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片讲述了一个现代诗人离奇遭遇的故事。
之所以用一句话来概括这部电影剧情是因为对于电影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剧情,而是形式。
就好比同样的故事有人可以讲得感人肺腑,换个人就有可能讲的索然无味。
因此有理论家认为对于电影来说“形式既内容”正是出于对电影自身特有的视听语言体系的考虑。
电影评论和电影一样,受20世纪50年代中叶特吕弗在《电影手册》上发表的“作者策略”(la polotique des auteurs)的影响,认为导演是一部电影的第一作者,分析电影应该更多的关注导演本身,因此本文将从电影背景、视听语言、美学价值这三个角度解读该片。
一.背景《像鸡毛一样飞》是孟京辉在2001年导演的电影处女作,也是他目前为止唯一的一部电影作品,之前他主要从事的是先锋话剧的创作,所以颇具实验意味。
同时它融合了戏剧与电影的表达方式,有一定的学术研究价值。
遗憾的是该片没有在中国大陆上映,观众只能通过光碟或者网络观赏,这更体现了孟京辉作品的小众路线。
剧本依旧由廖一梅执笔,以孟京辉多年的同窗好友为原型创作了影片中描述的两位同为诗人的男主人公,同时他们也是位于顺义李桥镇瑞泰和黑鸡养殖场的两位老板。
从修改剧本到寻找一位答应不修改剧本的投资人前后经历了一年的时间,可见剧本写作之用心,以及导演对剧本的尊重与坚持。
在角色的选取上,廖一梅在博客中表示曾想邀请摇滚音乐人窦唯担纲本片主演,并当面提出希望他为该片作曲,后来由于双方都没有再联系,同时出于可操作性的考虑选择了职业演员陈建斌担任主演,由“清醒”乐队的张阳担任作曲。
有趣的是窦唯在该片即将上映的时候突然向廖一梅提起关于电影作曲的事,这让廖一梅很是尴尬,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我忽然变得像他一样不善言辞,我匆忙逃掉了。
”对导演本身而言,这是他在积累了科班学习、表演、导演以及创作等丰富经验之后灵感迸发之作。
同样是和廖一梅携手创作,同样是职业演员的班底,所以无论是演员表演还是场面调度都非常明显的遗留着话剧舞台的痕迹,观众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有人在推轨道车,导演在给演员说戏,灯光在喊换色纸,摄影忙着说,“来了来了,飞机过来了。
准备好再抓一个阴影。
”也许正是这种风格化的表达方式为其赢得了香港国际电影节费比西影评人大奖,洛迦诺国际电影节青年评委会特别奖。
对于这个时代的大语境而言,“诗人”这个曾经的精神领袖已然成为过去,廖一梅对此有更好的诠释:“这是关于一个诗人的故事,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故事,我们都曾经是彻底的理想主义者,面对周遭翻天覆地的变化感到不适和无能为力,不知该固守自我,还是审时度势,站在永远的风口浪尖。
”二.视听语言该片与其说是一部电影,更不如说是一部电影化的先锋戏剧,就电影分类而言,因为拥有完整的剧情和流畅的叙事结构,所以应归入剧情片的行列。
但是它不符合古典主义电影理论中的所谓的建制与高潮的波形结构,因为它的叙事不断地被打破与重组,因此我们必须重新整合整部电影,将叙事部分与意识部分分离开来,并从这两个方面进行解读。
故事是从玛雅科夫斯基的头像开始的,固定长镜头与旁白的出现立刻与商业片划清了界限,尔后出现的陈建斌焦灼的眼神以及被西红柿击中的镜头把该片推向了风格化的极端——无视观众的接受能力,最重要的是文本精神的淋漓表达。
之所以选择玛雅科夫斯基的头像也许是出于对他自杀之谜所代表的精神符号的利用,他的经历也为整部电影的极端情绪奠定了基调。
第三个镜头中从头像表面滑过的类似于泪滴的液体也为本片涂上了一层荒诞的色彩。
真正的叙事是从飞机场的辩解开始的,主人公欧阳云飞在这里第一次遭遇了身份困境,电影通过台词迅速的让观众了解到主人公的名字(欧阳云飞),身份(诗人),现状(包拿错了),以及接下来的叙事动因(求助,找朋友),而精心设计的台词从侧面揭示了主人公以及这个社会对其“诗人”身份的不认同,这种不认同在主人公打完求助电话遭拒时达到最高峰,成为开场的一个小高潮。
警:你干什么的?
欧:写东西。
警:写什么东西?
欧:写诗。
警(讪笑并调侃)欧打电话向朋友求助警:她说她不认识一个叫欧阳云飞的人。
接下来由廖凡扮演的陈小阳的出现从叙事上来说是很突兀的,但还是比较容易理解,奔驰车的标志简洁有力的交代了陈小阳身份背景。
这个时候响起了一段滑稽的管弦乐背景音,同时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女播音员的声音为陈小阳的黑鸡蛋做广告,这组声画对位的镜头所体现的荒诞与讽刺意味相当浓厚。
通过旁白观众进一步了解到陈小阳曾经也是一位诗人,但是他头脑灵活,转行做了其他各种行业,并且取得了世俗的成功。
这段台词后的潜台词则说明了一个诗人的蜕变史,也是当今中国部分诗人的现状,黑鸡蛋与白鸡蛋则寓意这代人对这个社会中是与非、黑与白的艰难抉择与迷茫。
陈小阳作为电影中的男二号成功的起到了衬托与对比的作用,他的身份由诗人向商人的转变可以看作他向世俗生活作出了全面的妥协。
他所代表的强势的现实主义者似乎掌控着整个现实世界,然而他最后的失踪除了导演交代的随性而为,我认为另有深意。
而与她相对的就是接下来是交代秦海璐所扮演的女主角方芳。
这是一个孤独、有许多怪癖、患有色盲症的小镇姑娘,她的梦想就是坐飞机,后来因为眼睛的关系不能做空姐,于是希望欧阳云飞把她带走,并与他坠入爱河,然后因为情感破裂同时也为了追寻自己的梦想离开了欧阳云飞,离开了小镇。
她始终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希望被一个更加强大的精神力量所拯救,这个力量就是欧阳云飞的诗人身份,然而她在欧阳云飞那里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被拯救,于是她选择离开,一种自我的拯救。
片中与其相关的别样的顶楼寓所、诗歌文集、小女孩、以及意识流的独白都反应了她作为一个坚定地理想主义者的生活状态。
而这种坚定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我们可以从她尝试背色谱但最终失败的桥段可以看出她曾经努力想融入这个现实世界,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她失败了,于是她只能生活在自己幻想的理想世界中。
至于她最后的离开我认为和陈小阳的离开一样,除了电影中交代的感情破裂追逐梦想以外还有他意。
在片头和片尾两次出现的小女孩,一次和芳芳在一起,一次和欧阳云飞在一起,两次都以一个聆听者的身份出现,串联起整个故事脉络,伴随着主人公成长,倾听着来自成人世界关于理想与现实的烦恼,导演是否想暗示我们:关于这个问题找不到答案,并且会一直延续。
接下来就是欧阳云飞寄居在陈小阳家里,并帮助他打理这个养鸡场,偶尔陪他出去应酬或者编几条广告语,在此期间欧阳云飞与方方的感情也逐渐升温。
这些桥段的设计都是为了强化欧阳云飞作为一个诗人的落魄境地,面对现实生活的无所适从并暂时选择了从众的处世态度。
在此期间小郭拜托欧阳云飞为他的婚礼写首诗,但是欧阳云飞以养鸡不再写诗为由回绝了他,但是在他的婚礼上我们可以看到小郭拿出了欧阳云飞为他写的诗,这说明在欧阳云飞心中写诗依旧是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在表现手法上导演刻意强化了小郭念诗前夸张的笑脸,以及小郭多次鼓起勇气尝试吸引注意力,还有欧阳云飞的神态由期待到无奈又回到起到期待的一个变化过程。
淡黑的环境犹如神来之笔形象的描绘出“诗”这一艺术形式在当今社会所处的一个孤独境地。
之后的情节在欧阳云飞从一个怪人那里买到的一碟神奇的盗版光碟处发生了转变。
欧阳云飞通过这碟光盘忽然获得了成功,得到了媒体、艺术圈的的认同,也就是说舆论此事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开始承认他的诗人身份,他也以诗人的身份存在于公众的视野里。
逐渐的,他对这种扮演的生活产生了厌倦,随着陈小阳的突然失踪,方芳的离开,鸡患瘟疫等事件的发生欧阳云飞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状态,他将那碟光盘扔入火中,与养鸡场的瘟鸡一起付之一炬,他围着熊熊火光以及众人的目光开始吟诵起自己的诗篇。
这个故事单元的设计可谓煞费苦心,以一个超现实的载体(光盘)引发了一连串的变故,这种变故是朝着导演所西方的方向去发展着,我们可以看到导演对理想主义的认同,但是又苦于找不到更适合的方法,只能借用一个现实世界之外的事物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最后,欧阳云飞剃成了和玛雅科夫斯基一样的光头,在独白与摇滚的伴奏下坚定地朝前走着。
这场含义丰厚的戏以长镜头的方式呈现是为了体现其连贯性,一镜到底的方式让观众感受到一种出脱于电影的绵长意味,而独白的内容让观众了解到欧阳云飞将以一种无畏的勇气在诗歌的道路上继续前行,因为一个真正的诗人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在意识部分电影中多次出现飞机飞过、飞机阴影、落入水中的鞋子、封闭的空间、歇斯底里的喊叫、双胞胎、荒地、怪异的人、奇异的光芒、球场、厕所、动画、动物、单色画面等风格化的视觉符号,这些视觉符号按一定的顺序、时间段、情节点、以及完整度精心安插在整部电影当中,对叙事造成了影响,但由于其独立性并未妨碍观众对整部电影的理解,他们出现的目的各有不同,这些魔幻现实主义场景总的来说是想制造荒诞的气氛,疏离电影与现实的距离,强化片中人物的主观感受,由此达到独特的戏剧化效果。
在此我选取部分并试着进行解读。
飞机寓意高速腾飞的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简洁有力的交代了时代大语境下作为诗人这样一种边缘化人物的生存窘境,在电影后半部分出现的飞机阴影更加强化了诗人这一职业在当今社会所处的尴尬境地。
封闭的空间与歇斯底里一开始事项说明主人公欧阳云飞患有闭恐惧症,但是在后来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知道欧阳云飞其实不怕所谓的封闭空间,他真正害怕的是孤独,一种不被认同的孤立感使他感到巨大的恐惧,因此,这里的封闭空间与歇斯底里我们可以理解为社会对诗人这一身份的不认同,以及诗人自身的反抗与挣扎。
这是一种本能,更是艰难的选择。
荒地的寓意与飞机的阴影相似,都是在暗示世人所处的尴尬环境,但是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在大部分荒地镜头男中主人公并不是单独出现的,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方芳,以这个人物为代表的理想主义,与欧阳云飞为代表的迷茫与困窘相辅相成,似乎是支撑他的一股重要的精神力量。
因此,当方芳和欧阳云飞同时出现在飞机阴影下时镜头便传达出了这样一种信息——他们并不孤独。
游泳池,诗人内心的挣扎。
一个犹如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蓝》中的镜头:欧阳云飞泡在幽蓝色的泳池里,眼神充满着困惑与迷茫,忧郁的蓝色很好的表现了他的内心状态。
动画的运用我首先想到的是多部经典片中采用了类似的动画片镜头,比如《罗拉快跑》《杀死比尔》等。
那么可以说,该片中的动画镜头有对前辈电影导演致敬之意,同时为了配合本片荒诞快速的剪辑风格,还要完成导演对这一部分极高的叙事要求,不得不采用动画的形式。
通过这几段动画我们获得了大量的信息:这是一款具有神奇魔力的盗版光碟,它能帮助欧阳云飞梦想成真……通过动画的展现对整部电影的叙事起到了催化作用,压缩了叙事时间,加快了电影节奏。
单色画面的运用非常的有规律,通常是主人公内心独白、回忆或者是意识流亦或是纯粹的幻想,而单色的运用也非常讲究,有黑白、有褐色,褐色是使用在方芳的意识流部分。
这种风格化的色彩运用干净利落的对电影叙事做了区分,使观众易于理解,也使观众更加注意声音部分演绎。
双胞胎的多次出现我想是对法国电影的致敬。
首先是因为1895年法国的卢米埃尔兄弟发明了电影,其次是因为双胞胎经常以视觉符号的形式出现在法国经典电影中,比如《天使爱美丽》《巴黎我爱你》等。
在解读了部分视觉符号之后我们在把焦点集中在电影主人公的精神世界上。
在整部电影中导演花了很大的篇幅对主人公是人的身份进行界定。
比如警察盘问、招待所入住、和陈小阳的对话、和方芳的对话、和自己的对话等。
在电影中这种界定分为内在和外在的,内在的界定指主人公内心对诗人这一身份的认同感,这种认同感很容易受到来自外部环境的影响,是一种波动的、情绪化的感受;外在的界定是指主人公之外的朋友、舆论对其诗人身份的界定,这种界定是出于固有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所以较为稳定,而导演精心设计了强势的以陈小阳为代表的现实主义的世俗观点对欧阳云飞的诗人身份予以彻底的否定,甚至诋毁;弱势的以方芳为代表的理想主义竭尽全力的肯定欧阳云飞的诗人身份,并给予最大的支持。
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个变化的过程:首先是舆论否定,自我模糊,然后到舆论否定、自我否定,再到后来的舆论肯定、自我肯定。
从人物塑造的角度来讲,主人公欧阳云飞属于圆形人物,因为在片头和片尾他的性格发生的巨大的转变,由自卑惶恐变得坚定勇敢,似乎从生活中汲取了力量,获得了重生。
由于导演心中怀着对诗歌、对诗意生活的崇高敬仰,影片在构图、色彩以及叙事方式上都拒绝了写实风格,间杂穿插着当代艺术中相当常见的舞台剧表演形式、音乐歌舞段落。
在这些魔幻现实主义场景中观众可以看到地道的话剧、歌舞等表演形式。
试选取两个段落分析:1.在小镇新开张的超市前,一群沉醉于物质带来的快感的年轻人,忘情的跳着舞并唱着《诗一样的生活》,此时诗已沉沦在物质中,畸形的存在着,音乐的强烈节奏暗示着社会不正常的发展,如同急行的脚步声,与诗人的理想越来越远。
2.方芳的对着镜头演唱廖一梅作词的《我们诗一样的生活》,怀旧的褐色画面巧妙地将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无奈感从清新的音乐声中抽离出来,再配以缓缓流动的长镜头更像是一个先锋话剧的试镜演出。
在此后的诸如《高兴》《夜店》等喜剧电影中我们依旧可以看到类似的歌舞表演。
该片对色彩的运用颇具特色,虽然没有像《英雄》一样用不同的主色调来区分故事单元,但是色块的大面积使用依旧给观众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比如黑色的鸡、白色的墙,蓝色的水、灰色的天空等,强烈的对比给人以视觉层面的刺激,而这种明显疏离与现实生活的色彩也给观众以提示——这是一个构建在荒诞想象中的世界。
本片对声音的处理同样是戏剧化的,用夸张的音效展现电影人物的内心世界,用荒诞的摇滚配乐发泄压抑的情感,用怪异的配音暗示特定时期的特殊意义……,每一种声音的运用都有其独立层面的特殊含义,即使脱离电影本身也可以独立存在,这种看似不协调的声音处理实质上反映了作为一个话剧导演的跨界创作特色,也是话剧遭遇电影碰所撞出的思想火花,具有一定学术研究价值。
这部电影可以说把蒙太奇这一承载思想的工具发挥到了极致,也正是由于强调其抒情性而故意弱化了蒙太奇结构电影的功能,所以在叙事上呈现比较松散的结构。
从开场的象征蒙太奇到片中不断出现的对比蒙太奇以及起叙事作用的平行蒙太奇等花样繁多。
这种风格化的蒙太奇叙事的处理犹如出现在普通观众与创作者之间的一道鸿沟,跨过去了便是繁花似锦,没跨过去便是残花败柳。
演员表演方面,全部都是科班出生的职业演员,有丰富的表演经验,连影片中小女孩的扮演者吴旭也有二十余部的电影电视的拍摄经验,也算得上是职业小演员了。
虽然理论界有种观点认为演员的表演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导演的剪辑手法,但是这种观点在这部电影中并不能恰当的运用。
相反,在这部电影中只有靠演员扎实的表演功底,娴熟的表演技巧,才能将导演想要表的东西传达给观众,从这个角度来说陈建斌、秦海璐、廖凡都很好的避免了演员图征化的倾向,呈现给观众的是符合电影情节需求的人物个性。
三.美学价值这部电影本质上说的是诗人作为一个个体所面临的自我确证的困境,诗人这一在文学艺术领域的独特群体,在现在这个凡事追求功利的消费社会已经被消解成为一种文化符号和艺术形式,诗人只有在过去的文学作品中进行自我确证,但是这种单一的确证形式所蕴含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来自诗人所处的大环境对这一身份的并不认同,这导致了诗人在现实生活中很难找到自我的确证,进而产生更进一步的对诗人这一身份的困惑。
这部电影探讨的正是这种找寻的可能性。
我们可以把欧阳云飞、陈小阳、方芳看作是三个具有典型性的精神符号。
陈小阳象征现实主义、方芳象征理想主义、而欧阳云飞象征居于两者之间困惑迷茫的状态,这三种精神支撑起了整部电影的叙事框架,并未这三种精神铺垫了厚厚的现实素材,使他们丰满可信,真实可感。
并在电影最后巧妙地融为一体,即陈晓阳和方芳离开后剩下欧阳云飞独自一人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
这样的设计实际上暗示了现实生活中一个人其实同时拥有这三种精神状态,无论是陈小阳,方芳,还是欧阳云飞或者其他任何一种生活状态,都是现实生活中个体人类的一种可能性,这是我认为整部电影最高明的地方。
而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就是:最重要的不是我们面对什么样的环境,而是选择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今天看了<像鸡毛一样飞>.脑子里一直回旋着的,是<黑眼睛的姑娘>,<太阳照常升起>结尾那支忧伤的民歌,忧伤得像在路的尽头再没了希望,又像失去了路的尽头看不到希望.云飞在废弃的鸡场诉说出来的那首诗(因为朗读背诵朗诵都不合适,就用了诉说这个蹩脚的词),我一句句听写了出来,原来是马雅可夫斯基的诗,一首丰盛而又贫瘠的诗.那是在别人眼里的丰盛,而作者自己诉说出来的贫瘠.这就是诗人,"你自己没有希望,但是可以让别人燃起对你的希望".就像云飞之于方芳.过于纯粹的精神让诗人在生活中找不到出路找不到救赎,却让世人知道精神还能有所仰望.他们像观光客一样在精神的世界里进进出出,觊觎一番,各取所需,只有诗人坚持并怀疑着他们的梦想.其实,我没有看到云飞的才情.话剧般的电影,用话剧般的台词只着重刻画了他的怯懦与彷徨.当他在机场,拿错了包,丢失了证件,没有工作单位,没有人愿意为他证明的时候,一句"我是诗人"在警察前是如此的可笑与狼狈.卖烟的也听不到他说话;一首诗不如一句"保险丝全换新的了"能博得喝彩;赫拉克利特顾城朱自清高尔基莎士比亚全拿去推销黑鸡蛋..........这个有幽闭恐惧症的诗人,在幽暗的房间用盗版光碟炮制诗歌炮制成功,却炮制不掉内心的荒芜.原来在这个现实的任何一处,不论是平庸还是成功,不论是俗人的婚礼还是文人的酒会,都是逼仄得让理想生疼.云飞内心的本质,便是不能靠近,不能相信,不能投入,也活该最后所有的"成功"到头来还是烟消云散.志不同道合的陈小阳突然失踪,寄回来一张明信片证明这部电影还不是魔幻现实主义.方芳离开了.云飞做了一个梦."我再也不想写诗了",云飞,是不是一直怯懦下去,也需要勇气?我不是一个诗人,我只是一个孩子,有着细微和盛大的快乐和悲伤.只是我再没有勇气把它们都表白出来,于是它们都枯萎了.这就是理想主义面对现实主义时的面有惭色又心有不甘.你为什么叫我诗人我不是诗人我不过是个哭泣的孩子你看我只有洒向沉默的眼泪你为什么叫我诗人我的忧愁便是众人不幸的忧愁我曾有过微不足道的欢乐如此微不足道如果我把它们告诉你我会羞愧得脸红今天我想到了死亡我想去死只是因为我疲倦了只是因为大教堂的玻璃窗上天使们的画像让我出于爱和悲而颤抖只是因为而今我温顺得像一面镜子像一面不幸而忧伤的镜子你看我并不是一个诗人我只是一个想去寻死的忧愁的孩子你不要因为我的忧愁而惊奇也不要问我我只会对你说些如此徒劳无益的话如此徒劳无益以至于我真的就像快要死去一样大哭一场我的眼泪就像你祈祷时的念珠一样忧伤可我不是一个诗人我只是一个温顺 沉思默想的孩子我爱每一样东西的 普普通通的生命我看见激情渐渐地消失为了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东西可你只是笑我你不理解我我想我是个病人我确确实实是个病人我每天都会死去一点我可以看到就像那些东西我不是一个诗人我知道要想被人叫作诗人应当过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生活天空 在烟雾中被遗忘的蓝色的天空仿佛衣衫褴褛的逃亡者般的乌云我都把它们拿来渲染这最后的爱情这爱情鲜艳夺目就像痨病患者脸上的红晕
我最羡慕的夫妻档是孟京辉和廖一梅,这两口子真低调或者是我孤陋寡闻,我在去年的南方周末上看到《琥珀》上演时的访谈才知道他们是夫妻,大三的时候疯狂的着迷于先锋戏剧(还是先疯?
)时,几乎将《先锋戏剧档案》中的台词全部背过,大清早的找个没人的地方对着墙或者柱子有时是一丛无名的小花,大声地朗读背诵” 我爱已经受够了的…”那时和一个不错的女孩儿一起看这本书时,她指着书后的编剧照片问我喜欢那个女的,我毫不犹豫的说喜欢廖一梅,那个照片上的廖一梅看上去很瘦弱的样子,脸也是暗的,但是有种坚毅的表情,女孩儿撇撇嘴说:你们就是喜欢这种田园牧歌型的女生,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不过不妨碍我喜欢廖一梅和她的剧本,很难想象《恋爱的犀牛》这样有暴发力的剧本出自她手,更难置信她竟能写出许多仿佛只应属于男性的幽默例如: “一个男的把她接走了,那个男的,比她哥大点儿,比她爸小点儿“ “我是强壮的公犀牛,我的皮有一寸厚,我那玩意儿有一尺长,我最喜欢是烂泥塘“ 我至今都觉得用犀牛作为这部戏的一个意象是如此的大胆和“先锋“。
在人物上终于看到了访谈他们夫妇,也听到了她的声音,的确和想象中的一样的温和,但是下笔怎会如此犀利?
廖一梅写的《像鸡毛一样飞》剧本有着鲜明的怀旧色彩和“语文课本情节“电影以播出80年代的广告开端,以诗人吟诵的诗歌结束,那诗歌中有这样的句子:我梦见果树上长出了好多诗,我摘了许多,好大的诗啊。
我曾经颇费心思做过两个电影的资料集合,其中一个就是《像鸡毛一样飞》我找到了它的剧本演员资料以及代表性的影评与之相关的所有资料整理并打印出来(另一部是电影《一一》)可惜那时候我没有写Blog,而电子档已经找不到了。
现在看来《像鸡毛一样飞》同孟氏话剧一样理想主义气息过于浓厚了些,但是我内心里从来么有觉得它们做作过,这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感觉---理想主义对现实主义的愤怒感觉。
我时常还会看一看,激动一番,陶醉一番,想想自己也曾有过那样的理想有过那样的激情燃烧的岁月,虽然用廖一梅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说《我爱的那些男孩儿都老了》。
他们不再愤怒而是规矩的坐在桌子旁边默默无语,想尽一切办法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即便是他身边的爱人同志孟京辉也一样,男孩儿总会老的。
没有电子档,但是还是Key下电影的结尾独白吧,我实在很喜欢那像诗歌一样的独白,还有陈建斌最独白的状态真是和内容配合的天衣无缝。
你为什么叫我诗人?
我不是个诗人,我不过是个哭泣的孩子。
你看,我只有洒向沉默的眼泪。
你为什么叫我诗人?
我的忧愁是众人不幸的忧愁。
我曾有过微不足道的欢乐,如此的微不足道。
如果把它们告诉你,我会羞愧的脸红。
今天我想到了死亡,我想去死,只是因为我疲倦了。
只是因为大教堂的玻璃窗上,天使们的画像让我出于爱和悲而颤抖 只是因为,而今我温顺的像一面镜子。
像一面不幸而忧伤的镜子。
你看,我不是一个诗人,只是一个想去寻死的忧愁的孩子。
你不要因为我的忧愁而惊奇,你也不要问我。
我只会对你说些如此徒劳无益的话,如此徒劳无益。
以至于我真的就像快要死了一样大哭一场。
我的眼泪,就像你祈祷的念珠一样忧伤。
可我不是一个诗人,我只是一个温顺沉思默想的孩子。
我爱每一样东西,普普通通的生命。
我看见激情渐渐的消逝。
为了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东西。
可你耻笑我,你不理解我。
我想我确确实实是个病人。
我每天都会死去一点我可以看到,就像那些东西。
我不是一个诗人,我知道要想被叫做诗人 应该过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活。
下面是八卦时间:在艺术人生访谈陈建斌时,陈说到,某天孟氏夫妇去住处找他,彼时正是他北漂生活中最艰苦的日子,几乎交不起房租。
当时,陈健斌望着门外的高楼大厦和熙攘人群说到:放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高楼大厦也改变了它的形状。。。。。
这两句话触动了廖一梅,她回去后写了《恋爱的犀牛》这部剧本,并为陈建斌量身定做了马路这个人物,可惜啊,生活所迫,陈要去演电视剧了,孟京辉夫妇多次登门最后一度以绝交相威胁让陈建斌出演马路。
结果,郭涛塑造的马路成了经典。
我个人觉得,也许是先入为主吧,郭涛很适合演马路,陈健斌不适合。
后来恋爱的犀牛又重新演出了N场,凡是那个叫*龙的小伙子演的马路,打死我也看不下去。
孟京辉和廖一梅的宝宝已经出世,终于在廖30多岁时做了妈妈。
孟京辉携他们的《琥珀》到深圳演出时,深圳电视台的访谈节目主持人问到他们孩子的名字,孟京辉说,我不告诉你,主持人继续笑容可掬的说,那小名呢?
孟京辉想了一会儿,笑着说:小名儿也不告诉你。
还好主持人不像朱军那么傻B就此打住了。
马雅可夫斯基说过,人应该选择一条自己的道路,并勇敢地坚持下去。
但总有什么地方会出问题的,就如方芳,“我把灰色看成黑色对谁又会有防碍呢?
”幼时都做过类于理想的作文,但那正如弯弯的月亮就得像小船一样都有着像模板似的标准答案,科学家、老师、医生,等等,可谁又真正想过自己究竟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精神匮乏的年代里,诗人原来只需要一张盗版的光碟,裴多菲远不如保险丝更具有煽动性。
我们都在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不觉中体制化着自己的人生,自大却又空虚。
就像欧阳云飞说的,“我从没有想过陈小阳可以抛开一切离开,看来即使最亲密的朋友,我们也常常看低他们”。
总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可其实自己早已酒入膏肓。
陈小阳对欧阳云飞说,“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那就是你明明自己没有希望,却能让女人燃起对你的希望。
”欧阳云飞说,“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你明明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却还在拼命的改变什么。
”不觉的人早已在柴米油盐中湮没自己的愤怒,自觉的人却连愤怒都是无力的,欧阳云飞大叫,“跑的什么步,什么桥,什么路,什么生活!
什么日子!
”但又能如何,还不如来颗香烟来的实在。
没有理想,没有未来,要么面对,要么逃避,人生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告别式,或者就如索福特勒斯说的,人,最好的是不要出生,其次是尽快死亡。
但讽刺的是,据说他老人家却格外的长寿。
于是在荷尔蒙的支配下,总有人出生,也总有人死亡,生命如常,改变和尝试改变的人们仅仅是巨大湖水表面上的涟漪。
正在疼痛的人们只能痛苦的低吟,你为什么叫我诗人?
我不是诗人,我不过是个哭泣的孩子,你看,我只有撒向沉默的眼泪。
你为什么叫我诗人?
我的忧愁便是众人不幸的忧愁,……影片资料:片名:像鸡毛一样飞导演:孟京辉主演:陈建斌、廖凡、秦海潞年代:2001
“忠于并超越一个生错了自己的年代,是很多诗人或作家成就自我的故事。
” 在《生活的别名》中,诗人王敖以此开始他对生活的诗意命名。
关于时代和自我的关系识别永远不会不言自明,它不断变换,重复博弈,似乎时刻需要再一次地进行命名。
于是,或许是出于天生的敏锐和前世的使命,诗人们总是自觉地拾起这一重任。
他们企图命名时代,结果却更可能迷失自我。
全球化和现代性凶猛的当代语境,偶尔裹挟而来的不规则的后现代碎片,共同筑造起一个当代生活的梦魇,关于时代和自我的命名变得愈加迫切,却也更加困难,更易迷失自我。
在《像鸡毛一样飞》 中,孟京辉再一次以漠视大众审美的姿态实践着他凛冽的电影/舞台语言。
然而,在形式感和生命背后,他也再一次讲述了一个并不新鲜的崭新命题:理想与现实,软弱与勇气。
或许正是影片与现实的过于贴近造成的某种类似文本之间的互文性,使得三年后再次观看这部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经典(甚至连优秀都说不上)的影片时,我竟依然会有如鲠在喉、不胜唏嘘的感觉。
那是一种击中了你的心脏和神经,你要站起来说话,言语却又堵在喉咙不肯出来。
于是只好踱步到窗前看看窗外,想象曾经的梦想,然后,不出声地苦笑两下权作自嘲。
无论如何,孟京辉用他一贯的调侃和真诚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每天都在发生的故事,理想与现实的反复博弈,直面的勇气,软弱的闪躲,这并不新鲜的命题让我们看到并借以返观自我,窥视时代。
而显见的话剧语言和舞台形式也许为电影提供了另一种质感和可能性。
并不新鲜的崭新命题(理想与现实,诗歌与爱情)从叙事学来看,《像鸡毛一样飞》被设置了两条叙述线索:1、爱情,关键词是欧阳云飞,(色弱的)芳芳,(经过小镇上空的)飞机;2、寻找,关键词是欧阳云飞,(养鸡的)陈小阳,(生产黑鸡蛋的)黑鸡。
这两条线索各自发展,又经由诗人和诗歌发生联系,进而形成互文,相互建/解构。
影片开头,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的照片和诗人欧阳云飞的独白(尤其是独白中所引用的马氏《穿裤子的云》中的诗句)第一次向我们展示了诗歌/诗人的不同时代处境。
“那时候的年轻人无论男女都疯了一样地爱他,他们跟着他一起默诵,就像今天的年轻人跟着歌星一起哼唱。
”诗人被歌星取代,实存的诗歌似乎被迫缺席,这是当代语境,是经济全球化和文学边缘化的今天背景。
紧接着是一场滑稽的“审问”,诗人被误认为“小偷”,对于“写过什么作品”的提问无法回答,而警察“高尔基不是诗人,李白才是诗人”的言语则使这种误认和错位更加充满荒诞感和搞笑色彩。
无可奈何的诗人选择向前女友求助,得到的回复却是“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在理想遭遇现实和文学边缘化的背景下,诗人被目为“小偷”,并且失去了爱情。
诗歌不仅不能拯救爱情,甚至连诗人自保都要借助外力(陈小阳的帮助)。
在意大利影片《邮差》中,邮递员马里奥向诗人聂鲁达学习写作诗歌,以用来向岛上最美的姑娘玛利亚表明爱意,并最终收获爱情。
《像鸡毛一样飞》则告诉我们,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诗人欧阳云飞失去了自己的爱情,对于他人的爱情就更加无能为力。
三年没写一个字的欧阳云飞不得不为小国写一首诗,为了能让这场不被世人——包括当事双方父母——看好的婚姻多少生出些“骄傲”和“高兴”。
然而,这场发生在婚礼现场的诗歌朗诵被证明只能是一场更滑稽的戏。
数次站起的小国远没有勇气让人群中嘈杂的交谈停止,而朗诵完毕的掌声和欢呼则来自那句“所有的保险丝,都换新的啦”。
这聊聊数字将漫长诗歌努力构建起的一丝神圣性和骄傲顷刻消解和反转得毫无踪影。
同时,事后证明那首诗并非欧阳云飞所作,而是来自著名诗人裴多菲。
欧阳云飞与芳芳的爱情也许可以被看做是理想主义的最后一根稻草和坚守,而这更多地缘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芳芳的执迷和她对诗歌本身的固执,决与作为诗人的欧阳云飞无关。
芳芳与欧阳云飞的爱情也许可以视作爱情对诗歌的拯救,只是这种拯救来自极少数的理想主义者,而非普罗大众,因此虽然“你(芳芳)让我(欧阳云飞)对生活又产生了欲望”,但一切注定以失败告终。
于是,欧阳云飞创作的“第二春”和突然爆得大名只能是因为“盗版光盘”,而绝不可能是因为来自芳芳的爱情。
最后芳芳走了,“她再也不回来了”。
诗歌不能为爱情增光添彩(小国与王梅的爱情),爱情也不能拯救诗歌,而诗人也再一次失去了他的爱情!
理想主义的当代变奏(诗、飞机、黑鸡,诗人、空中小姐、“其他人”)“这儿(小镇)没出过诗人,连见过诗人的人都没有。
”“大家需要鸡蛋不需要诗。
”⋯⋯这是诗歌在当代世俗生活中扮演的角色和占据的地位。
“但我却不知道,该开始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再别跟别人说我是诗人了。
”“写诗多傻呀。
”⋯⋯这是作为诗人的欧阳云飞和曾经作为诗人的陈小阳对自我(诗人)身份的识别和表述。
“让那些在欢乐中发霉的人们迅速死亡,而让应该成长的孩子们能够成长。
这一天将会到来,他们将用我的诗作为孩子的名字。
”这是马雅可夫斯基22岁时的诗句,也是欧阳云飞和十年前的陈小阳的诗歌宣言。
只是如今,“这一天”再也不会到来了。
当代,这是一个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还要多的时代。
于是,理想遭遇现实,“激情渐渐消失”。
“我们小时候都写过一篇作文叫我的理想。
我的理想是当一个文学家像鲁迅那样。
而陈小阳的理想每年都变,所以他的理想已经实现了很多次,而我的理想,还依然是个理想。
”于是,多年之后,“只剩下我自己,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找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
”这时候,从上海到北京,作为诗人的欧阳云飞成为一个“外来者”。
希腊神话中说,诗人是遗落人间的天使,他们在人间和天堂来回奔走,一遍又一遍,告知人类天堂的幸福。
如今,诗人成为一个外来者,一个寄食者。
天生的敏感使他们无法忍受这种状态,但现实只为他们预留这一条路。
所以,在这个飞机不断经过上空的小镇,连“鸡都是抗干扰型的”,诗人却只有借助一只“荞麦皮枕头”才能进入梦乡。
当理想遭遇现实,“总有一个地方会出问题”。
芳芳的理想是当空中小姐,但却是被诊断为色盲;等到她终于把辨色卡背下来,却临时换了辨色卡。
但芳芳依然是整个影片中最为固执的理想主义者,因而当遇见欧阳云飞,她开始把世界分为两种人:诗人和其他人。
她不允许陈小阳将欧阳云飞变得和其他人一样。
欧阳云飞则始终挣扎在理想和现实之间。
“一个人出门不带内裤不带剃须刀,带了一枕头一本诗集。
这就是当诗人的下场。
”然而,这或许也是欧阳云飞作为诗人最后的坚守。
在昏暗的酒吧里,在陈小阳与拉赞助的青年乐队讨价还价的吵闹声中,欧阳云飞突然沉默地端起那杯一直抗拒的黑鸡蛋生蛋汤(酒)一饮而尽。
他彻底地靠近世俗生活。
双重的形式感与生命(作为电影的文本和文化批评的文本)作为当代中国最受欢迎的实验话剧导演,孟京辉决绝地将话剧语言和舞台属性延伸到了他的这第一部电影作品中。
这种移植某种程度上增加了影片的原创性。
但,同样是这种移情的明显痕迹使得《像鸡毛一样飞》作为电影文本的属性并不那么充足——它更像是凝固在了胶片上的和舞台场景更富于变化的一场话剧,而影片与现实生活之间强烈的互文性又使得其不由自主地倾向于作为提供文化批评质料的文本存在,这或许多少有些遗憾。
如果我们从众多的经典影片中概括出某几个共同特征的话,以下几个将必然存在:电影之美,对于电影本身的探索,无论是技术还是手法;人性之美,对于人性的探讨和挖掘;回应时代,对于当时代的现世关注。
以此比对《像鸡毛一样飞》,即便与经典影片依然相去甚远,但之于电影之美和回应时代这两点却是多么地难能可贵。
诗集,飞机,黑鸡,鸵鸟⋯⋯舞蹈,朗诵,说唱⋯⋯这些意象和形式的不断叠加在造成能指之流的同时,却始终指向同一个所指。
也就是说,《像鸡毛一样飞》并非一如它被命名为电影那样具备通常电影的属性,它并未造成一条意义的河流,而是一幅看似不断流动实则始终静止的油画。
流动的只是能指,所指始终唯一。
诗意栖居的未来可能(答案依然在风中飘)一如王小波所说:一个人只拥有今生今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有诗意的世界。
《像鸡毛一样飞》探讨的不过是人面对现实的软弱和理想主义的持守。
这是一个当代的现世问题,作为诗人的欧阳云飞不过是这个时代众生的代言人。
只是因为诗人们天生敏感和天然地是理想主义者,只是因为诗歌作为一种理想所受到的现实冲击更加容易被看到,因而他们被选取。
在诗人和诗歌背后是众生,是每个人最初的理想。
从这个意义上说,影片中的不同人物不过是同一个人物的不同阶段和不同方面。
固执的理想主义者芳芳是十年前的欧阳云飞和陈小阳。
而欧阳云飞和陈小阳则是同一个人走到林中的分叉路口时,不同选择生成的两种可能。
小镇上的居民是更早选择了陈小阳那条路,或者是在那条路上走的更远更彻底的一类人。
而爆的大名的欧阳云飞所遇到的人遭遇的事不过是每一个挣扎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的人都曾/将遇到的事情。
“狭小的空间,封闭的飞机,晃动的船体,我从来就不害怕。
我害怕的是另外的东西。
不被重视,被人群抛弃,没有才能,成为一个失败者。
”作为诗人,“应该过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生活”,然而欧阳云飞并不具备这种勇气;而丢掉理想,他又缺乏去追求世俗的所谓“好日子的勇气”。
所以他只能不断挣扎,既不能像芳芳那样“固执”,也不能像陈小阳那样的决绝。
在当代社会,到底可不可能真正诗意地栖居?
问题终于被提出,然而,答案仍然迟迟未能给出。
芳芳和陈小阳都走了——他们本来就是欧阳云飞的另一个自我,所以,飞机和黑鸡也都必须离开——因为它们分别象征着芳芳的理想主义和陈小阳的世俗生活。
三重自我终于叠加为一个。
我和芳芳在梦中从“长满诗的树上”摘诗。
小国和王梅有了孩子,请欧阳云飞起名⋯⋯似乎理想终于复归,我们得到了希望的收获,“他们将用我的诗作为孩子的名字”。
然而,这看似温情脉脉的结局也许更可能只是一层面纱,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而并非温情脉脉本身。
关于生活的别名,依然如初,悬而未决!
最后的独白:“人,必须选择一种生活并且有勇气坚持下去。
我希望,至少能有他(马雅可夫斯基)那样的勇气。
”31岁的欧阳云飞像马雅可夫斯基一样剃成了光头,似乎多少有些削发明志的意味。
然而,也仅仅是“明志”而已,仅仅是“勇气”而已,关于理想的未来仍旧不可知。
叶芝说,诗歌不能使任何事情发生(poetry makes nothing happen.)。
但,奥顿在叶芝之后却又借叶芝诗人的口告知我们诗的存在:诗是事物发生的一种方式,一个出口(a way of happening, a mouth)。
然而,关于理想的未来永远不是不言自明的。
因而准确地说,答案依然在风中飘。
这就是《像鸡毛一样飞》给出的答案,多么的悲观和让人失望。
我们可以聊以自慰的,也许正像切格瓦拉说的那样:让我们面对现实。
让我们忠于理想。
陈建斌,一个很有张力的演员。
廖凡也不错 第二次看,不得不再感叹一次:这是一部很有意思的片子 原来西红柿是可以吸的,尝试一下 看到后面,有点累,因为情节太跳跃,看完的欲望让我继续 那张反复出现的马雅可夫斯基的画像让我记住了这哥们,也对他的诗、人有了一丝好奇 在83分30秒出现了一句挺带劲的话,人,必须选择一种生活,并且有勇气坚持下去(我31岁的时候像马雅可夫斯基一样剃成了光头,我知道我可能永远都成不了他那样的诗人,但我像他一样剃成了光头,他曾经说过:人,必须选择一种生活,并且有勇气坚持下去。
我希望,至少能有他那样的勇气)
我们挣扎的青春挣扎的人生挣扎的人格与信仰物质和精神化成鸡蛋和诗人 就这么单纯盗版光盘能否买来思想当诗人去卖鸡蛋 当诗人写的不再是诗你早就不应该养鸡了为什么呀养鸡多傻呀那你早就不应该写诗了为什么呀写诗多傻呀你是我的颜色我为你调色而你却终于无法分解成红黄蓝方方走了我再也不想写诗了我再也不想养鸡了小阳走了去哪 不知道诗人哭了他早就该去剃光头而不是在明白这个之后明白什么一切妥协都是得不偿失的!
诗人的理想化,正如尼采对于生命的阐释:靠艺术拯救,赋予审美的意义。
柔软的理想,总和社会有着不可避免的矛盾,并往往显得不堪一击。
一个诗人的挣扎,我认为正是由理想的个性与电影中所塑造的混乱拜金的“黑鸡时代”产生。
最终,爱情的失败让他彻底的反省,在他选择了生活方式的同时,也坚定了本该属于一个诗人的信仰。
在整个影片中,主角的遭遇暗喻着诗人与现代的冲突,诗人的地位愈显尴尬。
在机场警察的嘲笑,暗示着他与社会主流已格格不入;与陈小阳的相互嘲笑是一个诗人对追求利益与世俗的不屑;到他的爱情,活在理想中的方芳,对方芳的冲突凸显了他本身的改变--诗人养鸡,是他对社会洪流的俯首,对于诗人不再重要的默许。
陈小阳在酒吧对老同学说坚持自己的原则是值得尊敬的,但欧阳云飞改变了,社会潮流对诗的抛弃不可避免,随之欧阳云飞的社会认同感随之急剧下降,所以他改变了自己,像陈小阳一样养鸡。
影片对于内心的描写,在非写实的风格中伴以戏谑的音乐,将挣扎表现的非常强烈。
影片中一段话剧式的表演让人非常难忘,在小镇新开张的超市前,一群沉醉于物质带来的快感的年轻人,忘情的跳着舞并唱着《诗一样的生活》,此时诗已沉沦在物质中,畸形的存在着,音乐的强烈节奏暗示着社会不正常的发展,如同急行的脚步声,与诗人的理想越来越远。
诗人内心挣扎着,一个犹如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蓝》中的镜头:欧阳云飞泡在幽蓝色的泳池里,眼神充满着困惑与迷茫,忧郁的蓝色很好的表现了他的内心。
最终,方芳带着她的理想离开,欧阳云飞也因盗版光盘而无法再继续欺骗下去。
电子,工业···这些本与诗的创作毫无关联的事物,成就了他的事业,同时毁了他的信仰,欧阳云飞的荒诞生活随养鸡场的倒闭而破灭,在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后,诗人回到了自己的信仰中。
他的偶像马雅可夫斯基曾说,人要选择一种生活方式并勇敢走下去,诗人最终剃了秃头,坚定地回归属于自己的生活。
理想与现实往往存在很大的差距,但挣扎未必无力。
诗人的挣扎也存在于许多人身上,信仰的飘忽是可怕的,怎样在生活与理想中权衡,陈小阳与方芳是我们的两种范例
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这个片子,但是很可惜手上的碟不行,快到结尾的部分跳碟了,所以到现在我对这个片子的印象也就是半拉。
一半鸡毛在心里的分量就这么重,原因是——他,陈建斌。
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陈建斌,早期的他,《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死亡》里的他,孟京辉大氅里的他。
他后来演的电视剧,没看过,就算是被糟蹋了,我也不知道。
在我心里,他根本就没机会残花败柳。
秦海璐在这里演的很没劲。
事实上,自从《榴莲飘飘》之后,我就没看见过她的进步。
反而退步了。
我以为是没碰到好导演,可在这戏里,她依然发挥苍白。
我始终认为,陈建斌没碰上好本子,没碰上好机会。
否则他可以在大屏幕上建立比姜文还猛辣沉健的角色。
他是个人才。
老孟最大的成功就是照亮了陈建斌。
或者说,他打通了我们通向陈建斌的出口。
没有陈建斌的老孟是肌无力的。
没有陈建斌的孟京辉戏剧是停留在文本上的,是表演凝滞的,是行尸走肉的,是语言的冰糖葫芦被哑巴叫卖——欠吆喝的。
(才发现,居然豆瓣的电影描述上居然没有男一号陈建斌的名字,试图添加未果,怒了)
这是一部关于诗人、诗歌和理想的电影。
诠释诗歌这种抽象的艺术和诗人这种另类的群体用平铺直叙的方式就显得太不解风情了,于是影片中穿插进的动画、歌舞、对口;定格、叠影、黑白等等手法使得整部电影奇怪地融合了疯狂动荡和苍凉压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调子。
疯狂荒诞的那一部分便是现实中的世界:坚持当一个伟大作家理想的欧阳云飞却找不到自己生活的方向,甚至落魄到只能用软件来帮自己创作(更讽刺的是在这部电影拍摄几年之后网上真的出现了一种类似的自动写诗机);一心想当空姐对各种航班班次了如指掌的方芳却因为色弱被无情地拒之门外;文艺圈名人的成名都是依靠无聊的对骂、炒作、吹嘘甚至色相,写作反而成了其中最不重要的部分......苍凉孤寂的那一面是诗人的内心。
纵然像马雅可夫斯基那样拥有摇滚巨星般的号召力,享受无数年轻男女的膜拜、追随,最后也要用自杀来与这个世界划清界限。
诗歌的真谛是自由精神,但现实世界充满了束缚,所以诗人在本质上是孤独的。
诗歌和诗人的没落是工业社会发展的必然。
快节奏的机械化生活方式一方面让人类变得越来越冷漠,一方面也越来越害怕孤单,不管是身体上的alone还是心理上的lonely。
失去了理想和坚持之后的人们变得越来越爱扎堆,越来越渴望寻求一种认同,所以会有越来越盛大的狂欢,越来越多的XX族、XX党......他们会轻蔑的撇一撇嘴拖着调子说:湿人呐!!!
影片中的欧阳云飞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不够格的诗人——他把握不住自己的方向;他靠写诗机欺世盗名;他屡屡想要放弃写作;他想跌进狂欢的泥潭中和众人一起买醉。
幸运的是上天给了他一个方芳。
她并不是他的缪斯,她只是和他一样孤独,所以她可以读懂他的诗和他的孤独。
没有人比方芳更懂得理想破灭的滋味,这大概也是她坚持鼓励和唤醒欧阳云飞的最初动机。
方芳称欧阳是自己的颜色,可实际上她自己才是欧阳的支柱。
“有一个女孩相信,我的笔能给她的世界带来色彩。
我就只好装模做样地举着那支用完了墨水的笔,像一个士兵举着枪,给自己壮胆。
”在另一段独白中他这样说道:“狭小的空间,封闭的飞机,晃动的船体,我从来就不害怕。
我害怕的是另外的东西。
不被重视,被人群抛弃,没有才能,成为一个失败者。
谁不害怕呢?
”这个疑问他在影片结尾用一个向马雅可夫斯基致敬的光头做出了回答:想成为一个伟大的诗人,必须要有承受那份孤独的勇气。
即使没有方芳再在一旁鼓励,他也会沿着自己的理想坚定地走下去。
是的,理想这种东西已经不值钱了,但就像青春,即使被拍了一千遍一万遍,仍然阻止不了我们下意识的感动。
因为它们往往在不经意间离我们远去,因为它们本身就是一首浪漫主义的诗。
真没看懂,而且也不想看第二遍
在戏剧里,一个人写诗和养鸡差不多,爱上诗人也很正常,动不动人就可以失踪。电影把这些戏现实化,就很尴尬了。现在的诗人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数量也少,所以嘲笑诗人的人也变少了。就我看来,光头不会让我联想到诗人,五颜六色的头发反而会。
2008.4.11.23:09...这个&#34;还行&#34;是感情分...孟京辉+廖一梅.陈建斌+秦海璐.唯美的意识流.但总也不及马雅可夫斯基...
孟廖夫妻档的电影也带有浓重的先锋戏剧色彩,改成话剧也该很好看!本片的男主原本是邀请窦唯演出的可是后来不了了之。陈建斌在这里的形象气质更佳。不像现在这样老气呆板。
虽然很喜欢孟京辉的话剧,但还是感觉这种表现形式不适合电影,太顾顾弄玄虚了,电影是一种叙事性的语言,可以形式可以创新,但不能僭越内容
对不起,孟先生和廖女士,我活了23年还是你们眼中不懂理想二字画出的是怎样的弧线的一员
电影不是戏剧
有太多象征意义了 如同“太阳照常升起”
写诗还是养鸡。孟廖的电影怎么看都是话剧。
电影是勇敢者的游戏二十年后第一次看这部片,很滑稽,很荒唐,很稚嫩。满眼的个人风格和个人感情。能肆无忌惮的攒这样的局,用这样的本和演员拍出这样的故事,我们现在称之为资本的力量。
1/为什么廖凡在&lt;将爱情进行到底&gt;里那么rua?2/人必须选择一种生活,并且有勇气坚持下去.3/婚礼上念那首诗真8错.
话剧,你是我的颜色
第二次看,回忆起了那个解放军文化基础的课程。值得思考的电影,人要选择一种生活并有勇气坚持下去!
诗人的失落是时代的失落。可当这个世界变得颠倒时养鸡也是良策了。
孟京辉还是接茬儿干话剧吧。
记得大学里第一遍看完,哥几个在学校BBS上疯狂吐槽孟京辉。如今看来,孟京辉把舞台变成了开放的京郊小院,台词的疯狂输出也没弄挽救掉san的结局。后现代主义诗歌?“请从后门进入后现代。”
廖一梅的泛滥的腔调是败笔,不过没有这种泛滥也不会有这电影。
它是电影,所以很别扭。
【2019观影067】只适合话剧舞台,不适合电影,台词是有才的,不过相比这类荒诞题材,我还是更喜欢看人艺的话剧。
补标。与其说太先锋,不如说是太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