的都是现在。
我活在现在。
我的关注点,我的生活,我的世界就是现在。
我不再管过去了,我犯过的错误,过去的思考方式,都抛在脑后了。
而且你不能计划未来,因为一旦你计划了,就会有事情发生,糟糕的事情——芭芭拉:比如你爸爸把自己淹死?
她们走入卧室,把行李放到床上。
凯伦:就是这个意思。
此时此地,来什么就接受什么!
史蒂夫今天要给很牛的政界人士做一个很重要的演讲,那些人对他的生意很有帮助,他努力了几个月了,然后我们一听说爸爸的事儿,他立马取消了会议。
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顿了一下)你知道重点是什么吗?
芭芭拉:重点是什么?
凯伦:我们要去伯利兹度蜜月!
芭芭拉把脸贴近电扇。
凯伦看着,一脸疑问。
芭芭拉:不好意思,有点儿热。
内景,维奥莱特的卧室,白天维奥莱特从柜橱里拽出来一条裙子;马蒂·菲坐着,翻看一盒照片;艾薇在门边站着。
维奥莱特:你试试又不会死——马蒂·菲:噢,这个好看,维——艾薇:老实说,我觉得这样子怪怪的——马蒂·菲:你看这个,艾薇——维奥莱特:哪里怪了?
艾薇:不是我的风格,妈。
维奥莱特:你都没有风格,这才是重点。
马蒂·菲:这张是在哪儿拍的?
维奥莱特:纽约,第一次书友会的时候。
艾薇:我是没有你的那种风格,我有我自已的风格。
维奥莱特:你穿了一套西服去参加你爸爸的葬礼。
一个女人不会穿着西服去参加葬礼的。
艾薇:上帝啊,你真奇怪;这是黑西服。
维奥莱特:你看起来像是魔术师的助手。
马蒂·菲:小查尔斯一直在说要搬去纽约。
你能想象吗?
维奥莱特:现在不要打击他——马蒂·菲:在纽约他一天都活不下去。
他们会把他撕碎的。
我一定狠狠收拾他——艾薇:你为什么一定要羞辱我呢?
维奥莱特:别这么玻璃心。
马蒂·菲:他睡过头了,错过了他姨夫的葬礼,一个中午举行的仪式。
艾薇:我确信还有别的理由——马蒂·菲:别为他开脱。
那是查理的事儿。
都37岁了还不会开车?
谁还不会开车啊。
维奥莱特从柜橱里边拽了更多衣服出来。
在床上堆了一大堆。
马蒂·菲:我还见过黑猩猩开车呢。
艾薇:你干吗把你的衣服都拿出来?
维奥莱特:全都拿走。
我可不想在剩下的日子里看着这些旧东西。
我想把那个书房里的垃圾都丢掉。
我想把这些我以后穿不着的衣服都丢掉。
你看这些该死的鞋子——(举起高跟鞋后跟)就算我不会摔得脸着地,看我这肿起来的脚踝,曲张的血管,你能想到比这更不吸引人吗?
还有我的脚指甲,上帝啊:再长一点儿它们就可以用来挖水泥地了。
内景,厨房,下午约翰娜在水槽边清洗收拾豌豆,厨房里每个角落都放着她为晚餐准备的食物。
芭芭拉走了进来,凯伦依然粘着她。
凯伦:你觉得史蒂夫怎么样?
你觉得他靠谱吗?
芭芭拉:我们只说了几个字——凯伦:总有一点儿感觉吧,是吧?
你有感觉吗?
芭芭拉:他看起来很好,宝贝——芭芭拉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玻璃杯,打开冰箱去取冰块,感觉到冰箱的凉意,延挨着不肯离开。
凯伦:他是很好,而且——芭芭拉:但是我觉得怎么样不重要。
又不是我嫁给他——凯伦:我想告诉你的就是我现在很开心。
我前半辈子成年之后,基本都不怎么开心。
我猜你们都没有察觉到。
我知道生活把我们分开了,你、我还有艾薇。
或许我们不再亲密得像……亲密得像有些家庭那样了——芭芭拉离开冰箱,给她的玻璃杯倒满了冰茶。
芭芭拉:是的,我们真的要讨论一下妈妈了,妈妈要怎么安排——凯伦:——但是考虑到我的家庭,不是我想过得不开心的。
不过现在我真的很开心。
我很希望我们相互之间能了解得更多一些。
芭芭拉盯着她,她这是在说什么?
芭芭拉:没问题,没问题。
凯伦张开双臂,拥抱芭芭拉。
芭芭拉:好的,没问题。
外景,帕哈斯卡酒水超市的停车场,下午法拉利驶入车位。
比尔下车,走向超市。
琼在背后焦虑地说道——琼:快一点儿,好吗?
比尔:好的,甜心。
史蒂夫站到琼身旁,靠在车上。
看着比尔走进商店买红酒。
史蒂夫:这里一直这么热吗?
琼:平常更热。
史蒂夫:难以想象。
(停了一下)你多大了?
大约,17岁?
琼:14岁。
史蒂夫:14岁,好吧……知道我14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吗?
家畜处理。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琼:听起来不怎么好。
史蒂夫:屠宰场卫生员。
瑰:真恶心。
史蒂夫:不推荐做这个,不过,能换点儿吃的。
懂了吗?
琼不耐烦地看着父亲在店里挑选红酒。
史蒂夫:什么味道?
她嗅了一下。
根本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琼:那边的垃圾桶?
史蒂夫:嗯——我闻到的不是这个。
他闻了闻空气,然后闻了闻她。
琼:你在干吗?
史蒂夫:我闻到的是我觉得我闻到的吗?
琼:你闻到了什么?
史蒂夫:你觉得我闻到了什么?
琼:我觉得你闻到了那边的垃圾筒。
他使劲儿闻了一下,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史蒂夫:那是……大麻?
你抽大麻?
琼:不。
史蒂夫:你不必瞒着我。
琼:不。
史蒂夫:你是个小瘾君子?
(顿了一下)那你走运了。
因为我刚好有点儿好货。
待会儿一起试试。
比尔在店里付账,向琼示意他很快就来。
琼:真的太棒了。
我刚刚抽完我最后一点儿,我真的需要好好爽一下。
史蒂夫:你要什么?
琼:我真的需要好好爽一下——史蒂夫:你需要什么?
琼:你好坏——比尔推门走出了商店,手里拿着几个口袋。
比尔:没有比诺了,不过他们有一些挺不错的加州梅洛。
比尔上车。
史蒂夫隔着车对琼露齿一笑,坐到驾驶席上。
内景,维奥莱特的卧室,白天柜橱几乎被搬空了,床上满是丢出来的衣服。
马蒂·菲端着一杯鸡尾酒,递给维奥莱特一张照片。
维奥莱特:你看看我。
(给艾薇看照片)你看看我。
艾微:你真漂亮,妈。
维奥莱特:我当时漂亮。
现在不啦。
马蒂·菲:噢,现在——艾薇:你依然很漂亮。
维奥莱特:又一个自我安慰的谎言。
女人是年轻而不是年长的时候漂亮。
男人倒是老了之后依然能保持性感。
不是你看到的那些穿着大裤衩挂着腰包的男人。
有些男人能保持一种沧桑的男子气概。
女人只会越来越老,越来越胖,越来越皱皱巴巴。
马蒂·菲:你再说一遍?
维奥莱特:想想上次你去商场看到一个小姑娘,觉得她是个小可爱的时候。
是什么让她这么可爱呢?
紧致的皮肤,坚挺的乳房,高翘的屁股。
马蒂·菲:我现在依然很性感,我谢谢你!
维奥莱特:你跟一个受潮的硬纸板箱一样性感,马蒂·菲,你跟我都是。
你说,如果我们不再遮遮掩掩,而是正视事实,我们难道不会过得更好吗?
“女人老了之后就不性感了。
”我能接受这个。
你能接受吗?
马蒂·菲:那索菲娅·罗兰呢?
莱娜·霍恩呢?
她一直到80岁都十分性感。
维奥莱特又在柜橱里找到了可以让艾薇试穿的东西。
维奥莱特:地球是圆的,别想了。
来试试这个。
艾薇:抱歉,我不试。
维奥莱特:你不懂怎么吸引男人。
我懂。
这是一直以来……艾薇:咱们刚刚把我爸埋了,我才不会去吸引——!
维奥莱特:我又不是说今天,傻瓜,这个你可以穿——艾薇:我有男人。
好吗?
我有男人。
维奥莱特:你之前不是说你不会找吗——艾薇:我是不会找啊。
因为我有男人了啊。
好吧?
现在能不管这事儿了吗?
维奥莱特:不!
我才不会不管呢。
马蒂·菲:别,咱们别不管啊。
艾薇:真希望你们能看到自己脸上那个神经病一样的表情。
维奥莱特:是谁啊?
艾薇:没谁。
别说了——马蒂·菲:告诉我们呗,是学校里认识的?
多大了?
做什么的——?
艾薇: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所以——马蒂·菲:你总得讲一点儿吧!
艾薇:不,一点儿都不。
维奥莱特:你恋爱了吗?
艾薇:我……我没有……我在……艾薇尴尬地笑了起来,维奥莱特和马蒂尖叫着。
外景,韦斯顿家,下午法拉利轰鸣着上了车道。
琼跳出来,跑进了房子。
比尔和史蒂夫拿着红酒出现。
史蒂夫:我们在海外管理账户,直到我们拿到批准。
比尔:绕过批准?
史蒂夫:绕过批准,直到我们拿到批准。
有很多官样文章要做,官僚主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了解佛罗里达,那里的政治——比尔:只是读过一些,那里——史蒂夫:对,对,尤其是我们这种生意。
查理手拿着钥匙走了出来,走向他的凯迪拉克。
比尔:……查理?
查理:去接小查尔斯。
查理坐上驾驶席,开走了。
史蒂夫:小查尔斯?
比尔:他儿子。
不好意思,你做什么生意的来着?
他们拿着红酒,走上门廊台阶。
史蒂夫:你懂的,其实是那种安保工作。
中东那边是无休无止的战乱,所以会涉及到巨额的资金。
比尔:安保工作。
你是说……雇佣兵?
内景,厨房/韦斯顿家的客厅,下午比尔和史蒂夫走了进来。
芭芭拉在餐厅和凯伦、马蒂·菲一起摆餐桌。
对他们俩说道——芭芭拉:把红酒给我。
她从比尔手中的购物袋里拿出一瓶梅洛。
路过客厅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动静。
琼刚刚打开电视,声音很大。
芭芭拉盯着看了一下。
芭芭拉:这就是你急着回家的原因?
电视上究竟有什么对你这么重要?
琼:《歌剧魅影》,1925年的。
芭芭拉: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在哪个音像店都能买到。
琼:他们在放彩色修复版。
史蒂夫出现在起居室拱门前。
史蒂夫:酷。
芭芭拉:让我来确认一下:叫你跟你爸爸一起去商店,你大发脾气……看着我!
(琼照办)而且在你外公的葬礼上,你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
就是为了这个?
为了按时回来看这个歌剧他妈的魅影?
琼:应该吧。
芭芭拉给了琼一个尖刻的眼神,出去了。
比尔从史蒂夫手上接过红酒,跟了出去。
史蒂夫待在原处,看着电视。
史蒂夫:《歌剧魅影》,唔?
琼:嗯。
凯伦从餐厅凑了过来,贴上了史蒂夫。
凯伦:嗨,小傻瓜。
史蒂夫(看着电视):嗨,宝贝。
凯伦(用小孩子一般的声音):嗨,小傻瓜!
史蒂夫转身,拥抱她。
他们接吻。
他的手开始游走,捏她的屁股。
她咯咯笑,打掉了他的手。
凯伦:来,我想带你看看我们的老房子。
真是的,这儿闷得空气都不会动了。
她转身离去。
他欲行又止。
悄悄地跟琼说——史蒂夫:一会儿再跟你分享。
内/外景,灰狗巴士/停车场,下午我们在巴士里边,坐在一个男人身旁:小查尔斯,37岁,身材修长,略显笨拙。
公交慢了下来,他盯着窗外经过的帕哈斯卡的店面出神。
巴士驶入了银行边的一个停车点。
他看到边等边喝可乐的查理。
小查尔斯呼了口气,站起来。
不情愿地下车,走到炎热里。
小查尔斯:真对不起,爸爸。
查理:不用道歉。
小查尔斯:我知道妈妈在生我的气。
查理:不用担心她。
小查尔斯:她说什么了?
查理:你妈妈,就那样说呗。
小查尔斯:我定了闹钟,真的。
查理:我知道你定了。
小查尔斯:我喜欢贝弗利姨夫,你知道的。
查理:别再道歉了。
小查尔斯:肯定是没电了。
我醒来的时候闹钟显示的是正午。
这说明是没电了,对吧?
查理:没关系的。
小查尔斯:我错过了他的葬礼!
查理:只是一个仪式。
只不过是礼节罢了。
跟你心里真正的想法比起来不算什么。
(然后)拿着,梳梳你的头发。
查理把他的梳子递给小查尔斯。
小查尔斯:贝弗利姨夫肯定对我失望极了。
査理:你贝弗利姨夫有更好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没有时间去埋怨。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人——查理迈步走向驾驶座,看到小查尔斯落泪,他停下来,走了回去,安慰他。
查理:嘿,嘿。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来……小查尔斯:可是……我懂。
我知道人们怎么看我,怎么看这种事情……你要在那里陪伴着的,可我错过了贝弗利姨夫的葬礼,我知道他们怎么想我——查理:谁怎么想你?
想你什么?
小查尔斯:所有人,我知道他们怎么说。
查理:他们没提你——小查尔斯:我知道他们什么样子,我不怪他们。
我很抱歉让你失望了,爸。
查理:你没让我失望。
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听着……你对他们的想法是不对的,他们爱你。
他们有些人还没机会看到我眼中的你:一个优秀的人,充满爱心,乐于助人。
来,拿着这个(手帕)……把梳子给我。
站直一点儿,看人要直视眼睛。
别对自己这么苛刻。
小查尔斯:我爱你,爸爸。
查理:我也爱你,儿子。
外景,韦斯顿家后院,下午芭芭拉冲出后门,进入后院,向旧谷仓走去。
比尔跟在后面。
芭芭拉:《歌剧魅影》——比尔:你不记得14岁应该是什么样子了?
芭芭拉:她到了应该显露一点儿品行的年纪了。
可这些通常是从父母身上学到的。
比尔:你这是在说我呢,是吧?
我没明白。
芭芭拉:真不明白?
灌输品格:我们作为父母的重任。
比尔:这一点我知道。
芭芭拉:而你最近都没怎么当父亲,所以很难去——比尔:你和我纠结这一团乱麻并不代表——芭芭拉:好极了!
“一团乱麻”,但是她作为一个14岁的孩子可能有不同的看法,可能会认为这是“抛弃”——比尔:噢,拜托!
她比这要成熟得多,你不觉得吗?
芭芭拉踢开一扇卡住的旧门。
走进去——内景,谷仓后的工作间,白天她走到后边挂在头顶横梁上的旧餐椅边。
芭芭拉:可真他妈的成熟,什么《歌剧魅影》修复版。
我知道这能让你性奋——比尔:芭芭拉——芭芭拉:早熟的小垃圾。
比尔:我不是在护着她。
芭芭拉(提高音量):我不是怪她,因为她父亲就是个自私的贱人,我不指望她能怎样。
比尔(提高音量):我跟你是一边的。
我们干吗要争论,在我跟你是一边的时候?
芭芭拉……芭芭拉,冷静点儿!
芭芭拉:做个父亲!
帮帮我!
比尔:我是她的父亲,该死的!
芭芭拉:她名义上的父亲!
比尔:我从来没有放弃我的责任。
芭芭拉把落满灰尘的椅子递给比尔。
芭芭拉:是“抛弃”,大师!
比尔:其实,“放弃”也是一个被广泛接受的用法。
芭芭拉:噢!
那就“放弃”你还有那个泡你的婊子——两人各拿着一把椅子,走出工作间,来到——外景,后院,白天阳光刺眼。
往屋里走。
比尔:你这是无理取闹。
芭芭拉: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烦透了那种女人要默默承受的观念。
你成熟点儿吧,因为在你体验你第五次青春期的时候,你孩子的天都塌了,而她没能力去承受这些!
比尔:你把她拽到了这个疯人院,咱们的孩子现在正忙着应对这件事儿呢!
芭芭拉:这个疯人院是我家!
比尔:仔细想想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吧。
好吗?
芭芭拉:琼跟我来这儿,是因为这是一个家庭事件。
比尔:琼跟你来这儿,是因为她要在你和你那个精神失常的老妈之间做缓冲。
芭芭拉:其实,你要是能有点儿信誉的话,我就信你了。
比尔:你非得这么说我是吗?
芭芭拉:因为你槽点太多!
比尔:你太他妈的自以为是了,你知道吗?
你太——芭芭拉:你肯定知道,当你自以为是地上那个长袜子皮皮的时候,我有一点点愤慨——比尔:或许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劈腿的!
他们走到了后门廊的台阶处。
她转向他。
芭芭拉:你这是在忏悔吗?
终于坦白了?
比尔:你很体贴,芭芭拉,但是你不够坦率。
你热情,但是难以相处。
你是个优秀、正派、风趣、美好的女人,而且我也很爱你,但是你太他妈的让人痛苦了。
比尔从她身旁走上台阶,消失在屋内。
内景,贝弗利的书房,下午维奥莱特站在屋子中央。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环绕着她。
她走近贝弗利的转椅,抚摸着椅背……慢慢地转了一下……坐了下去。
维奥莱特:八月……属于你的月份。
蝗虫疯叫:“夏日赞歌变成了盛夏之怒。
”就因为这是八月。
这里……谁知道呢?
(然后)好吧……嗯。
“车厢内只有我们”,笨——卜——笨……嗯,这是最好的了……这个,这个“马头朝向即永恒……”。
拿出一瓶药,晃了一片出来,吃下去。
维奥莱特:这是为我吃的,为我自己吃一片。
查看他桌子后边的一些照片。
是女儿们和维奥莱特还有贝弗利一起的快乐时光。
拿起了那本精装的《草地鹨》,在桌上找到了贝弗利的阅读眼镜,给自己戴上。
翻看,找到了献词: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维奥莱特:献给我的维奥莱特……维奥莱特哀伤地微笑,又吃了一片药。
维奥莱特:这一片为了姑娘们,愿上帝爱护她们。
近乎带着一点厌恶,她继续翻看这本书。
又一片药。
坐下,等了一会儿。
这片为了什么呢?
她也不确定。
芭芭拉:妈?
菜都上桌了!
她最后环顾了一圈,又吃了一片。
内景,餐厅,下午约翰娜、凯伦、史蒂夫和马蒂·菲在摆放餐具,把盘子放到已经满满当当的桌子上。
查理给自己倒了一杯甜茶。
凯伦:真不错!
都是你做的吗?
约翰娜:嗯。
马蒂·菲:她是个奇迹。
比尔从旁边走过,到起居室找到了琼,琼依然在看电影。
比尔:关掉,该吃饭了。
琼:你不觉得我可以在这儿吃吗?
比尔:好吧。
艾薇走下楼梯,环视。
艾薇:我好像听到了小查尔斯的声音?
查理:他到外边车那里去了。
外景,后院,下午艾薇走到门廊。
小查尔斯在他父亲的车旁,正在拿炖锅。
小查尔斯:我妈的炖锅。
关上车门,把炖锅靠到夹克上。
艾薇:听说你睡过头了?
小查尔斯:或者是我故意不小心睡过头的。
我不知道,对不起。
艾薇:拜托。
小查尔斯:我知道你刚刚度过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我很抱歉如果我——艾薇:咱们之间没必要这个样子。
她拥抱他,亲吻他。
他看向屋子。
小查尔斯:你在破坏咱们的规矩。
艾薇:他们盯上我了。
不是我们,只有我。
我告诉他们我在跟人约会。
我没说是谁。
我只是想告诉你,防止穿帮。
(他盯着她)怎么?
(顿了一下)査尔斯……小查尔斯:我爱死你了。
内景,餐厅,下午芭芭拉、比尔、马蒂·菲、查理、凯伦还有史蒂夫已经就座。
男人们都脱下了西装外套。
查理:来,把炖锅给我。
马蒂·菲:我的炖锅也要来啦——查理:我一会儿也吃点儿你的——芭芭拉:妈?
来吃饭啦!
小查尔斯和艾薇端着炖锅走了进来。
马蒂·菲:他来了。
我想把你安排到小孩儿那桌来着,可他们不同意。
小查尔斯:这个放哪儿?
即兴的问候,拥抱,握手,凯伦介绍史蒂夫。
艾薇溜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查尔斯把马蒂·菲的炖锅往桌子上放,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炖锅啪叽一声摔到了地上。
小查尔斯:噢!
上帝——!
比尔:哎哟。
马蒂·菲:该死——!
史蒂夫:噢!
马蒂·菲:你个笨蛋!
小查尔斯:妈,对不起——查理:好啦,没有受伤就好。
小查尔斯帮约翰娜清理。
马蒂·菲:那我呢?
我受伤了。
查理:你没有受伤。
小查尔斯:妈,上帝啊,我十分抱歉——艾薇:这只是意外。
马蒂·菲:这是我的炖锅!
查理:算了吧,马蒂·菲。
史蒂夫:不洒点儿什么东西就不算聚会啦。
查理:琼,你还没吃鸡肉呢。
芭芭拉:不,她不吃——琼:我不吃肉。
查理:你不吃肉?
史蒂夫:不错。
查理:“不吃肉。
”好吧。
谁想吃鸡肉?
小查尔斯,鸡肉?
马蒂·菲:给他放在盘子上吧,否则他能把房子点着。
査理:好啦,马蒂·菲。
芭芭拉:妈……!
维奥莱特拿着一个小相框走了进来,里面是她和贝弗利的照片。
维奥莱特:芭芭……来把这个放一下。
芭芭拉:好。
芭芭拉接过照片,放到餐具柜上。
马蒂·菲:这个漂亮。
凯伦:很温馨。
维奥莱特:看来你们这些绅士已经开始露着内衣了?
我还以为我们在参加葬礼晚宴而不是斗鸡大会呢。
尴尬的时刻。
男士们讪讪地穿回了外套。
维奥莱特:应该有人说祷告词吧。
(没人回应)芭芭拉?
芭芭拉:应该由查理姨夫来说吧。
在座的男士里他最年长。
查理:我吗?
哦,好像是的。
维奥莱特:默认的。
查理:好的。
(清清嗓子)上帝啊……所有人低下头。
査理:在这悲伤的时刻,我们恳请您佑护这个家庭,哦,主啊……保佑这个女人一直,一直——沐浴您的恩泽。
电话铃声响起,铃声是《桑德福和儿子》的主题曲。
史蒂夫翻遍了口袋,找出手机,看了一眼。
史蒂夫:得接一下。
史蒂夫推门进入厨房,打起了电话。
查理:我们也恳请您佑护贝弗利,在他,在他……在他……继续他的旅程的时候。
我们感谢您,主啊,让我们有机会相聚一堂,在他家中和他美丽的女儿们一起,共同赞颂这位优秀的男人。
圣光照耀着我们的情谊,我们的团结,我们的……我们的情谊。
感谢您赐予的食物,主啊,让我们能够分享这些食物,让身体补充了……营养。
我们请求您帮助我们……变得更好。
成为更好的人。
史蒂夫从厨房回来,啪的一声关上手机。
查理:此刻,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能认识到家人带来的力量和……欢乐。
我们恳请您祝福和佑护这个家庭,阿门。
史蒂夫:阿门。
抱歉了,诸位。
比尔:开吃吧。
他们开始吃饭。
除了抽烟的维奥莱特。
维奥莱特:芭芭,那个餐具柜要用吗?
芭芭拉:嗯?
维奥莱特:那边那个餐具柜,你想要吗?
芭芭拉:这个?
呃……不了。
我是说,为什么?
维奥莱特:我要把这些东西丢掉,觉得你或许想要那个餐具柜。
芭芭拉:不了,妈,我……我没办法把那个搬到科罗拉多。
凯伦:很漂亮。
维奥莱特:嗯。
或许艾薇想要。
艾薇:我有一个类似的了,记得吗——维奥莱特:把这些东西都清出去。
我要全部换新。
芭芭拉:我,我想我只是有点儿……没准备好讨论你的东西。
维奥莱特:随便你。
史蒂夫:这些菜做得实在是太棒了。
凯伦:真的很好——小查尔斯:是的,是很好——艾薇:你喜欢吃吗,妈?
维奥莱特:我还没怎么吃过呢——芭芭拉:都是约翰娜自己做的。
维奥莱特:雇她就是为了这个。
鸦雀无声。
维奥莱特:你们都知道她是要拿工资的,是吧?
查理:琼,我有点儿好奇,你说你不吃肉,你的意思是任何肉类都不吃吗?
瑰:是的。
査理:是为了健康吗,或者……?
琼:当你吃肉的时候,你是在吸收那个动物的恐惧。
维奥莱特:吸收什么?
毛皮?
琼:恐惧。
维奥莱特:我还以为她说——查理:怎么会呢?
你不可能吸收恐惧的。
琼:会啊。
恐惧的时候你会有什么反应?
难道不是你的身体产生出各种各样的化学反应吗?
查理:会吗?
小查尔斯:会的。
艾薇:是的。
小查尔斯:肾上腺素,还有,还有——琼:当你的身体受到惊吓的时候,会有一系列的化学反应。
小查尔斯:——是的,还有皮质醇——琼:你难道不觉得动物也会受到惊吓吗?
史蒂夫:肯定会的。
我之前在屠宰场工作过,好多恐惧在那里飞来飞去。
琼:所以当时你吃动物的时候,你是在吃它被宰杀时所感受到的恐惧。
查理:哇哦。
你是说我一直在吃恐惧,嗯,六十年来每天三次?
马蒂·菲:这位绝对是无肉不欢。
查理:因为我就是这么被养大的,没有肉的话,感觉就不算是正经的一顿饭一样。
马蒂·菲:我要是做点儿什么意大利面之类的,他一般会说:“挺好,挺好的开胃菜,不过肉在哪儿呢?
”维奥莱特:“肉在哪儿?
”这不是那个广告里的么?
那个老女人说:“肉在哪儿?
”凯伦:“牛肉”。
“牛肉在哪儿?
”维奥莱特(尖叫):“肉在哪儿?!
”“肉在哪儿?!
”“肉在哪儿?!
”芭芭拉:真好听。
查理:我觉得葬礼仪式挺好的。
凯伦:是的,他们不是——史蒂夫:牧师做得确实不错。
维奥莱特伸出手,平摊手掌,来回摆动。
维奥莱特:呃——!
我管他——(重复动作)呃!
凯伦:真的吗?
我觉得挺——芭芭拉:棒极了,咱们现在有戏剧化的批评了。
维奥莱特:说了太多的诗啊,教书啊。
他从1965年开始就再没写过能拿得出手的诗,而且他从来没喜欢过教书。
没人说他干过的那些好事儿。
他是个世界级的酒鬼,喝了五十多年。
没人说起他去塔尔萨大学校友聚餐那晚……(笑)喝了整整一瓶荣恩波谷伊白朗姆酒——不知道我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然后起来演讲,结果吐了自己一身!
然后到这儿却被这么——芭芭拉: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提到这件事儿。
史蒂夫:我不是很懂诗歌,但我觉得他的诗很了不起。
(对比尔)而且你读得真好。
比尔:谢谢。
维奥莱特(对史蒂夫):你是谁?
凯伦:妈,这是我未婚夫,史蒂夫,我在教堂跟你说过的。
史蒂夫:史蒂夫·海德布莱希特。
维奥莱特:海的什么?
史蒂夫:海德布莱希特。
维奥莱特:“海的鄂博”……德国人,你是德国人。
史蒂夫:呃,德国加爱尔兰,其实,我——维奥莱特:这可真特别,凯伦,把你约会的对象带到你爸爸的葬礼上。
我知道那些诗挺不错的,但我的确不觉得这是一个约会的好时机——芭芭拉:上帝啊。
凯伦:不只是约会对象,他是我的未婚夫。
我们新年就要结婚了。
在迈阿密,我希望你能来。
维奥莱特:我觉得不大可能,你觉得呢,史蒂夫?
是叫这个吗?
史蒂夫?
史蒂夫:是的,夫人。
维奥莱特:你之前结过婚吗?
凯伦:这是隐私。
史蒂夫:我不介意。
是的,夫人,我结过婚。
维奥莱特:不止一次?
史蒂夫:三次,是的,在这之前有三次——维奥莱特:那你应该挺懂行了,现在。
史蒂夫(笑):是,是——大家都在吃饭,互相传递食物。
维奥莱特转向马蒂·菲。
维奥莱特:我说对了吧。
我说,你看他,看者能看出来他结过婚。
凯伦:我带史蒂夫去外边看那个旧堡垒,可是不见了!
艾薇:好几年前就没了。
凯伦:我好伤心啊。
比尔:那里现在是什么?
凯伦:我们的旧堡垒,以前经常玩牛仔和印第安人的游戏。
艾薇:爸爸说那里开始有老鼠了。
维奥莱特:凯伦!
你真丢脸!
你难道不知道不能说牛仔和印第安人吗?
你们玩的是牛仔和美洲原住人,是吗?
芭芭?
芭芭拉:你吃了什么?
什么药?
维奥莱特:别管我——查理的银餐具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好像受到了攻击。
查理:噢——哦!
马蒂·菲:怎么啦?
查理:噢——哦!
小查尔斯:爸——?
艾薇:你还好吗,姨夫——查理:我刚刚吃到了一大口“恐惧”!
我现在全身发抖!
从来没这么好吃过。
笑声。
查理贪婪地在餐盘里挖着。
史蒂夫:对,对,适应了这个味道之后,吃起来真挺好吃的。
芭芭拉:我不止一次看到她吃芝士汉堡。
琼:我没有!
芭芭拉:双层的芝士汉堡,熏肉的,更多“恐惧”。
琼:妈,你真是个骗子!
更多笑声。
维奥莱特盯着琼。
维奥莱特:你知道吗?
……如果我叫我妈骗子,她会把头从我他妈的肩膀上拧下来。
一片死寂。
维奥莱特:女孩们应该知道会有一份遗嘱。
芭芭拉:妈……维奥莱特:我们之前就定下来的。
芭芭拉:妈,我们现在不想谈这个。
维奥莱特:我想谈这个。
如果是我想谈这个,可以吗?
(停顿)贝弗做了几个不错的投资,不管信不信,我们在他的遗嘱里给你们几个女孩准备了一些钱,但是我俩讨论了几年之后决定做一些改变,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
我们还没正式立遗嘱,但是你们要知道:他打算把所有的钱都留给我。
芭芭拉:可以。
维奥莱特:可以吗?
(看着艾薇和凯伦)可以吗?
艾薇:可以。
维奥莱特:凯伦?
可以吗?
凯伦不确定地看了看史蒂夫,又看了看芭芭拉。
芭芭拉:可以。
凯伦:可以。
维奥莱特:可以。
不过现在这些旧家具什么的,你们可以拿走。
我不想要,不想再用了。
或许我可以搞个拍卖。
马蒂·菲:是啊,拍卖听起来不错——维奥莱特:不过呢,有些东西,比如那些银器,那可值点儿钱。
你们要是喜欢呢,我也可以卖给你们,比我拍卖的价钱可能要便宜一些。
芭芭拉:也说不定你撑不到拍卖那天,我们等你死后就可以免费拿到。
艾薇:芭芭拉……停顿。
维奥莱特冷静地审视着芭芭拉。
维奥莱特:也有可能。
小查尔斯:不好意思,比尔?
我一直在想,你朗诵的那个,那首诗——?
维奥莱特:比尔,你现在住哪儿啊?
你想要这个旧餐具柜吗?
比尔:什么?
维奥莱特:你跟芭芭拉已经分居了,对吗?
还是说你们已经离婚了?
比尔:……我们分居了。
维奥莱特(对芭芭拉):觉得能瞒过我,是吗?
芭芭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维奥莱特:没人能瞒过我。
我知道,什么都知道。
你爸爸以为他能瞒过我来着,是吧?
没门儿!
很遗憾你俩现在有了矛盾,或许你们能解决的。
贝弗和我就曾经分居过几次,当然啦,我们那时不叫分居。
芭芭拉:用你的婚姻经验来教教我们。
维奥莱特:事实就是这样,你没办法跟年轻姑娘竞争。
生活就是这么不公平。
你们的事儿里有年轻姑娘吗?
芭芭拉:我觉得这个话题你说得太多了。
比尔:是的。
是有一个年轻姑娘。
维奥莱特:你看吧。
你胜算不大啊,宝贝。
艾薇:妈妈认为女人不会越长越有吸引力。
凯伦:噢,我不同意,我——维奥莱特:我没说她们不会“越长越有吸引力”,我说的是越来越丑。
而且这真不是个人意见,凯伦宝贝。
你已经开始用自己来证明这一点了。
查理:你今天状态很反常啊,维。
维奥莱特:今天日子很反常,不是吗?
你觉得我应该什么状态?
查理: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抱有敌意。
维奥莱特:我只是在说实话。
(对芭芭拉)有些人只是不接受事实。
查理:这里每个人都爱你,亲爱的。
维奥莱特:你觉得你能让我羞愧吗,查理?
放你的屁吧!
芭芭拉:三天前……我不得不去指认我父亲的尸体。
现在我不得不坐在这里听你恶毒地伤害这个家里的每一个成员——维奥莱特站了起来,声音如爆炸一般。
维奥莱特:伤害我的家庭?
你这顺风顺水的一辈子里受过伤害吗?
告诉她什么是伤害,马蒂·菲,告诉她伤害是什么样子!
马蒂·菲:维,好啦——艾薇:冷静一点儿,妈——维奥莱特:别再让我冷静,该死的!
我他妈的不是病号!
你们不必迁就我,不是吗?!
我已经需要你们的容忍了吗?
马蒂·菲:亲爱的——维奥莱特(指着马蒂·菲):这个女人,在有人意图伤害我的时候,用锤子救了我,那人是我亲爱的妈妈的众多绅士朋友之一!
你觉得你被伤害了?!
什么是大草原的生活?
你知道个屁!
你知道什么叫困境?
芭芭拉:我知道你童年不幸福。
可谁又不是呢?
维奥莱特: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你们都不知道!
除了这个女人,还有我们今天刚刚埋掉的那个男人。
可爱的姑娘,可爱的芭芭拉,每次你痛苦的时候都让我心碎。
但是如果你觉得自己能了解那个男人生前受过的苦,哪怕只有一秒钟,你还是想点别的吧。
你知道你爸爸4到10岁住在哪儿吗?
你们知道吗?
没人回应。
维奥莱特:你呢?
芭芭拉:不知道。
艾薇:不知道。
维奥莱特:在一辆庞蒂克轿车里。
跟他的妈妈,他的爸爸,他妈的住在一辆车里!
现在你想对你糟糕的童年说什么?
这才是问题所在吧:咱们过得太辛苦了,眼光又太高!
我们牺牲了一切,都是为了你们。
你爸爸跟我都是家族里第一个高中毕业的,然后他成了一个得过奖的诗人。
你们几个,接受了大学教育,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然后你们做了什么?
(手指点着凯伦)你在做什么?
(手指点着艾薇)你在做什么?
(手指点着芭芭拉)你算什么?
上帝啊,你们要是有我们这么努力,都能当上总统了。
从来没遇到过麻烦,所以就要自己给自己找点儿麻烦。
芭芭拉:你干吗要吼我们?
维奥莱特:是时候说点儿真话了。
真他妈的好日子,说实话。
长久的沉默,所有人都在整理思绪,然后:查理:呃,实话就是……我有点儿饱了。
史蒂夫:阿门。
约翰娜:还有餐后甜点呢。
凯伦:我看到她做了派。
看起来很好吃。
小査尔斯突然站起来。
小査尔斯:我想说点儿实话。
维奥莱特:说吧。
艾薇(轻声祈求):别,别——查理:儿子,想说什么?
小查尔斯:我要说实话。
马蒂·菲:小查尔斯。
小查尔斯:我……艾薇:査尔斯,不要这样,拜托……小查尔斯:实话就是我忘了定闹钟了。
不是没有电,是我……忘了定闹钟。
对不起,妈。
我真的很抱歉,大家。
原谅我……我……我。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
许久——维奥莱特:才华横溢啊。
马蒂·菲(对查理):我早就放弃他了。
小查尔斯归你管了。
艾薇(几乎要哭出来了):查尔斯。
他的名字是查尔斯。
维奥莱特:可怜的艾薇。
小可怜。
艾薇:别这样,妈……维奥莱特:可怜的孩子。
艾薇:拜托……维奥莱特:她总是很同情弱者。
艾薇:不要在此刻对我这么刻薄,好吗?
维奥莱特:每个人都觉得我突然变刻薄了。
艾薇:妈妈。
维奥莱特:我告诉你,我只是在说——芭芭拉:你是个瘾君子。
维奥莱特:这是实话!
这就是我的意思!
我,所有人听着……我是个癮君子。
我喜欢那些药片,尤其是镇静剂。
她从口袋里拽出一个瓶子,举了起来。
维奥莱特:你们看见这些蓝色的小玩意儿了?
这是我他妈的最好的朋友,而且它们从来不让我失望。
谁要把它们拿走,我就活吃了他。
芭芭拉伸手去抢瓶子,她和维奥莱特扭打在一起。
芭芭拉:把这些该死的药给我——维奥莱特:我要生吃了你,姑娘!
比尔和艾薇试着阻止芭芭拉;马蒂·菲尝试阻止维奥莱特。
其他人站了起来,即兴表演。
一片混乱。
史蒂夫:天啊——艾薇:芭芭拉,住手——!
查理:嘿,现在,好啦——!
凯伦:哦上帝——维奥莱特从芭芭拉手里夺回药片。
比尔把芭芭拉推回座位。
维奥莱特摇晃着瓶子,奚落芭芭拉。
芭芭拉又冲了过去,抓住了她妈妈的头发,撞倒了椅子——她们摔倒——内景,起居室,下午跌到了地上。
混乱,尖叫。
全家人急忙冲到他们身旁。
芭芭拉把她妈妈按到地板上,掐着她。
比尔和查理竭力去扯芭芭拉,从她妈妈的喉咙上掰开她的手指,拉开了她。
约翰娜和马蒂·菲冲向维奥莱特,扶着她坐到椅子上。
维奥莱特:该死的该死的,芭芭……芭芭拉:闭嘴!
(一阵寂静)好啦。
毒品临检。
约翰娜帮着艾薇检查厨房;比尔和琼跟我一起上楼。
(对艾薇)你还记得怎么做吧?
艾薇:嗯……芭芭拉:哪里都要找。
每个柜橱,每个抽屉,每个鞋盒。
查理:我们做什么?
芭芭拉:给我妈倒点儿黑咖啡,再给她一块湿毛巾,然后听她胡说。
凯伦,给博克医生打电话。
维奥莱特:你不能这么做!
这是我的家!
这是我的家!
芭芭拉:你还没明白吗?
她大步走向她妈妈,俯视着她。
芭芭拉:现在我说了算!
内景,楼上的走廊,下午晚些时候走廊空荡荡的,但是能听到一些翻检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芭芭拉出现了,搜寻着壁柜,堆叠起来的毛巾,还有旧的电热毯。
在那后边找出一瓶药。
艾薇走上楼,身后紧跟着凯伦。
递出药瓶。
芭芭拉把药瓶放进已经装了一些药的袋子里。
艾薇:找到的都在这儿了。
芭芭拉走向浴室,打开马桶盖。
把所有的药片倒入马桶。
凯伦研究着那些瓶子。
凯伦:为什么博克医生会给她开这么多处方?
他难道不知道——?
艾薇:不只是他。
她找了附近所有的医生。
芭芭拉:你早就知道?
艾薇耸了耸肩。
倒完药片,芭芭拉按下了冲水钮,走到她妈妈卧室开着的门前,向里看。
内景,维奥莱特的卧室,下午晚些时候维奥莱特在昏暗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面向墙壁,依然穿着衣服。
艾薇和凯伦也来到门边。
她们盯着母亲昏迷的样子。
然后:凯伦:现在呢?
芭芭拉:酒……喝酒去。
外景,韦斯顿家的院子/凉亭,晚上芭芭拉、艾薇、凯伦,拿着晚餐剩下的酒,坐在后院凉亭里的桌子旁。
芭芭拉:觉得明天能把妈妈带到博克医生那里,去给他讲讲他们那个“最伟大”一代的演讲吗?
说说关于那个锤子的事儿?
艾薇:好不到哪儿去,他也是那一代人。
芭芭拉:“伟大”个屁。
他们哪有这么伟大?
就因为他们穷,而且痛恨纳粹?
谁他妈的不恨纳粹?
还记得咱们去精神病院看她那次,她搞得那一出吗?
艾薇:好一番演讲啊,什么她已经戒掉了,为了她的家庭做出了这么巨大的牺牲,她是让我们失望了,但现在她会证明她是个好妈妈。
凯伦:我当时不在。
芭芭拉:她把丙氧酚偷偷带到精神病院……藏在阴道里。
这就是所谓的最伟大的一代。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洞里塞着一瓶药呢,我的上帝啊!
凯伦:上帝啊,我从来没听过这事儿。
艾薇:你刚刚是说了“洞里”吗?
芭芭拉:用“妈妈的阴户里”感觉怪怪的。
艾薇:你说“洞里”就觉得舒服了是吗?
芭芭拉:那我该怎么称呼妈妈的阴道呢?
艾薇:我不知道,但是——芭芭拉:“妈妈的海狸”?
“妈妈的盒子”?
艾薇:哦,上帝——凯伦:芭芭拉!
她们的笑声慢慢减弱。
凯伦:关于爸妈,有一点是对的。
你真的要向维持了这么久婚姻的人致敬。
艾薇:凯伦,爸刚刚自杀了。
芭芭拉:你跟小查尔斯之间有什么事情吗?
艾薇:我不是很想讨论这个。
芭芭拉:因为你知道他是咱们的表兄弟。
艾薇:放过我吧。
凯伦:你应该知道你们不能考虑要孩子。
艾薇:反正我也不能要,我去年刚做了子宫切除。
什么?
芭芭拉和凯伦盯着艾薇。
凯伦:为什么?
艾薇:宫颈癌。
凯伦:我怎么不知道。
芭芭拉:我也不知道。
艾薇:除了查尔斯我谁都没说。
我们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芭芭拉:为什么啊?
艾薇:难道后半辈子都要听妈说起这个?
没必要再给她一个理由,把我当成残次品了。
芭芭拉:你可以告诉我们啊。
艾薇:你跟比尔的事儿也没告诉我们啊。
芭芭拉:这不一样。
艾薇:为什么?
你能隐瞒,我就不行?
芭芭拉:因为离婚是尴尬的公开承认失畋。
癌症是他妈的癌症,你又没什么办法。
咱们是姐妹啊。
艾薇:我不觉得这感情有这么亲密。
凯伦:我觉得咱们感情很亲密啊,跟你们两个都是。
艾薇:我们都见不到你,你又不在这儿,你从来都没在过。
凯伦:但我依然能感受到这种感情!
艾薇:我没办法生活在这种家庭啊、姐妹啊之类的神话里了。
我们只是人而已,我们中的一些人被基因联系在了一起,只是细胞的随机选择而已。
芭芭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愤世嫉俗的?
艾薇:真好笑,跟你学的。
芭芭拉:好吧,让我苦笑一下,是的。
但是“细胞的随机选择”?
艾薇:或许我之所以愤世嫉俗是因为我意识到照顾父母的责任全落到了我一个人头上。
芭芭拉:别来这套。
我有出力的——艾薇:直到你受够了,然后搬了出去,你跟凯伦一样。
我不是在批评你们。
你们爱怎样怎样。
你走了,凯伦也走了。
芭芭拉:你没离开又不是我的错。
艾薇:是的,所以别拿什么姐妹说事儿好吗?
我走的时候绝对不会比你们俩多一分内疚。
凯伦:不敢相信你的世界观这么黑暗。
艾薇:你生活在佛罗里达。
芭芭拉:你想离开吗?
艾薇:查尔斯和我打算去纽约。
芭芭拉突然嘲弄地高声笑了。
凯伦也跟着笑了。
芭芭拉:那你打算去纽约做什么?
艾薇:我们有计划。
芭芭拉:比如呢?
艾薇:不关你的事儿。
芭芭拉:那妈妈怎么办?
艾薇:她怎么了?
芭芭拉:你放心把妈妈留在这儿?
艾薇:你就放心?
(然后)你觉得爸爸在的时候她就难以相处吧?
想想以后会是什么样?
(对凯伦)你要回迈阿密,是吗?
凯伦:是的。
艾薇站起来,拿起她的红酒杯。
艾薇:所以,芭芭。
你想知道我们怎么安置妈妈?
凯伦和我要离开了。
你想要留下来,是你自己的决定。
但是没人能对我指指点点。
没有人。
艾薇向屋子走去。
外景,韦斯顿家的院子,晚上三姐妹走向屋子。
维奥莱特:姑娘们都在。
刚刚听到你们谈话真的让我很暖心啊。
维奥莱特在昏暗中坐在秋千上,抽着烟,头发包在毛巾里。
她们之前都没看到她。
她在这里多久了?
芭芭拉:你洗澡了?
维奥莱特:嗯……芭芭拉:你要吃点儿什么吗?
再喝点儿咖啡?
维奥莱特:不用啦,甜心,我很好。
(然后)这个房子肯定听过很多韦斯顿姑娘们的秘密。
凯伦走向妈妈,坐在她旁边的秋千上。
芭芭拉斜靠在篱笆柱上,艾薇踯躅不前。
凯伦:我光想想就觉得丢脸。
凯伦从她的手包里拿出一管护手霜。
维奥莱特:噢,没什么好丢脸的。
秘密的爱情,秘密的阴谋。
青春期女孩的事儿。
我想不出比这个更美好,或者苦乐参半的事情了,这一点你们跟我一样……不管你们多大,女人总是急匆匆地放弃自我。
(转向凯伦,指护手霜)真好闻。
凯伦:苹果味的,你要试试吗?
维奥莱特:好啊——维奥莱特灭掉香烟。
凯伦把护手霜递给她。
维奥莱特:我有没有说过雷蒙德·奎尔斯的事儿?
不算是故事。
他是我大约13岁时喜欢的男孩。
长相粗野,破旧的牛仔裤,乱糟糟的头发。
龅牙。
但是他有一双漂亮的牛仔靴,闪亮的巧克力色皮革。
他特别为这双鞋自豪。
我当时觉得我需要一双一模一样的女士靴子,而且我说服自己相信这样他就会跟我约会。
他看到我穿着靴子就会说:“这就是我要的女孩儿。
”维奥莱特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维奥莱特:在闹市的一个橱窗里看到了那种靴子,然后我就跟发疯一样:祈祷着我能有一双,反复演习雷蒙德见到我穿着靴子的时候会跟我说的话。
差不多跟我妈妈请求了有一百次,问她能不能给我买一双靴子。
“维,你圣诞节想要什么礼物啊?
”“妈妈,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那双靴子。
”就这样谈着条件,她开始故意透露她在树下放了一个包裹,跟靴子一样的大小,漂亮的包装纸。
“维,绝对不要偷看。
要等到圣诞节早上。
”脸上挂着微笑。
圣诞节早上,我跟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飞奔到树下,拆开盒子。
真的有一双靴子,可是……是男士的工作靴,脚趾处有洞,鞋带也被咬断了,鞋底沾着泥和狗屎。
主啊,我妈妈笑了有好几天。
一片寂静。
芭芭拉:别告诉我后边就没了。
维奥莱特:哦,哦。
后边是没了。
艾薇摇着头,进屋去了。
她受够了维奥莱特。
凯伦:你最终也没有得到那双靴子吗?
维奥莱特:没,嗯——芭芭拉:嗯,好吧,这是我听过的最可怕的故事。
我想听一个暖心的关于锤子的故事。
维奥莱特:我妈是个苛刻、讨厌的老太婆。
我猜我就是跟她学的。
气氛尴尬。
凯伦:你才没有苛刻、讨厌呢。
你是我们的妈妈,我们爱你。
维奥莱特:谢谢你,甜心。
凯伦把头靠到妈妈的肩膀上,握住妈妈的手。
镜头转向芭芭拉,她在看着这一切——内景,客房,早上芭芭拉醒来,调整了一下姿态。
早上的阳光照了进来。
比尔还在睡着。
她站起来,观察着他。
对他们睡在一起感到惊讶。
内/外景,后院,早上芭芭拉站在门里。
闭上眼睛,享受着温暖的朝阳。
半晌,约翰娜拿着一个咖啡杯走了过来。
芭芭拉接过杯子,点头致谢。
芭芭拉:我上一次跟我爸爸聊天的时候,我们谈起了这个世界。
他说:“你知道吗,这个国家以前差不多跟个妓院一样,可最起码大家还讲点儿诚信。
但是现在,这里只是个粪坑。
”我觉得他指的或许是别的,说的是更具体、更私人一些的事……这所房子?
这个家?
他的婚姻?
他自己?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他总是听起来很悲伤——没有一点儿希望。
就像是已经发生了,就像是该消失的已经消失了一样。
而且没人看到是怎么消失的。
这个国家,这个实验,美国,这种骄傲自大:多悲哀啊,都没人看到它是怎么消失的。
约翰娜:福德汉姆太太,你要开除我吗?
芭芭拉:什么?
不。
但是你想要辞职的话我也理解。
我是说,得有事情做,才要去做。
约翰娜:我熟悉这个工作了。
我能做这个工作的。
我不是为了你或者韦斯顿太太才做的。
甚至也不是为了韦斯顿先生。
是吧?
我是为了我自己。
芭芭拉:为什么?
约翰娜:我需要这个工作。
芭芭拉:约翰娜,我爸爸跟你说过什么吗?
约翰娜:他看起来像是曾经他说起过……(顿了一下)他说了很多,他的女儿们,他的三个女儿,还有外孙女。
每次都很开心。
芭芭拉:谢谢你。
我感觉好多了,知道你会说谎就好。
约翰娜微笑。
内景,医生办公室/候诊室,白天芭芭拉坐在博克医生的对面,一个友好、富有魅力而且一点儿都不吓人的小城医生。
艾薇站着。
能看到维奥莱特坐在候诊室,凯伦在她旁边坐着。
博克医生:化疗、辐射,再加上过量使用止疼药——芭芭拉:——是的——博克医生:一都不用再做检查,核磁共振或者CT扫描都不用,我确信你妈妈已经开始有一些轻度认知功能障碍的症状了。
芭芭拉:轻度认知功能障碍?
博克医生:大脑损伤。
或许是时候考虑让她去疗养院了。
有了那种程度的照看,我会放心很多。
芭芭拉:你会放心很多?
你放心疗养院?
博克医生:当然啦,你们家属做决定。
芭芭拉:你想让我们送她去一个——精神病院?
博克医生:呃,贝弗利不在了。
芭芭拉:好吧,虽然“不在”不完全是“死了”,不过我听懂了。
艾薇强忍着没笑出声。
博克看着艾薇,一脸困惑。
博克医生:我个人建议,你和你妹妹们有法定监护义务,应该很容——艾薇:没我什么事儿,谢谢。
芭芭拉:所以你以为如果我们三个跟你合作,轮流承担责任,我们会不再找你算账了吗?
博克医生:什么?
芭芭拉:“轻度认知功能障碍?
”你他妈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真的想在法官面前说什么放疗和化疗导致了大脑损伤?
你觉得在法庭上这能说得通?
我在原告席上这么问你,你怎么说?
芭芭拉拿出袋子,把里边的药瓶扔到博克医生身上。
药瓶从他头上弹了开来。
博克医生:好吧,我觉得——又扔了一个。
芭芭拉:你知道这些瓶子上写着谁的名字吗?
又拿起一个瓶子砸他。
博克医生:你妈妈很——再次拿起一个瓶子砸他。
艾薇:芭芭……再一次拿起瓶子砸他。
他大度地等着她平复情绪。
但是——她再次拿起瓶子砸向了他。
又是一个瓶子,又是一个瓶子。
她停手,看似扔完了。
但是接着,又一个瓶子,然后又一个。
芭芭拉:我们会留着家里找到的那一篮子的。
留作证据。
用来起诉你。
她起身离开,走到门边,转身,把手上最后的一个瓶子丢向他。
离开。
艾薇没有动,对着博克医生笑着。
内/外景,高草草原保护区/贝弗利的车,白天被太阳炙烤着的印第安草在大草原的风中萎靡地摇摆着。
贝弗利的旧林肯疔驶在高草中的一条柏油路上。
芭芭拉在开车,艾薇坐在副驾驶座上。
凯伦和维奥莱特在后排。
维奥莱特:停车。
芭芭拉: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维奥莱特:停车。
(顿了一下)我要吐了。
芭芭拉回头看了看,看到她妈妈真的是要吐出来的样子,把车停到了路边。
维奥莱特急忙下车。
我们跟着芭芭拉走下车,一边盯着马路对面,一边听着维奥莱特干呕,等待着。
凯伦和艾薇还在车里。
声音渐渐减弱,芭芭拉盯着大草原沉思了一会儿……思绪慢慢地飘回了这片土地,她的家。
面无表情,难以捉摸。
在她身后,焦点不实的地方,我们察觉到维奥莱特跑开了,穿梭在大草原的高草中。
芭芭拉转过身,随意地坐回到车里,看到维奥莱特跑过草地。
芭芭拉:妈?
维奥莱特继续跑。
芭芭拉:妈?!
你要去哪儿?
芭芭拉又观察了一瞬。
芭芭拉:我靠!
妈!
芭芭拉下车,开始追赶。
艾薇和凯伦也下了车,但是并没有跟上去。
手搭在眼睛上边看着这场追逐。
场面很奇怪,两个女人,在草地里赛跑。
一个接近70岁,另一个快要50岁。
芭芭拉一开始跑得有点儿慢,或许是因为她的鞋子吧,又或者是觉得太过傻气。
然后意识到维奥莱特依然没有停下来……除非芭芭拉拉住她,否则她不会停的。
维奥莱特在高草之间跑着,突然脚下一绊,跌倒了。
芭芭拉追了上去,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
她们躺在地上,汗流浃背,大口喘气。
芭芭拉:你他妈要去哪儿,妈?
画面转为整个大地,美不胜收,远方的地平线,厚厚的云彩,无尽的蓝天。
芭芭拉和维奥莱特变成了两个小点,隐没在难忘的大草原。
芭芭拉:你没地方去的。
内/外景,林肯/韦斯顿家的车道,下午芭芭拉把林肯停在了查理的凯迪拉克和艾薇的本田旁边。
关掉引擎。
艾薇和凯伦下车,往屋子里走。
芭芭拉转向维奥莱特。
芭芭拉:对不起。
维奥莱特:好啦,甜心——芭芭拉:不,我必须要说。
我昨晚情绪失控太厉害了。
维奥莱特:芭芭拉。
那天,葬礼的那天……我是想跟人吵一架,你只是满足了我而已。
芭芭拉:所以……休战?
维奥莱特(笑):休战。
过了一会儿,然后:芭芭拉:现在呢?
维奥莱特:什么意思?
芭芭拉:你难道不觉得你最起码要考虑一下康复中心吗?
凯伦转身,意识到她们俩没有跟上来。
她要回车那里去吗?
她决定还是不了,继续往屋子走。
维奥莱特: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不,我不接受。
你把药都扔了,对吧?
芭芭拉:我们找到的那些。
维奥莱特:我没那么多地方可以藏的。
芭芭拉:妈,得了吧。
维奥莱特:你要搜我身吗?
芭芭拉:呃……别。
维奥莱特:如果药都被丢了出去,我就不会有事儿了。
给我几天时间,我就能缓过来。
芭芭拉:我没办法想象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
如果你需要我们帮忙——维奥莱特:我不需要帮忙。
芭芭拉:我想帮你。
维奥莱特:我不需要你帮我。
芭芭拉:妈。
维奥莱特:我不需要你帮忙。
我把自己……我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一旦漂亮话都说完了,大家还是该干吗干吗。
我知道的。
所以不用操心我。
我自己搞定。
我自己过活。
维奥莱特下车,向屋里走去。
芭芭拉看着她。
内景,韦斯顿家起居室,下午艾薇发现小查尔斯在看电视。
艾薇:海边还干净吗?
小查尔斯:不算太干净。
艾薇等凯伦从旁边走过,上了楼梯。
艾薇:你在看什么。
小查尔斯:电视。
艾薇:我能和你一起看吗?
小查尔斯:乐意之至。
她挨着他坐在沙发上。
小查尔斯:我昨天差点儿就说出来了。
(她点头)你生我的气吗?
艾薇:不。
他们的手牵在一起。
小查尔斯:我只是想要勇敢一些。
艾薇:我知道。
小查尔斯:我只是……我想让大家知道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而这说明了……我不是失败者。
艾薇:嘿!
嘿!
他转过头看着她。
艾薇:你是我的英雄。
他思考着这句话……然后展颜微笑,关掉电视的声音,走到了那个古旧的栎木电钢琴边,打开琴盖。
小查尔斯:来,帮我一起踩踏板。
她跟他一起坐到了钢琴凳上。
小查尔斯:这是我为你写的。
他弹奏,并且轻声唱着一首温柔而古怪的情歌。
充满魅力,令人感动。
她微笑,他也微笑着回应。
弹到一半的时候,马蒂·菲走了进来,看了一会儿。
然后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
马蒂·菲:情歌王子。
清醒一下,我们要回家照顾那些该死的狗了。
它们估计都开始啃窗帘了。
查理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手里拎着他们的旅行袋。
查理:我确信家里没事儿。
马蒂·菲(注意到了电视):嗨,看啊,亲爱的,小查尔斯把电视打开了。
小查尔斯:没,我刚刚只是——马蒂·菲:他看电视看得太多,脑子都快看坏了。
艾薇:我相信不会的。
马蒂·菲:那天我逮到你看什么来着?
小查尔斯:我不记得了。
查理:马蒂·菲——马蒂·菲:你肯定记得,一个什么关于交换妻子的脱口秀。
小查尔斯:我不记得。
马蒂·菲:你不记得?
(对艾薇)真可惜没有一个坐着看电视就能拿工资的工作。
查理:好啦,马蒂·菲——马蒂·菲(还是对艾薇):你知道他被一家鞋店开除了吧?
査理:马蒂·菲,现在上车,然后咱们回家。
你要是对他再说一句刻薄话,我一脚把你这爱尔兰肥屁股踢到高速上。
听到没?
马蒂·菲:你他妈说什么?
查理:你们小孩儿出去,好吗?
艾薇和小查尔斯离开。
查理:我搞不懂你这种刻薄样。
看你,还有你姐姐,以及你们跟人说话的样子,我就搞不懂了。
我搞不懂为什么人不能尊重其他人。
我不认为有任何借口可以这样。
我们家从来不会对家人这样。
马蒂·菲:或许是因为你的家族——查理:你现在最好不要说任何有关我家族的事儿。
我是认真的。
咱们昨天刚刚埋葬了我深爱的一个男人。
而且不管他以前犯过什么错误,他都是一个善良、体面的好人。
离他葬礼还不到一天,就听你这样羞辱你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让贝弗利都蒙羞。
咱俩结婚三十八年了。
我不再苛求什么,但是如果你心里还是容不下你自己的儿子的话,咱们应该不会有第三十九年了。
他离开。
她稍微缓了缓神,转身跟了出去,发现芭芭拉站在开着的厨房门边。
气氛尴尬。
芭芭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我呆住了。
马蒂·菲:这你有烟吗,亲爱的?
芭芭拉:没,我几年前就戒了。
马蒂·菲:我也戒了。
不过是说说罢了。
昨晚……那个乱七八糟的晚宴,看起来,艾薇和小查尔斯之间是有点儿什么吧。
你知道真相吗?
芭芭拉:噢,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马蒂·菲:嘿,就说,是不是真的?
芭芭拉:是,是真的。
马蒂·菲:好吧,这不行。
芭芭拉:这很难,呃,艾薇和小查尔斯总是我行我素……我想这对你来说也挺难接受的——马蒂·菲:芭芭……?
芭芭拉:他们相爱了。
或者他们觉得他们相爱了。
有什么区别吗?
马蒂·菲:亲爱的——芭芭拉:我知道表兄妹在一起不合适。
至少现在这年代——马蒂·菲:他们不是表兄妹。
芭芭拉:但是不管你信不信,这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少见——马蒂·菲:听我说。
他们不是表兄妹。
芭芭拉:什么?
马蒂·菲:小查尔斯不是你表兄弟,他是你亲兄弟。
血亲。
他不是你表兄弟。
是你亲兄弟。
同父异母。
明白了吗?
小查尔斯和艾薇是兄妹。
凯伦和史蒂夫从外边走了进来。
芭芭拉:走开。
凯伦:我们要去——芭芭拉:走开!
现在!
滚!
凯伦和史蒂夫退了出去。
芭芭拉盯着马蒂·菲。
芭芭拉:你和爸爸。
(马蒂·菲点头)都谁知道?
马蒂·菲:我知道,你知道。
芭芭拉:查理姨夫没有怀疑吗?
马蒂·菲:我们没有讨论过这个。
芭芭拉:什么?
马蒂·菲:我们从来没有讨论过,好吗?
芭芭拉:那我爸爸知道吗?
马蒂·菲:知道。
你看,我不觉得有多光彩。
芭芭拉:真的吗?
你们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
怎么,喝醉了?
这只是……马蒂·菲:没有喝醉,没有。
或许你难以相信,你看着我,一直都觉得我是那个胖胖的马蒂·菲老姨妈。
我以前不这样的,甜心,我以前不是仅仅这样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小查尔斯这么失望。
或许他,呃,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只是对他很失望,比别的都失望。
我以前犯了错,很久之前。
好吧?
我付出代价了。
但让这个错误到此为止。
芭芭拉:如果艾薇知道,她会崩溃的。
马蒂·菲:我绝对不会告诉她。
你必须找到方法阻止他们。
你必须结束这一切。
外景,韦斯顿家的后院,晚上天色很晚了,屋内静悄悄的。
我们穿过黑暗的房间,被一个微弱的低语吸引到了厨房外边——琼(画外音):你没开玩笑,这真的好刺激。
史蒂夫(画外音):佛罗里达,宝贝。
一流产业。
琼(画外音):我管呢。
慢慢发现琼和史蒂夫一起在篱笆外分享一支大麻。
她穿了一件长T恤;他穿着运动短裤和短袖。
都光着脚。
史蒂夫:目前为止是第一。
要来一枪吗?
(拿给她看)你不知道来一枪是什么意思?
琼:我知道来一枪是什么意思。
史蒂夫:不是那个枪的意思,看。
把嘴唇放到我的嘴唇旁边,然后我呼气,你吸气。
琼:好啊。
他把大麻放入嘴里,轻轻吸了一口。
当他把大麻烟吹到她嘴里的时候,他们的嘴唇几乎碰到了一起。
她险些被呛到。
史蒂夫:憋住,别吐出来。
她终于憋不住了,呼气,咳嗽。
史蒂夫:不错吧,啊?
内景,阁楼上的房间,晚上约翰娜睁眼醒来。
听了一下,坐起来。
内景,阁楼的楼梯/楼上走廊,晚上约翰娜从阁楼走到了二楼的走廊,低语声几不可闻。
内景,主楼梯/走廊,晚上约翰娜走入一楼走廊。
被院子里传来的低语声和咯咯的笑声吸引过去。
史蒂夫(画外音):来亮一下……我不会看的。
琼(画外音):你不看的话,我亮一下有什么意义吗?
史蒂夫(画外音):好吧,好吧……我看。
琼(画外音):你就是一个老变……史蒂夫(画外音):上帝啊,你这真大。
给我看看你的,我就给你看我的。
琼(画外音):我不想看你的,变态。
约翰娜小心地靠近,依然没有看到他们。
史蒂夫(画外音):你见过吗?
琼(画外音):你在干吗?
史蒂夫(画外音):没干吗啊。
琼(画外音):你这样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史蒂夫(画外音):我是个白人,不止30岁了。
我不会惹出麻烦的。
约翰娜推开纱门,看到:史蒂夫亲吻和抚摸琼,他的手滑到她两腿之间。
约翰娜抓起顶着防风门的铁锹。
琼和史蒂夫衣衫不整地分了开来。
琼:上帝啊……史蒂夫:我靠!
约翰娜充满威胁地靠近史蒂夫。
史蒂夫:站住,女士,你没——约翰娜挥舞着铁锹,差点儿打到史蒂夫的鼻子。
楼上卧室的灯啪的一声打开了。
史蒂夫:嘿,该死,看着点儿!
她又狠狠地挥舞起来,拍到了他举起来护住脑袋的胳膊上。
史蒂夫:嗷,该死——!
他扶着疼痛的胳膊。
她扑过去,对着他的背又来了一下。
他倒地。
约翰娜站在他上方,举着铁锹,提防他试着往起站。
他没动。
凯伦冲了出来,看到史蒂夫倒在地上。
凯伦:发生了什么?!
约翰娜:他在骚扰琼——凯伦:亲爱的,你在流血,你还好吗?
他呻吟着,尝试着站起来。
比尔和芭芭拉跑了过来。
芭芭拉:琼,你不睡觉在干吗呢?
琼:我们在,我不知道——芭芭拉:谁在?
你没事儿吧?
比尔:要我叫医生吗?
琼:嗯,我没事儿。
凯伦:我不知道。
芭芭拉:约翰娜,发生了什么事?
约翰娜:他在骚扰琼,所以我把他干翻了。
芭芭拉:骚扰,什么意思,骚扰?
比尔:你什么意思?
约翰娜:他在亲她,还摸她。
话音刚落……芭芭拉开始扑打刚刚站起来的史蒂夫。
凯伦冲到了他们中间。
比尔从后边抱住芭芭拉,要把她拉开。
芭芭拉:我要杀了你,王八蛋!
史蒂夫:我什么都没做!
琼:妈,停手!
凯伦:冷静点儿——!
芭芭拉:你知道她才多大吗?
史蒂夫(转向琼):告诉他们我什么都没做!
芭芭拉:她才14岁!
你他妈的是有病吗?
凯伦:芭芭拉,住手。
凯伦扶着史蒂夫上了门廊台阶,走进屋里。
芭芭拉、比尔、琼,还有约翰娜留在原地。
芭芭拉:这个王八蛋是个他妈的神经病!
琼:你这是干吗啊?
你能不能不发疯?
比尔: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阻止他?
芭芭拉:你究竟在这儿干吗呢?
比尔:亲爱的,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琼:没发生什么。
能不能别什么事儿都大动干戈?
我下来喝点儿东西,他过来了……就这么简单。
好吗?
芭芭拉:没这么简单。
比尔:没这么简单。
琼:我们抽大麻了,好吧?
我们抽了一点大麻,然后胡闹了一会儿,后来就都乱了。
芭芭拉:我怎么跟你说的?!
大麻?
我怎么说的?
比尔:然后约翰娜就开始拿铁锹打他?
琼: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芭芭拉:告诉我他做了什么!
琼:他什么都没做!
有什么不得了的?
比尔:不得了的,琼,是你才14岁。
琼:只比你那位小了几岁而已。
芭芭拉扇了琼一巴掌;琼泪流满面。
琼:我恨你!
芭芭拉:是,我也恨你,你个小崽子。
琼想要跑回屋子里去。
比尔抓住了她。
比尔:琼——琼:让我走!
琼挣脱开来,跑掉了。
比尔看着芭芭拉的脸。
比尔:你有病啊?
比尔走开,去追琼。
芭芭拉和约翰娜站在原地,然后:我们跟着芭芭拉走到厨房,然后上楼来到——内景,客房,晚上凯伦穿上运动衫,抓起他们的衣服,塞到手提箱里。
凯伦:别对我说教。
芭芭拉:他在哪儿?
凯伦:外边车上呢。
我们要走了。
回佛罗里达,今晚,现在。
我和史蒂夫一起。
有什么不满意的话要说吗?
芭芭拉:什么?
该死的——凯伦:在你开始指指点点之前,你最好问问琼到底发生了什么。
琼不可能没责任。
我不是在责怪她,我说她不可能没责任不是在责怪她。
我是说她或许也要负一点儿责任。
这又不是板上钉钉,黑白分明,非好即坏。
这事跟别的所有事都一样,在中间地带。
每个人都是这样,除了你。
芭芭拉:凯伦——凯伦:他不完美。
跟我们这些陷在泥潭里的人都一样。
我自己也不是天使。
我以前也做过不怎么光彩的事情,一些你绝对不会知道的事情。
或许以后我还会这样,不得不做一些不光彩的事儿。
因为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
而且我只是个平常人啊。
反正就这样。
你也有自己的问题要解决。
先别急着教训别人了。
芭芭拉:好吧……凯伦:等到一月……我会去伯利兹。
听起来很棒吧?
凯伦推开芭芭拉,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外景,韦斯顿家的车道,晚上凯伦从纱门冲了出去,快步走向史蒂夫坐在里面等待着的法拉利。
车灯早已打开,引擎轰鸣。
她把行李扔到了车后。
芭芭拉出门走到门廊,看着车掉头,砰的一声挂上挡,然后加速开出了车道,车后扬起了一片砂砾。
比尔走出来,跟芭芭拉一起看着车渐渐消失。
然后:比尔:早上我就带琼跟我一起走,回科罗拉多。
但是芭芭拉的注意力依然在远方的法拉利上。
比尔:你现在没精力照顾她。
芭芭拉:好的。
比尔:我相信你会找到一个理由把这都怪到我头上。
芭芭拉:嗯,好吧……(停顿)我现在没办法补偿琼。
只能等我回到波尔德之后再说。
比尔:你跟琼还有大概四十年的时间可以用来争吵跟和解。
芭芭拉(困惑):为什么?
四十年后会发生什么?
比尔:你会死。
芭芭拉:哦,对。
比尔:我是说——芭芭拉:不。
对极了。
我失败了。
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个女儿以及作为一个妻子。
我都失败了。
比尔:没,你没有。
芭芭拉:我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对妈妈和琼都动了手。
你再在这儿待下去,我会把你的鸡鸡给切掉。
比尔:一点儿都不好笑。
他开始往回走。
芭芭拉:你永远不会再回来找我了是吗,比尔?
比尔:永远别说永远,不过……芭芭拉:不过不会了。
比尔:不过不会了。
芭芭拉:就算你跟玛莎没有什么结果也不会了。
比尔:辛迪。
芭芭拉:辛迪。
比尔:是的。
就算没有结果。
芭芭拉:而且我永远不会明白原因,是吗?
比尔纠结着……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比尔:或许是的。
比尔走开。
她在一旁看着。
强忍眼泪。
外景,韦斯顿家,白天八月底炙热的一天。
乡间韦斯顿家的房子周围炎热而安静。
车道上不再是停满了汽车。
芭芭拉差不多就站在她之前那晚站立的位置,身穿运动裤,裹着浴袍。
看着另一辆车离去。
他们租的车,比尔坐在驾驶席,正在倒车。
琼坐在旁边。
车慢慢驶过芭芭拉身旁,琼茫然地盯着她的妈妈,比尔没有往回看。
车开下了车道,跟刚刚到达的艾薇错身而过。
比尔减慢车速,让艾薇通过。
然后继续开往图尔萨,去机场。
艾薇停在了贝弗利的林肯旁边。
下车。
走到她姐姐身旁,看着那辆车离开。
艾薇:比尔和琼要去哪儿?
芭芭拉没有回答,只是站着。
艾薇:凯伦呢?
也走了?
芭芭拉:是……芭芭拉转身,朝屋里走去,艾薇跟了上去——艾薇:不关妈妈的事儿吧?
芭芭拉:算是吧。
艾薇:算是?
芭芭拉:你不喜欢算是?
那就说勉强是吧。
艾薇:跟她有没有关系?
芭芭拉:退后。
艾薇:我很紧张。
芭芭拉:噢,上帝啊,艾薇,不要在今天。
艾薇:我必须告诉她,不是吗?
我们明天就要去纽约了。
芭芭拉:这不是好主意。
你跟查尔斯这么下去的话有问题。
艾薇:这是什么话?
芭芭拉走上台阶,进入——内景,韦斯顿家/厨房,白天芭芭拉:天下男人多的是。
你绝对可以排除掉你的这个亲人。
艾薇:我爱这个亲人——芭芭拉:狗屁的爱,都是放屁。
还有人能说服自己去爱一个墓碑呢。
她们看到约翰娜在厨房做饭。
芭芭拉:看起来不错。
这是什么?
约翰娜:鲶鱼。
芭芭拉:底层生物,我最喜欢了。
你都快50岁了,艾薇,你没办法去纽约,你会摔断你的腰的。
吃你的鲶鱼。
艾薇:我一直生活在这个镇子,年复一年,反复期待着有人能够走近我的生活——芭芭拉:别再演爱情剧了。
来,把你脸上悲惨的表情去掉。
吃点儿鲶鱼。
她们来到餐厅,看见维奥莱特正在抽着烟,玩拼图游戏。
芭芭拉:你好,妈。
维奥莱特:你好什么啊?
芭芭拉:看,中午吃鲶鱼。
约翰娜!
(对维奥莱特)你饿吗?
维奥莱特:艾薇,你要微笑。
跟我一样。
约翰娜从厨房走了过来。
芭芭拉:妈妈要吃午饭了,谢谢。
维奥莱特:我不饿。
芭芭拉: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你昨天也没吃东西。
维奥莱特:我不饿。
艾薇:你俩怎么都不穿衣服。
芭芭拉:我们穿了衣服。
我俩又没裸着。
是吧?
维奥莱特:是的。
约翰娜拿着盘子又一次进来,然后离开。
芭芭拉:吃。
维奥莱特:不。
芭芭拉:吃掉。
妈?
吃掉。
维奥莱特:不。
芭芭拉:吃掉,你个笨蛋。
把鲶鱼吃掉。
维奥莱特:去死吧。
芭芭拉:这他妈对我没用,来,快他妈的吃鱼。
艾薇:妈,我有点事儿要告诉你。
芭芭拉:别,你没有。
艾薇:芭芭拉——芭芭拉:你没有。
闭嘴。
你他妈的闭嘴。
艾薇:拜托——维奥莱特:要说什么?
艾薇:妈——芭芭拉:没啥。
吃他妈你的鱼吧。
维奥莱特:我不饿。
芭芭拉:吃掉。
维奥莱特:不!
艾薇:妈,我要——!
维奥莱特:不!
艾薇:妈!
芭芭拉:吃鱼去,婊子!
艾薇:妈,拜托!
维奥莱特:芭芭拉……!
芭芭拉:好吧,我靠,随你怎么办吧。
艾薇: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儿。
芭芭拉:艾薇是个同性恋。
艾薇:芭芭拉——维奥莱特:不,你不是。
艾薇:不,我不是——芭芭拉:是的,你是。
你的鱼吃了吗?
艾薇:芭芭拉,别闹啦!
芭芭拉:吃你的鱼。
艾薇:芭芭拉!
芭芭拉:吃你的鱼。
维奥莱特:芭芭拉,好啦——艾薇:妈,拜托,这很重要——芭芭拉:吃你的鱼吃你的鱼吃你的鱼吃你的鱼——艾薇站了起来,猛地把她的盘子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芭芭拉;我靠——艾薇:我有事儿要说。
芭芭拉:咱们要开始摔东西了吗?
芭芭拉从餐具柜那儿拿起一个花瓶,用力摔碎。
芭芭拉:来摔啊。
维奥莱特扔掉了她的盘子,也摔得粉碎。
芭芭拉:看,咱们都能摔东西。
艾薇:查尔斯和我——芭芭拉:你不会想跟我比摔东西的,你个混账东西——艾薇:查尔斯和我——芭芭拉:约翰娜?!
这有东西洒了!
艾薇看着芭芭拉的脸。
艾薇:芭芭拉,够了!
(转回到维奥莱特)妈,查尔斯和我——芭芭拉:小查尔斯——艾薇:芭芭拉——芭芭拉:你必须说是小查尔斯,要不然她不知道你在说谁。
艾薇:小查尔斯和我……芭芭拉没再拦她。
艾薇终于可以把话说完了。
艾薇:小查尔斯和我——维奥莱特:小查尔斯和你是兄妹。
我知道。
一片死寂。
芭芭拉:喔……妈。
艾薇:什么?
不是,听着,小查尔斯——维奥莱特: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告诉过你们,没人能瞒住我。
艾薇:妈——芭芭拉:别听。
维奥莱特:我一早就知道贝弗和马蒂·菲在搞外遇。
查理要是不抽那么多大麻,应该也会知道。
芭芭拉:你这是嗑药了吧。
维奥莱特:你爸爸为这事儿自责了三十多年,但是贝弗利要是不想这么多事儿,他就不是贝弗利了。
艾薇:妈,你在说什……?
芭芭拉:噢亲爱的……维奥莱特:你们最好都知道一下,毕竟你们年纪大了。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需要个肾呢。
艾薇从维奥莱特看到芭芭拉……从桌子边踉踉跄跄地往外走,撞翻了椅子。
艾薇: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告诉我?
维奥莱特:嘿,你为什么要在意呢?
艾薇:你们是禽兽。
维奥莱特:拜托——艾薇:禽兽……维奥莱特:这里谁才是受害者?
艾薇从餐厅逃了出去,芭芭拉在后边追——内景,前门走廊,接前景芭芭拉:艾薇,听我说——艾薇:别管我。
芭芭拉:当马蒂·菲告诉我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艾薇从房子里跑了出去。
外景,韦斯顿家,接前景艾薇上车,发动引擎,脚踩着油门。
芭芭拉想要打开车门。
芭芭拉:这不是我的错。
芭芭拉敲着车窗。
芭芭拉:不是我告诉你的,是妈妈告诉你的!
不是我,是妈妈!
车窗降了下来。
艾薇:没什么区别。
艾薇将油门踩到底,车轰鸣着开出了车道,留下芭芭拉一个人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芭芭拉转过身,盯着这幢房子,恼火而又态度坚定。
开始往回走。
内景,韦斯顿家,接前景发现维奥莱特还坐在桌子旁,正在点烟。
维奥莱特:我们不能让艾薇和小查尔斯一起走。
这样做真的不对。
芭芭拉没有回应,保持着距离。
维奥莱特:她会回来的。
她是个好姑娘,艾薇,而我到死都会爱她。
但是她不够坚强。
跟你不一样。
跟我也不一样。
芭芭拉:你早就知道爸爸和马蒂·菲的事?
维奥莱特:噢,是啊。
我从来没告诉他们我知道。
但是你爸爸知道。
他知道我知道了。
但是他从来没说过。
我占领了道德的高地。
(然后)如果我最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他,“我希望这不是因为小查尔斯,因为你知道我全都知道的。
”如果我能在旅馆找到他的话,我会说,“你要是放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会好过很多。
”芭芭拉:……什么旅馆?
维奥莱特:我打了那里的电话,就在周一我拿到保险箱之后。
但是已经晚了,他已经离开了。
芭芭拉:你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维奥莱特被问得越来越焦虑。
维奥莱特:一张纸条。
说我可以打电话去乡绅旅馆——芭芭拉;他留了纸条?
维奥莱特:是的,我也照办了,我周一给他打了电话。
芭芭拉:拿了你的保险箱之后!
维奥莱特:我们有约定的。
你要明白,对你爸爸跟我这样的人来说,对我们这种小时候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的人来说,对我们这代人来说,钱很重要。
芭芭拉:你要是能够阻止我爸爸自杀的话,你就不用去拿那个保险箱了。
维奥莱特:嗯,事后诸葛很容易,是吧?
芭芭拉盯着她妈妈看了许久。
然后:芭芭拉:纸条上有说他要自杀吗?
没有回应。
芭芭拉:妈?
维奥莱特:如果我当时还清醒的话,我或许会做不一样的选择。
但是我已经,你爸爸和我都,我们当时……芭芭拉看着地面,轻声说——芭芭拉:你们当时都一团糟……你们当时一团糟……你现在还是一团糟。
维奥莱特:你最好明白,你这个自以为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只有一个原因让贝弗利自杀,那就是你。
想想你要是还在这儿的话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不,只有他跟我,在这个房子里,在黑暗里,只有我们,被抛弃了,为你们操劳了一辈子。
所以尽管指责我,但是不要搞错,你跟我一样对你父亲的死负有责任!
芭芭拉晕头转向,努力去理解这一切。
维奥莱特:是他自己做的,不是咱们。
你还能想到更残忍的事儿吗?
让我担这个责任?
只为了点醒我,让我证明我的为人?
所以我等着,等拿到保险箱的那一天。
你想试试谁更厉害,贝弗?
没人比我厉害,该死的!
就算所有东西都消失了,所有东西都不在了,我还会在这儿。
维奥莱特冲着空荡荡的房子喊——维奥莱特:现在谁更厉害?
你个婊子养的!
芭芭拉感到一阵眩晕,脚下的地板都仿佛在晃动。
她缓了一会儿。
然后:芭芭拉:你是对的,妈。
你更厉害。
她走到她妈妈身旁,亲吻她。
转身,走进走廊,拿起她的钱包和贝弗利的钥匙。
维奥莱特:……芭芭拉?
听到纱门打开和被摔回来的声音。
维奥莱特:你和我。
很像的。
芭芭拉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
轻声说——芭芭拉:不……看到芭芭拉穿过院子向贝弗利的车走过去。
维奥莱特:芭芭拉,求你了。
芭芭拉:我一点儿都不像你……维奥莱特:求你了,芭芭拉。
看着芭芭拉上车,缓缓地倒车,走掉。
维奥莱特:……芭芭拉?
芭芭拉开走了。
车道再次空了下来。
维奥莱特独自站在外边的车道上。
她转身回到屋子里,尖叫着,从一个空房间走到另一个空房间。
维奥莱特:艾薇?!
艾薇,你在吗?
寂静。
餐厅里,厨房里,到处寂静无声。
维奥莱特:芭芭?!
艾薇?!
然后走进起居室,贝弗利的书房。
维奥莱特:贝弗?!
……贝弗?!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留声机旁,开始播放克莱普顿……凝视着旋转的唱片……维奥莱特:约翰娜?!
她蹒跚着走到楼梯口,开始往上爬去——内/外景,贝弗利的车(行驶中),白天芭芭拉开车,脑子里一片空白,屋子在后车窗里不断地后退。
几颗巨大的雨滴溅在她的挡风玻璃上,远方电闪雷鸣,乌云满天。
内景,楼上走廊/阁楼的楼梯,白天维奥莱特四肢并用爬楼梯。
维奥莱特:约翰娜……约翰娜……约翰娜……约翰娜放下她那本T.S.艾略特诗集,走向维奥莱特,扶住维奥莱特的头,梳理她的头发,安静地摇晃着她——维奥莱特:你就这么离开,贝弗利,你就这么离开,芭芭拉,你就这么离开,你就这么离开,你就这么离开——约翰娜轻声给维奥莱特唱着歌。
约翰娜:“世界就此终结……”维奥莱特:——你就这么离开,你就这么离开——内景,贝弗利的车,白天芭芭拉在开车——约翰娜(画外音):“……世界就此终结,世界就此终结……”维奥莱特(画外音):——你就这么离开,你就这么离开……我们停留在芭芭拉旁边,看着她慢慢平复情绪。
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凄惨地笑着。
观察到她的手因为肾上腺素的刺激而颤抖。
她慢下车速,在一个坡道的顶端把车停在了路边。
走出车门,盯着连绵不尽的大草原。
风轻轻地吹乱了她的衣服和头发。
特写:她渐渐地平静下来,有一种精疲力竭的解脱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但是,终于再次上路,然后——(淡出)(全剧终)
我老是认为看驯龙记这样的电影是重要的。
它就像阳光一样透过枝叶温柔的洒在身上,又像一根刺,偶尔提醒我[别被当下围困]。
然后,看August Osage County,看another year, 似乎这些电影扮演着,要刺痛,要审视的重任,但我感受到的是更深沉的温柔,好像在缓缓扳过我的肩头,说,这漫长,这人生的漫长,可以这样大白天下,不堪和猥琐,由我们一同来过。
我的眼泪洒在Julia Roberts的两场追逐戏。
她长发扬起,双手摆动,她的脚步砸在我的心里。
这是必要的追逐,在她经历过一切之后她仍然放纵自己乱成一片拼命追逐。
她背负着一身沉重的琐碎,她跑起来是多么惊惶。
这电影把炎热和无力拍进了每一寸阳光照射下扬起的灰尘里,那种置身其中的烦躁和焦虑无比的清晰。
rough,但是精准。
我看到很多豆友遗憾它过大的戏剧冲突感,我却觉得这种,用朋友的话说,“人人一屁股屎”的局面,其实不能再日常了。
好喜欢影片的结局。
它比小查尔斯的吟唱更安抚着我的心。
好像很多人都通过电影逃避现实,可我通过电影得到的是确认。
确认我所处的是怎样的世界,确认我们,很多人,正在一同经过。
而有人用心,尽力地把这些经过带给更多人看到,是一件很温柔很温柔的事情。
我是这样去理解的。
以后有机会能看到原版舞台剧也不错啊。
幸福家庭的幸福总是相似的,不幸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
电影里的一家子算不幸吗?
当然不是幸福的一家子。
因为父亲的突然失踪,最后发现是自杀,一家子为了葬礼聚到了一起,母亲Violet得了mouth cancer还烟不离手,嗑药,简直就是个疯婆子,对每个人说话都带刺儿还美其名曰telling truth,不过有些吐槽真是够犀利,隔着个屏幕让电影院里的人都笑了出来,二女儿Ivy问她:你都得癌了,还该抽烟吗?
她答道:世上有任何人该抽烟吗?
她说父母在各个孩子中,总是有一个最中意的,这就是事实(突然觉得独生子女政策挺好的,不然万一碰巧是一群孩子中最不讨人喜欢的,岂不是要幽怨的过完童年),不顾别人的感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是最难听的方式,无怪乎她的孩子都想离她远一点。
梅姨真的演活了这个角色,说实在的,还有什么梅姨演不好的角色么,又该怒刷提名了吧。
大女儿Barbara,丈夫和学生搞出轨,14岁的女儿又正值青春期,叛逆的很,再撞上自己疯婆子一样的娘,life is very tough for her.母亲怪罪她才是导致父亲自杀的罪魁祸首,因为她当年离家伤透了她父亲的心。
Barbara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也许太分明,所以才过得不开心。
二女儿很乖巧懂事,大姐小妹都离开家以后自动接下了照应母亲的重担,这么多年也不抱怨,得了子宫癌也不声张,只偷偷告诉了表弟little Charles,而也是因为这个,表姐表弟走到了一起,但还不敢和双方父母坦白,两人打算去纽约展开新生活。
这事儿和姐姐妹妹摊牌后,两人的反应都是那妈妈怎么办?
我一边看一边呵呵了,敢情妈妈就该Ivy照顾的么,做得越多得不到理应有的appreciation还变成理所应当,真是好现实的故事情节,想到自己家里照顾外婆的我娘了。
小女儿Karen,看上去很开心,带个开跑车的未婚夫回家参加葬礼,但还是刷不到存在感,未婚夫还勾搭才14岁的外甥女,她对她大姐说了这么一段话,我看电影时觉得印象很深的一段话:You better find out from Jean exactly what went on before you start pointing fingers. Cause I doubt Jean’s blameless in all this. And I’m not blaming her, just cause I said she’s not blameless doesn’t mean I’ve blamed her. I’m saying she might share in the responsibility. It’s not cut and dried, black and white, good and bad. It lives where everything lives: somewhere in the middle. Where the rest of us live, everyone but you. 这时候,大概会觉得Karen也是个明白人,但是最后一句她哭着说,反正1月份会去Belize蜜月,Doesn’t that sound nice? 还不是在骗自己?
大概人生就是有很多时候要自己骗自己。
little Charles是violet的妹妹的儿子,一直不受他妈的待见,觉得他笨,他不成器,导致他就成了这么个唯唯诺诺的人,他心底就认定自己是个loser,妈妈的影响对于一个孩子真的好大。
比如MATTIE FAE之于Charles,比如violet她妈之于她,因为小时候受了虐待,所以她也不是一个宽容有爱的母亲。
还有很多时候,不如不要知道真相。
比如二女儿Ivy和little Charles,最后Ivy准备坦白自己和Charles的关系时,violet直接说出了两人其实是姐弟的事实,这些年她一直知道丈夫曾和妹妹有染,但她什么都没说。
本来作为表姐弟在一起已经够难的了,现在是彻底堵上了大门。
当时我还在想,大人犯得错,为什么要小孩子来还债。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么。
ps,那段戏也很精彩。
看完这些故事,有没有觉得,其实大概,睁只眼闭只眼的过日子,才是最好的?
有没有觉得,自己家里的糟心事,还不算太糟?
有没有觉得,无论看上去多幸福的家庭,内里都有好多烦心事,衣柜里的骷髅只怕数不胜数。
强大的演员阵容(神奇博士本尼、奇迹男孩他妈茱莉亚、以及几个各位包括我可能不太了解不过演技很他妈赞的演员)本片根据戏剧改编,全篇以密集的矛盾作为情节发展的线索,祖母与祖父,祖母与女儿、女儿与女儿、女儿与女儿与女儿,女儿与丈夫,女儿与孙女(社会的不行)等等等等,伏笔铺垫不断,当矛盾爆发的刹那,观众无疑爽翻。
节奏很快(矛盾线很多丝毫不乏味),黑色幽默不乏(女儿骂祖母有毒瘾,你看完就知道为什么黑色幽默,毕竟孙女。。。
)。
C哥正在手贱更新iOS7.1,所以打发时间来更新哟(感觉很掉粉的样子……)曹禺先生的雷雨,序幕之后,便是即将下雷雨的闷热天气。
随着剧情的发展,过去的一切都开始暴露,矛盾在激化,直至最后的雷暴,将一切终结。
而《八月:奥色治郡》,则也是如此的处理方式。
C哥是看完电影才了解此片是热门话剧改编。
于是顿时理解为何剧情如此抓马……感觉话剧会非常好看耶,哪位买个碟呗几乎所有的社交网络都认定这是一部年度撕逼大戏,里面大牌云集,个个都是冲奥的架势。
当然一切让你联想到李奥纳多的都不是好表演。
我个人非常不喜欢下图的撕逼场景(静静等待图片缓冲),尤其是大嘴高呼一声:I am in charge now!当局者迷,其实我对妈妈吼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错,《八月:奥色治郡》就是这样一部把生活的无奈、血缘的无奈展示给你,却又令人无比感动的电影。
燥热奥色治郡位于Oklahoma,年均气温15.5度的温带大陆性气候(想到地理老师的不要哭泣)。
也是美国印第安原住民的居住地。
所以电影里有一个非常正能量的印第安帮佣,以及梅姨经常“政治不正确”地吐槽印第安人黑人什么的……燥热是八月的主题。
梅姨的老公,一位酗酒的老师,像托尔斯泰一样离家出走了。
随后被发现溺水。
女儿及其男伴们、妹妹妹夫赶往梅姨的家中,每个人都显得燥热难耐。
而葬礼晚餐的氛围又迫使男性们穿上西装。
正如大嘴所言:这里的鹦鹉都能热死……从心理学角度,这种外界的燥热能加重内心的烦躁。
打个比方,比如令堂更年期了,那么到了夏天请小心……婚外情教授学生恋、姨表姐弟恋、姐夫小姨子恋、未来姨夫小侄女乱来……你想要的配搭都有……父亲对女儿的失望、母亲童年的阴影……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就连阳光小美女也不例外。
但和《雷雨》不同的是,《八月》选择在最后仍然以燥热结尾,内心的烦躁始于燥热,也终于燥热。
女儿在公路边冷静了之后,重新回家,陪伴已把亲人都膈应走了的母亲。
我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血缘。
疲惫不堪的家庭关系,终究会平静于血缘的亲情中。
iOS7.1还挺好看的。
记得关闭增强对比度哟。
尤其速度会加快。
以及……你不用滑动来接听了。
作为一部话剧改编的电影,它强大的戏剧冲突让人想到罗曼·波兰斯基的《杀戮》,而它的场面显然更不易把控,梅丽尔·斯特里普和茱莉亚·罗伯茨主导盘活了一场阴暗的家庭伦理群戏。在一个无法理清的情感线团中,观众看到了人间诸多的私密悲伤,并不是催泪,而是镇静、引人入胜。
能想象话剧会好特别多!!!!!!真的,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有一种看着一帮老戏骨撑戏的赶脚,无敌的是无法抗拒的类比起来贺岁片儿!
不是看这片的年纪
戏剧的不一定不真实,在我的少年期就亲眼见过一场这样的餐桌大战,而我总担心今年的餐桌会更凶险。家人是一辈子的债,唯有死亡能够终结。我倒是觉得梅姨的戏有点过
一家人齐心撒狗血(#`-_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亲人之间的爱恨交织真是蛮痛苦的。。。
导演水平太低,浪费了这么好的表演。
这是什么结局啊摔!好极品的一家,放在天涯上绝对是撕逼热帖啊!
7.2 各种drama但是却兴奋不起来
看了40分钟,弃之。
梅姨简直是戏仙,我也同意这个本子真的更适合话剧。好玩的是编剧原来是戏剧编剧出身,这真是,要跟导演闹多少矛盾啊。。
大群戏~
家长里短
看一群神经病发疯
简直是人间抓马大集合(形象点说就是一间公厕在你眼前爆炸了),这家的经太难念。最最糟心的是,在已经过去的以及往后的数十年时间里,我们多少也会不可避免地遭遇各种诸如此类的破事(意外地共鸣挺多)。BC唱歌算是比较暖色的地方吧,credit曲好伤啊...以及梅姨的南方口音再次震傻我。
舞台剧味道浓厚,餐桌前的群戏太精彩,几乎可以当成教科书。
有时候应该对家人和善些,也没必要把所有的事情摊在桌面上说开了。就算全挑明了又怎么样呢?解决不了的还是解决不了。斤斤计较害得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何必呢?再怎么精明的人也掌控不了全部的人心~
爱极了爆演技的台词和层叠的冲突。有话剧的张力,也有电影的镜头感。
泪奔
简直是关于家庭关系的完美心理学案例。故事正如Osage的天气一样,燥热让人乖戾躁郁,低气压压得人透不过气,然而霎时之间龙卷风席卷而来,一切都被摧毁殆尽。冲突的核心从不是外力或失误,而是来源于人物的性格。每个演员的表演都可圈可点,但在梅姨面前都黯然失色,这个可悲可怜的老虔婆
挺好的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