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妈妈,也就是琴姐,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平静而漠然“?
当然,她不是真的心如止水,要顿悟了。
大儿子阿豪自杀身亡,丈夫为了小儿子阿和杀人,她也会哭哭啼啼、大喊大叫。
因为她会害怕,会崩溃。
但更多时候,她是平静而漠然的。
作为妈妈,作为妻子,作为婆婆,面对阿和即将被判接受管教,丈夫却不肯在法庭上庇护他,没多久未婚先孕的年仅15岁的“儿媳妇”又找上门来,想要为阿和生下孩子。
每一件麻烦事都自顾自闯进她的生活,成为她必须扛在肩上的重担,脚下又仿佛踩入在泥淖中,越陷越深,但她总是平静而漠然着就接受了。
钟孟宏导演塑造人物比较接近表现主义,这些设定,是在弱化琴姐作为真实的人的本能反应,并且强化她的女性特质。
在那张不寻常的平静到甚至有点麻木的面孔后面,我能清楚感受到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她像一根定海神针,风浪再大再险,都可以被镇压在海平面下。
即使她疲惫不堪,看上去就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但我就是相信她不会倒下。
作为一个女性,我对这股定海神针般的力量产生了深深的敬畏。
其实她不是个好母亲,两个儿子,一个正在准备重考的成绩还算优秀的儿子疑似抑郁症,选择跳楼了结生命,直到亲眼见到儿子曾约会过的女孩子,琴姐都不知道阿豪死前经历了什么。
另一个上国中开始变得越来越暴戾,学了拳击到处打架,最后教唆朋友帮忙砍断了欺负他的人手臂,直到“儿媳妇”的阿姨与她商定两人未来的时候,琴姐也不知道阿和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过去她到底有没有努力去爱过这两个孩子,钟孟宏导演没有交代特别清楚。
但她没有能力影响孩子的命运的这个结果,毋庸置疑。
她也不算是个好妻子。
她和丈夫交流不多,丈夫固执,脾气也不好,她通常会在丈夫一言不合开怼后,选择沉默以对。
所以对于丈夫和阿和之间的矛盾,她几乎也是放任甚至是逃避的。
当她想要交流的时候,她也做不到真正的倾听和自省,她在探视时责怪阿和不与他们沟通,也责怪丈夫不够支持儿子。
她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成为更好的人必须做到这八点”诸如此类“更科学”的生活智慧了。
但这就是我最喜欢钟孟宏导演作品的一点,他总是很不留余地地告诉我们,在对人生对命运的掌控度上,我们的“无能”远远超过我们的认知。
但我们总是很难去坦诚面对它——而这本可以直接减轻或消除我们求而不得的痛苦。
但我们却总是为了逃避它而自欺欺人,制造出新的痛苦来掩盖旧的痛苦。
所以,我很喜欢开篇提到的,钟孟宏导演在设定琴姐的时候,给了她这样一副“平静而漠然”到面部神经系统仿若瘫痪的面孔,和隐藏其后的这股力量。
它的动机不伟大,也不美好,但它就是很强烈,很难缠,很难被压制,也很难被消灭。
这是一种可以和最无解的绝望去对抗的力量。
我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琴姐的目的性更加的原始吧,并且更加无知无畏吧。
在这个故事里,或者说在真实的人生里,根本没有什么聚集在小宇宙的力量,可以煮成一锅心灵鸡汤,让苦难消失,甚至都无法轻易减轻痛苦的感受。
很多时候,痛苦只是被我们刻意掩埋,然后选择性遗忘了——你看,看过几本人类学的书,我就很爱掉诸如此类“人间不值得”的书袋了。
所以如果我是琴姐,我大概率会以此为梗,整天咒骂个不停,非常扰民。
但没关系,即使这样,生活也足够继续下去了。
我想,琴姐就是这么平静而漠然地想着这些,坐上了阿和偷来的自行车后座。
而这就是最重要的,她从没怀疑过它。
阳光普照了吗?
在阿文一家里,爱与期待只是普照在阿豪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连被问及“几个儿子”,父亲也只承认一个,彻底否认了阿和的存在。
那究竟是谁的不幸?
阿豪讲“我没有水缸,没有暗处,只有阳光,24小时不间断,明亮温暖,阳光普照。
”万物皆有裂隙去期待光,可阿豪内心的负面情绪却没能被普照到。
暗黑版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可这却是阿豪最终崩塌前对救赎的渴望。
虽然阿豪只出现在前半部分剧情中,但他所反射的问题却贯穿始终,影响整部电影。
陈铭说“在中国式家庭教育下,亲情就是父母和孩子是一场互相亏欠”;《如父如子》表达了“亲情是父母和孩子的互相成长”。
再回顾热门的《寄生虫》,不难发现共通点是,大家好像都不会“爱人”——无论阶级,可能是因为大家本质还是最爱自己。
就像开篇父亲阿文对驾考失败六次的学员说“我在驾校也是有面子要顾的”,工作如此,更何况生活。
为了满意自我,我们一味的把阳光倾洒给了自己理想化的人物,却不曾考虑对方是否感到刺眼,也忽略了对方的独立人格。
其实我们如果仔细看,甚至能看到对方眼底映出的,是一个阴暗的自己。
像影中阿豪,他被给予了太多期望而逐渐被塑造成阿文的“理想化的孩子”,至于这个孩子的名字,叫阿豪叫阿和,甚至叫阿成,都不重要。
可惜阿文从未在意到自己“爱人的方式”,于是阿豪砸开了内心的水缸,一跃而下。
不仅是亲情,任何绑架都不该冠以爱之名。
不是否认提供优质资源的重要性,也没有曲解爱本身的纯粹性,只是希望爱的理性,阳光普照也不该忽视阴影存在的必要性。
“尊重对方”本是人与人相处的最低要求,可当冠以爱的名义,它成为了最高要求。
电影披露了“阳光也该尊重阴影,不必逃避自己的阴暗面”。
诸多影视偏向给人物设定一个绝对的善或恶的立场来引导观众情绪,但阿豪的自杀才是绝对阳光后的真实:有晴有阴才是立体人性,而复杂的人性才组成了社会。
那么我们若想解决错综复杂的社会问题,请先了解和尊重立体的人。
看死君:“希望中国电影阳光普照,愿所有的爱地久天长。
”犹记得去年11月底,整个电影圈曾被这句话刷屏。
那一刻,我们都侥幸地希望2020年会成为华语片重振旗鼓的一年。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天灾人祸说来就来,春节档尚未真正开始,就因不可抗力而瞬间偃旗息鼓。
所谓的“阳光普照”,在如今看来,就像一个莫大的讽刺。
想起加缪《鼠疫》中所言,习惯于绝望比绝望本身还要糟糕。
有人说,在这祸不单行、共克时艰的当下,已经没有人会去关心电影;换句话说,所有身为影迷的我们,也都应该从电影中抽离出来,抬起头认真地看看眼前这个世界。
但事实上,正是在如此艰难困顿的时刻,艺术给予我们的精神力量才真正得以彰显。
我们往日所经历的阅读与观影,在敦促我们清醒面对现实的同时,也激发着我们超然的意志。
我们终将明白,保持愚蠢是一种自毁,而纯粹的愤怒也毫无卵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即便早已看惯“阳光下的罪恶”,我们也依然相信阳光的温度。
但只要有太阳,就必定有阴影。
面对当下比电影更魔幻的现实,幸好还有像《阳光普照》这样的作品,愿意撕开阳光下的阴影与伤口,让我们看到一个在经历阵痛之后极尽坦诚的世界。
自1月24日上线Netflix以来,影迷们对于《阳光普照》的评价便褒贬不一,有人赞其为“继杨德昌《一一》之后最好的台湾家庭电影”,也不乏有人认为钟孟宏导演“实在用力过猛”。
但无论如何,恐怕没有人会否认,这部“片名温暖、故事残忍”的电影,或许是这个新年最发人深省的命运写照。
作者| 皮皮丘、满江红早在去年10月的香港亚洲电影节上,我就如愿看到了这部在当时已获得金马奖11项提名的台湾电影《阳光普照》。
时隔一个月,它便不负众望地拿下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等在内的五项大奖,成为去年金马奖的大赢家。
时过境迁,我们已然不再为“内地电影集体缺席金马”而耿耿于怀,毕竟最终留下来的只有电影本身。
直到今年1月,《阳光普照》正式上线Netflix,我又静下心刷了一遍。
尽管两次观影的感受不尽相同,但我不无意外地都忍不住落泪。
《阳光普照》,如此温暖的片名,讲述的却是如此残忍的一个故事。
冲动一时,业障一生影片讲述的是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因家中两个儿子先后发生命运的巨大变故,从而对整个家庭造成难以弥合的创伤。
巫建和饰演的小儿子阿和,与朋友菜头持刀砍人而被警方逮捕,后进入少年辅育院受三年刑期。
许光汉饰演的大儿子阿豪,则从小便品学兼优,一直是父母的骄傲,然而在某个深夜,阿豪纵身一跃,跳楼自杀。
巫建和饰演的小儿子阿和
许光汉饰演的大儿子阿豪两个儿子都在不同程度上“缺席”,对这个家庭的打击可想而知。
然而,导演并没有一味地选择“残酷到底”,阿和女友的怀孕,便是在无望的生活中孕育出新的希望。
弟弟阿和在少年辅育院里失去人身自由,也吃到了苦头。
哥哥阿豪生活在自由之中,心灵却囚禁着枷锁。
两个人彼此“同呼吸、共命运”,其实谁都没有比谁更好过。
钟孟宏导演也始终残忍地没有给予这两兄弟哪怕一次正脸同屏的机会。
生活在同一个家庭,兄弟两人就像AB两面。
哥哥阿豪“功课好、长得好、什么都好”,而弟弟阿和“很烂、很不好”。
但是,又有谁能真正猜得透命运的沉浮呢?
尤其对父亲阿文而言,即便他能接受小儿子锒铛入狱,但他绝对不曾想过大儿子竟然会跳楼自杀。
或许,唯有海报上的那句话能解答这一切:我们都会受过伤,才能成为彼此的太阳。
原生家庭,命运之殇得知小儿子阿和被逮捕,父亲却依然不动声色地在练车场上教学员开车。
自始至终,父亲都只愿意对外承认自己唯有一个儿子。
从小到大,父亲都没有正眼瞧过小儿子阿和,只因为阿和”很烂“,他甚至恨不得阿和被"关到老、关到死”。
父亲把更多的爱投放在品学兼优的大儿子阿豪身上,而那本夹着学费的册子上的那句“把握时间、掌握方向”,便是身为父亲对大儿子阿豪的希冀。
曾经,大儿子阿豪便是父亲口中的那“一个孩子”。
然而竟一语成谶,直到大儿子自杀身亡,小儿子阿和才终于成为父亲眼中那“一个孩子”的替代者。
午夜梦回,父亲梦见与大儿子阿豪并肩走在路上。
“就是来看你啊”,阿豪笑着对父亲说。
直到某一天,父亲偶然路过小儿子打工的便利店;而这一次“偶遇”也成为了父亲与小儿子阿和彼此“和解”的契机。
父子俩生硬地对着话,如同陌生人一般,而散落在桌子上的硬币,则像极了父子俩各自慌乱无措的内心。
两个儿子阴阳相隔,都在无形中与父亲的命运相互羁绊,或许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命脉的延续吧。
母亲对小儿子疼爱有加,或许是为了填补那一部分缺失的父爱。
无论是大儿子的选择、还是小儿子的迷途,都与这个不平衡的家庭有关。
四个家庭成员之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沟通与理解,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是一座迷宫。
而当迷宫随着时间流转越变越繁琐,彼此之间也便越来越难以进入。
四个人曾经各据一点的生活,直到阿豪走后,才慢慢开始聚拢。
把握时间,掌握方向把握时间,掌握方向。
这是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也是驾训班的一条训诫。
每当父亲提到这句话的时候,家人们都只是当笑话在听。
但从始至终,似乎谁也没有做到。
阿豪的自杀让时间静止在那一刻,阿和的入狱浪费了大好光阴,而父亲这辈子信守训诫,却依然只是个教练。
时间在三个人身上,只是不同的枷锁而已。
哥哥阿豪临终前留下这样一段话:“这个世界,最公平的是太阳,不论纬度高低,每个地方一整年中白天与黑暗的时间都各占一半......我环顾四周,不只是这些动物有阴影可以躲,包括你、我弟,甚至是司马光,都可以找到一个有阴影的角落。
可是我没有,我没有水缸,没有暗处,只有阳光,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明亮温暖,阳光普照。
”
优秀的哥哥阿豪,总是浑身散发着光芒,他是父母的期望、弟弟的仰望,以及同学眼中的佼佼者。
然而,生性抑郁的他却只想躲起来,躲到一个有阴影的角落。
他选择在黑夜中自杀,或许正是因为黑夜最能带给他安全感。
相比之下,从小就生长在阴影中的弟弟阿和,则一直渴望迈进阳光中,却总是害怕被灼伤。
于是,便唯有在黑暗中越跑越远,迷失方向。
而始终手握方向盘的父亲,即便教会了无数学员掌握正确的行驶方向,却最终都没能成为两个儿子的引路人。
一生错误不断的弟弟,始终努力想爬起来;一生出类拔萃的哥哥,则遗憾地跌入永生的黑暗。
A SUN,A SON影片《阳光普照》的英文名是“A SUN”,相信有心的影迷都能看出用意何在。
“A SUN”同音“A SON”,也就是父亲只承认自己唯有一个儿子。
在海报上,一家四口齐齐整整地站在阳光下;而在电影中,四个人连一次同框都没有。
这样的用意,想必无需赘言。
这也正是《阳光普照》与杨德昌《一一》的异曲同工之处。
被寄予厚望的大儿子阿豪走后,父亲才终于开始重新审视那个他曾经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小儿子阿和。
为了保住这个唯一的“A SON”,他甚至不惜把车开“错”方向,将出狱后一直找阿和麻烦的菜头撞死,以求小儿子能向正确的人生方向行进。
阳光普照的山顶,当所有的一切被彻底摊开,惊愕之余,不免感伤。
父亲更爱大儿子阿豪,却终究没能真正地理解他;父亲向来痛恨小儿子,却最终为他杀了人。
这种情感上的错位,或许正意味着,从头大尾给就只有那一个“A SON”。
是拍摄者,也是观察者影片《阳光普照》是钟孟宏导演的第五部剧情长片,距他执导的上一部作品《一路顺风》已过去三年之久。
这些年来,钟孟宏一直在尝试不同类型的电影创作,无论是主打悬疑惊悚类型的《停车》和《失魂》,还是着眼于社会议题的《第四张画》,抑或黑色喜剧类型《一路顺风》,钟孟宏一直在寻求一个观察社会的出口,和对边缘人物的细腻刻画。
2008《停车》
2010《第四张画》
2013《失魂》
2016《一路顺风》当年,《第四张画》不仅为钟孟宏自己收获了第47届金马奖最佳导演,同时也为郝蕾赢得了最佳女配角,这也是郝蕾至今在金马奖上收获的唯一一座奖杯。
而在《大佛普拉斯》中,钟孟宏则用“中岛长雄”这个名字担任摄影师和监制,并收获了当年的最佳摄影奖。
《大佛普拉斯》直到最新这部电影《阳光普照》,钟孟宏有了更多不一样的想法。
于是,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是这样一个既温暖又冰冷的故事。
“我们还可以拍什么样的电影”,钟孟宏正是在这样的反复自我质问中,才得以酝酿出《阳光普照》这部电影。
幸福的家庭往往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阳光普照》所呈现的便是众多不幸中的一种,借用父亲的一段话:“人生就是不断地把握时间、掌握方向,难过的事情总会过去,也会被遗忘。
我一直觉得,人生就像是一条路,只要握紧手中的方向盘,红灯该停就停,绿灯的时候慢慢起步,稳稳地开,人生的路就会平平安安。
家庭群像,每一个都是好演员必须负责任地说,如果只看一遍电影,绝对难以体会到影片中的深意,甚至只凭一次观影就发出批驳,都是极度的自负和轻率。
只举一个例子,有人指摘片尾那场戏,在山顶上,父亲阿文对母亲琴姐缓缓说出阿和在那天雨夜所遭遇的真相,有人认为这样的处理手法太过平庸笨拙,完全是电视剧的手法。
我也是第二遍看到这里的时候,才突然明白影片为何要这样叙述。
这样叙述,完全是为了塑造人物。
影片后半段,随着阿和结婚和他们的孩子出生,原本心如死灰的琴姐其实已经开始有点转变,准备开美容院来支持儿子和儿媳。
而当生活正要开始变得积极时,听到丈夫告诉她这个令人崩溃的真相,无异于在心口直接被捅了一刀。
这时候的琴姐,哭得如此撕心裂肺,这样的一个母亲的绝望才能被观众完全所感受到。
如果不是这样处理,琴姐的绝望瞬间又该如何呈现呢?
两遍看下来,当然《阳光普照》在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最值得赞叹的还是剧本。
无论故事编排、角色台词还是人物塑造,都可以说是暗藏机枢,前后勾连。
与此同时,全部这班演员,同样完全是神仙一样的表现。
先说母亲的塑造,琴姐是声色场所的美容师,因为丈夫在家中几乎没有存在感,全靠母亲主内支撑。
看得出,只有她始终关心呵护小儿子阿和,即使阿和入狱也是这样。
而琴姐又是坚强决断的性格,她向来遇事不慌张,总是最大程度解决问题。
不得不说,眉眼有点神似夏文汐的柯淑勤的表演,完全是教科书般的呈现。
整部戏中,观众可以看到一个被生活碾压的中年妇女是如何槁木死灰毫无生气的,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初见小玉时的疑惑,每对丈夫行为产生的不满,面对生活中的波折时的无奈,葬仪厅外听到儿子平时情况时的后悔伤心,更不用说片尾那场撕心裂肺近乎崩溃的哭戏了。
影片最后一个镜头是她坐在阿和的脚踏车后座,面向直射下来的刺目阳光,看似面无表情,却足以让人体会到这张脸上呈现的复杂情绪:悲伤、绝望、无奈……各种情绪蕴含其中。
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概就是如此吧,完全是影后级的表现。
再说已经获得金马影帝肯定的父亲扮演者陈以文。
父亲这角色在家里是一个完全不会沟通的人,他虽然很为阿豪骄傲,但并不懂阿豪,所以除了每年给儿子一本驾校年鉴记录本,然后照搬驾校标语来鼓励儿子之外,完全没有办法去了解大儿子的心理。
对小儿子阿和则是从失望到厌弃,早就放弃了。
影片后半段,他最终还是接受了这样不完美的小儿子阿和,然后用自己笨拙的方式默默关注儿子,直到最后用自己也无法发觉的内心黑暗,来为阿和扫清障碍。
陈以文的厉害之处在于完全把自己化身为一个在驾校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司机教练,不但每句台词都是以司机教练作为切口,做人处事也都是用一个司机的思维来行动。
其次,必须要大力夸赞一下你们的新晋“老公”许光汉。
当初在香港电影节上看到《阳光普照》时,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作品,毕竟当时由他主演的《罪梦者》和《想见你》都还没有开播,但我就觉得阿豪这个演员的外形挺不错,演的也很好。
在电影中段,阿豪做出那个惊人的自杀举动,虽然电影前半部完全没有预兆,直到后半部分才通过其他角色的回忆或梦境拼凑出哥哥的全貌,才让观众意识到哥哥可能是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虽然影片直到最后也没有明示。
再提一下同学郭晓真的扮演者温贞菱,错失金马奖最佳女配角的她,同样有着非常亮眼的表现。
虽然一共也没有几场戏,但温贞菱的表演非常熨帖到位,个人认为全片最动人的一幕就是由她贡献的。
动物园中,她主动牵手哥哥阿豪,那一刻让人觉得格外地温暖。
而扮演阿和的巫建和同样提名了金马奖最佳男主角,他把阿和这个角色从开始到最后的转变表现得非常细致。
但跟饰演母亲的柯淑勤不一样的是,他主要通过动作与台词来外化这个人物内心的愧疚、愤怒等多种情绪。
弟弟是如何在经历这样的一连串变故后而逐渐发生改变的,巫建和的表演非常令人信服。
高大英俊的刘冠廷,则把又讲义气又冲动、其实也很可怜的菜头演得丝丝入扣,让人看得又厌恶又唏嘘。
还有驾校校长扮演者龙劭华、黑轮老爸扮演者林志儒也都相当抢眼;甚至阿和洗车行老板的演员施名帅(是的,就是《误杀》中那个坏警察),寥寥几句台词就能让人读懂老板也有过狱中经历。
作为2020年第一部引发影迷集体讨论的台湾电影,《阳光普照》无疑值得被更长久的铭记。
至少它让我们相信,尽管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所幸还有太阳的存在。
阳光能够照到的地方,并不一定有多温暖;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也并不一定有多阴暗。
太阳就像时间一样,从来都是最公平的,日夜交替,四季轮转。
作者| 皮皮丘、满江红;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阿豪最后的那条短信我哭了,看完电影翻了影评很多解释这两个人我都不太赞同,虽然导演没有明说,但是很多细节处的表情与隐喻其实都在解释阿豪和菜头,于是写了这篇影评聊聊我的看法。
菜头影片开始,雨夜、柔和的音乐、一台摩托车上穿的黄色雨衣的两位少年,是一切命运转换的开始。
菜头冲到桌前砍掉了黑轮的一只手,满脸是血的菜头,表情依旧凶狠愤怒但也多了些恐惧,阿和表情木然,显然没料到这场面。
法庭上,法官问,“当初是你唆使菜头去砍杀黑轮的吗?
”阿和:“不是”法官:“那为什么会把人家砍的这么惨?
”阿和:“我不知道。
”法官:“你不知道?
你知道菜头那天拿着开山刀吗?
”阿和:“我到现场才知道。
”法官:“那你知道开山刀是会砍死人的吗?
”阿和:“我们只是想说去吓吓他而已。
”阿和没有说谎,纵使有,也是辩解自己一时冲昏了头的冲动,他给出的是重回理性的他会给出的答案,阿和不是一个坏人。
有一个镜头可以看到,菜头一直凶狠又绝望地盯着阿和,法官继续问道摩托车是谁偷的,菜头忽然失控大吼,“阿和你说啊,全部都推到我身上啊!
你讲啊。
”很显然,菜头认为自己是为阿和砍的人,现在人手断了,自己完了,而阿和胆怯了,只顾着撇清自己,他最后的那一喊,是感到被最亲近信任的人背叛时才会有的绝望与痛苦。
之后阿和默默地说了句:“我偷的。
”他看了菜头一眼,流下眼泪。
那个夜晚足以毁了两个少年的一生。
但阿和与菜头不同,他有还没放弃他的母亲,哥哥自杀之后,他更是知道自己成了家里唯一的支柱,还有了妻子和儿子,一家人都在等他;而菜头阿和不同,他的变坏不是叛逆,而是放弃挣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心甘情愿——变坏很容易,在这个社会,坏人过得大多数时候比好人要开心的多。
出狱后菜头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一个“坏人”,而阿和,为了他的家人想要成为一个好人。
要想成为一个好人,首先就要远离那些坏人,阿和这样做了;而菜头说,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阿和,为什么?
他家被查封了,他唯一的亲人被赶到老人安养中心,阿和或许是他唯一认识的人。
面对一个曾经的挚友,同时也是害他陷入如此境地的人,他可能想,要么把他拉下水,要么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而当他再次见到阿和时,他发现这是个努力改过自新的人,阿和根本没有勇气跟他鱼死网破,所以他想把他拉下水,“你沿着警察局边的巷子,你会看到一个立法委员服务处,这里面有六发子弹,你就对着服务处把它打完。
”这看似毫无意义的行为,其实是菜头设法让阿和身体里的恶魔苏醒,他想要他回到自己身边,成为那个和自己一样的坏人,他想要回到过去那段时光,他的寂寞和绝望,他知道只有一人能救赎他,他想要和阿和有牵扯。
但菜头骨子里也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他知道做好人自己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还是做坏人容易一点,但当他看到小玉和阿和的儿子,看到阿和父亲为了阿和在他面前惶恐的样子,他可能也动摇了,或许就放阿和去做一个好人吧,于是有了最后那个买柳丁的雨夜,我想菜头是真心想把这一次当成最后一次的,即使他以后也可能忍不住来找阿和,但他是想要放过阿和的。
车上二人有一段关于五年前那个雨夜的对话——菜头:“当初你被黑轮欺负,找我去帮你出气,我二话不说就跟你去了,一冲进去,看到黑轮,当场就砍下去,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即使到现在也还是一样。
”阿和:“菜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来真的,我们不是说好去吓吓他而已吗?
”菜头:“我拿开山刀,你拿西瓜刀,你还偷了摩托车,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要去吓吓他?
”——短短几句话,道尽人心。
菜头是不惜为了阿和去杀人的,他早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但阿和,他从来不想冒什么大险,正如少年所中与黄士龙一时的作对,不过也是为了换来长久的安宁。
菜头与阿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菜头永远无法成为阿和,阿和也不想成为菜头。
阿豪在聊阿豪以前,我想先把他最后发给郭晓真的短信写在这里,其实郭晓真这个人物完全就是帮助我们理解阿豪的,因为阿豪无法把他的痛苦分享给家人,郭晓真的出现,让我们得以走近那个躲在缸中的他自己。
这个世界,最公平的是太阳。
不论纬度高低,每个地方一整年中,白天与黑暗的时间都各占一半。
前几天,我们去了动物园,那天太阳很大,晒得所有动物都受不了,它们都设法找一个阴影躲起来,我有一种说不清楚模糊的感觉,我也好希望跟这些动物一样,有一些阴影可以躲起来,但是我环顾四周,不只是这些动物有阴影可以躲,包括你,我弟,甚至是司马光,都可以找到一个有阴影的角落。
可是我没有,我没有水缸,没有暗处,我只有阳光。
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明亮温暖,阳光普照。
阿文无法与小儿子阿和和解,于是他躲到阴影里,投身无聊的工作,把忧愁寄托到香烟上,对外人说自己只有一个儿子,通过这个阴影下的阴凉,他总算可以苟且度日,无欲无伤。
阿豪的妈妈琴姐也有自己的阴影,她也常年吸烟,麻木于无趣的婚姻生活和无望的中年人生活,对丈夫与儿子的矛盾虽然没有彻底放弃但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她接受了生活的所有不公与磨难,麻木便是她的阴影。
阿和的暴力与叛逆是他向世界宣泄的武器,是他的阴影。
而阿豪没有,他从不曾宣泄抱怨,从不曾制造麻烦甚至不曾犯错,他是爸爸妈妈们最想要的那种别人家的小孩,他的世界阳光普照。
可阳光普照不是什么好事,阿豪说,不论纬度高低,每个地方一整年中,白天与黑暗的时间都各占一半,可他没有黑暗的时间,因为他的家人把所有的阳光都给了他,父亲每年送他练车中心的笔记本,母亲勤勉工作养家,连被自己的优秀灼伤的弟弟,也不曾埋怨自己。
他们都躲在他们自己的阴影里,然后对他说,你去吧,去到那个阳光普照的极乐园,也只有你可以了。
他只能微笑,带着阳光一路披荆斩棘前进,一刻也不敢停歇。
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你爱的所有人,他们都不快乐。
阿豪可能知道自己的死会让弟弟改过自新,会减轻一些家里的负担,甚至让弟弟与父亲和解,但在他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我想他只是希望,跳下去就不会再有阳光了,哪怕从此以后只有黑暗,也比那无尽的阳光普照来得让人轻松。
后续最近在读袁哲生的《寂寞的游戏》,居然偶然发现了阿豪讲述的司马光的故事的出处。
作者袁哲生生于台湾,生平因写作获得过很多奖项,2004年年初再升任为《FHM男人帮》国际中文版总编辑,并获得中国文艺协会颁发小说类五四文艺奖章。
得奖不久后,于4月6日被人发现以童军绳自缢身亡;他在遗书中表示,他罹患精神官能症,身体因焦虑而颤抖不已,无法工作,也无法再面对往后的人生。
个人认为这本书对电影编剧影响很深,所以想对这部电影有更深入了解的朋友们不妨去看一看这本书。
他的好友在该书的序言中写道,“即使我用余生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重读他所有的作品,仍然不可能找到他放弃活着的原因。
”——或许就像阿豪一样。
从袁哲生的文字中我看到的,是一个少年纯净浪漫到透明的精神世界。
然而成人世界却无法包容这种单纯。
影片第三幕最有力的几个点:阿和与黑轮重逢时见到他的断臂,菜头死前终于在车外而不是车内抽烟,父亲举起石头砸向菜头,翻阿和旧物时翻到一叠的父亲送的印有“把握时间,掌握方向”的笔记本,结尾母亲坐在阿和车后座看透过树缝的阳光。
这些瞬间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影片前半段都铺垫过相同的元素,电影到收尾阶段时再次触碰这些元素并赋予新的意义,所以有Pay Off。
影片开端黑轮的手掉入汤中的特写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当他露出断臂再次提起汤时观众能立刻联想当时的画面,从而与阿和的愧疚感共情。
同时因为感受到同一元素所在的不同情境的对比,也能更直观体会到阿和的成长。
菜头第一次找阿和时因为在车里抽烟和阿和发生争执,第二次同样情境下阿和强调上次因为这件事被老板责骂,菜头承诺不会再发生。
当他在车里等阿和时,手里把弄着一根烟,最后还是去车外站着抽,这一车内车外抽烟的对比令角色丰富了许多。
他再次理所当然地找阿和帮忙说明他没把上次是最后一次的承诺放在心上,所以当他遵守承诺在车外抽烟时是令人意外的。
给人一种他在变好的暗示,可能这次之后他真的不会再骚扰阿和。
妙的就是阿和的父亲正是在这个时刻杀害了他。
如果没有他死前的正向暗示,父亲的行凶会削弱很多,因为观众不会为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惋惜。
父亲举起石头的画面是和阿豪讲述司马光故事时司马光举起石头的画面是对应的。
这处重复并不明显但却隐喻意义很大,司马光用石头砸开的是自己用以躲避的阴影,父亲也是,他砸的是自己顽固蛮横的外表下无力帮助孩子的绝望。
“把握时间,掌握方向”是影片中重复最多的元素,除了笔记本上印的以外,父亲的练车场,驾校老板办公室的横幅,父亲给学员演讲时的背景板,包括父亲时常念叨地都是这八个字。
父亲第一次将笔记本送给阿豪时,只是一个很日常的动作,铺垫意义却很大。
因为这八个字就象征父亲,父亲的教育方式和爱的方式,最后阿豪房间里一叠没用过的父亲送了十几年的笔记本,象征着父亲的爱和教育一直是压在阿豪心中包袱,也是他最终选择自杀的直接原因。
结局阿和骑自行车载母亲的段落真的很美,整部影片道不尽的家庭关系的错综复杂,其实都源于视角和立场的不同所致的误解和伤害。
片中第一次出现自行车,是母亲提起阿和小时候,他总让自己骑车载他几个小时都不让停,不骑就耍赖晚上不睡觉,母亲至今也不知道原因。
结尾她坐在阿和的车后座时,她意识到眼前划过的树梢和阳光,耳旁拂过的风有多美,她真正代入了儿子的视角,才开始理解儿子。
除了这些主要的重复元素外,影片也通过一些简单的重复手法帮助叙事。
比如阿豪自杀前和父亲讲述自己罪行前,都出现了天空乌云密布的镜头,暗示即将来临的死亡。
重复还可以帮助交代影片中的时间跨度,哥哥刚死的时候,阿和在辅育院值日时推着餐车下坡,最后撂下餐车在操场狂奔起来。
而他再次推起餐车时已经安安分分,还在人打饭时还制止其他学员的不规矩行为,他变了个人。
再之后两场戏,广播通知说阿和刑满释放,走出辅育院时等在门外的儿子已经会走路了。
几场简单的戏和重复元素的利用,立刻将时间跨度和阿和的成长交代清楚,简洁有力。
设计了重复元素,想要达到效果还得大手笔强调,不然观众会忘。
钟孟宏强调得很多:断手在汤里烫的收缩起来的大特写,这种画面不易忘;菜头最后一次抽烟前在车里拿着烟也留了很久的特写,有足够时间解读他的心理过程;最后父亲的笔记本被手作废品时,怕观众理解不到对父亲的指向性,还要母亲添一句别让你爸看见,这些点导演用了力,所以片子整体解读难度不大。
但是如果导演明需要观众落后于信息的地方,他也把握得很准,在影片揭示阿豪的死和菜头的死之前,观众没有任何暗示足以提前猜测到,两次云的画面的重复,也只有在揭示之后才有意义,这是另一种方式,对观影当时的作用不大,但留有回味的余地。
去年金馬獎的大贏家,無疑是《陽光普照》。
斬獲最佳劇情長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剪輯5項大獎,還同時拿下年度金馬觀眾票選最佳影片。
這表明《陽光普照》不光征服了專業觀眾,也同時是一個人人都能看得懂,愛得起的電影。
海報上的一家四口,第一時間就讓我想到日本家庭電影:不論怎樣,家和為貴,最後總歸是要坐在一張飯桌上談笑風生的。
但並不,在這部電影裡,小兒子進了少管所,大兒子無預警自殺,父親最後也成了殺人犯。
陽光普照之下,所有人都有陰影。
《陽光普照》的核心人物是三個少年:四口之家的小兒子阿和、大兒子阿豪以及阿和的“壞朋友”菜頭。
核心矛盾是孩子和父母之間的對立和差異。
接下來就討論三點,前兩點談談三個少年,第三點談談電影裡的爸爸。
第一,全片我最留意的应该是菜头。
菜头是个戏份不多,但重要又微妙的角色。
菜头是个不得不成长为奸诈狡猾且心狠手辣的底层小人物,是最容易被贴上各种刻板印象标签,为所有光明社会成员所厌恶又惧怕的一类人。
菜头其实无路可走,家里只有年迈的奶奶,而当他一时冲动,出于义气犯了罪时,不仅他的家庭无法给他提供任何帮助,家里一毛钱都赔不出来,甚至唯一的亲人奶奶都被送去了安养院,他周遭也没有人对他施予任何怜悯,朋友只想和他划清界限,总之是个孤立无援的可怜人,如果他不狠不骗,估计就是得上街要饭的那一类人。
他埋怨朋友阿和在出了事之后把责任甩得一干二净,而背负罪名的只有他,他还埋怨在阿和被人欺负时,有作为朋友的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帮他出气,而当他遭难时,身边却空无一人。
相对来说,阿和的爸爸妈妈则给予了他非常多帮助,甚至最后爸爸还“帮”他杀死了“麻烦”的菜头。
菜头从少管所出来,就“找上阿和的麻烦了”,至少阿和是把他看做麻烦的,包括阿和的爸爸也是如此。
总之菜头一出场,阿和的生活好像就开始“紧张”起来了,想要完完全全过光明正大生活的阿和非常害怕和菜头再有牵连,但菜头却屡次找上门来。
菜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断把努力改过自新的青年拖下水的存在,一个“带坏我们家小孩”的坏朋友。
然而,最终菜头会被阿和的爸爸撞死,却是因为害怕朋友再次因为车内的烟味被老板数落,选择下车抽烟,这才让阿和的爸爸找到了一个杀死他的合适机会。
看到这老娘真是差点泪目。
菜头完全不是个坏小孩,他只是不得不变坏,而最后他会死,居然也是因为他还不够坏,坏得不够彻底,有够讽刺。
最终阿和的爸爸对妈妈坦白自己开车撞死了菜头,而先前阿和也在得知菜头被杀之后感到一丝释然,在高架桥上奔跑了起来。
和菜头死去的那天不同,天空放晴,似乎阿和真的能够开始崭新的人生了。
当阿和多次被菜头威胁,被迫在地下经济脏了手,我在思考像阿和这样的更生人究竟如何才能摆脱过去的阴影,而当阿和的爸爸果断地杀死菜头的时候我好像知道了答案,这就是小人物能够解决麻烦的方式,这个社会和现存的制度并不能在这种时候帮上什么忙,正如同阿和的爸爸最初被黑轮伯逼债时候能够理直气壮地说:你去找谁都没有用!
我是被法律保护的人!
法律这种社会准则只能够在看不见黑的人身上起作用吧,而法律能够保护的也永远只是活在白天的人。
而活在丛林法则里的菜头,能够帮助他的人,一个都没有,甚至连他被杀了,黑道的人也以为他一定是被人打死,毕竟像菜头这种人,被打死的几率太大。
第二,從阿豪阿和兄弟兩命運來看,作為兩人的父母,似乎從來沒有理解過自己的孩子。
既然是電影,有劇本,那導演一定是想好了阿豪想要自殺的理由,但我常常想,對於他人的痛苦,我們真的能夠理解嗎?
因為身邊有一些抑鬱症的朋友,也看著自己喜歡的偶像自殺,紧接着便看到周遭的人对他们的病和死做出各种笃定的判断,这件事让我害怕极了。
我想人和人之间的理解真的太难了,换句话说,我们常常自以为了解了他人,亲近了他人,就像没有人会知道阿豪为何选择了自杀,包括他的好友晓真,尽管她收到了来自阿豪的最后一条短信。
弟弟阿和在少管所和心理咨商师对话的时候说,哥哥太厉害了,做的所有事都对,他厉害到这辈子只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自杀。
当下我深深地不认同这句话,紧接着又开始思考,这是否就是导演想要表达的,之后阿和果然在爸爸对话时说出了,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哥哥究竟在想什么。
以我目前的揣度,导演想要表达的可能确实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永恒不可能到达的某种境界。
在导演的另一部作品《大佛》里,电影的结尾,菜脯来到死去的好友肚财家中,才发现肚财家中藏了一个从来没人见过的宇宙,并且说出了一句感动无数观众的名言:“ 雖然現在已經是太空時代了,人類可以搭乘太空船到達月球,但卻沒辦法看穿每個人心裡的宇宙。
”不過哥哥是否像弟弟阿和想象中那樣永遠在做對的事呢?
可能也不對。
當家人不在場,哥哥阿豪在補習班頂撞過授課老師,還被趕出了教師,懂事地提出幫媽媽帶小玉去產檢,卻悄悄帶著小玉去少管所探望弟弟阿和——哥哥心目中正確的事,可能總是和家長們,或者這個社會認可的不同,這才導致了他的抑鬱和自殺。
在电影即将结束的时候,和妈妈一起散步的阿和一时兴起想要载妈妈兜风,就像小时候妈妈载自己兜风一样,于是顺手开了路边一辆自行车的锁。
这个时候妈妈说了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
阿和说:这个我很早就会了啦。
阿和的爸妈大概都不清楚阿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一个不乖的小孩,是不是曾经被霸凌,问也问不出,只知道儿子小学开始不喜欢上学,国中开始加入拳击队,之后就开始频繁地打架,直到进了少管所。
但菜头来质问阿和的时候提到过,阿和是因为被黑轮欺负,所以才邀请菜头和自己一起去“吓吓”黑轮,没想到菜头进门就砍了对方的手,才酿成悲剧。
阿和是个瘦瘦小小的男生,不是个狠角色,而从他进少管所第一天和同寝室成员的互动也能看出来,想要不被欺负,不被对方打趴下,只能先将对方打趴下。
但这件事是爸爸妈妈不可能问出来的,包括阿和的小女朋友小玉,在小玉阿姨的论述里,小玉小时候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但长大之后自己就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第三,在駕校當教練的爸爸的人生哲學是: 把握時間,掌握方向 。
其實父親這個角色挺矛盾的。
一方面他根本不想承認小兒子的存在,對外宣傳只有一個“明年要上醫學院的兒子”(補充一點,台灣醫學院通常是高考滿績分才有機會考上,天之驕子了),對犯事的小兒子則堅持想讓他“關到死”;另一方面作為駕校教練,他自知不是社會上流,甚至在大兒子面前有些自卑,表現出完全的順從和卑微,去補習班找兒子的那段戲就能證明這一點。
把握時間,掌握方向。
這句話出自駕校的口號,成了他的口頭禪和人生哲學,也是導演的黑色幽默。
被他視為恥辱的小兒子,方向早就錯了。
直到大兒子自殺後,他別無選擇,才開始漸漸接納小兒子。
這種人生哲學實際上是某種社會達爾文主義,也是目前普遍的價值取向——時間是重要的,機遇是重要的,努力進取,面朝陽光,一心向上,必須要走對路才行。
信奉這一理念,對於從小就比不上哥哥的阿和,和高考失利的阿豪來說,都是莫大的壓力來源。
親子關系裡只剩下養和對錯,而沒有了愛和溝通。
钟孟宏的作品我似乎都蛮喜欢的,《停车》是我看的第一部,说实话是冲着桂纶镁看的,不过这也是导演的第一部剧情长片,至今都是我最喜欢的一部,是很适合在家里闲来无事就找来看的片子,但却是我记得最多细节的片子,所有的黑色幽默直戳我心,苦涩又甜蜜,没有一丝造作的感觉,仿佛编剧已经是历练八百年的老手。
可能《阳光普照》在我看来就是缺了这点从容?
笑点来得有点刻意,情节冲突也满突兀的,感觉服务于剧情走向。
最后说一嘴,林生祥团队的配乐默默加分,虽然和大佛的风格很不同,看片尾的时候才发现。
1月29日後的補充:【這篇是我看完電影的第二天隨手寫下來的,主要目的是想把當下還記得的點寫下來,過完年爬上來查電影突然發現這一篇被很多人看到了,評論有人說了關於《大佛》我出的錯!
確實不是鐘的,鐘只是攝影!
原文我就不改了,保留錯誤的痕跡好了,省的下面評論顯得不明不白的,不過台灣這波導演的調性倒是真的蠻像的啦我個人是比較喜歡鐘哈哈哈】【因為寫影評的初衷是想和更多人討論和交流來著,我的解讀也只是我在電影院看過一次之後的感想,而且我通常看電影會忽略蠻多細節的,我想每個人的解讀都值得尊重,我個人的觀點也不認為非要死守唯一的解讀才好,其他人的評論也給了我啟發——我蠻討厭所謂的“解讀對錯說”,聽過Q&A的朋友應該也會遇到導演說“哎呀我倒是沒想那麼多”之類的話吧,但解讀的開放性我覺得是有趣的】【哥哥部分的解讀我寫的很少,我覺得是不太夠的,因為我承認本人有很多點“沒太看懂”,所以不知道如何解釋好!
現實生活中人生的真相更加撲朔迷離,上個月一個大學學弟突然就自殺了,周圍的同學包括他的女友都非常難過,但所有人都表示他從來沒提過自己想死的事,更讓我覺得所有對自殺者的解釋都有相當高“擅自”的程度。
不過導演在訪談的時候說過,這部作品和他為人父的經驗有關,所以我猜測,從導演本人的角度出發,父親應當是最接近他本人的視角?
不過台灣2018年有一部熱門作品《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所以我想“哥哥”作為某一類孩子的模板,或許是導演考慮過的】
作者:csh本文首发于《陀螺电影》 《阳光普照》讲述了一个平凡又不凡的四口家庭故事。
严厉的父亲阿文与看起来总是怯生生的母亲琴姐,养育了两个人生道路看似截然相反的儿子。
小儿子阿和与好友菜头一同砍伤他人,因此被关进了少年辅育院;大儿子阿豪则成绩优异、待人和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两人居然都滑入了诡谲的悲剧。
陈哲艺的暴雨中裹挟着深沉的温情,钟孟宏的阳光里却映衬着苍凉的底色——当然,有趣的不仅仅是晴与雨的复杂对照。
从这两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台湾电影的两种不同的侧面。
这位新加坡导演拍摄的《热带雨》,可能比《阳光普照》“更像”我们印象中那些最好的台湾电影。
陈哲艺曾在诸多场合表达过对于杨德昌、侯孝贤和李安的喜爱,这部作品中那些多重画框、缄默的情绪、中远景镜头内的场面调度,以及让政治情境化作景片的手法,都令我们难以抑制地想起台湾新电影。
钟孟宏则对新电影运动颇有微词。
他曾在《报导者》的访谈中表示,他并没有受到台湾新电影美学的影响,他说这场运动对他的唯一影响就是让他“失业”。
虽然侯孝贤、杨德昌那些惊人的杰作,早已通过电影节系统,缔造了台湾电影的招牌,但钟孟宏似乎仍不满足—— “有没有可能40年后,观众一看到就知道,这是台湾电影。
”他的潜台词或许是,新电影运动早已过去,或是仍不足够。
从这部影片的生猛与杂糅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确实想要寻求突破,创造一种新电影之外的“新新电影”。
事实上,在第一场戏中,这种决心就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我们看到,菜头和阿和从雨中走入了一家餐厅,穿过厨房的纵深空间,来到餐桌旁斩下了黑轮的手。
黑轮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断臂的截面处溅出了大量鲜血。
那截断手落到了滚烫的菜汤里——后来我们知道,即使他的手落到粪池中,也有接续的可能,但落到菜汤里泡烂后,就完全没有希望了。
在新电影运动的作品中,我们几乎不可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虽然有人会说,侯孝贤的《尼罗河女儿》和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等影片,也探讨了城市少年犯的问题。
但是,他们会采用较远的景别,甚至让残酷的事件发生在画外。
在《悲情城市》中,梁朝伟饰演的林文清是一位聋哑人,在影片的后半部分,他与许多人一同被关在牢房里。
在一场极为著名的戏中,有许多人被推到牢房外枪毙,而林文清就呆呆地望着窗外,他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听不到枪声。
大卫·波德维尔在评价这场戏时说,这就是普通人经历历史的方式。
而在钟孟宏的影片里,他的主角们置身于事件的核心。
我们看到了一些高度类型化的元素,包括黑帮、勒索、复仇和触目惊心的暴力。
但是,《阳光普照》也不同于那些开创独特类型的香港黑帮片。
它不会去遮掩暴力,同样地,它也不会去美化暴力。
它在一开头便为我们直观地展示了暴行本身,但它并没有使之悬置。
它用整部影片的时间,去探讨这种暴行对家庭、社会产生的影响。
这种后遗症式的情节,也是《阳光普照》的现实性所在。
黑轮被斩断的手臂,不仅爆出触目惊心的鲜血,也曝露出阿和的家庭问题与台湾社会的少年犯问题。
《阳光普照》的监制叶如芬指出,“他(钟孟宏)是少数能拍出具备艺术形式的类型片的台湾导演,而且非常温柔、细腻,才能拍出像《阳光普照》这样的作品。
”因此,我们虽然会看到类型片式的、强烈的戏剧冲突与暴力元素,但我们也看到了这种暴力的来龙去脉。
甚至影片中那个看似无恶不作的菜头,也有自己的行事之道。
二话不说就为阿和出头砍人的他,当然会因阿和不曾过问他而愤怒,因为他可能真的很在意阿和——他的最后一支烟,是在车外点的,因为阿和曾让他不要在车内点烟。
《报导者》的王晓玟写道,“钟孟宏2013的《失魂》……是个决绝的异数,硬生生在正常与疯狂之间拉扯出一个模糊地带”,这也是《阳光普照》在做的事情。
它让我们看到了类型片式的疯狂,也让我们看到了不同于新电影的、独特的现实性。
更令人眼花缭乱的是,钟孟宏用一套同样杂糅的视听技巧,呈现了这种杂糅的类型与主题。
与许多重视中远景构图的新电影代表作不同,对于他来说,剪辑和摄影机运动可能和场面调度同样重要。
他这种相对自由的风格,或许与广告导演、MV导演乃至摄影师的工作经验有关。
台湾新电影可能并不是真的让他“失业”,只是让他在面对衰颓的台湾电影市场时,被迫走上广告拍摄的道路。
他甚至为陈绮贞的《躺在你的衣柜》拍摄过一部极为诡谲的的MV,还因此入围了第14届金曲奖最佳录影带奖。
此外,他还是一位导演、编剧、摄影三位一体的创作者。
有趣的是,曾有朋友让他别什么都亲力亲为,找个别的摄影师来分担工作。
但他的掌控欲不允许这么做,于是,他便想出了一个日式艺名“中岛长雄”,取“钟导”的谐音,与具有台湾本土风味的“长雄”相结合,从此让他“担任摄影”。
这些工作经验可能影响着他的“现场派”风范。
钟孟宏坚信,“拍电影就是到现场,不要花太多想东想西……只要光线颜色对了,演员一站进去,氛围就会跳出来,我不会磨演员,我觉得一个演员对或错,不是他会不会演,而是导演你有没有抓到你想要的东西。
”显然,自认未受新电影美学影响的钟孟宏,并不想创造某种纯粹的、先于主题的影像风格,并不想去追求侯孝贤或杨德昌那种大师级的作者性。
他只是在动用自己掌握的一切视听技巧,试图讲好自己的故事。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新式连贯性风格中的特写对话,也可以看到与中远景调度结合的、情绪化的运动镜头,尤其是那种缓慢运转的推镜头。
多年以后,当阿和再度遇到黑轮的时候,我们先是看到了一个双人中景镜头,黑轮在其中讲述着自己手被斩断后的经历。
这时候,我们能够观察到阿和不安的反应。
但是,随着镜头缓慢推近,我们逐渐只能看到黑轮一个人了。
直到镜头继续左移之前,我们都无法看到阿和的表情。
我们可以将这场戏,看作是《阳光普照》这种杂糅性的缩影——有触目惊心的暴行,也有暴行过后的含蓄与遮蔽《阳光普照》当然不是纯熟的。
它的叙事仍显拖沓、凌乱的风格终究有疏失之处,结尾的处理也值得商榷。
但是,它朝着更多的维度伸出的触角,或许有机会为台湾电影激活一些新的可能性。
看了一圈影评,发现基本上都是立足于整体的评论,没有一个解析光影和镜头的分析。
我就把我想到的元素写一下吧。
如果有异议的话,可能是我瞎编错了哈哈哈哈哈哈1⃣️司马光故事:在阿豪讲的故事里司马光做鬼,一方面是指游戏里的鬼,另一方面是指死后的阿豪。
在这种前提下能得到两种解释猜想一:缸内的是活着的阿豪自己。
阿豪的死把自己从不真实的完美禁锢中解脱出来,让人知道这个缸里藏着一个从未被人知道的阴暗阿豪。
阿豪这个人物从行为表现出来的是极度阳光,但是他的设定本来就是阴暗的,他失败过,复读压力巨大,家人寄予厚望,家庭条件不算好,父母的工作算不上体面,弟弟还时常犯事,他有撑起家庭的压力。
他置身的环境是阴暗的。
但人们总是容易被他的外在阳光所误导,忽略他背后的阴暗面。
猜想二:缸内的是弟弟阿和。
在哥哥自杀前,观众看到的人物形象是哥哥完美无瑕,弟弟毫无优点。
但从阿豪的讯息可以看出,电影认为阴暗和阳光相互依存,性情一边倒的人物是不可能存在的。
在哥哥死后人物和故事出现转折,这次自杀是哥哥表现出来的唯一的阴暗面,而弟弟谈话时也第一次表露出了爱和善良等正面的形象。
所以哥哥的死对应着故事里打破缸,阴暗和阳光得以同时出现,让他们各自成为了完整、真实的个体。
也可以理解成,哥哥的死唤醒了弟弟好的那面,两人的特质在活着的弟弟身上融合,形成了一个阴阳相对守恒的整体。
(我现在觉得这个解释可以延伸一下,阿豪的死救的不仅是弟弟,同理也救了他的其他家人。
)(最近几天我重新思考了一下这个部分,司马光这个故事以小见大,几乎是整部电影的核心点。
只要是人,谁的内心世界也禁不住被外界的道德标准制裁。
这部分不见光,在某种程度上是好事,人们都把本我藏进缸里,保护好最原始的自己,用自我压制着本我,追求超我。
导演说阳光除了是绝对公平的代表,也有信念的含义。
超我是每个人的个人信念,世界能阳光普照是所有人的信念。
即使人们置身于人生的无解困境,大坏境的无尽黑暗,也愿意相信有阳光普照,所以继续活着。
苏牧教授在微博里面说,《阳光普照》里的司马光就是《大象席地而坐》里的大象,“大象无处不在,我们无处可逃。
”这句话让我在一瞬间觉得有一点醍醐灌顶。
)2⃣️阴阳相对守恒“ 这个世界最公平的是太阳,不论纬度高低,每个地方一整年中,白天与黑暗的时间都各占一半 ”这句话的守恒含义贯穿了整个片子。
1.典型角色的性格阴阳相对守恒。
如哥哥,弟弟,爸爸,菜头,都有两面性在人物上的体现;2.整个事件的发展相对守恒。
体现在一个人的阳光要用另一个人的阴暗来交换,制约平衡。
如弟弟过得好时菜头因为帮他出头在坐牢、弟弟被人关注需要的是光芒万丈的哥哥先消失、弟弟奔跑着获得自由是因为爸爸先帮他撞死了菜头等;3.“ 那天太阳很大,晒得所有动物都受不了。
他们都设法找一个阴影躲起来。
”人或许可以完全活在阴沟里躲藏,但不能全都活在阳光下暴晒,菜头和阿豪的故事对比就是最明显的证明。
3⃣️绿色电影画面里常出现大面积的绿色,绿色象征着生机,表现出的情绪我大概分了三种1.植被:树木和草坪在电影里大量出现,和阳光是同一种含义。
但树叶又能造阴影,明和暗在地上影影绰绰形成对比2.绿色墙壁:结合情节是阿和第一次显露出好的品质,流露出了对哥哥的爱。
绿色是这个角色生命力的体现。
但是植被有生命,墙没有,这绿墙让人觉得是自由被禁锢,对现状心有不甘,又有点诡异。
大概就是这样我词穷了😷
3.操场:阿和发疯一样奔向操场发泄,有一瞬间就像是奔向了自由。
操场全是绿色的假草,远看是辽阔的自由,实际上都是人造的假象。
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被抓回去关了禁闭4⃣️光影语言镜头画面里的强光大多数时候用来体现对比:阳光与阴暗。
也有预示情节、说明情节的作用。
1.闪电:第一次出现在阿和逃回宾利车的路上,一道强光让人感觉阿和的生活曙光乍现,好像马上就能永远摆脱阴暗的勾当了。
第二次出现在爸爸撞完菜头,拖尸时闪电的强光照亮了菜头的脸,这是他少有的高光时刻,为了阿和选择下车抽烟。
但却因此送了命。
闪电第一次是预示,第二次是解析,两次出现也重合了事件的时间线2.由暗处进亮处:预示故事变好的转折。
3.由亮处进暗处:预示变坏的转折,这里的红色光是阿和即将面对菜头时的危险紧张心情
4.逆光:阳光在普照全世界,但有一个人隐身在黑暗中承担起了所有的苦难
5⃣️灵魂这是我猜的,这一片像云一样的东西(评论已经指出来是一群鸟)在爸爸妈妈拥抱哭泣时飞过山岗,应该是比喻阿豪的灵魂,他的骨灰就在这片森林里,云飘远就像是他听完爸爸的倾诉后离开了
6⃣️空镜头这个场景的空镜头一共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是乌云由左向右飘过来,挡住了整个太阳。
第二次是乌云反向往左边飘。
第一次出现在阿和进去之后,阿豪自杀之前。
在这之前的人物形象里,能有太阳的隐喻的只有阿豪,在这个镜头里太阳被挡完之后,情节紧接着阿豪自杀。
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坏的转变。
第二次出现在菜头站在路边抽烟之后,阿和贩毒之前。
因为菜头面临着死亡,乌云才反向飘动,预示这家人的生活回暖,但依然没有露出太阳。
在这时候观众还不知道菜头已死,空镜头后紧接着是阿和贩毒,通过这次贩毒他意外得到一大笔酬劳和自由,他奔跑在公路上好像一切都有了起色。
空镜头里没有出现的大太阳出现在了爸爸坦白杀人过程时,他成为了这一家人的太阳,背负了所有阴暗。
到这时候观众才能知道为什么第二个空镜头的转折放在了菜头抽烟的那一刻。
7⃣️爸爸最后有没有进监狱到电影结束时是没有进,因为妈妈说了一句,爸爸今晚要把书送到回收厂。
但爸爸以后会不会进监狱,阿和被监控拍到以后会不会被抓,那就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8⃣️影子阿豪自杀前人越走越远,影子却越来越大像越走越近,这个画面在刁亦男《南方车站的聚会》里出现过几乎完全一样的镜头。
这种镜头要达到的效果是什么,有什么意义,我也很想知道🤔(评论里面已经有很多答案了,可以在里面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但评论里绝大部分人认为阿豪的死是为了能有一个阴暗处得以庇护自己,我不排除他的自杀是为了寻求自我保护,但有没有可能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考虑呢。
许光汉在采访里说阿豪这个人物总是为别人设想,却不怎么知道怎么为自己设想。
就像我第一个部分说的那样,他死前弟弟到处惹事,妈妈不关心家里每个人每天在干嘛,爸爸直接不认第二个儿子。
他在监狱里最后一次看着弟弟时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绝望,所以个人觉得,他的自杀也可能是他认为的救赎家人的方式。
)
太阳是少数真正做到公平的事物之一。
当人们身处光照之下,它并不会偏袒其中任何一个。
但是对于那些曝露在光线之下的人们来说,受到的影响却未必相同。
由钟孟宏执导的《阳光普照》,向我们展示了个体的行为如何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心碎的方式辐射到整个家庭。
小儿子阿和与好友菜头因为砍伤人而被送进了少管所,于是父亲阿文决心与阿和断绝父子关系,便一心一意扑在驾校的工作上,并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长子阿豪身上。
阿豪梦想成为一名医生,多年来,他都被寄予厚望,就好像所有人心中的一缕阳光。
阿和被送走后,他的女友小玉第一次出现在一家人的视线中——她怀上了阿和的孩子。
阿和的母亲琴姐并没有赶走小玉,而是接纳她成为家庭一员,平时就让她在美发店帮工。
当阿和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以及家里的风波似乎已经安定下来的时候,阿豪的事情又给了这个家庭沉重的打击。
就好像太阳坠入云端,一场悲剧迫使他们不得不寻求出路。
在《阳光普照》中,钟孟宏选择将复杂的人类情感抽离出来,暴露在观众面前。
人的情感,诸如开心和愤怒通常是最容易解释的,因为我们更倾向于表达这些。
而诸如悲伤、恐惧、嫉妒和受伤则被隐藏起来,因为我们太害怕人们会以此来评定自己。
即使身处第二十二条军规这样的困境,我们仍然用愤怒或偶尔的强颜欢笑来掩饰后者。
抑郁症是另一种对我们体验生活的方式有着巨大影响的事物。
钟孟宏巧妙地揭示了一点:那些正经历抑郁的人们并不会总是表现出来。
这些人不是生活在阴影中,而是设法出现在阳光下,即使这对他们来说是另一种负担。
对于与之同行的人来说——母亲、兄弟、朋友或父亲——一切似乎都很好。
他们难以察觉所爱之人内心正经历着什么。
有许多的视觉隐喻方法可以表现人物的情感状态,但是导演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安排阿豪讲了一个关于司马光的故事,以此揭示他的心境。
同时,这个故事也是阿豪的求救信号,期待着他的朋友,或更可能是弟弟阿和,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并将他从黑暗中解救出来。
然而太迟了,直至阿和意识到这个从小就生活在光环中的哥哥曾努力抗争、寻求自己帮助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我常说抑郁是快乐的窃贼,因为它会扼杀所有希望,它会告诉你找不到出路,它会剥夺你所渴望的平静。
透过他的人物,钟孟宏让我们意识到人可以多么坚强,即使遭受了如此致命的打击。
他鼓励演员去表达悲伤的各个层次,从沮丧失落到纯粹的暴怒,正如阿和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当他终于明白,正是由于嫉妒而导致自己始终无法与阿豪共处。
《阳光普照》的拍摄和制作都很精美,但真正为影片打下坚实基础的,是演员的表演,尤其是阿和(巫建和)与阿文(陈以文)的扮演者。
巫建和对阿和从叛逆少年到成熟青年的情感转变把握得极其自然,令观者切实感到这一切的来之不易。
而作为阿文的扮演者,陈以文似乎对任何事都满怀愤恨,但不知何故,即便脾气坏又固执,他却设法令自己慢慢变得平易近人,有时甚至显得可爱。
尽管主角表现非常棒,还有一个配角刘冠廷(饰演菜头)也让我印象深刻,因为他让我非常讨厌菜头这个角色。
任何一个能激起愤怒和蔑视情绪的演员,绝对是一位优秀的演员。
《阳光普照》不仅是一部讲述父子关系的电影,也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告诉我们要更多地去关注人本身,去观察他们,去倾听他们,因为只有在沉默中,我们才真正有所诉说。
唯其如此,个人的救赎才是可能的,一如阿豪——他希望未来是光明的——在那里,阳光是一种祝福,而不是一种诅咒。
——by Carolyn Hinds公众号:肃评
《陽光普照》電影原聲配樂9.4林生祥 / 2019
乍看本片的海报,误以为又是一部怀揣着赤子之心谈及家庭矛盾,最后在一片恬静阳光下原谅彼此的“小确幸”式台湾文艺片:总以一种都市人常见的窘迫难堪开头,又以无所不在的温情脉脉结束,洗涤观众无以名状的不安。
但《阳光普照》的开幕便是典型犯罪电影中的霓虹雨夜,摩托车上的两名男子口罩遮脸披着雨幕缓缓穿过城市,手持凶器走向犯罪。
但这一幕戏中镜头和人物运动却并无紧迫感,林生详轻柔的吉他伴奏贯穿整个长镜头,直至以其中一名男子从大排档后门穿过厨房进入正厅瞬间挥刀将一男子手掌削去,痛苦的受伤男子翻滚在地,最终镜头定格在掉入沸腾火锅中的断掌上。
这一段落中残人肢体的暴力、受伤者的惨叫与轻柔的配乐背道而驰,似乎是有意暗示暴力仅为故事的一个板机,扣动的是一个平淡而生活化的故事。
跟随挥刀者菜头身后的另一名少年阿和有个当驾校教练的父亲阿文。
父亲阿文是一个普通华人家庭父亲形象,不苟言笑、严厉苛刻,为资优生的长子阿豪骄傲,却处处难掩对已是不良少年的阿和的厌恶鄙视,甚至在阿和被捕后甚至在法官面前都拒绝为未成年的阿和求情,直接提出把送阿和进少年辅育院才是“最好选择”。
中年将过的他庸庸碌碌,却爱教人“把握时间、掌握方向”。
相对应的,母亲同样是一个普通华人家庭母亲,看似唯唯诺诺但实际是家庭的主心骨,为子落泪奔忙。
长子阿豪,恰似个局外人,唯一不受阿和入罪影响的人是他,但又在复读补习班恍惚走神,并在不久后神秘地跳楼自尽。
长子的死亡是个强烈的再次震动家庭的信号。
阿和期满释放回归家庭开始新生活,却和父亲形同陌路,直至父亲梦见阿豪后顿悟,其家庭矛盾像是被阿豪轻轻合上。
影片后半段则是直面罪行过去的后遗:三年后,菜头刑满出狱对阿和的多年来未曾探问深感背叛,不断要挟阿和再作恶行。
阿和再遇被砍去手掌的黑轮,二人淡然地看着断手谈起往事,黑轮经已释怀但阿和无所适从。
父亲阿文为阻止菜头再度纠缠唯一的儿子,又在一个磅礴雨夜中直接将其撞死并埋尸荒外,以另一个犯罪片的开头与呼应结合,各人重新躲在阴影下继续遁逃。
本片最值得一说的是演员的表演以及角色的设计,本片主要演员都奉献了恰如其分的演出。
即便是驾校老板、黑轮父亲及黑轮等小配角在极小的空间里都让人过目难忘。
并且主角一家四口均有各自的剧情一再展开各自内心世界,不同故事线的段落交叉剪辑也显自然流畅,是难得一见的同场“飙戏”场面
巫建和饰演的阿和本应是剧情的主要驱动角色,但伤人案中并非伤害行为实施者,因为被黑轮欺负所以找上了死党菜头出口气;与怀孕的未成年女友小玉结婚也类似一种被安排的角色,结婚现场、释放后二人共处的画面也显得陌生疏离;多年后偶遇黑轮的闲谈里看着他的断臂依然无法将道歉说出口;多年后被菜头威胁再次越界涉险,此间种种行为没有一次是出于自主驱动,极为被动的阿和似乎是世俗社会中的弱者。
但其主动与辅育院的霸凌者“监狱风云“式的和好、回归后低下头颅到处到工作,主动与父亲破冰交谈,才是其唯一的积极改变自我的时刻,暗示其本心不坏。
虽然剧情没有交代,但同样平凡普通的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从小生活在完美长兄阴影之下的阿和,母亲忙于工作无暇照顾,父亲粗暴苛刻自然少不了体罚,又是在学校遭遇了什么让他国中之后就练起拳击,试图以暴制暴保护自己?
长子阿豪的扮演者是近来在大陆社交网络上炙手可热的许光汉,其形象的可塑性和出彩的角色让他脱颖而出。
在《阳》中的长子阿豪一角,寡言冷静但又体贴善良,受父母的眷爱,也与漂亮女同学互有好感。
弟弟阿和与他似乎是天壤之别。
阿豪的情绪始终平稳得出奇,在去辅育院探望弟弟阿和并告知其女友已怀孕之后,面对情绪失控的阿和,阿豪表情上才显示出轻微的波澜,随后的一个晚上便毫无征兆地跳楼自尽。
在前半段似乎是个重要角色的阿豪戛然而止,平凡一家再受打击。
阿豪的死是突兀的,电影中没有一个人能够解答阿豪自杀的原因,唯有其留给女同学的一条长长的短信和一个台湾作家袁哲生的短篇小说《寂寞的游戏》里的《脆弱的故事》中提及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叙述着为人不能避免的孤独与脆弱。
和与豪的共性在于二人均表现出冷淡退缩的疏离感,与人交际总伴随着包容却似乎失语般的表达能力,让人不得不用原生家庭中捣弄起二流心理学武器寻找原因。
陈以文饰演的父亲阿文一角,在教练场上常以过来人以及教练的权威训斥学员,随之又把同样的一套带回家庭。
妻子哀求他在法官面前为行差踏错的次子啊和求情,阿文拒绝进而回应希望儿子被“关到老,关到死”,仿佛越线违规的阿和已不再是他的儿子,而是被唾弃的社会败类处处划清界限,毫无父子情谊。
对于与嘴碎学员闲聊说起的唯一一个儿子——让他倍感骄傲的阿豪,却也缺乏关爱。
阿文在高考前不忘送上一本驾校记事本给阿豪,封面上赫然写着“把握时间,掌握方向”。
对于两个儿子,和与豪俨然是一套管教理念下生出两个南辕北辙的果,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爱着儿子们,仿佛下一代只应该在他指导下完成规整的人生道路上的标准动作,稍有差池迎面而来的终究是冷面相向。
即使在影片的后半段阿文向服刑归来的菜头低声下气赔钱赔礼,甚至不惜痛下杀手为阿和争得过下正常生活,看似又归位到父亲的角色之中,但那何尝又不是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只有“唯一一个儿子”了,面对中国传统文化中后继无人的桎梏中,又或是为尽到被赋予及被要求的父亲职责中一种无可避免的行动。
柯淑勤在本片中饰演母亲琴姐一角,是实际上的家庭主心骨,比起父亲与二子关系疏离的角度上而言,只有母亲关心着阿和并费尽心力照顾怀孕的小玉。
看似唯唯诺诺实际是整个家庭唯一表达爱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主动去亲近和理解他人的人。
与父母双亡的小玉的阿姨互换心事,在阳光下听闻阿文被迫杀死菜头后的原谅,都是弥合家庭的最后力量。
琴姐一角毫不留情地揭示了传统华人家庭男性看似挑担,实际却只会令色不敢当担之孱弱。
《阳》制作质量上乘、四位主角均不俗的发挥,即使是配角也能在有限的出场时间里让人眼前一亮。
但是本片在视听语言上略薄弱,始终缺了一口气迈向经典之作的魄力。
全片始终铺陈了过度宜人的胶片色调,对自然光的使用在摄影上始终保持一种平静的舒然,就如开篇砍手一场戏,仿佛这只是阳光普照世界中的一块小小树阴,却遮蔽了人物翻天覆地的生活破裂。
这乖僻的对比并不让人生厌,虽然难免让观众陷入信息误读,但却令人产生一种往事回首的疏离感,犹如发生在一个明媚春天,而所有的罪恶、自私、羞耻通通都藏在一个又一个阴影下。
本片气质上在台湾电影中可算是个小异类,用类型片的开头深化至家庭关系,犯罪片的开头结尾去包围的夫夫妻妻父父子子间的支离破碎,更像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把戏,仅为了一个合理的交代,别过头去不看缸内的司马光罢了。
片中阿文一家与小玉的重组家庭处处体现着传统家庭的无所适从和失败,父母忙于工作疏于教导,是实质上的无能抚养;子女无论从身体与心灵均流离失所,无所依靠。
即便阿文以越过世俗规则和善恶伦理的界限去补救,实际上也是以碾碎了另外一个“阿和”菜头的生命来换取。
个人的苦难和困境永远得不到世界的问询,只能依靠一己之暴力重新扳回轨道,以罪恶掩盖罪恶,不过又是一次无力的往返跑游戏。
阿文向妻子琴姐袒露这一罪行寻求谅解之时,阳光破云而出撒到二人站立的青青山顶上,投下重重阴影。
本片结尾,阿和用自行车后座载起了母亲琴姐,一如当年阿和的快乐时光,只不过二人位置已互换。
童年的阿和在自行车后座看着树叶间撒下的是阳光斑驳觉得开心有趣,琴姐看到还是一个接一个的阴影。
好的电影就像没有编剧导演一样,每个人物都有他们自己的人生。我们只是路过。
?
感觉是接上了杨德昌和侯孝贤气脉的台湾电影啊,有日子有岁月,有光影流动也有暗流激涌,突如其来的死,坚冰消融的生。少年犯们突然面无表情地齐声唱起《花心》的场景令人泪下,午夜里劈头盖脸的大雨又像是优秀犯罪片的气味。两个多小时也完全不觉得闷和慢……“春去春会去,花谢花会再开”。(小声说,同样是家庭史,《地久天长》我就坚持不到半小时,实在是太闷了……)
这就是19年的金马奖最佳影片吗。。。。。
8.4分?是我艺术造诣太浅?这么烂的片竟然8+?金马奖最佳影片?这两个半小时让人坐立难安的观感体验。司马光砸缸的故事演绎成鬼故事。台词如小学生水平,对话毫无逻辑,演员眼神空洞,每一个情感高潮都让人尴尬无比。
这部在去年金马奖中大获全胜的影片,确实不同凡响!普通家庭人物命运及父子、母子关系的描写,却让你频频体会到人生哲学、命运轮回等深奥的思想;许多生活细节及语言那么光彩,因为是作者的独特发现。貌似有些散乱,但经得住琢磨。是台湾地区送明年初奥斯卡国际影片奖的作品,也许它会有所斩获。
节奏太差看不进去,可能因为恋爱了吧,不食人间疾苦了。不过我喜欢哥哥那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是给我一种白夜行和悲伤逆流成河的感觉,这俩小说都挺讲阳光下的阴暗面。
拖曳着阴影生活的人,固然逃不出升天;曝晒在阳光下的人,也有其不堪承受之重荷;你的阳光,驱不散我的阴霾。两样的人,同一个屋檐,彼此龃龉,相互和解、释然、支撑。许光汉算是本色出演,带着天然的讨喜,演技不算最上乘。饰演父亲的陈以文,饰演弟弟的巫建和,是真让人称叹,他们完全化成了角色本身。导演的毛病还是话多,结尾部分懒省事了,叙事驱动完全靠画外音里的父亲口说。
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是什么?我一点也不相信《阳光普照》讲述的那个沉重而晦暗的故事,因为我坚信《正义之裁》给出的答案。倘若高材生口中的“太阳”另有所指,那么我多希望他在指向父亲的那辆教练车——掌握方向,多希望他在指向父亲头上的那片天——把握时间。因为只有时间不会把世界一分为二,也只有你流变我也流变的时间不会将父与子、兄与弟、师与生以及阴与阳的关系对立起来。我一点也不怀疑——这部电影拍得十分令人动容。但很遗憾,抒情于我眼中只是身在暗处的逃避抑或是一种无能为力。事实上,没有学员喜欢听好为人师的家长讲大道理。同曾国祥一样,作者也选择拿《外出时刻》的教育者开刀。然而与《少年的你》不一样的是,作者用唯心论和宿命论为我们凭空捏造了一个真理:人对自我的纠错能力没有信心,甚至没有知觉。而结尾让人不觉得是在批判。
家庭戏,结果最后成了犯罪片。从不认可小儿子到最后认可小儿子,父亲真是在负重前行。有段感觉有点《过年回家》的感觉。
如果没看过杨德昌与侯孝贤,大抵会认为这就是最好的家庭和社会习作吧。
阴暗面 只重返一次人间的鬼魂 / “很不快乐 问他他也不说” 大爱还要无言吗 w/ Leon
鍾孟宏這次想要講述太多東西了。不過現在的大環境也是如此複雜,每個家庭折射出來的問題都是社會的真實寫照。大家都是第一次做父母,第一次做小孩,但我們都有感知愛的能力。到底什麼樣的愛才是正確的?喜歡菜頭這個角色,有情有義,大家都沒有好好愛他,他用自己的方式讓自己在乎的人感受責任和承擔。因果一直存在。(林生祥的音樂做得依然讚!)
表面化不好
太日系了,甚至几个镜头完全就是步履不停嘛,全片最出彩的地方依旧是最擅长的讲鬼魂的部分,另外个人来说,以独白的方式讲出杀人的真相是非常偷懒的剧作创作方式。
家庭犯罪類型雜糅的四不像,音樂與攝影的質感給人以好片的錯覺。林生祥的音樂好得太突出了,不由分說為整部電影染上溫情脈脈與悲憫之色。文本上太過刻意,時而真實時而魔幻,阿文這個角色塑造得十分傳神,有著無數不會表達習慣逃避的東亞父親的影子,但其他角色幾乎個個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反應遲鈍如同機器人,這種偽日系怪異表演風格在台灣文藝片中幾乎成為標配。尤其女性角色無論琴姐、小玉還是郭曉真都毫無靈魂思想個性合理性,工具屬性極強,而男性角色阿文、阿和、菜頭乃至駕校老闆一個個都明顯生動形象得多得多,顯然編劇導演的生活經驗就是與社會上各種男性打交道。唯一虛浮的幻想角色阿豪的作文朗誦也十分矯揉笨拙,電影一定有更好的處理方式,而不是強行點題如電視劇般簡單粗暴地將文章主旨唸出來……
很多电影人喜欢拍烂仔的故事,原因我不确定。但我知道为什么很多观众喜欢看烂仔的故事,因为简单,安全。简单,是因为烂仔的生活里基本上没有任何美好的东西,稍微有一点,就值得抓住,哪怕付出更多恶,也要守住这一点点善,这样的故事,非常简单粗暴。安全,就像暴雨天坐在窗前听音乐看书,听什么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窗内,雨在窗外。烂仔烂到观众不管有什么样的优越感都变得理所当然,于是这种优越感就不会被观众意识到,也就除去了因为意识到自我优越感而带来的自我审视和不安。这样的片子,总会有市场。我不喜欢看烂仔的故事,我喜欢这部电影,是因为父子母女所有人,都为了其他的家人而默默忍受了许多,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无法忍受的痛苦。这是爱。这是生活。
张翰
除了结尾的剧照,这一家人从未同框过。
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你的心,忘了季节,从不轻易让人懂。一句是阿和,一句是阿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