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女人

Dorothea生于1924年；Abbie生于1955年；Julie生于1962年……《二十世纪女人（2016）》的故事发生在1979年，以上是这部电影里出现的三个主要女性角色。

打开这部电影的初衷是，听见有人认为它是本届奥斯卡金像奖的遗珠，所以想要一探究竟。

经过了将近两小时的片长，数次忍住了中断观影的欲望，最终却在结尾处忍不住感叹：啊，如果这是导演Mike Mills在为二十世纪的女人立传画像，那未来的人又会如何看待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呢？

起初，我还是忍不住用精神分析的角度去看待《二十世纪女人》，将围绕在男主角Jamie身边的三个女人——母亲Dorothea、“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Julie和知心大姐Abbie，看作是他投射俄狄浦斯情结的不同客体。

可渐渐地，这部电影显现出来的走向，并不是一个男性的成长故事，而是以他为线索，让生于二十世纪不同年代的女性从不同角度交汇、碰撞。

有人说导演很好地实现了“四两拨千斤”，用个体折射不同时代的面貌。

在某种程度上，我也有相近的观感，但前提是，希望他能抑制住不停在正常叙事过程中插播歌曲和旧照片的蓬勃欲望。

当然，这也使《二十世纪女人》具备了互文性的可能，比如一些音乐爱好者就可以从中得到别样的快感。

当回顾三个女性角色的出生年份时，不难发现：她们都生于“婴儿潮”。

只不过Dorothea踩着一战后婴儿潮的尾声来到这个世界，而Abbie和Julie则同属二战后的“婴儿潮世代”。

有趣的是，Jamie在片头自白中说到：“我妈妈（Dorothea）生我的时候已经40岁了，所有人都跟她说，要想做高龄产妇实在太困难了。

”而他，出生在1964年，通识中的第二次婴儿潮最后一年。

比起经历1960、1970年代多元文化洗礼的那一代，他们的父母辈，比如Dorothea，更让我感兴趣。

在她的青少年时期，美国社会正在经历大萧条，紧接着二战爆发，于是她辍学、梦想着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

在她学成之前，战争结束了……整个漫长的观影过程中，导演并没有二次点明Dorothea对于“飞行”的执念。

直到片末，时间从1979年进行到1983年，年近花甲的她再次驾驶双翼飞机翱翔天空——一次自驾飞机航行，这是她第二任丈夫每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一刻，非常令人动容。

尽管导演在电影进行到一半时，常常将她刻画成一个跟不上时代脚步的“老古董”——她觉得摇滚刺耳、她害怕激进的女性主义、她认为当众说出“月经”这个词组很叫人羞耻。

但Dorothea对于“飞行”的长久爱好，在我看来，更能代表女性解放，以及更能体现社会对女性角色的定位之变革。

说到女性和“飞行”之间的关系，一定不可能忽略Amelia Earhart这个名字。

她作为20世纪最著名的女性飞行员，与天空的缘分从1920年代持续到1930年代，这恰巧贯穿了Dorothea进入飞行学校之前的时间。

那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她曾代表全人类创造了数项了不起的飞行纪录，并孜孜不倦地在杂志上宣传女性的飞行权力；每每出现在公众面前，她一反淑女装扮，以假小子的造型示人——尤其是穿着男式裤装这个举动，即使在20世纪早期也是离经叛道的。

这种风格极大地影响了电影界一众作风大胆的女演员，引来Marlene Dietrich、Katherine Hepburn等人纷纷效仿——不止在电影里作飞行员打扮，还在私生活里与“飞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想后者和Howard Hughes的渊源。

在《二十世纪女人》中，Dorothea也明确表达了自己的影迷立场，尤其是对Humphrey Bogart（和《卡萨布兰卡（1942）》）的痴迷。

不出意外的话，这又是一位在影院里接受自我意识再教育的迷影小姐。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理解，为什么Dorothea会在影片中段说出那样酷的话语：她偶然发现Julie频繁地不请自来，留宿Jamie房中。

于是在某一日Julie离开的路上，开车拦截问个清楚。

“我能也来根烟吗？

”Julie对边抽烟边开车的Dorothea说。

“别了，对你的身体不好，”她回绝道。

女孩继续追问：“那你自己还不是一直在抽。

”她无声哂笑：“我开始抽的那个年代，香烟并不意味着有害，而只是代表时髦、前卫，所以……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在1979这一年，Dorothea年过半百，对一些新兴事物已经开始慢慢无法适应，但这不妨碍她是一个很酷的大人……是的，她很酷。

因为“香烟”、“飞行”，在她的青少年时代，对于女性来说，就是一个冲破藩篱的象征。

而她拥抱了这一切。

回到开篇的那个自我思考。

确实从不同年代女性身上，更容易看到一个个思潮变迁的印记。

她们从受难到被尊重，再到走进千百年来被人为禁止的领域。

而每一步的行进，都像在用棱镜分解这个人类社会。

“二十一世纪女人”是什么样的？

这是《二十世纪女人》给我们留下的开放性议题。

本片最“引人注目”的摄影技巧，却也是最为简单的推拉镜头（dolly in/out）。

相当一部分的推拉镜头都发生在室内，或者即使是室外，也有视觉元素形成内部框架（frame）[例：35分钟45秒后，Julie在商场里售卖化妆品]。

内部框架的目的是很明显的：强迫观众把视觉注意力放在框架内的。

而缓慢的推拉镜伴随着框架内人物的动态活动，同样营造了强烈的对比

看过一部意识流电影后，我不知道这部电影要传达给观众的东西意义，是否与我自己接受并理解的一样。

努力不让自己看别人的影评，坚定表达出想法。

我的理解是正如片名二十世纪女人，女主作为一个高龄母亲，在时间的发展过程中在教育儿子成长的这个话题里，还只是保守的无法表达个人感情的人，她只觉得教育儿子是正确的，其他关于自己的喜好，自己的爱情等等都不应提及，与此相比年轻的两位女性在帮助教育他儿子上就显得大胆且有些不着边际，于是母亲试图了解时代都发生了什么变化，试图改变自己走近她的儿子，她慢慢开始勇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会在照顾儿子的同时低头思考自己的需求。

这也许就是思想及行动的自由。

影片没有大起大落，断断续续看的时候，甚至有时不知所云，但后来快到结尾时好像才悟到点以上的想法。

我发现粉色头发的演员很面熟，才知道她叫格蕾塔·葛韦格，演过我喜欢的《弗伦西丝·哈》，又发现她导过伯德小姐和小妇人，完全就是我的喜好啊。

喜欢这个人。

还觉得电影里的小男主太帅了，可惜没有他更多资料。

时代是所有人的时代，个人只是洪流里的微小构成，这一刻，欧亚大陆的一边在腥风血雨，我在另一边吃穿住行悉如往常；可时代留在每个人身上的印记又太深刻了，没有疫情的日子像是一场回不去的梦，战争的延宕与埋在邻里的结盟危机也告诫着自己对出国与否的未来规划要未雨绸缪，毕竟，时代是所有人的时代，是我无法因为悲剧会产生就可以任性逃走的时代。

初高中的女孩子，但凡有点受欢迎，应该烦恼也不少，有喜欢自己的人，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因为距离和闪光点喜欢上一个人，但却不一定如意，而身边最近对其不离不弃喜欢她的人，通常她希望是知心朋友，在难过时安慰她却不可以碰触她。

知道她最多的秘密可能反而是主要原因，太过熟悉，这是否就是又近又远的关系？

通常女孩给男孩说我们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情侣，男孩的念想是从朋友走到情侣，但往往超出男孩预期期限抑或是女孩持续地拒绝，往往会让男孩觉得受到伤害，从此对这个女孩失去语言能力，甚至刻意同其他女生亲近，为的还是希望挽回喜欢的人但事实往往事与愿违，不是我不优秀也不乏喜欢我的人，在懵懂期遇上了两回，都是经过时间的沉淀与忘却才解开两人的尴尬，现在都是一般的朋友，但心里会有点小邪恶，看到你过得没我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剧中另外一个又远又近的距离就是母亲与儿子，高二到高三，我因为同初恋分开，离开学校一年，母亲从开始的愤怒教育到后面的害怕放任开始的不理解离我太远，到最后只能称作是怕我出希望被迫地靠近，强势的人这样的转变实属不易，所以回想起来打心眼里心疼母亲剧中描绘的是美国60年代的事，但真的同我们2000后的生活态度有点相似看完整部片 最大的感触 一句话概括太近或者太远

《二十世纪女人》电影剧本文/〔美国〕迈克·米尔斯译/郑梦雅外景，海洋一白天高空镜头俯瞰太平洋海域。

字幕：圣巴巴拉市 1979年外景，圣巴巴拉市一旺思停车场一白天广角镜头，一股浓烟涌上高空。

镜头推近一辆被熊熊火舌吞没的1965福特银河。

多萝西娅（55岁，灰色短发，阿梅莉亚·埃尔哈特式中性风格）以及杰米（15岁，新浪潮/朋克装扮）正推着购物车向骚乱的人群走来，发现燃着烈火的竟是自家的车。

多萝西娅看着车，又看看自己的儿子杰米，忧心忡忡。

人们在奔跑呼救，警笛在远处响起。

多萝西娅（画外音）：那一辆是我丈夫的福特银河。

我们是开着那辆车把杰米从医院接回家的。

杰米（画外音）：我妈妈40岁的时候才有了我，大家都说，她年纪太大，当不了妈。

画面1.早产婴儿保育箱里的一个新生儿。

多萝西娅（画外音）：我将自己的手伸进保育箱的小窗户里，他会拿小手捏住我的手指，而我会告诉他，生活会很宽广充满未知。

画面2.多萝西娅的手打开保育箱的窗板，她把手探进去。

3.婴儿的手掌攥住手指。

4.太空中的星云。

杰米（画外音）：她告诉我，世界上有动物，有天空，有城市。

画面5.迈布里奇的动物摄影作品。

6.静止的天空。

7.多萝西娅那个年代的城市。

多萝西娅（画外音）：有音乐，有电影。

他会陷入爱河，他会生儿育女，兢兢业业，充实丰富，有自己的父亲母亲。

画面8.回到多萝西娅的手打开保育箱的窗板，探手进箱。

9.婴儿的小手攥住手指。

杰米（画外音）：他们离婚之后，我爸爸搬回了东岸，把那辆车留下来给我们。

每逢我生日和年末他会打电话过来。

我最后一次与他感到亲近是1974年那年生日，他给我买了一副太阳镜。

画面1.15岁的杰米握着电话，与他父亲打着例行的电话。

2.小型高尔夫球场上，一双手将一副太阳镜递给8岁的杰米。

3.清洁工清扫游戏厅地面的雪花点地毯。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客厅多萝西娅与杰米窝在沙发上，一旁是一只叫吉夫斯的猫，一起看着多萝西娅最爱的电影《卡萨布兰卡》。

多萝西娅（画外音）：从那时起，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镜头对着电视屏幕，播放这部电影的经典结尾。

里克/鲍嘉：你必须上飞机。

伊尔莎/褒曼：我不明白，那你呢？

里克/鲍嘉：我跟他待在这里，直到飞机安全离开。

伊尔莎/褒曼：不，理查德，你到底怎么了？

昨天晚上……画面回到范尔超市的停车场：整个车身淹没在奶油一样的泡沫堆里。

四周消防部的人员在做清理。

警务人员也在场。

多萝西娅与她附近工作着的消防人员搭着话，杰米看着眼前的景象，仍在震惊中，生活处处有惊奇。

多萝西娅：哎，队长。

我今天晚上会开个派对，其实是我生日啦，我想让你顺道过来一下，吃点东西。

消防队长：不必了，菲尔茨太太。

多萝西娅：叫我多萝西娅——不，你一定得来，求你过来好不好？

你不过来我怎么感谢你呢。

她把自己家的地址塞进他们手里。

外景，停车场一救火车一侧一白天杰米和多萝西娅坐在救火车一侧的保险杠上，四周人头攒动。

他们看起来小小一团，凑在一起坐着，脚边放着刚在超市采购的食品杂货。

多萝西娅看着杰米，熊熊的火焰惊到了她，她的面色惶惑无力。

多萝西娅：本来是一辆漂亮的车。

杰米：妈，那车老有股汽油味，而且总是温度过髙。

只是到年头了……多萝西娅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他们两个对于那辆车的看法如此迥异。

多萝西娅：（什么？

）好吧，它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旧的。

多萝西娅伸手去摸他的头发，杰米躲过她的手，转身面向他的母亲，想要跟她解释下现代社会新规则。

杰米：你知道吗，现在消防员来救火，人们一般已经不会邀请他们回家吃晚饭了。

镜头拉远，留下两人好似流落难民一样蹲坐在偌大的停车场中。

多萝西娅：嗯？

为什么啊？

字幕：二十世纪女人内景，玛丽的诊室一白天镜头摇过一名正在接受心理咨询的少女（即兴心理咨询谈话），还有围坐一圈另外六名正在接受咨询的青春期少女。

镜头停在朱莉面前（17岁，姣好的面容下隐藏着些许跋扈的破坏力），她的神态与其他人一样百无聊赖。

咨询师玛丽（一位40岁左右的专业人士），认真倾听着。

朱莉瞪着玛丽，机警地揣度着她的内心。

外景，玛丽的诊室外面朱莉点燃一根香烟，她真正的那个自我已经跨上了自行车。

外景，蒙特西托的街道一白天朱莉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吸烟，镜头里是她真实的自我自由飞驰的画面。

内景，妇产科诊室艾比（28岁，纽约精致艺术-朋克风格）身着病号服站在妇产科诊室中，她的神色焦灼无助，肩上背着70年代末产的笨重的尼康相机。

她注视着她的医生将试子放进一只试管里，外面写上她的名字。

她拍下一张照片。

艾比转身给诊室也拍了一张照片，她的医生对此己经习以为常。

艾比看着一位助手走进来，将那枚试子（与她的未来命运）装入一个塑料容器拿走——助手走到走廊上，消失在转角处。

内景，医院走廊医护人员拿着装着小小试子的透明封袋，走在走廊上。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侧门艾比走进侧门，颓丧地将背包放在厨房里。

内景，艾比的房间艾比在她的房间里把摇滚乐调到最大音量，她心里苦痛万分，开始跳起舞来。

外景，多萝西娅家的房子朱莉走进屋子，走向威廉（45岁）。

威廉一个人在弄个大活计（从外向里揭下旧天花板）。

镜头展示此为一间大屋，年岁已久亟待修整。

威廉：哦，嗨，不好意思，杰米现在不在这儿。

朱莉穿过房间，循着音乐声上楼。

内景，走廊/艾比的房间朱莉从半掩的门缝看到艾比在跳舞。

艾比觉察到了她，向门口走来，艾比看到门外的她之后停止了舞步，并关掉音乐。

朱莉走进房间。

艾比依然为妇产科之行感到颓丧，朱莉无法把眼睛从艾比身上挪开。

艾比：他们都不在家。

艾比举起相机要拍她。

朱莉：别。

然而这并没有阻止得了艾比。

她并非无礼，只是坚持。

艾比：我每天都会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拍成照片。

朱莉：我不喜欢别人拍我的相片。

你却是例外。

艾比又拍下一张。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厨房多萝西娅与杰米抱着采购的食品杂货向厨房走去。

多萝西娅：你好啊。

威廉：你好。

威廉走进厨房帮助他们。

朱莉与艾比随后进入。

多萝西娅：嘿。

她递给威廉一包食材。

多萝西娅：你不会相信发生了什么。

杰米：我们的车在停车场起火了。

朱莉：真的假的？

威廉：你们还好吗？

艾比：怎么会起火的？

多萝西娅：我不知道，他们说可能是电路方面的问题。

我们走出超市就看到它停在那里，车身全是火。

生活处处有惊奇。

威廉：天哪，我很遗憾。

每个人都一脸茫然。

威廉帮着将食品杂货归位。

朱莉与杰米在背景处忙碌着。

多萝西娅将艾比拉至一旁，看着她，艾比并不想把情况告诉她。

多萝西娅：嗯？

到底怎么样啊？

艾比：他们什么都不跟你说，不过一星期后我会知道结果的。

多萝西娅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艾比：这月房租我可能会交得迟一点。

多萝西娅：那没事，别放心上。

艾比：谢谢。

艾比看着多萝西娅，眼里净是感激之情。

内景，杰米的卧室一白天杰米平躺在床上，朱莉靠在他旁边，小心地凑近他，心焦情切。

朱莉：如果你当时在车里可怎么办啊？

杰米耸耸肩，摆了摆手。

她侧躺在他身边，手指掠过他的头发，前额，鼻尖，胸口，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杰米：那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你会想我吗？

朱莉：嗯，不准说笑。

她的手指掠过他的头发，前额，鼻尖，胸口，两只手握在一起。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她光洁的膝盖上，开始向上摸索。

她把他的手轻轻拨掉。

朱莉：你不来劲的话原本一切简单。

他试过了，之前就试过。

但他只不过是她的朋友而己。

他把身子挪开。

杰米：这不像你，不要——朱莉：撩逗你？

她喜欢撩逗他。

杰米微笑起来，他早己习惯了她的撩逗。

朱莉随即严肃起来。

朱莉：朋友做爱了就不能继续做朋友了。

她再次纯洁地向他依偎过去，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臂弯里。

朱莉：我喜欢我们现在这样——好吗？

杰米：好？

镜头拉远。

多萝西娅（画外音）：杰米……能过来帮我摆下餐桌吗？

杰米：我妈就不能淡定点吗？

朱莉：她只是在填补自己的孤寂。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门厅威廉领着多萝西娅去看他整修的天花板。

她很喜欢。

威廉：多萝西娅，整个这一片的装饰都美不胜收。

多萝西娅：的确如此。

威廉：我想在这一片的周边延续这种风格。

多萝西娅：好的，那么我们得做出跟那一片同样的效果。

那一层是实木，还是石膏？

威廉：不是，石膏是在里面一层，外面的装饰是木头的。

其实得花点时间……内景，多萝西娅家的餐厅一夜晚多萝西娅家的聚会正如火如荼。

人群各色各异，除常出场的几位外还有十五人。

有建筑工人，绘图员，几位与多萝西娅年龄相仿的女士，还有四位之前出现过的消防员。

人人饮酒笑谈，吃食交际。

我们的镜头穿插若干热闹的聚会片段。

多萝西娅领着消防队长简单参观了下房子，镜头跟随着他们。

威廉也跟在二人身后，没有说话。

多萝西娅：房子是1905年建的，一个家族拥有了它许多许多年，后来战争爆发，他们家道中落，又起了一场大火——你当时应该在场的。

开个玩笑，所以就成了个烂摊子，他们干脆让它自生自灭。

后来60年代，一个波希米亚人继承了这所房子，一帮不守规矩的人住了进来，最后他们把房子抵押给了银行。

消防队长：这房子很漂亮。

多萝西娅：我也这么觉得。

一见到我就爱上了。

镜头对准威廉与艾比，他们坐在沙发上聊天。

威廉：我们源自尘土所以与尘土相连。

尘土与我们一样是由星辰与星尘组成的，所以，当你把双手埋进那尘土，感受大地母亲的时候……艾比哈哈笑起来。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厨房多萝西娅忙碌地制作着天使蛋糕，蛋糕上面铺满厚厚的新鲜草莓酱。

杰米在往蛋糕上插蜡烛。

威廉则在帮着分盘。

多萝西娅：威廉，看起来好像我会需要一辆车。

你有没有什么便宜的车介绍给我？

威廉：我觉得事情可以商量，也许可以抵作这个月的房租。

多萝西娅：当然可以。

威廉将餐碟拿进餐厅。

多萝西娅蜡烛点燃，对杰米说。

多萝西娅：好了，你稍等一会儿，然后再进来。

她说完小跑着回到人群——杰米等了一会儿，随后也跟了进去。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餐厅一白天杰米端着插满蜡烛的蛋糕走进餐厅。

大家鼓掌，欢呼，多萝西娅很开心——她吹灭了蜡烛。

字幕：多萝西娅·菲尔茨 生于1924年杰米（画外音）：我妈妈出生于1924年。

她还是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人们开着悲伤的车，前往悲伤的房屋，揣着老旧的电话，没有钱，没有吃的，也没有电视，不过大家都是真实的。

画面1.大萧条时期的街道场景。

2.车辆。

3.房屋，电话。

4.食物。

5.客厅。

6.人群。

杰米（画外音）：她16岁的时候，战争爆发了，于是她不得不辍学。

画面7.第二次世界大战士兵前行的影像。

杰米（画外音）：她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空军飞行员。

她其实还上过飞行学校。

可是还没毕业，战争就结束了。

画面8.空军女飞行员。

9.空中飞翔的战斗机。

杰采（画外音）：她后来成为公司绘图室里的第一位女性成员。

后来她遇见了我爸爸。

再后来我就出生了。

再后来他们就离婚了。

但是她那个年代的人永远不会承认事情出错了。

画面10.40年代的绘图室。

（切至）内景，多萝西娅的绘图室一白天多萝西娅一边工作一边抽烟。

内景，银行一白天多萝西娅与8岁的杰米坐在银行柜台前，正在与一位经理谈话。

多萝西娅：你什么意思？

银行经理：他还太小，还不能以个人名义开设私人账户——小孩子嘛。

多萝西娅：他是一个人，不是半个人，不是可爱的小不点儿。

他有意志，有自主权，有隐私，他需要一个银行账户，你可以帮他开设吗？

银行经理：抱歉，他还太小了。

内景，杰米的学校一白天多萝西娅与13岁的杰米坐在学校办公室里，正被一位校长模样的人训话。

校长递给多萝西娅一张纸条，她十分反感这种权威人士。

校长：杰米，你不可以再逃学了，不可以再找各种借口。

多萝西娅：稍等一下，为什么不可以？

他为什么不可以逃学？

如果他有十分正当的理由不来上课呢？

校长：那么我就需要一张有着十分正当理由的请假条，并由你本人签字。

校长说着递给她杰米伪造的请假条。

多萝西娅：好的，哇，你是怎么把我的签字伪造得这么好的？

内景，多萝西娅家1977年的房子一白天12岁的杰米把一张多萝西娅签过名的支票抵在窗户上，接着把一张纸条放在支票上，模仿多萝西娅的字迹签名。

多萝西娅：真是个天才。

但是，永远不要伪造别人的签名，或者背着别人干什么事情。

内景，学校一行政办公室一白天12岁的杰米走进办公室，递给教务秘书一张假条。

假条的特写镜头。

多萝西娅（画外音）：请批准杰米今天上午的半天假，他参加志愿服务了。

教务秘书一脸狐疑，但依然批了假条，让杰米去到课堂。

另外一天：杰米走进行政办公室，依然递过来一张假条。

假条的特写镜头。

多萝西娅（画外音）：请批准杰米今天上午的半天假，他遭遇了一起小型飞行事故，所幸没有受伤。

秘书抬起头看了看杰米，批了假条。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走廊一夜晚一1979年在多萝西娅的怂恿下，威廉试图教杰米如何在修葺时打打下手。

他们在谈论房屋修葺问题。

威廉：你即将见证历史的奇迹。

这个下面是桃花心木。

杰米（画外音）：她总是想在我的生命中塞进一个男性角色。

威廉：这个很有可能是洪都拉斯桃花心木，纹理相当细腻……镜头切至：多萝西娅与杰米避着威廉耳语。

杰米：就是，特别无聊，他老是说木头啊，什么的。

多萝西娅：哎，说话注意一点，他在帮我们把房子装修好，可以吗？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厨房一早晨一1975年杰米（画外音）：她每天早晨记下她的股票价格。

10岁的杰米与多萝西娅两个人拱着背，双双看着股市报表，记下当天的股价。

多萝西娅：IBM？

杰米：213.20美元多萝西娅：通用电气？

杰米：51.62美元杰米：她抽沙龙香烟，因为那种烟健康一点。

她穿勃肯鞋，因为那种鞋时尚。

她读《兔子共和国》，并学会如何用木头雕刻兔子。

她永远不会跟一个男人长时间约会。

画面11.沙龙香烟。

12.多萝西娅的勃肯鞋。

13.多萝西赃家庭办公室里工作。

14.多萝西娅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抽着香烟看书。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前门/回到多萝西娅的生日派对宾客尽欢，陆续散场，多萝西娅在门口一一跟大家道别。

前景处，朱莉与杰米低声呢喃。

朱莉：那再见？

杰米：就是别再去跟克里斯那家伙玩了，行吗？

他那个人恶心又无脑。

朱莉：一点儿没错。

朱莉走之前转身对多萝西娅说。

朱莉：生日快乐。

多萝西娅：再见朱莉。

朱莉离开了，只剩多萝西娅与杰米站在门前。

杰米：停止吧。

多萝西娅：停止什么？

杰米：停止认为你看穿了一切。

多萝西娅：历经心碎是认识这个世界非常好的方式。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厨房一接前景此刻只有他们两人一起洗着碗碟，他研究着她。

杰米：你真的觉得你开心吗？

比如就像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以为的那么开心吗？

多萝西娅：讲真，你不可以问别人这种问题。

杰米：但是你是我妈妈。

多萝西娅：尤其不可以这么问你妈妈。

我跟你讲，纠结自己到底快不快乐是通向抑郁最便捷不过的方式。

他看着她，失望不己。

内景，厨房一夜晚只剩多萝西娅一个人，呆呆沉思，身后是一只熨衣架。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抽着烟，思考着。

接着，朋克摇滚乐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她抬起头，看了看声音的来源处，站起身来。

内景，艾比的房间一夜晚杰米与艾比挨身而坐，听着雨衣乐队《超市里的童话》那首歌。

艾比看着唱片的封面，杰米则浏览着她的其他唱片。

多萝西娅出现在门廊上，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对这些东西难掩的热爱也看在眼里。

她走进房间，坐下，跟他们一起听着音乐。

这是个尴尬的时刻。

多萝西娅：这是什么？

艾比：雨衣乐队。

多萝西娅生硬地跟着节奏点着头，努力体会这个音乐。

多萝西娅：为什么事物就不能只是美好的样子呢？

杰米：“美好”的音乐只是掩盖了社会的不公与堕落。

多萝西娅：啊，好的那么……他们不是很好，而且他们自己也知道，对吗？

杰米看着她，面露“你怎么还不走”的神情——她也困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将她推开。

多萝西娅真切地感到好奇。

艾比：嗯，就好像是他们有了这种感觉，却没有太多技巧，而他们也不希望运用技巧，因为当你的激情大于媒介而你需要面对这种矛盾时的状态是最有意思的。

它创造了一种原始的能量，这本身不是很美妙吗？

多萝西娅的特写镜头，她感觉像个局外人，茫然若失。

内景，多萝西娅的卧室多萝西娅坐在床沿，抽着烟，无语静思。

多萝西娅：我儿子出生在1964年。

（画外音）他是与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一起长大的，街上有抗议，电视上有尼克松，人们有漂亮的车子，漂亮的房子，还有电脑和百无聊赖。

画面1.燃烧着的越南村庄。

2.1968年的抗议。

3.尼克松。

4.汽车销售员。

5.快餐广告。

6.1979年的个人计算机。

7.1979年百无聊赖的孩子们。

内景，杰米的卧室杰米独自一人跟着朋克摇滚乐疯狂地跳舞。

多萝西娅（画外音）：我对他的了解与日俱减。

外景，蒙特西托的街道一白天杰米在街上玩滑板，自由如乘风疾奔。

多萝西娅（画外音）：他说，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外景，蒙特西托斜坡区域一白天杰米看着其他孩子玩着“晕厥游戏”。

一个孩子大口喘气，另外一个孩子从他身后压紧他的隔膜。

那个孩子晕倒了，后来又爬起来。

大家哈哈大笑。

多萝西娅（画外音）：你用力呼吸，另外一个孩子压紧你的膈膜，你就会晕厥。

现在轮到杰米进行尝试了。

他大口喘着气，另一个孩子从身后压紧他的膈膜，杰米晕厥，摔倒，没有醒过来。

多萝西娅（画外音）：他说，通常情况下你几秒钟之后就会醒过来，但是那天，杰米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醒过来。

朱莉从斜坡上慌忙跑下来，她一直注视着这一切。

她试图叫醒杰米，她让其他孩子去找人帮忙。

她惊慌失措，焦急颤抖。

外景，蒙特西托的街道一白天朱莉跑去叫人帮忙。

所有的都是快动作镜头。

内景，艾比的车一白天杰米依然昏迷不醒。

多萝西娅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她惊恐万状。

艾比与朱莉都在车里，威廉开车。

外景，医院一急诊室入口威廉狂奔着，他抱着杰米瘫软的身体跑进医院，其他人匆匆跟在后面。

内景.医院一急诊室一白天镜头俯视杰米。

依然是快动作。

大家注视着医生和护士进行急救。

医生：（专业术语——目前稳定——我们只需要等——心电图）护士：（护士专业术语，情况稳定）他们将杰米转移到病床上。

一位医生抓住多萝西娅的手臂。

医生：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上出现了身为人母才会有的极度的自责与恐惧的神情。

附近：杰米躺在轮床上.被推进一个带有隔帘的小区域，他依然虚弱昏迷，医生和护士在他周围忙碌着。

艾比与朱莉在隔离区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多萝西娅与杰米，这两个人是永远不会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的。

艾比，年长的朋克一族；朱莉，年轻的学生。

两个女孩看着护士脱掉他的衬衫，给他连上心电图检测器，他的身体是那么的无力，艾比开始默默流泪，朱莉也一样。

多萝西娅找到杰米被隔离的病床，威廉礼貌地坐在隔帘外，他的担心更多是在多萝西娅身上。

此时，隔帘之后，眼见他裸露的胸膛上布满医疗设备的各种线头，多萝西娅恍若冰封。

艾比与朱莉被挤在一个角落里，多萝西娅在忙碌的医护人员中见缝插针，她终于摸到了杰米的手，把它握在自己的手里，压在额头上。

她握着他的手，好似许多年前他还是保育箱里的婴儿时那般，她闭上了眼睛。

杰米终于恢复了意识。

他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笨拙地想要扯掉氧气插管。

多萝西娅：他活过来了。

医生护士蜂拥围上，检测体征，问他问题。

医生：你叫什么名字？

恍惚了一会儿，但是还是清醒的。

杰米：杰米……杰米·菲尔茨。

多萝西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再也坚持不住了。

（快动作镜头结束）内景，医院杰米的病房一夜晚杰米在病床上沉沉熟睡，多萝西娅坐在他身边，揉着他的头发，无限爱怜。

多萝西娅站起身来。

内景，医院走廊一夜晚一接前景多萝西娅走出病房，脸上满是疲累。

她发现了等在走廊里的艾比和朱莉。

多萝西娅心中感动，坐在她们身旁。

内景，楼梯一白天杰米爬着楼梯，走在前面。

多萝西娅走在身后，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她的担心与恐惧再次涌上心头，终于她说道——多萝西娅：你到底为什么要做那种——愚蠢（危险）的事情。

杰米：妈妈，我不知道，每个小孩都是那么玩的。

每一句话都让多萝西娅的惊惧与愤怒攀升。

多萝西娅：所以你就跟着一起做？

杰米：感觉挺有意思的啊。

多萝西娅：那是愚蠢！

你为什么要做那么蠢的事情？

别人做什么就那么跟着做？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没命，啊？

杰米的情绪变得抵触起来，好似受到了攻击。

杰米：我不用你担心。

多萝西娅（毫无察觉）：你为什么不用用脑子？

杰米转身背对着她。

多萝西娅：杰米，哎，你到底怎么回事？

杰米径直往病房走去。

多萝西娅跟在他后面。

内景，杰米的房间一接前景多萝西娅气冲冲地走进杰米的房间。

她一进来杰米就往另一边走去，多萝西娅震怒了。

多萝西娅：杰米？！

你干什么？

现在连话都不跟我说了是吗？！

他转过身，以从没有过的语气质问她。

杰米：我才不是那个不言不语的人呢。

多萝西娅（吃了一惊）：什么？

搞清楚状况，你都快把我的魂儿给吓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干那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杰米：那你为什么不要命地抽烟？

（有意强调）你为什么不去约会？

多萝西娅（震惊）：嘿——杰米害怕了，但他无法住口。

杰米：你为什么悲伤孤独却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多萝西娅：我们从来都不这么说话啊。

你到底怎么了？

杰米气冲冲地走出房门。

多萝西娅怔住了，独自坐在那里，泣不成声。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客厅一夜晩多萝西娅仍然心绪不宁，她走进客厅，发现电视开着，但是无人在看。

她惊讶地发现杰米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坐下来看着他，一边那样望着他，一边静静思考——她己经许久没能平静地思考了。

外景，东岸一白天广角镜头：午后阳光下美丽的海滩。

三人身穿休闲装，在一群身着比基尼－短裤的快乐海滩人群中格外显眼。

多萝西娅看着这两个女孩子，紧张不安。

她开始走动起来。

多萝西娅：我觉得历史其实一直都待男性不仁，他们不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他们也无法判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艾比：我们现在在说的是什么？

多萝西娅耸耸肩，她只希望她们能理解。

朱莉：男人？

艾比：我觉得是历史和男人？

三个人站在海滩上谈话……多萝西娅：我觉得或许你俩可以……内景，厨房一白天多萝西娅的特写镜头——三个人的谈话继续。

她一筹莫展，与艾比，朱莉一起坐在桌边。

多萝西娅：……帮帮我——关于杰米的事情。

朱莉与艾比面面相觑，再看向多萝西娅。

她到底在说什么？

多萝西娅：在这一团糟的生活里他需要得到帮助才能知道怎么去做自己。

而我帮不了他，这一部分我不能在场了，我不能陪他一起，我需要放手了。

朱莉：是因为晕厥游戏的事情吗？

他现在没事了。

多萝西娅：不，是因为所有的事情。

艾比：我不太明白你想让我们帮什么。

多萝西娅：让他知道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好男人？

在现在这个世界，我对这种事一无所知了。

他只有我，可事实上，是远远不够的。

朱莉：你现在是认真的吗？

艾比：那威廉呢？

他是个男人，他会不会更胜任这一差事呢？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现在她们意识到问题的严肃性了。

多萝西娅：你们俩有见过他们好好的说过几句话吗？

多萝西娅说到此处沮丧至极，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多萝西娅：他不知道如何跟男性交流。

他只喜欢你们两个人……他非常喜欢你们两个。

艾比：但是如果我不能胜任怎么办？

朱莉：他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充当他的妈妈。

多萝西娅：你不会，他的妈妈是我。

朱莉：培养一个男子汉难道需要的不是另一个男子汉吗？

多萝西娅：我并不这么认为。

我觉得反而你们会是对症的药引。

两个女孩不知道该如何考虑了。

多萝西娅：想一想，他现在只有我，那是远远不够的啊。

内景/外景，蒙特西托的街道一多萝西娅的车一白天从多萝西娅的车内，我们可以看到杰米在街道的一处陡坡玩滑板。

多萝西娅太爱看他玩滑板了，我们可以见到杰米起滑时她嘴角的笑意。

片刻后，汽车停下来。

多萝西娅己经将消息告知了杰米。

杰米感到气愤，窘迫，困惑。

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脆弱惊惶。

杰米：帮我什么？

多萝西娅：帮你走过你人生当中的这一段路，这并不容易，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容易。

杰米：你让她们两个来帮我？

杰米下了车，甩手关上车门，但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多萝西娅伤心欲绝，但依然坚持自己的计划。

多萝西娅：我觉得她们能懂你的，杰米。

她们喜欢你。

杰米：她们同意了吗？

其实并没有完全同意。

多萝西娅：是的，同意了。

杰米：妈的。

多萝西娅：嘿？！

杰米：你只是于心不安——因为只有你我两个人。

多萝西娅：你不晓得我的感受是怎样的。

杰米：对，没错，告诉我吧。

却叫她如何说起呢。

多萝西娅：杰米……杰米：你永远都不告诉我你的事情，你永远只是做自己的事情。

杰米乘着滑板逃开——脸庞上写满愤怒。

多萝西娅不习惯杰米这么生她的气。

她看着他越滑越远，越滑越远。

外景，滑板坡道一白天杰米与其他几个孩子一起玩滑板。

一帮7到10岁的小子们，有的在玩滑板，有的在一旁看着，有的在抽烟，有的在聊天。

杰米仍在气头上。

他无意中听到几个年龄稍大，看起来更有朋克范的孩子在说去洛杉矶看一场朋克表演。

杰米走近他们，他们齐齐看向他。

杰米：你们是要去洛杉矶吗？

内景/外景，101高速公路一车内一下午晚些时候杰米坐在车后座上，年龄稍大的那几个朋克范的孩子，开车的开车，聊天的聊天，他们都对这次旅程兴奋不已。

杰米基本上只在旁听，但是他非常喜欢这次的旅程。

外景，日落大道一夜晚在落日昏黄的光影中，杰米在电话亭中打完电话，挂了线。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餐厅一夜晚多萝西娅，艾比与威廉围在餐桌边吃晚餐。

杰米的缺席格外显眼，空空的座位上摆着他的餐盘。

威廉挂上电话回到餐桌上。

威廉：是杰米打来的。

他现在在洛杉矶，和几个朋友去看一场表演。

多萝西娅：好。

她松了一口气，似乎并不怎么担心。

艾比：你不怕他出什么事吗？

多萝西娅：他只是生我的气。

这也是他应对这件事的方法，他生气是再正当不过的了。

艾比：如果这个计划让他那么生气，或许就不是个好计划？

多萝西娅看着艾比，抽着烟，神秘莫测。

内景，朋克俱乐部我们看到密密匝匝天旋地转的舞池，在狂热舞动的人群中我们看到了杰米，他脸上是极度兴奋的表情。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房子一夜晚一接前景镜头切至多萝西娅，她深夜里还在屋子里忙活着。

威廉看见多萝西娅在走廊上忙活，一刻不停，惩罚自己。

多萝西飯抬起头看到了他，为什么在威廉面前她就可以那么轻易地流露脆弱？

多萝西娅：或许我确实是做错了？

威廉：杰米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我觉得这是他会做出这种反应的原因。

多萝西娅：好吧，正好现在能源危机，应该跟那有点关系。

威廉真诚地望着多萝西娅，为什么要开玩笑？

多萝西娅：你身上没几个幽默细胞，对不对？

威廉没有回答。

多萝西娅走出房间，看起来似乎已经好转。

内景，多萝西娅的卧室多萝西娅坐在床上抽着烟，思索着，忧心忡忡。

外景，多萝西娅家的房子一夜晚朱莉趁着夜色偷偷潜进多萝西娅家的房子。

内景，杰米的卧室一夜晚一接前景朱莉从窗户爬进杰米的房间，轻车熟路的架势暗示我们她惯常如此。

朱莉小声呼唤杰米，但是杰米并不在房间里。

这一切究竟发生过吗？

她坐在杰米的床上，陡然孤独。

朱莉：杰米。

她索性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睡觉。

内景，艾比的房间艾比在她的房间内拍摄照片，房间里播放着音乐。

她给自己那双放在灰色背景前的红色鞋子拍了一张照片，十分开心。

内景，威廉的房间一夜晚威廉还没从多萝西娅的拒绝中缓过神来。

兴奋的艾比突然跳进房间。

艾比：嘿。

威廉：嘿。

艾比：我有了个新想法，关于我的作品的。

也许我只需要拍所有属于我的东西，或者所有对我来说重要的东西，还有我自己在我所有的所有物中的肖像，我能给你看看吗？

威廉：什么？

艾比把所有的照片都摊开给他看。

艾比：胸衣，苏珊·桑塔格的《论摄影》，鞋子，内衣，一张我母亲相片的照片……我还会多拍几张。

威廉翻看了几张她拍的照片，突然专心起来。

威廉：看起来有些伤感啊？

这些东西？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她原本就没指望他能明白。

她仍旧拿起照片一样一样地跟他解释。

突然间两人的对视时间拉长了。

他坐着，看着她，他的手就在她手的旁边。

她心里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出来。

艾比：你想跟我，亲热吗？

威廉：当真？

想。

他抚弄她的头发。

她闭上眼睛，身体比她预想的更为酥软，单纯被人想要的感觉已经很美妙了。

她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癌症的事情。

艾比：你知道我的宫颈癌还没康复吗？

威廉：我知道。

她不敢相信他在知情后依然想要与她有肌肤之亲。

其他人都弃她如麻风病人，避之唯恐不及。

她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得确定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他吻她。

她闻他的头发。

艾比：你头发很香。

威廉：洗发水是我自己制的。

艾比：毫不意外。

她怎么会越界如此之远？

她闭上了眼睛，再次向他吻去。

内景，杰米的房间一夜晚杰米坐在自己的床沿，看着朱莉，多么奇异的感觉，多么美妙的感觉，他几乎有了微醺一般的醉意。

朱莉：你去了哪里啊？

他觉得是场疯狂的游戏。

杰米：我去了洛杉矶。

我们去了喜达屋，看了场表演。

朱莉却并无兴奋之色，他看着她的脸。

朱莉：你喝酒了吗？

他坐到她身边，想要吻她。

朱莉：不要。

杰米：怎么了？

朱莉：蒂姆·德拉默……杰米：我不想听这种破事。

内最，空荡荡的游泳池一夜晚一个废弃的奥运会比赛规模大小的游泳池，朱莉和几个朋友喝着酒，胡闹成一团，有人在玩滑板。

朱莉（画外音）；我们偷偷溜进了一个娱乐中心的游泳池，喝的烂醉，胡乱玩闹。

我和蒂姆最后爬进了他妈妈那辆翼虎。

内景，杰米的房间一夜晚镜头切回杰米的房间。

他极度不愿意听这个故事。

杰米：你打算怎么办？

朱莉：不会有事的。

朱莉其实非常担心，心里乱成一团。

不过她刻意转换话题。

朱莉：你妈妈要我帮，呃，帮助你成长。

杰米：是啊我知道。

她是在大萧条时期长大的，那个时候大家互帮互助。

整个邻里一起养小孩——抱歉啊。

朱莉向他表示没关系。

但是她仍然很苦恼。

朱莉：我们可以玩心理咨询吗？

杰米：天呐，我现在不想玩这个……朱莉：我们角色扮演一下。

杰米：求你，别。

朱莉：假设我是你妈妈，你可以跟她说你想说的话。

杰米：我不想跟我妈说话。

朱莉：你会跟她说什么？

杰米缓了一会儿才投入进来。

杰米：好吧，妈妈，我并不需要帮助，我很好。

内景，威廉的房间一夜晚一接前景艾比与威廉亲吻着。

艾比突然抽身，停了下来。

奇怪地望着威廉。

艾比：我需要一个故事情节。

威廉：一个什么？

艾比：一个故事情节。

就比如，你是一个为我拍照的摄影师，我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之类的，你本应给我拍照，但你却无法控制你自己，你情不自禁地开始抚摸我，你不应该这么做，但是你停不下来，你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威廉：我不可以只做我自己吗？

艾比：不行……抱歉。

这种状况已经超出了威廉熟知的范围，并不是他擅长的路数。

但是艾比身上某种特殊的能量感染了他。

镜头切至：威廉站在床沿，假装是他的摄影师，他想配合艾比的游戏，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该如何配合。

艾比：好的，那么我就？

威廉：嗨，幸会。

两人握手。

艾比：哦，你好。

那我就直接看着镜头，还是我应该往一边看？

威廉：我们这么开始吧，先看相机。

艾比：好的，我要笑吗？

威廉：你喜欢笑吗？

艾比：是的。

威廉：那好吧。

威廉假装拍了一张照片。

艾比：哦，你已经拍了啊。

我还以为你会数1，2，3……威廉：不，我只捕捉最恰当的时机。

艾比：好吧。

威廉：我需要调整一点东西。

他俯身过去，调整她内衣的肩带。

她很受用。

威廉：抱歉。

艾比：哦，没事，没关系。

我只是从来没这么拍过，所以有一点儿紧张。

但是我可以换一个方向，如果你觉得效果更好的话。

威廉：艾比。

艾比：啊？

威廉冲破了他们角色扮演的窗户纸，从自己的心底处与她对话。

威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艾比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想什么，这不是她预设的情节。

威廉吻了她。

内景，杰米的房间一夜晚一接前景朱莉和杰米坐在床上，听到艾比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呻吟声。

一墙之隔的这份真实，成熟是朱莉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杰米的目光投向朱莉。

杰米（画外音）：我和朱莉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字幕：朱莉·鲍恩 生于1962年内景，中学合唱室一群唱歌的年轻面孔，每个人都是快乐而专注的。

而朱莉，兀自走出来。

杰米（画外音）：她总说她有自毁倾向。

她妈妈是一位心理医生，她妈妈强迫朱莉参加她的青少年心理咨询小组。

内景，朱莉的家玛丽想和女儿好好沟通一番，但朱莉只是对着一面墙自说自话。

内景，玛丽的心理咨询室镜头推摄玛丽组织的青少年心理咨询小组，所有的女孩围圈而坐，朱莉也在其中，心不甘情不愿。

玛丽的特写镜头：她与朱莉对话，口吻好似朱莉并非她的女儿。

玛丽：有没有这种可能……你选择不适合的男孩子——是下意识的行为？

朱莉窘愧难当，但却尽可能不动声色。

内景，朱莉的家玛丽，朱莉的继父，阿曼达和朱莉一起吃晚餐。

玛丽对阿曼达和朱莉的继父宠溺有加。

朱莉在一旁望着他们，满脸不置信的表情。

杰米（画外音）：她妈妈再婚之后，朱莉就变了。

她同母异父的妹妹阿曼达出生之后，她变得更多了。

内景，朱莉的卧室阿曼达给朱莉化妆。

阿曼达：太好看了。

阿曼达暖心可爱，可朱莉在情感上却很疏离。

外景，朱莉卧室的窗户朱莉趁夜色溜出房间。

杰米（画外音）：她开始放纵自己。

她开始溜进我家过夜。

外景，杰米的家一夜晚朱莉蹑手蹑脚地穿过院子，爬上杰米房间的窗户。

内景，杰米的卧室一夜晚杰米与朱莉并排躺着，话已说到一半。

杰米：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朱莉：因为我是个疯子。

杰米：你倒希望你是个疯子。

朱莉：抓我吧。

她习惯性地把手臂摆在他身前，他开始抓她的手臂。

杰米：我们应该沿着海岸线走，随便什么地方。

就咱俩。

内景，中学合唱室朱莉与其他女孩子一起唱着歌。

杰米（画外音）：朱莉在商场打工。

内景，瑰珀翠化妆品专柜朱莉在帮一位女士挑选香水。

她需要赚钱，她很聪明。

朱莉：春雨的味道便是桂皮，茉莉，铃兰与玫瑰的味道。

内景，朱莉的卧室朱莉读着朱迪·布鲁姆的《永远》。

朱莉（画外音）：性是有去无回的交付。

一旦你越过那一点，你就再不可能回到牵手脸红的纯真时候，而你一旦将自己的精神与肉体一同交出，那么你就会脆弱无比。

内景，玛丽的心理咨询室朱莉的母亲玛丽引导女孩子们进行小组讨论。

外景，朱莉家附近的小河边朱莉读着Ｍ.斯科特·派克的《少有人走的路》。

朱莉（画外音）：在所有对爱情的误解中，最广为人知却沉疴已深的，便是以为爱上了便是爱，或者至少是爱的表现形式之一。

内景，杰米的卧室一夜晚朱莉和杰米躺在床上说话。

朱莉：爱应该是你所感到的一种感受。

人们常说他们爱上了什么人，但是其实并不是真正陷入了爱情，只不过是你与另外一个人相连的幻觉，而婚姻就不应该发生。

内景，玛丽的心理咨询室一个女孩子手拿一轴卷起的杂志，对着一块木墩猛砸，边砸边说，“你才应该去死，该死的应该是你。

”这是情绪的宣泄。

玛丽以肯定的眼神望着女孩的举动，朱莉却无法忍受这一切。

外景，多萝西娅家的房子一早晨朱莉悄悄地从杰米的窗户爬出来。

我们跟随朱莉穿过整栋房子，她蹲着走，躲开房间的窗户，一直走到正门。

她略微整理下衣衫，敲了敲门，自行走了进去。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厨房一早晨多萝西娅正给全家做早餐。

朱莉走进厨房，帮她把碗碟摆在桌子上。

多萝西娅：嘿，朱莉，进来啊，杰米还在睡觉，他昨天很晚才回来。

朱莉：嗯。

多萝西娅：帮我把这些东西端过去好吗？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餐厅一接前景朱莉，艾比，多萝西娅与威廉四人一起吃早餐，场面十分尴尬。

多萝西娅打量着威廉与艾比。

艾比：对了，杰米还好吗？

多萝西娅：啊，他还好。

我昨晚听见他进门了。

我醒着呢。

艾比：好吧。

多萝西娅：嗯，我睡不着，所以，我一直听着，等他。

所以多萝西娅明显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朱莉看着眼前这出戏，饶有兴致。

杰米终于也走了进来，略为局促，他毕竟是离家出走了。

多萝西娅：演出怎么样？

杰米：挺好的。

多萝西娅：下次你要出远门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就不准备那么多吃的了。

杰米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乖张任性就这么被打发了。

她一点儿都不担心的吗？

镜头切至：大家用完餐收拾离开。

多萝西娅：嘿，想帮我记股价吗？

来吧。

镜头切至：多萝西娅与杰米坐到桌边，摆好纸笔，比先前还要尴尬。

其他人都走了。

多萝西娅：IBM……施乐……通用电气……杰米：69.73美元……53.92美元……多萝西娅：今天艾比预约了去看医生。

我得去上班，你可不可以留在家里等她回来，免得她需要人的时候没人在。

杰米：如果万一情况不太好呢？

多萝西娅：你应付得来的。

如果应付不来，你也得想办法应付下来。

杰米还是心里没底。

多萝西娅：你们男人总感觉需要替女人解决所有问题，不然你们就觉得自己百无一用。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没有答案的。

你们只需要在那儿，陪着她们就好。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你们就是很难做到这一点。

杰米：我不是“你们男人”，我只是我。

多萝西娅：嗯，也对也不对。

内景，艾比的卧室一白天杰米注视着紧张不安，心烦意乱的艾比调染她的头发。

艾比：如果我需要做化疗怎么办？

如果我必须切除子宫怎么办？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杰米：我应该陪你一起去。

艾比被他的自动请缨感动了。

艾比：你妈妈确实提过要我与你分享我的生活经验……杰米：我知道。

对不起，她是在大萧条时期长大的。

内景，妇产科诊室一白天艾比面部的特写镜头：紧张不安。

医生（画外音）：艾比，是个好消息。

艾比：真的？

医生：没有癌细胞，检测结果是良性的。

艾比觉得自己应该高兴。

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艾比：以后呢？

医生：手术对你的肌体还是有所伤害，你的宫颈机能不全。

艾比：机能不全？

医生：强度不够，很可能无法坚持到整个妊娠期结束。

随着胎儿越长越大，宫颈也越扩越大。

如果强度不够，那么就很可能过早打开。

内景，医院一走廊一白天艾比与杰米两人走在医院走廊上。

艾比看着杰米，痛苦与迷茫感袭来。

艾比：他说我很可能没法生育。

但是我会好起来的。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厨房艾比：有了杰米是不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多萝西娅又该作何回答？

艾比自己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多萝西娅：可能是吧。

你会好起来的。

你会的。

接下来会有一段艰难的时候，但是会渐渐好起来。

然后，又变得艰难起来。

艾比啼笑皆非。

多萝西娅留意到艾比新买了两只鸟关在笼子里。

多萝西娅：你买了鸟儿了？

艾比：嗯，可以吗？

多萝西娅站起身，看仔细一些。

多萝西娅：当然，它俩有名字吗？

艾比：没有。

是一只雌鸟一只雄鸟。

卖鸟的人说它们终生都守护一个伴侣，如果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一个星期后也会死去。

多萝西娅：那就叫它们马克西米利安和卡洛塔吧？

如果它们终生都守护一个伴侣的话，那名字就理应叫得响亮。

多萝西娅拥抱艾比，准备离开。

艾比（画外音）：马克西米利安和卡洛塔真是好名字。

内景，杰米的房间一白天陪艾比去看了医生之后，杰米就无精打采的。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过了一会儿，多萝西娅来到他的房门前。

多萝西娅迟疑了一下，短暂消化了她从艾比那里得到的消息。

多萝西娅走进杰米的房间。

多萝西娅：所以，你陪她一起去了医院，而且在那里等她对不对？

杰米：嗯。

多萝西娅：我不是告诉你在这里等就好了的吗？

杰米：我觉得如果能陪她一起去会更好一些，真正地陪伴她。

多萝西娅：好吧，那你现在还好吗，宝贝儿？

接着，多萝西娅突然跳出自己的角色，蓦地说道。

多萝西娅：她真的非常难过，当时肯定也不是个容易应对的局面。

杰米：不是，也没有。

我挺好的。

我没事儿。

我学了不少东西。

多萝西娅依然彷徨，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快动作镜头：回到妇产科诊室艾比与杰米坐在五个孕妇与几个小朋友中间显得略有些格格不入。

护士：艾比盖尔·波特在吗？

艾比（低声地）：打我一拳。

杰米缓慢地做击打状，轻轻地递过一拳。

艾比喜欢这样。

她起身离开。

杰米捡起一本杂志，尽量让自己好似一个深谙此环境的成年人，但实际上，他只是个紧张不安的15岁的朋克小子，假装阅读《时代周刊》。

一个大腹便便的少女走进了诊室，脸上是末日一般的沉重。

杰米没法不去看她。

杰米（画外音）：家用验孕棒女性使用起来既安全又方便，这是女性在掌握自己命运的求索中的一次小小的革命。

内景，药店一白天杰米在女性用品区搜寻着。

他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验孕棒。

外景，道路一白天一接前景杰米踩着滑板，在一条长长的街道上滑行而去。

内景，朱莉的卧室一白天杰米与朱莉坐在她的卧室里。

朱莉拆开验孕棒的包装。

她还从没见过这玩意儿，赶紧瞥向说明书。

后来，朱莉房间的洗手间关上了门。

她在洗手间里，不太愉快地装了一杯尿液。

杰米坐在卧室地板上。

鸦雀无声，然后是尿液灌进杯子的声音。

两人隔着门开始聊天。

杰米：医生说，艾比有可能没法生育了。

朱莉脸上出现了困惑与沉重的神情。

她打开门，手里拿着一只装满尿液的试管。

朱莉（略有妒意）：她为什么要带上你？

朱莉在杰米的指导下，一步一步，慢慢有了真切感。

朱莉：现在干吗？

杰米：嗯……摇晃10秒钟。

朱莉把试管摇晃起来，数到十，非常紧张。

杰米检视了一眼试管，继续阅读说明书上的下一步指令。

杰米：然后静置两小时。

朱莉（震惊）：要两个小时？

杰米：是啊，说明书上面就是这么写的。

如果出现了圆环就是阳性，如果没出现圆环就是阴性。

杰米：那这两个小时我们干吗？

外景，朱莉家附近的小河一桥下一白天杰米与朱莉站在小河边抽烟。

杰米夹烟的姿势错误，吸烟的方式也错误。

他吸了一口，咳嗽起来，看着手里的烟。

朱莉：男人不是那么吸烟的。

别那样拿烟。

她模仿男人抽烟的样子。

朱莉：像这样，这么拿着。

杰米模仿她的动作。

依然不对。

朱莉：好吧，现在你走两步，像拿着烟很酷的那种样子走。

杰米走了几步。

朱莉：男人的样子看起来不会是在意自己看起来怎样。

朱莉即兴模仿男人的动作：夹着一支烟，摆姿势，走动。

杰米跟在后面，却忍不住觉得十分好笑。

朱莉：明白了吗？

杰米继续模仿她，但还是剧烈咳嗽起来。

他将香烟狠狠扔在地上。

朱莉开玩笑逗他。

杰米：吸烟太恶心了。

朱莉：才不是呢。

杰米：吸多了得癌症。

外景，朱莉家附近的小河一桥下一后来朱莉与杰米坐着谈天。

朱莉抽着烟。

朱莉：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我觉得内心强大是最重要的特质，你不脆弱，不敏感，甚至不是快乐，仅仅是强大，以及其他情绪无法折磨你的那种韧性。

内景，朱莉的卧室一白天他们回到朱莉房间。

朱莉闷闷不乐。

杰米查看检测结果。

杰米：没有圆环。

朱莉看着他，柔弱不安，仿佛不堪一击。

朱莉：没有圆环。

内景，杰米的房间一夜晚杰米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艾比走进来在他身旁坐下，她看起来像变了个人，轻松了一点儿。

艾比：谢谢你陪我一起去。

杰米：嗯。

艾比：我给你做了这个。

艾比递给他一盒录音带。

杰米：你给我录了一盒歌。

镜头切至：艾比给杰米上即兴舞蹈课。

艾比（画外音）：有那么一些歌，我觉得如果我年少的时候能有它们陪着我，那些日子会好很多。

我希望，如果你现在听到这些歌，会成为一个我一直奢求成为的更快乐的人，更能实现自我。

字幕：艾比·波特 生于1955年杰米（画外音）：那一晚之后，艾比开始将一切都吿诉我。

艾比与杰米躺在床上，说笑欢畅。

杰米（画外音）：她在圣巴巴拉长大，那里每个人都是快乐无忧的样子，快要把她逼疯了。

艾比与杰米坐在多萝西娅厨房的小桌边热切交谈。

杰米（画外音）：1973年她搬去纽约，去艺术学院念书。

纽约让她清醒。

那里光怪陆离。

在那里她爱上了摄影，悲伤的时候学会了跳舞。

她看了《天外来客》，染了一头红发。

外景，纽约的街道艾比沿街道一路走来，如痴如醉。

外景，纽约的街道艾比在街头拍照片，非常快活。

内景，艾比在纽约的房间艾比在镜子前穿衣打扮，她刚发现了一种更为性感的着装方式。

内景，艾比的房间一白天艾比和杰米躺下来——她将自己的故事告诉杰米。

艾比：我发现被人注视，你知道吗？

就是说让男人兴奋使我感到浑身不舒服。

我是那么的狂妄，那么的愤怒，又那么的快乐。

外景，泽西城公寓一白天艾比与她的老师丹尼尔坐在前门的台阶上。

杰米（画外音）：她爱上了她的老师。

后来她去做检查。

她的朋友没法接受她患癌的消息，所以她回到她母亲的家。

画面1.艾比与丹尼尔在纽约市里闲逛。

2.丹尼尔演奏小提琴。

3.艾比与其他几个年轻女子一起接受检查。

4.检验人员观察艾比的细胞。

5.放大的癌细胞。

外景，纽约的街道一白天艾比站在街头的一个电话亭中给母亲打电话。

艾比：妈妈？

内景，圣巴巴拉妇产科诊室妇产科医生在跟盖尔和艾比谈话。

医生：盖尔，你怀艾比的时候服用过己烯雌酚吗？

盖尔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为什么问题是问她的？

盖尔：服用过……我怀上艾比前流产过两次……我记得是医生让我服用的？

艾比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流过产。

盖尔的面容逐渐僵硬起来。

艾比（画外音）：己烯雌酚是当时医生开给女性的助孕药物。

后来他们才发现，这种药会让产妇生下的女孩患上宫颈癌。

镜头切至一粒己烯雌酚药片。

内景，圣巴巴拉医院走廊盖尔与艾比走出诊室。

艾比关切地望着母亲。

艾比：我不知道你流过产。

盖尔感到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

她冷着脸。

艾比不知所措。

内景，医院病房镜头推近病房里的天花板，鲜花，还有盖尔的面庞。

艾比从手术中醒来。

她望着盖尔，视线模糊。

杰米（画外音）：当她妈妈知道是因为自己吃了那个药才导致的这个结果，她开始沉默阴郁起来。

艾比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踩在她的神经上。

内景，艾比的病房一白天艾比看着报纸，想找一间出租屋。

杰米（画外音）：于是艾比另寻住处。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房子艾比第一次与多萝西娅相见。

两人在厨房里相谈甚欢。

艾比在自己租的新房间里打开行李，她第一次见到杰米——杰米的脸上有一见如故的甜蜜。

杰米（画外音）：于是她在楼上的房间里住下来。

外景，圣巴巴拉海滩一白天艾比与另外一个记者朋友给一位喋喋不休的镇长拍照片，这便是她的工作。

她的人生怎会走到如此田地？

内景，绘图室一白天所有的男人都在埋头绘图。

多萝西娅是其中惟一的女性，她坐直身体，四下张望。

后来，在休息室：多萝西娅独自抽着烟。

查利走进来，多萝西娅跟他打招呼。

查利看着她，笑意满面。

査利：你好，多萝西娅。

多萝西娅：你好，查利。

查利：想哪天一起出去吗？

喝杯酒之类的？

多萝西娅惊讶不已，却无半点假装。

多萝西娅：是吗？

那去就去呗，查利。

查利：哦，好啊，挺有意思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多萝西娅：确认什么？

査利：有几个人以为你是同性恋，如果是的话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但是你不是。

多萝西娅：嗯，我不是。

查利：那好吧，哪天一起出去玩？

多萝西娅：或者哪天来我家吃晚饭？

那样也可以啊。

她故作云淡风轻，但一离开休息室，脸上便显露出痛苦的神情。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卧室一当晚多萝西娅躺在床上，思绪迷惘不清。

内景/外景，多萝西娅家的窗户一早晨多萝西娅起身很早，打扫了整个屋子。

她看到朱莉偷偷从杰米的窗口爬出来，一溜烟跑了。

多萝西娅既光火又佩服。

多萝西娅：朱莉这个小混蛋。

多萝西娅离开家门。

外景，街道一多萝西娅的车一白天朱莉在街上走着。

我们远远可以看见多萝西娅的车缓缓追上来，停在朱莉身边。

朱莉看到多萝西娅的车，快步走上小路。

多萝西娅停下车，追上去。

多萝西娅：我看见你早晨离开的。

请不要逼我做警察，那样很无聊，你知道吗？

朱莉感觉很糟糕，但是决定坚持自己的立场。

朱莉：没什么的，我只是有时候会去过夜。

多萝西娅：你们两个都做些什么呢？

朱莉：我只是在那里睡一觉，聊聊天。

镜头切至：多萝西娅和朱莉两人坐在车里。

多萝西娅点上一支烟。

朱莉：能给我一根吗？

多萝西娅：这玩意儿对你没什么好处。

朱莉：你总在抽烟。

多萝西娅：我当年开始吸烟的时候，烟草还没这么坏。

那时候抽烟是赶时髦，某种时尚，所以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多萝西娅递给朱莉一支烟，朱莉熟练地点烟，像个老烟枪。

多萝西娅：你非常擅长遮掩啊，是不是？

你是在帮他吗？

朱莉：我在尽我所能。

多萝西娅：是吗？

朱莉：那你呢？

你想过自己对他的影响吗？

多萝西娅：我吗？

朱莉：母亲永远是症结所在。

比如，自他父亲之后，你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往前走了吗？

多萝西娅：你知道吗，你并不是心理医生。

朱莉却不会轻易退缩。

她瞪着多萝西娅，直到自己占了上风。

多萝西娅：我有过其他对象。

朱莉：却没有一个合适的。

多萝西娅：合适的？

朱莉：没有一个人你会跟他有任何结果。

都是些你并不真心喜欢的男人。

多萝西娅：是吗，你才17岁。

可能只是你年少无知，看不出我的男人身上的闪光点。

朱莉：我是在说你。

你从来都不够投入。

除了威廉，但是他……他还是不合适。

这些话着实撼动了她。

多萝西娅：我的天啊，是的，没错。

找一个让我非常喜欢的男人真的很难。

但是我却有过这样的机会，我有过两次，可惜都无疾而终。

两人相对无言，突然停顿了。

后来两人道别，朱莉下了车。

多萝西娅驱车而去，心绪起伏难平，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房子一白天多萝西娅走进门，杰米已经完成了今天的股票记价——让多萝西娅有了略微的惊喜。

杰米：你去哪儿了？

他一直都在跟她撒谎，那么她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他呢？

多萝西娅：我办点事……你把整张表都做完了？

每支股票你都知道？

杰米：对啊。

多萝西娅内心有了极大的宽慰。

算是略有成效了。

威廉望着他俩。

多萝西娅：IBM又跌了是吗？

杰米走开，多萝西娅看着他走到走廊尽头。

她点起一支烟，看向威廉。

多萝西娅：威廉？

威廉：请讲？

多萝西娅：我看起来是不是除了你别无选择了？

威廉：你什么意思？

多萝西娅：可能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想表达什么，对吧？

艾比走进来，不无尴尬地避过威廉，威廉并不习惯被如此对待。

多萝西娅看着眼前这一切，被逗乐了，突然想搞些事情。

多萝西娅：要不我们今晚一起出去吧？

我想看看如今时髦的夜生活。

艾比吃了一惊。

威廉：我能加入吗？

内景，俱乐部一夜晚艾比领着多萝西娅与威廉钻进一家乱糟糟的，墙上布满涂鸦的俱乐部里，圣巴巴拉的朋克青年们都在此处云集。

一个当地的朋克摇滚乐队在舞台上发出喧闹刺耳的声音。

多萝西娅永远不会将任何怯懦表现出来，但这对她而言却是一个扯着嗓子的全新世界。

威廉也有同感。

多萝西娅与威廉在吧台前要了杯酒。

多萝西娅：我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一个合适的男人。

威廉：有可能哦。

威廉直直地望着多萝西娅，抚摸她搭在吧台上的手。

多萝西娅看着威廉的手，好似看着一个陌生的物体。

多萝西娅：哎，我说——威廉俯身向前吻她，希望她能帮他走出他给自己设下的陷阱。

多萝西娅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多萝西娅：你这是干什么？

是什么意思？

威廉：……多萝西娅：要是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不要随便亲一个女人。

威廉：……多萝西娅：你不是跟艾比好上了吗？

威廉：根本不是认真的关系。

多萝西娅：那为什么要做？

多萝西娅冷漠地转身背对他，可是我们可以观察到方才那记吻已经开始发挥效用了。

乐队开始演奏，一阵混乱的声音涌来，年轻人开始向舞台聚集，开始跳舞。

多萝西娅走在人群中，对这一新世界无比好奇。

多萝西娅一直走到人群的最前面，走进这片噪声与闪光灯的海洋。

威廉看着她，多萝西娅的主动让他钦佩。

多萝西娅的特写镜头：闪光灯的亮光在她脸上跳跃，她的神情试图在寻找这种音乐中的希望与意义，随着她脸部的明……暗……明……暗，嘈杂的音乐渐渐减弱为配乐。

多萝西娅（画外音）：这是1979年。

我55岁了。

这是我儿子相信的东西。

乐队在舞台上演出。

镜头切至：1979年不同的朋克摇滚乐队在舞台上的影像资料。

我们看到的是他们的魅力，他们的狂放。

多萝西娅（画外音）：这些人，梳着这样的发型，身穿这样的衣服，做出这样的姿势，制造这样的音乐。

镜头切回俱乐部多萝西娅睁开双眼，眼前是舞台与乐队，她显出痛苦的表情。

多萝西娅（画外音）：这是1979年，我55岁了。

1999年，我将死于吸烟过量导致的癌症。

多萝西娅必须离开了。

威廉依然注视着她，跟上她。

威廉：你这就要走了？

多萝西娅：是的。

帮我个忙，留在这里照顾好艾比。

多萝西娅指了指艾比，开始向外走去。

她转过身来，看着远处1979年的朋克一族与乐队。

外景，俱乐部多萝西娅走出俱乐部，心烦意乱，思绪如麻。

看门人朱利安站在门口。

多萝西娅：朱利安，你有烟吗？

看门人哪里想得到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朱利安给她递过去一支烟，点燃。

多萝西娅直直地瞪着他，朱利安感到尴尬，胆怯。

多萝西娅：谢谢。

朱利安：玩得还开心吗？

多萝西娅：是啊，挺有意思的。

多萝西娅离去，走回家，内心纠结。

多萝西娅：艾比有你的电话，对吧？

改天来家里吃晚餐吧？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房子一夜晚多萝西娅走进家门，依然思绪不宁。

她穿过屋子。

杰米差不多快睡着了。

他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她，一个有意思的角色转换。

杰米：这都几点了。

（脸上浮现出疏离而淡然的神色）玩得怎么样？

多萝西娅：时代变迁。

她在失落的情绪中挤出一个微微的笑意，默默走开。

内景，多萝西娅的卧室一夜晚多萝西娅抽着烟，抚摸着吉夫斯，陷入了沉思。

烟雾缓缓升起。

多萝西娅（画外音）：在我死前我会准备好应对千禧年的到来。

车库里贮存好罐头食物与饮用水。

我将价值一万六千美元的金币存进蒙特西托银行的保险柜里。

我在新年到来前死去，海豚形状的气球飘过我的头顶。

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的爵士乐响起。

内景，楼下的走廊一夜晚艾比蹒跚着进门，嘴角破了，夜晚的经历似乎很不愉快。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决定径直去杰米的房间。

内景，杰米的卧室一夜晚敲门声响起。

朱莉迅速躲进被子底下。

杰米：怎么了？

艾比走进房间，心烦意乱。

她在杰米床边坐下。

艾比：抱歉啊，你还没睡吧？

杰米：没有。

艾比：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得离开这里，如果你想要有机会拥有更为丰富的人生，离开这里你才可以向前走。

杰米：怎么了？

艾比发现了朱莉。

艾比：哎呀，对不起。

朱莉：我们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在这里睡觉而已。

艾比望向杰米寻求印证，杰米点头，“一个悲伤却又真实的故事”。

杰米：发生什么了？

艾比：我能躺下来吗？

杰米：当然可以，过来，躺这边。

杰米给艾比腾出位置，朱莉有些不高兴。

艾比不愿意被朱莉颐指气使，便索性躺下来。

此刻杰米身边躺了两个他喜爱的女人。

朱莉：我们刚刚睡了。

艾比：我只占用杰米一会儿的时间说说话，可以吧？

（在床上平复了一下情绪）琳内特·温特斯啐了我一口。

镜头切回俱乐部琳内特朝艾比狠狠啐了一口。

威廉试图调停。

艾比（画外音）：然后我就打了她。

艾比将琳内特推倒在地。

杰米（画外音）：她为什么要啐你？

艾比（画外音）：因为我啐了她。

艾比没想到琳内特会朝自己反扑过来，将她撞倒在地，跨坐在她身上，一顿猛击。

艾比（画外音）：当年我去纽约之前，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那时候感觉到非常自由。

威廉终于将琳内特从艾比身上拉开——己经被血水糊了鼻子嘴唇的艾比，终于将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痛苦不快爆发出来，她怒不可遏，抓起一把椅子往地板上猛摔，动作笨拙但却一遍又一遍。

艾比（画外音）：于是最后，我摔坏了一把椅子。

外景，俱乐部一夜晚艾比匆忙跑出俱乐部，嘴角渗血，衣衫撕破。

她匆匆跑过朱利安身边，朱利安追问道：“嘿，出什么事了？

”艾比却早已跑远。

整整跑过一个街区威廉才追上艾比。

他必须拦下她，他有话要跟她说。

艾比（画外音）：然后威廉告诉我，他不想再跟我睡觉了。

我又不是真的多想跟他睡。

艾比冲着威廉怒吼。

艾比：你说什么呢？

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

镜头切回杰米的卧室艾比的情绪再度转换。

艾比示意朱莉把脸转过去。

艾比（对朱莉说）：我需要跟杰米说句话。

然后艾比贴近杰米，几乎略带情色意味。

艾比：如果你俩不做就不要让她睡在这里，这会让人丧失自信。

而且离开这个地方，不然你最后就得在眼镜店打工了。

（看着朱莉）这句话对你也适用。

说完，艾比起身离开。

朱莉又气又妒。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餐厅一早晨朱莉，杰米，多萝西娅与威廉四人围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艾比走了进来，嘴唇上带伤。

多萝西娅十分好奇，艾比朝她摆了摆手，又瞪了威廉一眼。

艾比拿了几本书给杰米。

艾比：我的女权主义课上有几本书，我觉得可能对你有好处，看看女性视角是怎样的。

杰米：谢谢。

多萝西娅：你嘴唇怎么了？

艾比：打了一架。

多萝西娅：什么？

艾比：很可笑。

威廉拿起一本《我们的身 我们的自我》。

威廉：我读过这本书。

有一章讲在家里分娩，很有用。

威廉翻开书页看了起来。

对大家而言，他简直是个谜，没有人了解他。

他会大声地念出来吗？

朱莉：在家里分娩其实会阻碍婴儿的人格成长。

艾比：人格成长是什么？

杰米：是有这么个术语。

威廉：“而谁又能知晓看到木质墙壁，铺着地毯的地板，嗅着真实人类的气息，触摸到柔软的羊毛，棉花与法兰绒衣服，而非硬邦邦的触觉，惨白的视觉，除臭剂的嗅觉，对于一个新生婴儿来说，究竟具有怎样的意义呢……”对我来说，意味着，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多萝西娅冷眼旁观，不禁感到困惑，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

外景，后院一白天杰米与马特在后院打架。

马特更强壮，他将杰米的脸按进泥土里。

外景，圣巴巴拉的街道一白天挨打之后的杰米踩着滑板回家。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房子一白天多萝西娅在洗手间里清洗杰米受伤的脸。

多萝西娅：是因为什么打的架？

杰米：我想做一个好男人。

多萝西娅困惑了。

杰米：我希望能够满足女人。

多萝西娅：你当然会的。

她走出洗手间。

内景，艾比的房间一夜晚艾比在给杰米画肖像。

艾比：当其他男人跟你讲述他们的性史的时候，不要反驳他们。

相信我，你只需要附和一下，满足他们美丽的幻想。

杰米哈哈笑起来。

艾比也微微一笑，可那笑容底下暗藏悲伤。

杰米：你现在状态还好吗？

艾比：你很贴心了。

艾比向后倒在床上，开始总结她的过往。

艾比：无论你认为你的人生之路会走成什么样，只要记住，最后一定不会是那样。

杰米：是的。

杰米想作为她的同辈与她谈话，这让艾比觉得很可爱。

杰米：带我去那个俱乐部吧。

内景，走廊一夜晚多萝西娅身穿工装干着活。

她一抬头，看见杰米正要出门。

多萝西娅：去哪儿？

杰米回头看她。

多萝西娅：你要去干吗？

杰米：出去一下。

跟艾比一起。

走了啊！

杰米说完，便径直走出房子。

镜头推近多萝西娅，一位牵挂儿子的母亲。

内景，俱乐部一夜晚艾比与杰米在俱乐部里闲荡。

昏暗的光线，墙上的涂鸦，裸露的灯泡。

杰米心醉神迷。

艾比呷了一口啤酒，把酒杯推给杰米，杰米吞了一大口。

她看着杰米如何吸收眼前的这一切，如此年轻如此活力四射，能够帮助他让艾比感到心满意足。

艾比，杰米与翠西（艾比的朋克朋友）一起站在人群中，艾比俯身对杰米耳语，杰米把艾比的话重复出来。

杰米：我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女人。

翠西：哦？

你多大了？

艾比再次耳语，杰米复述出来。

杰米：年纪不过是中产阶级的一种概念。

翠西：答得不错。

杰米：年纪不过是中产阶级的一种概念。

艾比：好了好了。

当着翠西的面……艾比：如果她问你任何问题，只说得越少越好。

来，让我看看你最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杰米大概做出了个样子。

杰米与翠西在舞池中，随着咆哮的朋克摇滚乐舞动。

艾比终于找到了片刻的自由。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房子一夜晚威廉与多萝西娅坐在厨房的桌子边，刚刚结束劳作，两人喝着啤酒解乏。

多萝西娅心情很复杂，半是受伤半是失落。

威廉看在眼里。

我们从两人的对话中间切入。

威廉：我并没有刻意选择……什么样的女人，我只是……多萝西娅：来者不拒。

威廉知道这并不光彩。

多萝西娅：你非常勤劳，也非常有才干——汽车，木工，电气，管道，你无所不能。

而且还不只这些手艺。

威廉：大部分人可不是这么看的……那你呢，杰米的父亲怎么了？

多萝西娅：他并没有成为我以为他会成为的那个样子。

威廉：他身上肯定还是有闪光点的。

多萝西娅（细细回想）：他是左撇子。

（做了下示范）而我用右手，所以每天早晨我们一起做股价记录的时候，他可以用左手写字，然后用右手帮我挠后背。

威廉：就这样？

多萝西娅：我却很喜欢。

多萝西娅沉浸在记忆中，神情悲戚起来，索性回转身去干活。

威廉：你曾经冥想过吗？

内景，威廉的房间一夜晚威廉坐在床沿，双目微闭。

多萝西娅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时不时地偷偷看他一眼。

这个房间里有一种神奇而沉静的魔力，他这个小小的房间，和他那些小小的陶罐。

多萝西娅摸出香烟点燃。

打火机的声音让威廉睁开了眼睛。

多萝西娅示意，“你继续，我挺好的，打算一边冥想一边吸根烟。

”威廉笑了起来，他很欣赏她的幽默，两人看了一眼。

威廉冲她微笑。

多萝西娅：你真的是一只奇怪的小鸟。

你到底是怎么成为这样的？

字幕：威廉·桑德斯 生于1939年外景，威廉的车库威廉在一辆车上忙活着——但是他并不喜欢这份工作。

多萝西娅（画外音）：威廉的父亲在克利夫兰经营一家修车店。

发动机对他来说向来就亲近如老友，他想让自己念个大学，可是没有钱。

他1963年遇见了特蕾莎。

特蕾莎聪明，勇敢，家底殷实，两个人相爱了。

他们搬到奥克兰，后来又搬去塞瓦斯托波尔的一个社区里。

画面1.年轻的威廉在车上干活。

2.特蕾莎60年代拍摄的照片——容颜姣好，她对着镜头笑，生机勃勃。

3.60年代伯克利的照片。

4.北加利福尼亚社区的照片。

内景，威廉的房间镜头切回威廉的房间。

现在威廉和多萝西娅两人在聊天，吸烟，饮酒。

威廉：我努力学习像他们那样，你知道吗？

结果，竟然比我想象的容易许多，但那仍然不是我，我只是装成另外一个样子，不然我会失去特蕾莎的。

多萝西娅（微笑）：听起来好可怕。

多萝西娅（画外音）：他开始穿他们会穿的衣物，说他们会说的话，但是他们只让他觉得更加年老，无知，贫穷。

特蕾莎开始觉得他过于焦虑，占有欲也越来越强，于是便离开了他。

画面5.60年代社区生活的影像。

6.威廉坐在餐桌前，努力融入这个群体。

威廉（画外音）：特蕾莎之后，女性在我眼中不需要是这样或者那样，或者任何一种风格了。

我觉得我需要把她们追到手之后才可以填补我的寂寞。

但是我一旦拥有了她们，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画面7.不同的女人坐在床上看着镜头。

8.威廉洗去手上的油污，污水流淌进水槽。

9.威廉给一位漂亮的金发女郎修车，然后跟她上床。

美女离开。

多萝西娅（画外音）：他喜欢做陶碗，因为他不会弄得一身油污，他的双手也不会像一个粗笨的机修工的手。

画面10.威廉开心地制作一个陶碗。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厨房一当晚威廉与多萝西娅喝着酒，威廉刚刚讲完他自己的人生故事。

两个人都看着桌上威廉制作的陶碗，一时间相对无言，接着多萝西娅：很美的一个陶碗。

外景，多萝西娅家的侧院一夜晚那辆1939年的福特车停在一排小汽车的最前面。

威廉坐在车内，他不确定车能不能修得好。

威廉旋转车钥匙，引擎发动。

多萝西娅：你修好了吗？

威廉：可能吧？

多萝西娅：那我们试开一圈吧？

威廉：应该可以的。

外景，圣巴巴拉的街道一夜晚两人驾着那辆老福特车在夜色中穿行。

内景，梅尔的酒吧一夜晚多萝西娅站在自动点唱机旁，选了一首吉恩·奥斯汀的老歌。

她在空荡荡的舞池里随着音乐轻轻摇摆。

威廉也走进舞池跳起舞来，动作优美的嬉皮士风格。

多萝西娅看着他，难以置信。

多萝西娅：我的天啊，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你怎么去了解一个人啊？

威廉停下舞步，好吧，那该怎么做？

多萝西娅：首先，你向她自我介绍，闲聊会儿，然后你邀请她一起跳舞。

威廉：我叫威廉，我住在楼下。

多萝西娅：你好，威廉。

威廉：你愿意和我跳支舞吗？

多萝西娅伸出手，放进他的掌心，拉他近身，但不无尴尬。

多萝西娅：这只手搭在这里，这只手搂在这里，然后陪着她就好，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一点陪伴而已。

镜头推近威廉，他脑中的想法依然无法探清，但他的开心至少是毫无掩饰的。

两人随着吉恩·奥斯汀的歌曲相拥而舞。

镜头推近多萝西娅，这样的接触，这样的舞动，此情此景对她的触动是她始料未及的。

这首老歌被大卫·鲍威的歌曲《DJ》取代。

内景，俱乐部一夜晚一接前景大卫·鲍威的歌曲《DJ》大声震荡着。

杰米，翠西，艾比以及其他几个年轻人随着喧闹强劲的音乐扭动身体。

镜头推近艾比：她感受到了些许她怀念很久的自由，那是这个世界曾经给予她的自由。

外景，班德谢尔公园附近一夜晩所有人跳下车，奔跑着穿过空荡荡的，黑暗的公园。

艾比在被夜露浸湿的草地上躺下来。

杰米走过来，想让她感觉好一些。

杰米：我懂你的意思。

我们应该走掉，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沿着海岸线走，找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艾比：嘿，杰米。

你爱着朱莉。

不要让她压倒你。

告诉她你想要什么。

杰米：我知道。

但杰米却为艾比心碎。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爱慕与遗憾的意味。

艾比无限爱怜地抚摸他，感觉自己忽然比一个小时前老了一些，更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一团乱麻。

艾比缓缓地打了他一拳。

外景，圣巴巴拉的街道一夜晚杰米，艾比与其他几个朋友沿着海滩走去，只有艾比的手电筒作为照明。

他们饮酒，撒欢。

翠西用手臂搂住杰米。

翠西与杰米远离其他人，避在一边。

翠西的T恤衫拉得很低。

杰米望着她的胸前，无法别过脸去。

翠西：你在看什么呢——捉摸不透的小子。

翠西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随即又把他推开。

艾比看到这一切，五味杂陈。

所有人都趁着夜色朝海滩的那头跑去。

艾比（画外音）：我给他啤酒，教他如何用言辞打动女孩子，我们醉酒驾车，但是我停住了，然后，他吻了翠西？

然后，我们走回家。

内景，艾比的卧室艾比的卧室里，她与多萝西娅在谈话。

艾比面有愧色。

多萝西娅出于母性而感到害怕，她畏缩了，但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多萝西娅：啊，他还好吗？

艾比（吃了一惊）：你没有生气吗？

你生气了。

你应该生气的。

但却并不是那样——多萝西娅想了很多。

多萝西娅：你可以在外面的世界里看到他独立成人的样子，而我却永远不可能。

艾比明白了多萝西娅的感受。

艾比递给她晚上拍的照片，照片上的杰米笑逐颜开，他真的玩得很开心。

艾比：看吧，这就是他的样子。

多萝西娅看着照片，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内景，多萝西娅的卧室一夜晚多萝西娅躺在床上，忧心忡忡。

外景，桉树林一白天桉树林里只有朱莉与杰米两个人。

他们看着书。

朱莉在看《永远》，杰米在看《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自我》。

朱莉看向杰米，一脸的不乐意。

她从他手里把书夺了过来。

朱莉：我简直不敢相信艾比竟然给你看这种书。

杰米邀她一起看。

杰米：很有意思的。

杰米把书拿回来，继续看下去。

杰米：对女孩子来说，是什么样的？

朱莉（看着杰米）：什么，性吗？

朱莉白了他一眼。

她继续读书。

杰米也继续读书。

朱莉：你真想知道？

杰米：是啊。

朱莉：一半的时候我都会后悔。

杰米：那你为什么要做？

朱莉：还有一半的时候我并不后悔啊。

杰米（画外音）：女人要比我预想的更加扑朔迷离。

内景，杰米的卧室杰米在看《强大的姐妹情谊》。

杰米（画外音）：我很合群，我对其他人感兴趣，而且我思维敏锐。

我所要求的仅仅是了解他人，并且让他们有兴趣了解我。

画面1.杰米的视点：多萝西娅在她举办的一个聚会上引人注目。

2.多萝西娅教威廉烹饪手艺，多萝西娅看着忙碌的威廉，揣测威廉对她的心意。

杰米（画外音）：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婚，也不确定还会不会与另一个人那样亲近。

但我总是受人忽视。

画面3.杰米朝工作中的多萝西娅走去，她身旁围绕的都是无法理解她的男人。

杰米（画外音）：当你看着我的时候，连一分钟都不要假装，以为我不如你一样更有生命力，我也不要因为你强加给我的标签而受罪。

我觉得我的外表比我前夫更迷人。

但是在生理上和社交上我都过时了，而他却没有。

内景，多萝西娅的卧室一白天杰米在给多萝西娅读《强大的姐妹情谊》——多萝西娅觉得内容的确引人入胜，但是又对她听到的内容感到不适。

镜头推近多萝西娅的面庞。

杰米：现在我有能力接受人们真实的样子，而这一能力是我20岁时不曾有的。

我知道如何取悦伴侣，然而我却依然没有胆量向一个男人表白，我觉得他有多迷人。

如果我如实相告了，他的反应可能会与受到侮辱一般。

我应该履行自己小小的职责，然后消失。

杰米同情自己的母亲，试图与她情感相通。

杰米不读了，停顿了很长时间。

多萝西娅：你读了这些有什么感想吗？

杰米：也许我是个女权主义者？

多萝西娅：男人说这种话，更容易说出口。

多萝西娅看着杰米，渴求一个答案，她分辨不清。

多萝西娅：你觉得这就是我？

杰米：我也不知道。

多萝西娅：你觉得你读了这本书，你就更加了解我了？

杰米：不是。

多萝西娅：那你为什么要读给我听？

杰米：我只是觉得这一部分非常有意思。

多萝西娅：我不需要通过一本书来了解我自己。

在这种氛围下，杰米选择退出门外。

多萝西娅愈发先名火起。

内景，海滩一白天多萝西娅独自坐在海滩上，吸着烟，思考着，情绪在海风中酝酿。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厨房一白天多萝西娅发现艾比坐在厨房里，心事重重。

多萝西娅：我知道你是想帮他，我也很感激，真的，但是，我觉得你做的有些过了头。

而且这种东西，什么女权运动，我非常尊重，可是对他来说过于复杂了。

艾比（摸不着头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多萝西娅：他才15岁。

给他灌输这些强硬鲜明的女权主义思想，确实有些过头了。

艾比惊讶于多萝西娅的转变。

她本以为自己是在帮忙，而且对于杰米现在的状态，她也感到十分欣慰。

艾比：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他从中领悟到的东西那么的丰富，他非常喜欢那些东西，也帮了他很多啊。

多萝西娅（更加生气）：帮他什么了？

艾比试图跟她平心静气地交流，可只让事情更加严重。

艾比：帮助他成为一个男人，这也是你当初提出来的啊。

多萝西娅：但是他现在只是个高中生，好吗？

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给他的那些东西太深了！

艾比：我倒觉得他似乎完全能够接受。

多萝西娅：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在做的是什么事情。

艾比顿觉一阵刺痛——她受伤了，感到了背叛。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餐厅一夜晚多萝西娅，杰米，朱莉，艾比，威廉，看门人朱利安，多萝西娅装修房子的木工，以及多萝西娅的同事查利，均围坐在电视机前观看吉米·卡特总统的演讲《信任危机》。

吉米·卡特（画外音）：正如你们所知的，现在人们越来越不尊重政府。

学校，新闻媒体，以及其他各个组织机构。

这不是让人快乐或者安心的信号。

但这是事实，也是警告。

这是一场信任危机。

我们能在日渐增长的对自己生活意义的怀疑中，在我们国家共同目标的丧失中，看到这场危机。

现在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倾向于将自我放纵以及消费奉为人生圭臬。

但是我们也发现，占有和消费并不能满足我们对于生活意义的渴望。

我们曾一度相信，我们是一场伟大的人类运动的一部分，我们追寻自由。

我们正处于历史的转折点。

这是一条走向分裂与私利的道路，这条路上有着关于自由的错误观念。

这条道路注定失败。

谢谢大家！

晚安！

画面1.影片《失衡生活》。

2.朱莉精心包装一个礼物篮。

3.杰米用吸尘器清扫地面。

4.多萝西娅在工作。

5.威廉修理汽车。

6.艾比逗弄她的小鸟儿。

7.朱莉在桥下吸烟。

8.多萝西娅在餐桌旁吸烟。

9.家庭聚会。

10.杰米在沙发上熟睡。

11.多萝西娅躺在床上。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厨房艾比帮多萝西娅打扫。

艾比费了好大力气多萝西娅也不愿意搭理她一下。

多萝西娅：杰米，我们需要谈一谈。

发生了好多事，我就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如今这样的局面对我们来说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杰米做了个十分不耐烦的动作，多萝西娅已经跟儿子无法取得共鸣了。

杰米：我现在在应对所有的事情，而你什么事情也没有应对。

杰米甩手而去，火气大得骇人。

艾比与多萝西娅两人也对视了一眼，都很生气，艾比离开了。

威廉也在厨房，他一脸失望，避开多萝西娅的目光。

内景，杰米的卧室一夜晩朱莉从窗户爬进来。

杰米怒气未消，气鼓鼓地坐在床上。

心中一团乱麻。

杰米：你如果只是想跟我聊天，那就不能再在这里过夜了。

朱莉（怔住了）：真的吗？

杰米：是的。

朱莉：对不起。

对不起。

可以了吗？

朱莉既难受又惊讶，头晕眼花。

杰米无言。

朱莉：我们离开这里吧，就像你说的，我们沿着海岸线走。

就你和我两个人。

内景，厨房一白天多萝西娅看到了杰米留下的一张字条。

杰米（画外音）：妈妈，朱莉和我把车开走了。

我们打算沿着海岸线去旅行。

只是离开一段时间。

你不用担心我们。

内景/外景，101高速公路一白天经典的加利福尼亚州海岸线。

朱莉一边吸烟一边开车，车内播放着朋克摇滚乐。

杰米盯着窗外的景色，一只手臂环绕在朱莉颈后。

他俩看起来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外景，崎岖的海岸线朱莉与杰米沿海岸走着。

两人坐在崎岖的岩石上，汹涌的海浪就在下面。

外景，俱乐部一夜晚工作日夜晚的俱乐部里，只有常来的客人在跳舞。

片刻后，多萝西娅独自走进这家朋克俱乐部。

与其说她在寻找杰米的踪迹，不如说她在寻找杰米的世界。

外景，圣路易斯-奥比斯波酒类专卖店的停车场一夜晚杰米和朱莉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向这边走来。

朱莉：抱歉打扰一下先生，你能不能帮我们买几瓶酒呢？

零钱就不用找给我们了。

男人拿了钱往店里走去。

朱莉：草莓味的，或者其他什么莓都可以。

内景/外景，圣巴巴拉的街道一夜晚多萝西娅一边开车一边吸着烟——满满的挫败感。

随即，警车的灯光在多萝西娅的车后亮起来。

镜头切至：警察询问问题。

多萝西娅：什么事情啊？

警察：你在刚才的路口变道了。

多萝西娅：说真的，就这点事儿？

警察：是的。

请出示你的驾照。

多萝西娅的反权威意识突然作祟。

多萝西娅：如果我没有驾照呢？

警察：那就请报下你的姓名，住址和出生日期。

多萝西娅：这些问题好像都很私密吗，你看，我们才刚认识吧。

你叫什么名字？

你住在哪儿？

对吧，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多萝西娅调皮地看着警察。

内景，酒店房间一夜晚朱莉脱了衣服坐在床上吸烟。

杰米走进来坐在床边。

朱莉思虑重重。

杰米：我爱你。

杰米想要体贴而温情地抚摸她，她躲开了。

杰来：怎么了？

朱莉：没什么。

杰米：你说啊？

朱莉：我觉得我跟你实在太亲近了，跟你做会让我很混乱。

对不起。

杰米：我可以帮助你克服的。

朱莉：我不想克服。

杰米：你当然想克服。

朱莉：你这样就跟那些男孩子一个样了。

杰米：我想要的并不只是跟你做，我想要的……是你这个人。

朱莉：但那只是你以为的我，并不是真的我……如果你只是想做的话，倒还好得多……你现在就和别的男人一模一样，你只是假装更现代一点。

这些话着实伤到了杰米，他愤然起身，穿上衣服。

朱莉：杰米？

杰米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夺门而出。

外景，圣路易斯-奥比斯波的酒店杰米离开酒店，扬长而去。

外景，圣路易斯-奥比斯波，夜晚杰米孤独地匆匆走过这座昏昏欲睡的城市。

内景，圣巴巴拉警察局一夜晚走完程序后，多萝西娅坐在一张长凳上候着。

艾比从走廊那头过来，在多萝西娅身边坐下。

多萝西娅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汗渍，她困惑地看着艾比。

多萝西娅看见威廉也在走廊上耐心地等候着，他不想增加她的痛苦。

多萝西娅：这些人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

艾比：我们走吧。

内景，艾比的车一夜晚艾比开车送多萝西娅回家。

多萝西娅疲累不堪，不想接受任何怜悯或评判。

内景，多萝西娅的卧室一夜晚艾比扶多萝西娅上床，给她倒了一杯水。

艾比：养育一个孩子似乎是最难的事情。

多萝西娅：你有多爱这个孩子才是最难的。

你毫无回旋余地，这是一条不归路。

艾比想到自己无法拥有的痛楚。

外景，圣路易斯-奥比斯波一黎明杰米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一条泥土路上，土路旁边是一片耕地。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厨房一早晨多萝西娅走进厨房，发现艾比与威廉已经在餐桌旁落座。

她看着他俩，心绪复杂。

多萝西娅：朱莉打电话来了，他们现在在圣路易斯-奥比斯波，但是她找不到他了。

她看着他们，坦率而真实。

多萝西娅：你们俩能陪我一起去那儿吗？

内景/外景，101高速公路一早晨威廉驾车行驶在101高速公路上，多萝西娅与艾比也坐在车里。

外景，酒店停车场一白天多萝西娅的那辆福特车在酒店外面停下来。

朱莉一边吸烟一边等着他们。

多萝西娅忧心忡忡地走上前去。

朱莉心烦意乱，她知道这次是真的搞砸了。

多萝西娅：他现在在哪里？

朱莉指着酒店旁的一棵橡树。

她没想到，多萝西娅居然亲切地抱着她。

多萝西娅：谢谢你打电话告诉我。

外景，酒店旁的橡树下一白天多萝西娅找到了杰米，他一个人坐在橡树下，依然很生气。

起先他并不想跟多萝西娅说话。

两个人都熬了整宿，都面带倦容。

杰米走开了，多萝西娅跟在他身后。

多萝西娅：朱莉真是个很复杂的女人。

要承受的太多了，某种程度上，我还挺佩服她的，但是另一方面确实不好应付。

杰米继续往毗邻的葡萄园走去。

多萝西娅在身后叫他，他头也不回。

她只好跟上他。

杰米：你不去叫朱莉过来吗？

怎么不让她来跟我说话？

多萝西娅：杰米！

杰米：干什么？

多萝西娅：我以为她们会帮到你。

这句话让他软化了，转变了态度。

杰米：看起来就像是你不想管我了一样。

多萝西娅：你听我说。

我想要管你的。

我，我只是不想让你最后和我一样。

杰米：你这话什么意思？

多萝西娅：嗯，我只是想让你更开心一点。

而我觉得这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办到的。

杰米：好吧……其实我觉得即便就我们俩，我们也可以很好。

多萝西娅：真的吗？

杰米：真的。

内景，酒店房间一夜晚多萝西娅，艾比，朱莉，杰米与威廉一同坐在房间里吃外卖快餐。

多萝西娅打开收音机，找到了一个专门播放老歌的电台，音乐声响起。

多萝西娅教杰米跳舞。

艾比，朱莉与威廉一起跟着跳。

五个人享受着片刻的温馨。

外景，酒店停车场一白天艾比，朱莉和威廉把行李都堆进多萝西娅的车里，三个人挥手道别，先行离去。

现在就只剩下多萝西娅与杰米两个人了，他们必须坦诚面对彼此。

多萝西娅：可能我们还不用急着回去？

杰米：好啊。

内景，圣路易斯-奥比斯波的超市一白天多萝西娅与杰米在超市购物。

杰米：我想把头发染了。

多萝西娅其实不是很愿意他去染头发。

多萝西娅：真的吗？

杰米：当然了。

内景，圣路易斯-奥比斯波的餐厅一白天杰米与多萝西娅在餐厅里就餐。

杰米：你和爸爸相爱过吗？

多萝西娅：一开始是相爱的。

也许我只是认为应该是相爱的。

又或者我害怕自己从来没爱过。

所以我当时选择了最好的解决方法。

内景，汽车旅馆卫生间一白天多萝西娅帮杰米洗头发，染头发。

她感到自己在爱与痛的边缘，既如此地深爱他，又如此地不了解他。

杰米：你孤独吗？

多萝西娅：嗯，我下辈子可能会嫁给鲍嘉，等着瞧吧。

杰米：他都死了。

多萝西娅：我们在说下辈子好吗？

所以他可能在那儿，我们可能会相遇，我们之间可能会发生点什么，好吗？

杰米：那现实世界里呢，这辈子为什么不这么来呢？

多萝西娅：现在没功夫较真儿好吗，宝贝，你就不能顺着我说的吗？

杰米：好吧，你继续说。

多萝西娅：他了解我的想法，他能让我开怀大笑，他能真正理解我。

而且，你知道他会说到做到的。

所以就这么简单。

杰米：听起来感觉他很棒啊。

外景，海岸公路一白天多萝西娅开着车，杰米在车外扶着车窗，踩着滑板滑行。

杰米（画外音）：我认为从此我和她开始了一段全新的关系，就在她真正向我倾诉的时刻开始。

但是也许再也不会有像这样的时候了。

也许就这样了。

内景，没有特征的房间房间里香烟缭绕。

多萝西娅（画外音）：1999年3月，我会开始感到劳累和糊涂。

当我终于去看医生的时候，他会告诉我，我肺部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我的胸部和大脑。

我会试着教杰米怎么处理我的股票，但是我的笔迹会让人几乎看不明白。

画面1.报纸上的股市行情。

2.杰米与多萝西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内景，桌面多萝西娅苍老的手在写说明，可是她的笔迹难以辨认。

内景，杰米的卧室朱莉与杰米躺在床上聊天朱莉（画外音）：艾比会带我去计生所。

我会继续吃药。

我会去纽约大学读书，与杰米和多萝西娅失去联系。

我不会再和妈妈讲话。

我会和尼古拉斯相爱，我们会搬去巴黎，并且选择不要孩子。

画面1.艾比与朱莉在计生所。

2.朱莉在计生所学习避孕方法。

3.朱莉看着镜头。

4.朱莉的妈妈看着镜头。

5.朱莉在小河边吸烟，她看着镜头。

内景，艾比的房间杰米与艾比在房间里跳舞。

艾比（画外音）：我会留在圣巴巴拉。

内景，鸟笼那只叫卡洛塔的小鸟一动不动地躺在鸟笼里。

马克西米利安在它旁边。

外景，郊区的院子艾比挖了一个洞，将什么东西放进了洞里。

我们看见死去的小鸟。

艾比（画外音）：我结婚后的一个月，卡洛塔会死去。

一个星期后，马克西米利安也会死去。

外景，郊区街道艾比站在郊区的一栋房子前，身边的男人是她之前一起共事过的记者。

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一个两岁的小孩在她旁边。

艾比：我会不顾医生的建议怀孕，我30岁的时候，会有两个儿子。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厨房一白天多萝西娅坐着看股市行情。

威廉走过来，在她左手边坐下，他用左手拿起一支笔，用右手挠她的后背，就像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

威廉（画外音）：我会与多萝西娅一起再生活一年。

然后我会在亚利桑那州的塞多纳开一家陶器店。

外景，威廉的陶器店威廉（对着镜头）：我会与原创歌手劳丽结婚。

我们会在一年后离婚。

之后我会遇见桑迪，我们会结婚，我会继续做我的陶器。

画面1.塞多纳的风景。

2.抱着吉他的劳丽。

3.威廉与桑迪在一起。

4.粗制的陶罐。

外景，机场多萝西娅走向一架双翼飞机，有一位亲切的男士陪伴在她身边。

他将她送上飞机，目送她起飞。

杰米（画外音）：我妈妈会在1983年遇见吉姆，两个人一直在一起，直到她过世。

每年她生日的时候，吉姆都会送她一次双翼飞机的飞行。

内景，多萝西娅家的客厅多萝西购杰米一起跳舞。

杰米（画外音）：在她去世几年后，我终于成家了，有了个儿子。

内景/外景，双翼飞机/机场跑道双翼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升上天空——多萝西娅是那么的愉快，那么的自由。

杰米（画外音）：我会尝试跟他解释，他的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永远无法说清。

歌曲《时光流逝》响起。

（全剧终）

12:49 "you know having your heart broken is a tremendous way to learn about the world."13:02 “Do you think you‘re happy？

Like...as happy as you thought you'd be when you were at my age.”——"Seriously? you don't ask people question like that."——"You're my mom."——"Hahahah... Especially your mom. Look, wondering if you're happy is a great shortcut to just being depressed."14:23"Pretty music is used to hide how unfair and corrupt society is."——"Ok,so they are not very good. And they know that, right?"——"It's like that they got all the feelings. And they don't have any skill. And they don't want skill because it's interesting. What happens when your passion is bigger than the tools you have to deal with it? It creates this energy. This, this...this is rock. Isn't great?"17:44"I mean everyone is doing it."——"So you just went along with it."——"It looked fun."——"That's just dumb. Why would you do something so stupid? Just following along?"18:20"You scared the hell out of me. Why did you hurt yourself like that?"——"Why do you smoke yourself to death?"——”Why are you fine being sad and alone?“19:40"I think history has been tough on men. I mean that they can't be what they were. And they can't figure out what's next."——"What're we talking about?"——”Men?"——”I think history and men. I mean who're your heros nowadays? A brunch of privileged drug addicts?"24:58”I think that Jamie's energy is very... unstable“——”Well, you're right. Then there's an energy crisis, maybe that plays into someway.“ 36:26"Of all the misconception of love, the most powerful and persuasive is the bielf that falling in love is love. Or at least one of the manifestion of love. Love is supposed to be a feeling that you feel. People say they're falling in love but they're not actually falling in love. It's a fake connection that you feel with someone. And marriage should never happen."少有人走的路42:28"You will get through this. You will do it. This is the really hard part. And then what happens is there is hard part and then it gets better, and then it gets hard again, but never mind. ”47:32"This is just my opinion. I think being strong is the most important quality. It's not being vulnerable. It's not being sensitive. It's not even...Honestly, it's not even being happy. It's about strength. And your durability against the other emotions."48:27“There are bunch of things, that I think my life would have been better if they were have been around when I was a teenager. So I'm hoping, that if you listen to them ,now, you will be happier and more realized person than I could ever hope to be.“54:00"My mother called it compartmentalization. Apparently, I do it a lot."1:08:44"How are you dealing with everything?”——"Whatever you think your life going to be like, just konw, it's going to be anything like that."1:24:04I am gregarious and interested in others and I think intelligence. All I ask is to get to konw people and to have them interested in konwing me. I doubt whether I would marry again and live that close to another individual. But I remain invisible. Don't pretent for a minute, as you look at me that I am not as live as you are and I do not suffer from the category to which you are forcing me.1:27:46“There is a growing disrespect for government. The schools, the news media, and all the institutions. This is not a message of happiness or reassurance. But it is the truth and it is a warning. It is a crisis of confidence. What we can see in the crisis in the growing doubt of the meaning of our own lives and in the loss of unity and purpose for our nation. Too many of us now tend to worship, self indulgence and consumption. But we have discovered that owning things and consuming things does not satisfy our longing for meaning. We are always believe that we are a part of great movement, of humanity itself , involved for the sesearch for freedom. We are at a turning point of our history, the path leads to fragmentation and self-interest, down that road lies a mistaken idea of freedom. It is a certain route to failure.”1975.7.15 吉米卡特 信任危机演讲1:46:02"Were you and dad ever in love?"——"Sure... or maybe I was just I thought it is supposed to be in love. Or I was scared I'd never be in love. So I just pick the best solution at that time."不得不说妈妈还挺酷的，上飞行学校，买IBM、Xerox、GM的股票，科技先锋本锋。

本文以《20世纪女人》为研究对象，引用女性主义与电影理论，通过文本分析来诠释《20世纪女人》的影像美学、叙事形式与性别形象。

此外，本文还将通过互文分析的方法，对影片所引用的《The politics of orgasm》、《Our Bodies, Ourselves: A Book by and for Women》等书籍进行探讨，从而找寻《20世纪女人》的深层意涵。

在叙事形式与影像美学部分，本文主要论述《20世纪女人》如何透过独特的叙事模式来反抗父权制的“宏大叙事”。

在父权制坍圮的理想世界的部分，本文主要从家庭、性、生育、女性身体、教育五个部分来论述《20世纪女人》如何一一消解父权制的统治，并最终建立起两性平等的理想世界。

壹、前言《20世纪女人》（20thCentury Women, 2016）是美国独立导演Mike Mills[1]自编自导的一部半自传电影[2]。

故事发生在1979年夏天的南加州，大萧条时期出生的单身母亲Dorothea Fields（Annette Bening饰演）为帮助儿子Jamie（Lucas Jade Zumann饰演）顺利度过青春期，找来年轻的女性主义者房客Abbie（Greta Gerwig饰演）与Jamie青梅竹马的好友Julie（Elle Fanning饰演）共同教导Jamie如何成为一位真正的男子汉。

该片荣获第89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原创剧本提名、第74届金球奖最佳音乐/喜剧片提名、第88届美国国家评论协会奖十佳独立电影提名等殊荣。

《20世纪女人》的制作班底本身就充满了反父权制的意味。

作为一位反好莱坞与反异性恋父权体制的导演[3]，Mike Mills上一部影片《初学者》（Beginners, 2010）描写的是同性恋父亲75岁突然出柜的故事。

本片主演Greta Gerwig同样是一位反好莱坞的演员兼导演，同时也是美国独立电影呢喃核运动（Mumblecore[4]）的代表人物。

饰演母亲的Annette Bening屡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并于2010年参演女性同性恋影片《孩子们都很好》（The Kids Are All Right, 2010）。

Mike Mills在本片中不断地触及基进女性主义在性、身体、家庭方面的议题。

基进女性主义用父权制概括男权社会的压迫性质，并认为性别间的压迫是人类社会最古老、最普遍又最典型的压迫形式[5]。

广义的父权制指男性统治女性的权力关系，而父权制社会的原则是双重的：男性统治女性；男性长辈统治晚辈[6]。

父权制是男性为了巩固与再现男性权力与女性从属地位而建立的结构系统与制度[7]。

基进主义女性主义认为男人对妇女的压迫主要是生理上的压迫；男性对女性的支配和统治源于异性恋制度，异性恋制度又通过意识形态的渗透、生物学的假设、家庭、社会、宗教等渠道建立起来，使男人得以在肉体上、思想上和文化上征服女性[8]。

这些社会制度不可能被改造，必须连根铲除;不仅要摧毁这些法律和政治结构，也要摧毁它的社会和文化结构，包括家庭、社会和学校这些产生社会性别偏见的场所[9]。

由男性导演所拍摄的《20世纪女人》讲述的是以女性为主的故事，该片独特的影像风格与叙事形式在以宏大叙事为主的好莱坞电影中独树一帜，其对女性主义议题的讨论也颇有深意。

贰、反父权制“宏大叙事”的“百纳被”叙事形式与影像美学“百纳被[10]” 的叙事结构常常以“破碎主体”的身份去构建完整的统一体，与倡导“宏大叙事”的父权制度不同的是，这种叙事手法代表的是“去中心化的”、“破碎的”、“私化的”个体表达，并且试图制造一种“无意识”的文本结构，书写“个体/群组”的秘辛意绪[11]。

“缝制百衲被”(quilting)被女性主义批评家们视为美国女性主义写作实践的一个重要隐喻，“百衲被”的破碎、多元、无中心图案的结构特征也成为女性文本的消解中心的结构隐喻[12]。

电影《20世纪女人》不光在整体的影片叙事中采用了“百纳被”式的多重视角，同时通过多变的蒙太奇，将破碎的历史影像像编织百衲被一样重组，对其重新建构，并赋予新的意义。

一、多重叙事角度建构多元权力关系电影《20世纪女人》多次采用不同人物的旁白来讲述故事的背景与自己的生命史。

影片以Dorothea Fields与Jamie两人的交叉叙述旁白拉开序幕，接着主角们各自以1979年为中点，向前讲述自己的人生过往，然后向后讲述自己的未来。

尽管电影表面上是在讲述Jamie的故事，但并非单仅仅独从Jamie的视角来看待其余角色，女性在这部电影中也通过旁白的形式成为叙述主体，和男性一起构建起整部电影的叙述身份。

电影叙事的“潜意识”能够表达出影片的性别权利结构[13]，与以往以男性为主的叙事角度不同，《20世纪女人》则透过男性与女性共同的多重叙事角度建构起男性与女性平等与和谐的权力关系。

同时，影片中人物的多视角叙事为电影本身带来一种相对真实性[14]。

二、多变的蒙太奇重构破碎的历史 书的阅读时间由读者决定，电影的观看时间则是由导演决定的，对影像的感知只能像剪辑允许的那样快或那样慢[15]。

导演在《20世纪女人》中除了采用正常每秒24帧的图像之外，还交叉使用了静止照片、延时摄影、加速播放等手法，观众在观看影片时完全被导演预先所设置的节奏与时间所俘获。

而叙事顺序上，整部影片以时间顺序为主讲述Jamie的成长，但同时以插叙的方式加入主角们自身的成长故事与未来。

在《20世纪女人》中，过去、现在、未来交叉出现，时间被完全打乱，而影像本身又或静止或流动，或快或慢，节奏有张有弛。

导演对时间游刃有余的操弄建构出本片独特的叙事形式，一切历史背景都变成人物的背景，而人物的故事则又折射出时代的背景。

《20世纪女人》每一次在讲述影片中人物的成长故事时，均采用了静止的历史照片、新闻影像、电影片段的序列组合。

照片本身是去语境化、断裂的，因而创作者可以为照片恢复或重建语境，这种重建的语境与原始语境并非一致[16]。

《20世纪女人》通过图片蒙太奇等方式将原本已经去语境话的历史图像予以重建，将历史背景简化且抽象化为照片序列，同时通过剧本对其重新赋予意义，模糊了真实与虚构的界限[17]。

不仅如此，导演在采访中多次提及这部影片是具有自传性质的。

《20世纪女人》通过在电影内外构建记忆式美学赋予故事真实性，同时通过虚构记忆与真实事件影像的穿插[18]，以及旁白叙事来模糊事件的真实与虚构[19]。

尽管导演声称这部电影是半自传性质的，但他通过电影的命名将这种私人化的记忆普遍化，将记忆中三位女性的故事放大为20世纪女性的集体记忆。

电影描写虽然是个体的记忆，本质上是反父权制“宏大叙事”的，但又命名为《20世纪女人》，无疑是对父权制本身的一种嘲讽。

二、象征性引语的特殊意义导演Mike Mills的影像表达深受Susan Sontag的影响。

《20世纪女人》频频在电影中用旁白的方式直接引用女性主义的经典书籍[20]，Abbie在展示自己拍摄的照片时也有意提到了Susan Sontag的《论摄影》（On photography）一书。

引语旁白的使用为影片具体的视觉形象增添了抽象的叙述声音[21]。

Sontag（1977）认为嗜好引语是超现实主义的，并在《论摄影》一书的末尾引用众多学者的话，向酷爱引语的Walter Benjamin致敬。

《20世纪女人》同样在电影中直接引用历史图片与书籍，并且采用Sontag所认为的原本应当是相互抵触的形式[22]，用照片拼接人生经历来表现真实与虚构的矛盾。

文字是符号化或物质化的记忆[23]，而摄影以一系列随意的碎片来概括现实，是一种无限简化世界的方式[24]。

这些具有象征性的图片拼接与援引，让历史经过目的性的重构与拼接，透露出导演对传统消逝的无限感伤[25]。

不仅如此，影片尾部，导演更是直接引用了《失衡生活》（Koyaanisqatsi: Life Out of Balance）与美国时任总统Jimmy Carter《信任危机演讲》的视频资料来表达导演对在消费社会与现代文明[26]的侵袭下，人们最终被异化的担忧。

三、日记式美学Jamie与母亲吵架后不告而别，前往洛杉矶观看表演时，汽车行驶在公路上的影像突然被导演加速播放，同时加以彩虹光的模糊特效。

这样的彩虹光模糊特效转场镜头在影片中多次出现，营造出记忆的神秘与梦幻感。

整部电影以怀旧的暗黄色、暗粉色与淡蓝色为主要色调，整体影像充满了记忆的朦胧感与时代感。

与导演讲述同性恋父亲的电影《初学者》（Beginners）一样，《20世纪女人》同样在影片中多次提到不同的时间节点，这些时间以明确的片中字幕与主角旁白的方式来展现，再次强调导演自身的历史意识[27]。

无论是在《初学者》中，还是在《20世纪女人》中，导演均以自己的记忆为基础建构剧本与场景，且两部影片在影像风格与叙事上相互呼应，建立起完整而统一的记忆空间。

这种记忆式的美学为影片带来一种隐秘感，突出影片的梦境效果，带领观众深入其中。

叁、建构父权制彻底坍圮的理想世界父权制在所有的社会中运行，在童年就开始以社会教化的形式灌输给他们，通过教育、文学和宗教这些手段的强化，使人们将其内化在内心深处[28]。

基进女性主义者力图在一切领域、一切社会体制中改变男女间的社会关系和权利结构，尤其在家庭、婚姻、性生活领域[29]。

《20世纪女人》则用影像一一回应了基进女性主义者在婚姻、身体、性以及教育上的议题，从而在幻象中建立起父权制彻底坍圮的理想世界。

一、以家庭为核心，彻底反驳父权制度现代家庭形式的产生意味着整合型社会分崩离析，成为一个个小型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单元[30]。

Millett（2016）所谓父权制的核心单位正是家庭。

作为整个父权社会的重要单元，家庭对孩子的社会化让他们将来的社会角色、气质、身份因性别不同而相互区别，并且将女性置于男性的从属地位[31]。

家庭是性压迫的根源，在父权制家庭中，女性和儿童受到压迫[32]。

《20世纪女人》正是从家庭的议题出发，开始影片对父权制的抨击。

婚姻制度来自父权制社会所制定的法律，基进女性主义反对婚姻是女性“庇护”的观点，认为这种“庇护”的实质其实是“统治”[33]。

在《20世纪女人》所讲述的核心故事中，Dorothea不仅是一位单身母亲，而且在离婚多年以后也并未打算再婚，Jamie父亲的形象从一开始就是缺失的，父权制的完整家庭在这里并不存在。

Dorothea选择离婚且不再婚本身就包含着女性在社会变迁中的自觉意识，同时也是一种对父权制度的隐蔽抵抗。

Jamie也在影片最后与母亲终于和解时表达自己并不需要父权制社会所定义的家庭模式，这种对父权制家庭的逃离与不屑本身就是对父权的消解。

在引述《The road less traveled: A new psychology of love, traditional values, and spiritual growth》[34]中对人们所谓的爱情提出批判[35]的旁白之后，Julie由此得出“婚姻原本就不该存在”的结论，电影继而对异性恋父权体制下的家庭模式做出最终的控诉。

二、反驳父权体制下的女性生育权生育机制以及男性对性生活和生育的控制是妇女受压迫的根源[36]，在《20世纪女人》中，Abbie因为母亲服用助孕药物而罹患宫颈癌，将来可能无法自然生育小孩，这无疑是对父权制中对女性生育态度的无声抵抗。

基进女性主义将理论中心放在男性针对女性的暴力行为以及男性对女性在性和生育上的控制上。

妇女受压迫的基本根源是男性对女性身体的统治，这种统治是通过两种途径来实现的：意识形态途径与实践途径，其中包括男性中心的婚姻和财产法，剥夺女性的生育权利，性暴力等[37]。

Abbie失去自然生育能力正是对父权制剥夺女性生育权的隐喻。

1978年，第一位试管婴儿Louise Brown诞生，于是生育科技所产生的生殖议题与女性的生育选择权问题开始受到女性主义者的大量讨论[38]。

《20世纪女人》的故事背景刚好设置在1979年，片中Abbie最后无视医生的警告选择怀孕，并最终生下一对儿女；Julie则是在结婚后选择不生小孩。

作为影片女性主义表达的中心人物，Abbie不仅曾自己前往计生所堕胎，而后还带领Julie去医院堕胎。

争取堕胎权不仅是基进女性主义对女性平等权益的根本诉求的表达，更是女性自主权实现的象征[39]。

Abbie与Julie在未来各自的婚姻中均以不同的方式宣告自己的生育自主权，并最终击败父权制度的权威，实现了自我的选择。

三、消解父权制的性关系模式即使是女性最隐秘的经验也是由拥有特权地位的男性原则的制度和结构造就的[40]，基进女性主义通过宣称“个人即政治”开启了两性关系在政治维度的讨论[41]，《20世纪女人》则在影片中通过性别形象的塑造将父权制在男女性关系中的统治地位彻底消解。

影片中，Abbie在得知自己无法生育小孩之后主动要求与William发生性关系，并且要求他按照自己的剧情设计来进行，William对此一一听从。

这一场描写性关系的场景中，男性不再是性欲望的主体，也不存在压迫和被压迫的从属关系，两性的欲望在某种程度上达成和解臻于平衡。

在这里，女性为寻求愉悦而追求性，而非为了生育目的（McAlister, 2015）。

Jamie想要与Julie 发生性关系却被Julie以友情不容侵犯为由拒绝，Jamie的性向往是被Julie这位女性所压制的。

少女Julie性生活泛滥，笃信Blume（1975）的爱情与性观念[42]，与多个男孩子周旋，于她而言，失去少女的贞洁成为女孩的成年叙事，贞洁的意义与少女时代相联结，而非与成年人的婚姻制度相联结[43]。

影片中，无论是对Abbie而言，还是对Julie而言，性都是自我的主动选择，而不再是父权制中被男性所逼迫、压制、统治的性关系。

从男性角色来看，Jamie在整部影片中都处于被动的地位，被动地接受母亲、Abbie与Julie的教育。

Jamie阅读Abbie给予他的女性主义书籍《Our Bodies, Ourselves: A Book by and for Women》与《The politics of orgasm》后，对女性的身体与性有了新的理解，而当他站在女性的角度，反对他的男性朋友所炫耀的性经验时[44]，得到的却是无端的踢打。

直接引用《The politics of orgasm》的旁白与Jamie男性朋友的炫耀形成鲜明的对比，他面对女性性议题的无知、愚昧与傲慢，以及他的暴力倾向也是影片对父权制社会中男性在性关系中对女性统治的批判与讽刺。

Wlliam则是承认自己从未主动去选择过女人，都是女人向他靠近。

Jamie与William在本片中都是丧失主体的形象，都未展现出父权体制所规定的男性阳刚特质[45]，但导演并未对这种被动予以批判或讽刺，反而是以一种中立客观的态度去表达。

在《20世纪女人》中，男性与女性的角色并非是对立的，反而是相互倾听与尊重的，即导演并非要通过贬低男性来抬高女性的形象，而是用一种善意的方式论述女性的价值。

四、肯定女性的生理特征Millett认为生理差异是性别在气质、角色与社会身份上差异的基础[46]，基进女性主义强调女性生理固有的力量，以及与生理有关的创造力。

基进女性主义的主要理论倾向于在强调妇女在生理上的特征，它不仅认为妇女的生理特征是使其陷于不利地位的主要原因，而且认为妇女的生理特征是优越的[47]。

《20世纪女人》后半段，Julie不顾大家的眼光在餐桌上向大家说起自己第一次月经来潮与第一次与男生发生性关系的经历。

然而Julie的吐露却招致Jamie的不理解，他认为当众讲述性经验会为Julie招致不好的名声，反映出父权制社会对女性性行为的压抑与贬低。

但是，Jamie并非代表父权制来谴责Julie，反而是从朋友的角度出发，去关心她的感受，并随后同她一起离家出走。

Abbie则公然向大家表明自己正在来月经因而精神不佳，还带领餐桌上的客人们一同自然而然地说出“月经”一词，她认为这一过程是“充满创造力与情感传递的过程”，同时告诫Jamie要和女性发生性关系就必须要接受阴道会来月经的事实。

导演此处安排Abbie一一呼唤在座男性的名字，然后让他们将“月经”一词讲出来。

在这场Abbie主导的戏中，在座的所有男性均听从了她的提议，他们并未对此表现出厌恶，只是觉得有些不自然。

女性的生理特征从前一直是被贬抑的，被人们“避而不谈”的话题，而《20世纪女人》将女性的生理特征通过人物的对白而自然化，并且予以肯定。

五、缺失父亲角色的男性气质教育在教育上，主流的方法论以及对知识进行概念化和审视的方式反映的是父权制的态度（Mitrano, 1981），这种态度在Collins（1974）看来是客观、理智、线性、逻辑、剖析、冷静、趋利、好斗、控制、排他和目标导向。

Mitrano（1981）基于女性主义和妇女经验的理解而赞同圆形的、神秘的、统一 、情感的、反思的、公共的、包容的教育导向的重要性[48]。

学校是父权制教育的核心地带，基进女性主义认为“隐蔽课程”是学校中父权制再生产的手段, 是需要进行深刻的性别分析的文化建构形态[49]。

而片中Dorothea却与儿子Jamie站在同一边，屡次帮助儿子向学校请假，认为孩子有自己的理由不去上课。

在父权制中被统治与压抑的女性与儿童在本片中团结起来一道向父权制反叛。

本片的核心情节中，Jamie完成从男孩到理解女性的男子汉的成功蜕变是三位女性共同教育的成果，与学校或是男性都无关。

女性在生理上区别于男性，而女性与男性在文化上的区别则是由男性为自己的利益而促成的（Firestone, 2003）。

男性气质的建立本身就是极具政治性的[50]。

在父权制社会中，男孩子要通过向父亲（或想象中的父亲）学习，从而获得男性去气质。

然而现实中父亲常常是缺席的（无论是物理上，还是情感上），男孩们并不能从父亲那里获得尊重、培养、爱与指导。

相反，男孩们因此得到的只会是男性气质的巩固，以及对优秀表现与成就的追求。

男孩的培养过程是与女性气质背道而驰的，因此男性在成长过程中逐渐相信女性气质是陌生而低等的，这是长期习惯于不看重女性的结果[51]。

父权制所规定的男性气质的局限会为男孩与男人带来消极的结果，继而影响到女性的生活[52]，《20世纪女人》通过女性在教育方面的地位翻转突破了这种局限的性别意识。

《20世纪女人》中，Jamie正处于性别气质形成的关键时期，母亲非常担心儿子无法仅仅依靠单身母亲的一己之力成为男子汉。

为了摆脱父权制在教育上的统治地位，为了让Jamie不被父权制的男女性别刻板印象所束缚，Dorothea在生活中为其寻找了两位女性导师。

导演由此对父权制教育进行彻底的反驳，肯定女性在教育过程中的作用。

在《20世纪女人》中，Dorothea对儿子Jamie的成长状态十分担忧，但她并未寄希望于父权制核心地带的学校，也未寄希望于为Jamie寻找“父亲”的替代角色，甚至并不认为儿子需要男性的教导才能成为男性。

Dorothea第一次向Abbie与Julie寻求帮助时，Abbie反问她“难道不需要男人来教育男孩子吗？

”，Dorothea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认为是这样”。

与父权制所定义的男性角色不同，房客William在本片中扮演的仍然是一个女性主义者，他不仅对Abbie送给Jamie的女性主义书籍非常熟悉与赞同，对待女性的态度也是尊重、谦让与礼貌的，Jamie同时也受到他的影响。

热爱朋克文化与摄影艺术的女青年Abbie送给了Jamie几本女性主义书籍，并教会他如何站在女性的角度看待性关系、爱情，同时帮助他解决与Julie之间的情感纠葛。

好友Julie对性的迷恋与坦诚教会Jamie性并不是羞耻的。

同时，Julie在等待验孕结果的间隙教导Jamie用男性的方式来走路和抽烟，这一设计凸显出性别气质本身即是塑造出来的，是可以被模仿的。

让一位青春期的女孩来教导男孩子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行走才更像男人本身就是对父权制所规定的男性气质的嘲讽。

独立又坚强的母亲Dorothea不仅用自己的爱与宽容去包容Jamie在青春期的叛逆，更给予他机会去承担，教会他如何正确地对待女性。

三位女性的教导Jamie的方式各不相同，但这些方式与父权制社会为男性所设定的气质实际上是截然不同的。

影片《20世纪女人》中父亲的缺席暗示着父权制度的坍圮，性别意识脱离了父权家长的制约，Jamie在三位女性的影响下成为一个尊重、理解女性的男性，甚至于向母亲宣称“自己是女性主义者”。

在没有父亲，甚至是没有男性的教育下，男孩所养成的性别意识亦与父权制社会中男尊女卑的意识完全不同，这一方面也是导演对一个性别更为平等的社会的期许。

肆、结论导演Mike Mills承认，“在我的一生中，对我有过影响，教会我如何成为我自己的，都是女性”[53]，更将《20世纪女人》称为是给这些女性所撰写的情书。

从《初学者》到《20世纪女人》，Mike Mills一直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他的真诚与坦率，他对于异性恋父权体制的反抗，以及对一个性别平等社会的期待完完全全展露在人物与影像中。

在《20世纪女人》中，Mike Mills将男性均描绘为倾听、接受、尊重女性的角色，而女性均是独立、自主、包容与善良的美好形象，两性之间的关系不再像以往的电影中那样剑跋扈张而是相互包容与尊重。

通过反父权制的叙事形式以及对历史的创造性重构，导演将异性恋父权制度完全坍圮的理想世界与想象真实化与客观化[54]。

从父权制统治女性的核心单位家庭出发，父权制在婚姻、性、生育、教育上的统治一一瓦解，最终完全崩塌。

导演所描绘的这种理想世界对男性并无恶意，反而是以一种善意的方式来论述女性在男性成长过程中的重要性，以及女性本身的魅力与力量，男性与女性在这样的世界中是互惠的。

而在电影之外，由女性抚养长大的导演Mike Mills也自称是一位女性主义者，戏内戏外的相互联结进一步赋予电影本身以真实性与自然化。

[1]Mike Mills出生于1966年3月20日，毕业于库伯联盟学院（Cooper Union），是美国著名的独立电影、音乐视频导演、编剧、平面设计师。

他最为人知晓的电影分别是《吮拇指的人》（Thumbsucker）, 《初学者》（Beginners），《20世纪女人》（20thCentury Women）。

这三部电影分别为他赢得第55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最佳影片提名、第27届美国独立精神奖最佳导演及最佳编剧提名，以及第89届奥斯卡金像奖与第32届美国独立精神奖的最佳原创剧本提名。

https://www.imdb.com/name/nm0590122/?ref_=tt_ov_dr[2]Mike Mills曾在多个采访中提到，本片的母亲是以导演自己的母亲为原型，而Abbie的角色则是取材于导演的姐姐，Julie的角色源于导演青少年时期的一位好友。

http://www.latimes.com/entertainment/envelope/la-en-mn-1215-on-writing-20th-century-women-20161208-story.htmlhttp://www.vulture.com/2016/12/mike-mills-on-directing-20th-century-women.htmlhttp://collider.com/20th-century-women-mike-mills-interview/#poster[3]https://www.newyorker.com/magazine/2017/01/09/mike-mills-anti-hollywood-family-films[4]呢喃核是美国独立电影界在2000年之后获得关注的一项运动。

这个流派的电影特点是由超低预算制片、关注20岁左右年轻人的情感生活、即兴创作的剧本、非专业演员出演。

https://en.wikipedia.org/wiki/Mumblecore[5]李银河(1997). 女性权力的崛起.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北京.[6]Millett, K. (2016).Sexual politics.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7]Rowland, R., & Klein, R. (1996). Radical feminism: History, politics, action. Radically speaking: Feminism reclaimed, 9-36.[8]余永跃、秦丽萍. (2017). 反叛与激进——西方激进主义女权主义述评. 山东女子学院学报, (1), 15-20.[9]肖巍(1999)..女性主义关怀伦理学. 贵阳市委党校学报，2，19-20.[10]“百衲被”一词起源于美国，其本意是女性所擅长的纺织学领域衍生出的词汇，类似于中国的“百家被”，后来这个词汇的“能指”被广泛地应用于女性主义“文学/美学”领域，逐渐成为具有性别表述功能的重要术语（金明，2017）。

[11]金明(2017).女性主义视域下的《 疯狂的麦克斯4》. 电影文学，3，123-125.[12]易朝辉(2007).《最蓝的眼睛》的“百衲被” 叙事结构.重庆工学院学报，21(20)，134-136.[13]金明(2017).基进女性主义视阈下的电影《 七月与安生》. 四川戏剧，12，033.[14]Dancyger, K. (2014). The technique of film and video editing: history, theory, and practice. 2nd ed. Boston: CRC Press.[15]Sontag, S. (1977). On photography. New York: Farrar, Straus & Giroux.[16]龙迪勇(2007).图像叙事: 空间的时间化.江西社会科学，15.39-53.[17]照片是把过去变成可消费物件的捷径，任何照片集都是超现实主义蒙太奇的演练和超现实主义对历史的简略。

照片同时利用艺术的威望和现实的魔力，是幻想与真实的组合体（Sontag，1977）。

[18]叙述者面对的并不是客观发生的“事实”，而是经过意识和记忆反映之后的往往并不在场的事件。

历史记忆是经过人们筛选和重构的，它不可能重建另一个时空体系中存在的所有人的生活和经验（龙迪勇，2009）。

[19]叙事者以声音构建叙事，保证虚构的拟真性，而声音总有“声源”，证明其权威性（胡恒，2006）。

[20]《20世纪女人》通过人物旁白的方式直接引用了The road less traveled: A new psychology of love, traditional values, and spiritual growth（Peck，2002），Sisterhood is powerful（Blume, 1975）, The politics of orgasm（Lydon, 1970），Forever（Blume, 1975）, Our bodies,ourselves（Collective, 1973）。

[21]Giannetti, L. D., & Leach, J. (1999).Understanding movies(Vol. 1, No. 1, p. 999). Upper Saddle River, New Jersey: Prentice Hall.[22]Sontag（1977）认为，照片与电影的形式是相抵触的。

把某人的一生，或某个社会的某些时刻冻结起来的照片与那个人、那个社会的形式是相互抵触的。

照片中的世界与真实世界的关系也像静止照片与电影的关系一样，根本就是不准确的。

生命不是关于意味深长的细节，被一道闪光照亮，就永远地凝固，照片却是。

[23]龙迪勇(2009).记忆的空间性及其对虚构叙事的影响. 江西社会科学，9，49-56.[24]同注15.[25]照片制造的幻象既令人想到死亡，也会使人感伤。

由于现代化进程使得各种传统元气大伤，因此收藏夹现在可能会发觉那些更稀罕、更富象征性的碎片（Sontag，1977）。

[26]资本主义社会要求以影响为基础的文化，需要供应数量庞大的娱乐，以便刺激购买欲和麻醉阶级、种族和性别伤口（Sontag，1977）。

[27]《初学者》（Beginners）中，主角解释自己不断将年份与事件相对应是一种历史意识。

[28]同注15.[29]白志红（2014）.女性主义与人类学.知识产权出版社.北京[30]Firestone, S. (2003). The dialectic of sex: The case for feminist revolution. New York: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31]Beechey, V. (1979). On patriarchy. Feminist Review, 3(1), 66-82.[32]同注29.[33]Cronan, S. (1973). Marriage. In Koedt, A., Levine, E., & Rapone, A. (1973). Radical feminism. New York: Quadrangle Books, Inc.[34]Peck, M. S. (2002). The road less traveled: A new psychology of love, traditional values, and spiritual growth. New York: Simon and Schuster.[35]在对爱情的所有误解中，最难以撼动也最具说服力的就是人们相信“相爱”就是爱情，或者至少是爱情的一种表现（Peck，2002）。

[36]同注29。

[37]同注5.[38]Davis, K., Evans, M., & Lorber, J. (Eds.). (2006). Handbook of gender and women's studies. London, UK: Sage Publications Ltd.[39]Echols, A. (1989). Daring to be bad: Radical feminism in America, 1967-1975 (Vol. 3). London, UK: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40]同注5.[41]Shulman, A. K. (1980). Sex and power: Sexual bases of radical feminism. Signs: Journal of Women in Culture and Society, 5(4), 590-604.[42]性是一种承诺，一旦走入性关系便无法回到牵手之交。

当你同时将身体与心理都投入进去，你就会变得非常脆弱（Blume，1975）。

[43]McAlister, J. A. (2015). Romancing the virgin: female virginity loss and love in popular literatures in the West( Doctoral dissertation, Macquarie University, Sydney, Australia).[44]女性的性行为是由男性定义来取悦男性的，且一直被轻视、扭曲、压抑和控制。

在解剖学上，所有的性高潮都以阴蒂为中心，通过人工对阴蒂直接或间接触压而获得（Lydon，1970）。

[45]阳刚特质是具有侵略性、竞争性、情感迟钝、冷酷、喜好掌权、以及对性具有独特的敏感（Metcalf & Humphries，1985）。

转引自赵庭辉. (2010). 叙事电影与性别论述. Airiti Press Incorporated.[46]同注30.[47]同注5.[48]Mitrano, B. S. (1981). Feminism and Curriculum Theory: Implications for TeacherEducation. Journal of Curriculum Theorizing, 3(2), 5-85.[49]陈雨亭、黄志成(2007).西方主要女性主义理论派别的教育思想概论.教育学术月刊，10，12-16.[50]Murphy, J. (1986). Reviews: The Sexuality of Men, edited by Andy Metcalf and Martin Humphries. London & Sydney, Pluto Press, 1985.Thesis Eleven,15(1), 133-136.[51]Zilbergeld, B. (1999).The new male sexuality. New York: Bantam Books.[52]Barker, G. (2005).Dying to be men: youth, masculinity and social exclusion. London, England: Routledge.[53]https://www.elle.com/culture/movies-tv/reviews/a41555/20th-century-women-mike-mills-interview/[54]相机拥有将现实主观化，把现实客观化的双重能力（Sontag，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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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女人”，Dorothea留在了1999年，julie和abbie跌宕起伏地迈过2000年的大门。

这部电影不是我心目中的女性主义电影，它只是观照了那个动荡、疯狂，最为自由和叛逆时代的一个横截面。

真诚的创作无法掩饰，就跟老蹬电影即使有着再跌宕起伏的剧情设计、再合适合时的音乐铺垫、再精妙不过的镜头语言等特质，也无法遮盖它本身浓郁的蹬味儿。

笑在这部片子中可太稀缺了，当然排除Dorothea礼貌性的微笑。

Dorothea更多的时候呈现出的是焦虑与困惑，她对自己与儿子的相处感到极端的不安与忧虑，她无法理解以abbie为代表的年轻人为何喜欢不成曲调只是发泄情绪的歌曲，音乐应当是古典的、悠扬的，伴随着交际舞的；她带着想要理解儿子的心理走进了先锋地下club，身穿彩色长裙的她与那个充斥着暗黑色彩的幻境格格不入；William莫名的亲吻更让 Dorothe 困惑，亲吻的念头源自哪里，William说不知道；abbie受到 Dorothea的劝阻时，仍然在餐桌上坦荡地大声地说出“ menstruation”，并让人效仿她的口吻说出“ menstruation”，直到现在，我身边的女性朋友还是习惯用“姨妈”代替月经，而最后餐桌齐声说“ menstruation”的场景像极了说着“Amen”的餐前祷告，有意思，月经也是一种真理。

时光飞逝在Dorothea不可避免地留下印迹，她尝试理解这个时代但仍然格格不入。

abbie就跟 Dorothea说的一样她“就在其中”，她完全沉浸于反叛的punk精神，控诉社会的黑暗与腐败，毫无疑问，她似乎坚定甚至给Jamie和julie人生建议，但她未必意识到她的当下在干什么，以至于在她向William发出性爱邀请后，中途她要求cosplay摄影师与客户，我不认为这是性癖，她似乎只是想要一个人跟她说“imsorry”，我想起铁梅对小叶说“总要有一个人跟你说对不起吧”，abbie是否在无数个激情疯狂退缺后的虚无中等待着一个拥抱和一个“imsorry”呢。

julie是个更为隐秘的反叛者，神态总是呈现出未定未知的紧张。

她不是提出离开的人，不管是在夜里冲动的出逃，还是长大后去纽约大学读书不再与母亲说一句话，结婚丁克，年少时的倨傲叛逆一直流淌在她的血液中。

William跟abbie有点儿像，两个人都表现出迷茫。

William不懂如何主动与人相处，他在以往的关系中都处于被动地位，不懂开始也不懂拒绝，对未来的设想应该跟abbie一样空白，不同的是，abbie活在当下，她未曾认真地想过未来。

理所当然，这种状态的人如何笑得出来呢。

但最后，在William开车载着abbie和 Dorothea去找Jamie的夜晚，她们听着 Dorothea喜欢的音乐，在拥挤的房间中两两舞蹈，总算笑了，狭窄的空间中流动着快乐，julie脸上没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Dorothea不再为代际差大的母子关系殚精竭虑，abbie不再用肢体倾倒内心的垃圾，而是用肢体表达柔和与快乐，Jamie看着明朗快乐的母亲，脸上流露出不确定与困惑，但他同样因为母亲的快乐笑了。

而影片的结尾，有个 Dorothea最兴奋的镜头，她在二战期间报名学习飞行技术，可战争结束乐她还没毕业，之后的工作与驾驭飞行器无关联。

当她再次控制着机械飞行于高空时，我好像透过她抑制不住激动的眼眸中追溯到了还没有成为母亲的 Dorothea，还未有烟瘾的 Dorothea，仍然对生活抱着巨大憧憬与热情的 Dorothea…我很喜欢。

听着成天想着自己是不是快乐Look.Wondering if you are happy..是通往抑郁的捷径It's a great shortcut to just being depressed. ——《二十世纪女人》

听着成天想着自己是不是快乐Look.Wondering if you are happy..是通往抑郁的捷径It's a great shortcut to just being depressed. ——《二十世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