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每天接到神秘的录像带,用血腥的图画纸裹着。
录像带长达一小时到两小时不等,最初只记录下乔治每天上班、下班的平淡画面,看似威胁迫近却又无关大局。
然而,当那盘记录着如何在列宁大道驾车右转、上楼、如何来到一个贴着“407”的房间时,这些录像带从此把乔治卷入了深渊。
在“407”里面,他将见到一个童年时代的噩梦,他儿时犯下的错误将在这里膨胀、再膨胀,并最终用血光来收场。
而这一切的背后,摄像机就像上帝之眼,从来形影不离。
影片一开始还留有悬念,把观众带到常规悬疑片的格式当中。
到底谁是窥视的元凶,把乔治引向407的目的是什么,而乔治的童年到底有怎样的阴影,和兄弟留下怎样的瓜葛。
观众无疑都会顺着这个方向被引导,在影片越来越趋近尾声的时候,呼吸加重、屏息等待,期待着一场悬念的大揭秘。
然而,最大的悬念,莫过于没有解开的悬念。
哈内克显然是个跟观众过不去的家伙(《趣味游戏》遥控器一幕,已是让观众哭笑不得)。
他知道如果拍成一般的惊悚片,只能满足观众爱猎奇、爱寻根问底的低级趣味。
显然,他并不满足于此,还给了怀有这种心态的观众一个狠狠的嘲笑。
摄像机,只不过是一个虚设的仪器。
事实上,它从来没存在过,所以真凶子虚乌有。
这一点,从倒数第二幕长镜头就已经清楚揭示。
影片镜头语言清晰,静态固定景别的长镜头,均指代录像机所拍摄,如前半段的乔治家门口场景、后半段乔治和他儿时朋友的争吵。
这些凝固的画面都在告诉观众,这是一个来自第三方的视角,这是跟摄像机有关的片段。
直到影片尾声,现实的故事高潮掀起,而童年时代的补叙也终告收尾。
这时,导演用了一个漫长的、固定的全景镜头,再一次模拟摄像机记录下乔治朋友如何被强行驱逐的过程。
这起码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出现的摄像机记录画面,清楚的告诉了观众:其实这个摄像机,并没有人在安置。
它可以是导演的眼睛、可以是观众的眼睛、更可以是上帝的眼睛。
故事野心勃勃的命题已经没有掩盖。
God is watching you,这个《楚门的世界》也有过,只不过以一种温和的、没有锐利武器的形式出现。
哈内克却让这一切来得更裸露、更直白、更猝不及防。
乔治跟妻子说,我没有去过407房间,没有见到里面有人,你惊讶为何连这种事情都要撒谎,你以为夫妻两人分担恐惧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一转身,妻子和皮耶,却在一个温情脉脉的餐桌上亲昵,你惊讶前一秒这么敢于和丈夫一起担当的妻子,竟然也有外遇;而当乔治朋友二话不说,在脖子上使劲一抹时,我除了大叫一声,怔怔看着喷涌而出的血,再无别的思考空间。
人性来得这么复杂,死亡来得这么意外,而这一切偏偏无所躲藏,赤裸裸呈现给你看。
而哈内克对于人性的刻画,绝不仅仅限于大事件里的面相,你可以看到,乔治在让妻子请走客人时候,那种唯恐得罪人、保不住面子的性格——才刚是一条人命在他面前倒下,此刻的乔治,竟然还会为如何请走客人的问题而延宕不已。
哈内克似乎是当代媒体的批判者。
他在《隐藏摄像机》中对电视、书籍、录像带等媒体或媒介的批判轻轻掩盖了起来。
和《梦之安魂曲》一样,电视购物、电视综艺节目不但是一个背景噪音,有时还是把人物越来越往死处推的力量。
哈内克《趣味游戏》的命案,也正是淹没在电视节目的噪音当中,女主角拼死也要把电视关掉的一幕,看似不合常理,却隐埋了导演对所谓媒体业、新闻业的耻笑。
本片主角乔治,既是文化人,更是媒体人,他以文人身份出现在电视聊天节目当中(这让我想起了梁文道和《锵锵三人行》,当然这绝没有类比或者暗喻之意),并接受着电视剪片员对聊天的随意剪辑。
这种剪辑不以断章取义为害,只需要噱头、火爆。
导演讽刺乔治、也讽刺了他身后的电视媒体。
他给电视上的所谓知识分子一记耳光,媒体给他们披上光鲜外衣,却没给他们离开荧幕后的遮羞布。
乔治夫妇的电视,顶着四面八方的书籍和光盘,摆设怪异,更是成了影片的标志性场景。
这令人心里一惊的场面布置,正是导演对这些事物刻意的强化、以及对观点有意的透露。
在惨白色灯光的映照下,乔治家中如雪洞一样冰冷,四处凝结着冷静到彻骨的寒意。
这色调,既是对《趣味游戏》手法的又一次重复,又是隐藏摄像机客观视角下的不带感情的中立观感。
哈内克曾列举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十部影片,列表上大部分都是悬疑片和惊悚片,其中不乏希区柯克、《异形》导演斯科特这样的悬疑大师。
他本人除了吸收悬疑片精髓外,还加入了贴有哈内克标签的电影态度。
这个方面,跟他同时列举的库布里克《大开眼戒》有了共通之处,他们让逻辑的流动不再成为悬疑片的命脉,而悬疑之外的深不可解、人性的深不可触,才是最让人挥之不去的观感。
与其问哈内克的《隐藏摄像机》是从哪里开始的,不如去问它是在哪里结束的。
一个中产阶级家庭被不停出现的偷窥录像带所困扰,我们和剧中人物一样都在盼望着谜底揭晓的那一刻。
但就如同米洛斯的维纳斯一样,完美无缺的戏剧所带来的快感,你也不能从哈内克那里得到,这部似乎是由一段段碎片拼接起来的电影,在结构着历史,也解构了生活。
将主人公带往童年梦魇的旅程还未开始,却已然结束,不是因为秘密被封印了起来,而是他强大的自我说服能力让上帝也无可奈何。
摄影机在哪里?
谁是那个持摄影机的人?
哈内克喜欢和观众玩这样的游戏。
在1997年的《趣味游戏》中,凶残的犯罪分子犹如电影导演般掌控着剧情的发展,当剧情超越他的想象时,镜头中居然出现了录像带的回放,接着结局被改写了,受害者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
这部电影让某些观众深恶痛绝的原因就是他们发现自己也成为了被操纵的对象,要知道在主流好莱坞电影中,他们可是习惯了当上帝的。
《隐藏摄像机》比《趣味游戏》做的更加高明,它没有那般直接地向观众发出挑战,而是聪明地把观众带入到一个看似完整的故事里,但当我们逐步拼接起整块拼图时,却发现关键的那几块被隐藏了起来。
被隐藏的不仅仅是剧情,在影片最后一个镜头中,大广角镜头,人物密集出现,影片中的关键角色出现在左下方,不少观众压根就没发现他们。
传统电影中的摄影机带领观众发现秘密,从而带来探索的快感,但在哈内克那里,摄影机不是被隐藏的,而是被凸显,它是谎言,也是真理,摄影机中出现的内容是真实的,但持摄影机的人却能选择让你看到哪一部分的真实。
如果真实只是片段,那么它也和谎言无异了。
要探讨《隐藏摄像机》的主题就不能回避影片中被唤醒的那些童年噩梦。
男主人的主持人身份让他的工作充满了道德影射。
面对电视台的摄像机,他能侃侃而谈,轻松自在;但面对偷窥者的摄像机,他慌张又不知所措。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剧中人物都被困在了这个存在主义的泥沼中。
这看似是个人的悲剧,但哈内克聪明地加入了历史因素,让剧本完全超越了这些足以令人歇斯底里的恶作剧。
阿尔及利亚的阴影对于法国,对于男主人来说都是重要的情感经验,但当这些在过往岁月被隐藏起来的秘密逐渐被揭开时,除了继续隐藏就只剩下自我解救了。
基督教的“原罪”需要依靠信仰的力量来超越,而历史的罪行却仅仅靠谎言就能弥补。
男主人的自我解救固执而简单,他不断为自己找理由(“我当时才6岁”),然后就是想到用金钱来解决,要不就是求助于警察和朋友,马吉当着他的面自杀也不能激起他的负罪感,最后干脆用大睡一觉来解脱。
男主人代表着麻木而绝望的历史保守派,他们害怕真相被揭露,宁可忍受内心的煎熬,背负道德的谴责也要维护自己完美的形象。
影片中男主人最紧张的时刻就是他得知自己的老板也收到了录像带时,因为这关系到他的事业和社会地位。
正如哈内克想表述的一样,《隐藏摄像机》不仅仅是在影射法国对于阿尔及利亚历史问题的逃避,更像是一个广泛性的寓言,对于任何一个隐藏了秘密的人和国家。
既然我们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那么也就能回答究竟谁才是持摄影机的那个人了。
在影片中的第一个镜头就是摄影机中的片段,它如此地真实,以至于完全蒙骗了观众,在影片中这样的设计反复出现,直至最终让观众放弃对所谓真相的追逐。
哈内克喜欢揭穿中产阶级光鲜生活的谎言,电影中夫妻俩(甚至是夫妻之间)拼命在朋友面前维护和谐的形象,害怕秘密的暴露。
录像带的内容也是逐步变得越来越隐秘,哈内克不惜让马吉以死来证明清白也要维护住这个秘密。
我们不妨将这个持摄像机的人进行抽象,他代表着对真相的揭露,也许是上帝,也许是他人,甚至可以是主人公自己,任何秘密都不可能被完全隐藏,他者的胁迫,自我内心的追责,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曾经的罪人。
在影片中的某些时刻,观众成为了持摄影机的人,我们通过监控长时间凝视着主人公的生活,同时也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审视着他们。
在电影中出现了一段关于意大利参加伊拉克战争的新闻片段,哈内克有意将其表现出来,也许在暗示,在未来,这也会成为另一个需要被隐藏的秘密?
整部《隐藏摄像机》的外观就像是部无趣的家庭录像带:关于夫妻间的争吵、青春叛逆期的儿子,患病的祖母组成的乏味的中产阶级生活图景,还包括与路人之间的争吵,观看儿子的游泳比赛等完全无关痛痒的镜头。
但它的内涵才是真正值得注意的地方,有趣的是,这些内涵则是被隐藏的,更准确地说是开放的。
哈内克在这里和观众又玩起了文本的游戏,儿子突然离家不归,还怀疑母亲与老板有了外遇,而我们发现他们的关系确实亲密,但是否有超越友谊的关系,电影中没有进行任何暗示,而儿子是从何而知的更是无迹可寻。
马吉的儿子找到男主人,也言之凿凿地声称他没有拍摄录像带,这些话是否真实可信?
文本的开放性在结尾那个镜头中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甚至很难看见儿子与马吉的儿子,更别说听见他们之间在交流什么了。
关于这个结尾,几乎概括了哈内克在整部电影中想说的东西,是关于下一代的和解?
还是揭示这场恶作剧真正的幕后主使?
或者这又是新一轮偷拍的开始?
一切的疑问都需要观众自己去解答,但正如这部影片的主题,也许根本就没有真相呢?
或者它早已被隐藏起来,即使被揭露,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隐藏摄像机》的每一个镜头和画面都揭示出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噩梦,关于现代人的恐惧、信仰、价值、情感和死亡,剧中人物焦虑的是一个卡夫卡式的荒诞困境,无法直面生活中错误与罪恶的困境,这是对逃避主义者的控诉,同时也是对时代道德的控诉,金钱与地位迷惑了我们的眼睛,它们就像是浮士德那充满诱惑的新生活,却要求我们放弃内心的希望和赎罪感。
但《隐藏摄像机》又绝不是一部单纯的问题电影或者思想电影,它不会直接告诉观众那些简单的道德观,它是一部有力的艺术作品,冷静而精确地表达了断裂的叙事、开放的主题和精巧的创意,同时也包含着哈内克尖刻的讽刺,沦为工具的自私的现代人和对历史真相的恐惧,但“摄影机”无处不在,它无时不在提醒着我们,不要忘记那些被尘埃所掩盖的真相。
其实,关于《隐藏摄像机》,你只需要明白一点,那就是哈内克想讲的绝不是一个故事,他真正想要的是一则寓言。
什么是最大的恐怖?
对于奥地利导演哈内克而言,什么恐怖也比不过想要藏起来的秘密被人突然戳破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2005年的杰作Caché说的正是这种恐惧。
乔治与安娜的自在生活被一卷神秘的录像带所打破了,他们在上面看见了自己熟悉的房屋。
这自然是一切恐慌的开始:想想看,在地球上亿万户的家庭里,偏偏他们家被挑了出来。
这四面墙壁里藏着掖着的一切似乎变得再也不那么安全了。
于是整部电影成了一系列流产了的遮掩真相的试图。
丈夫试着盖住自己不愿回忆起的过往不让妻子知道,结果被摄像机录下来了;乔治不想让朋友们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被安娜说出来了。
在影片最具爆发力的一幕中,一道喷溅的血痕用着最极端的方式逼着他面对他的记忆,可他依然无法与之讲和,就连受难者儿子的存在都被他当做是巨大的威胁。
最后无路可走的乔治把自己藏在厚厚的窗帘和被窝之下,然而最难以启齿和试图忘却的历史还是被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出来。
是谁录下了这些影像?
这个看似关键的问题其实完全不需要解答。
这是历史的目光,是客观的审视。
这种一举一动受到监视的感觉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 (Zeitgeist),它警戒着我们: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都有眼睛存在。
这双眼睛的拥有者是悄无声息的历史——这并非是过度阐释。
影片里对于时局的展示俯拾皆是,特别是对于法国与阿尔及利亚的冲突。
这亦是影片里范围最广的一层遮掩:对于历史的忘却。
乔治的母亲声称:那段记忆过于令人不适,没人愿意回想起来。
哈内克对于这种历史观持一贯的批评态度。
在他后来的伟大作品《白丝带》中,一个事无巨细赏罚分明的父亲却选择包庇下子女魔鬼式的罪恶行为,这种教育的后果我们都看到了。
影片结束于一场年轻人的会面。
监控画面里毫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两个儿子、两个年青一代走到了一起。
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们又知道什么?
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是影片无力也无意回答的问题。
哈内克借此向未来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在历史不偏不倚的注视下,他们要做出自己的抉择去书写自己的历史。
英国《卫报》评论这部电影是“21世纪第一部伟大的电影”(The first great film of the twenty-first century),看完之后觉得一点都不夸张。
我们能够从多个层面来解读这部影片:从个人的角度,这里有欺骗、内疚、嫉妒、猜疑、仇恨与发泄;从家庭的角度,这里有信任、家庭、亲子关系、背叛;而从最宏观的角度,我们则可以看到中产阶级与底层、社会主流与非主流的对立、法国与阿尔及利亚的冲突、西方世界与阿拉伯世界的不谅解。
这里任何一个主题都可以单独早就一部伟大的电影,导演却在一部电影中将所有这些主题完美地浓缩在一起。
更了不起的是,他还能够做到情节紧凑精彩,引人入胜,让观众在带着悬念观看影片的同时,就开始思考电影想要传达的背后的意义。
影片最终没有告诉我们神秘影带和恐吓信背后的始作俑者;事实上这已经不是重点,而只是引出了主人公Georges和观众所处的困境:到底该不该信任一个自己曾经伤害过的、有理由对自己进行报复的人?
Georges在影片中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角色:他一方面坚持拒绝信任Majid,一方面自己却不断地撒谎、隐瞒,从最初的不愿意告诉友人神秘影带的来龙去脉,到拒绝告诉妻子他对Majid的怀疑,再到试图隐瞒自己见到了Majid的事实,乃至最后关键地省略了Majid的遗言“我与影带毫无关系”。
他的妻子比他更坦率,却也背着Georges有婚外情,这令她对Georges的指责多了一份虚伪。
当Georges愤怒地指责Majid试图摧毁他的人生与家庭,并威胁要报复时,后者答道:“我相信你,可你不相信我。
”影片对于政治的影射同样深刻。
非洲裔阿拉伯移民在法国社会人数庞大,却永远无法融入主流社会,这其中以Georges为代表的法国中产阶级应该负上怎样的责任呢?
“你剥夺了我父亲接受良好教育的权利。
”种族间的隔阂导致了后来的冲突,从某种程度上我们不得不说,这是咎由自取。
这个折射同样可以扩大到整个西方世界战后对于外来移民,特别是前殖民地国家移民的政策,乃至西方与伊斯兰世界的冲突。
Georges以及Majid之子的互相威胁,不就经常在电视新闻中再现吗?
同样的,在Majid自杀身亡之后,Georges又进一步指责Majid的儿子是真正的主谋,似乎代表着仇恨与偏见已经被传递到下一代;不过影片的结尾,Majid之子与Georges之子的对话,又代表了什么呢?
他们到底是在互相友好地接触,亦或是继续地辱骂、猜疑呢?
导演Michael Haneke在最后时刻决定将原来的对白部分消音处理,更是别有一番意义。
当然完美之中依然有些许的瑕疵,电影的结尾过于仓促,给人头重脚轻的感觉。
然而能够将如此多沉重、复杂、宏大的主题,浓缩进两个小时的电影之中,已经实属不易,再加上近乎完美的情节展现,无愧于是2005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与评审团大奖两个奖项的得主。
《隐藏摄影机》电影剧本文/(德国)迈克尔·哈内克译/曹轶分镜头剧本编写/(法国)弗罗琳娜·吕利耶、皮埃尔·坎德尔洛朗家门前街道,外景,日1.高度适中的固定远景镜头,空荡的街道上有一些声音。
在中景处,是洛朗家的二层楼房,第一层有一扇由竖直玻璃镶成的大观景窗,第二层的墙和窗户爬满了常春藤。
中产阶级式的楼房,夹立在其他的中产阶级楼房之间,后景处充塞着更常见的现代高楼。
洛朗家的底层面朝的那条街从左至右穿过画面,两辆轿车停在街上。
洛朗家前面一处空地貌似一个小院子,被一株宽大的绿色植物遮蔽着。
镜头是由前景处捕捉的,直直的朝向洛朗家,两栋楼房分别位于左右画端。
字幕开始以白色小字出现,由左至右,由上向下打出,先是出品公司,然后是两位主演,然后是字稍大一些的片名。
接下来是发行、主要技术人员,这时从画面低处的街道走过一个年轻男人,背着包,背对镜头,从画右行至画左,很快出画。
小鸟吱吱叫着,远处传来车辆的声音,打破了住宅区的宁静。
安娜从屋里出来,关上了朝街道打开的栅栏门,然后向左边走去。
几秒钟后,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从画左出现,沿着那条竖直的街道从右边出画。
乔治(画外,接下来的镜头组):然后呢?
安娜(过了一会儿,声音略显紧张,画外):没了!
乔治(画外,稍顿):这是在哪儿发现的?
(一辆车从右至左穿过画面。
)安娜(画外):一个塑科袋里,就放在门口……(一个女人背对镜头出现在画右,走上了洛朗家门前那条街,与另一个女人擦肩而过。
街上的声音与乔治和安娜画外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怎么回事?!
街道,外景,夜2.楼房及前面树丛的中景。
两辆轿车面对面停在楼前。
乔治(达尼埃尔·奥特伊饰)走出来,打开大门,安娜紧随其后(朱丽叶·比诺什饰)。
全景跟拍乔治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的街上,那是伊丽丝家门前。
他停下来仔细地查看右边画外的地方,那应该是拍摄录像带的地方。
乔治:他应该是在这儿,对吧!
安娜(呆在后面,左边画外):回来!
乔治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匆忙地朝家走去。
反向的全景镜头。
安娜入画,背对镜头,走在同样背对镜头的乔治后面,他转身关上大门走进屋子。
风吹得街边的大片树丛使劲地颤动。
洛朗家,内景,夜3.电视里看到的洛朗家和门前街道的固定远景镜头。
乔治(画外):明天我会问罗尚和莫菲斯两家有没有看到什么。
他们应该正好在那儿。
安娜(画外):我已经给安托万打过电话,他什么也没看见。
玛丽娜不在家,是答录机。
(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男人,中景镜头,从画左穿行至右。
有嚓嚓声,同时屏幕上出现横的条纹。
录像带正在快进。
)录像带有两个多小时长!
(两个行人很快穿过画面,接着是第三个人,从右至左。
安娜叹气。
两个行人擦肩而过,一辆黑色轿车穿过,然后另一辆也开过去,)你几点出门的?
乔治(画外):不知道,呃……(一辆黑色轿车从画右穿过)你走后不久,大概差一刻钟9点。
弗朗索瓦打电话来……(我们看见乔治走出家门)安娜(画外,打断他):看,这个。
(乔治,中景,身着防水外套,走出来并面对镜头来到前景处伊丽丝家门前那条街。
)乔治(画外):等等,停下。
(快进结束。
暂停,然后倒回。
看他过街时的情景。
暂停在乔治停在路中间的画面。
)我怎么会没有看见这家伙,太奇怪了,嗯。
安娜(画外):也许摄影机在一辆车里。
乔治(画外):不,不会,这不像是透过玻璃拍的。
安娜(画外):或者是屋子里的什么地方?
4.客厅里的一组镜头。
安娜,大约40岁左右,棕色的平齐短发,背对镜头坐在前景中间。
她的丈夫乔治,年纪稍大,站在左边中景处,侧面半身镜头,手插在兜里。
两人都向右看着暂停的电视画面。
巨大的书架环绕着这里,组成一个雅致的图书角。
乔治手中拿着遥控器,停了录影机然后转过身来,他将遥控器放在低处画外的一个桌子上,然后俯身向安娜。
乔治:这真是白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主意吗,谁拿这个来开玩笑?
安娜(站起来,转身并静静地走到最前面然后走出画面,看似有些冷淡):我们应该在菜凉掉前先吃饭。
乔治看了妻子一眼,然后关掉录影机,跟着向右走去。
他绕过画外的长沙发向左走去,镜头向右然后向前跟拍。
乔治:也许是皮耶罗的朋友……(我们看见客厅的其他家具,有一张白色的皮革沙发,壁炉上挂着一幅画,还有许多搁板和小家具,墙是白色的。
)某个拿伙伴父母开玩笑的小傻瓜。
(乔治背对镜头,近景,向厨房走去,镜头跟拍。
)不是吗?
乔治来到宽大、摩登和明亮的厨房,操作台上放了很多厨房用具。
右边面向大街的长方形观景窗是楼房第一层的窗户。
一口铁锅架在火上。
乔治向妻子走去,背面半身镜头的她正在火炉边忙活着。
一块不引入注目的抹布挂在烤箱门上。
安娜(画外):我就不会这么想,这没什么意思。
(她端菜过来时绕开他。
镜头跟拍结束。
)乔治:是,的确。
那么他在哪儿?
安娜:什么?
乔治:皮耶罗。
安娜:不知道。
他就回来。
乔治向左边另一个被灯光照亮的操作台走去,镜头跟拍,他抓起一个蓝色的空塑料袋,揉了一下然后扔掉。
乔治:是在这里边儿吗?
安娜(转过头):什么?
乔治:录像带。
安娜:不是,是在一个超市袋子里。
(她往菜里放了调味料,然后左手拿起一个盘子。
)乔治:在哪儿?
安娜(恼怒):不知道!
在客厅,在门厅,我猜,在门口的桌上,我不知道。
你找来做什么?
(她开始往盘子里盛菜。
)乔治:里边儿没别的了?
没有信,没有纸条,都没有?
安娜(冷淡地转身向他):没有,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乔治有点儿窘,迟疑了一下。
)你拿沙拉好吗?
(她转身面向镜头,手上端着两个盛得满满的盘子,从前景左端出画。
乔治若有所思,拿起沙拉盆跟着安娜来到餐厅,镜头向左跟拍。
夫妻坐在了玻璃餐桌边,妻子背对镜头,丈夫左侧面向镜头坐在餐桌一端,打开一瓶酒。
第三个盘子留给了儿子。
后景处高大的书架覆盖了整面墙壁。
安娜指着装意大利面条的小盘子用温和的语气对丈夫说):并不可怕,今晚……(她递给他一些奶酪末和一片帕尔马干酪。
)拿着。
他默默地倒着酒,安娜开始进食。
乔治放下酒瓶,然后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酒。
乔治:是在那里面,对吧?
(安娜转向左边画外乔治看去的方向。
)安娜:是。
(乔治放下酒杯站起来,镜头向左跟拍。
安娜因为他对自己的不信任而气恼。
)怎么,你把我当成白痴还是怎么回事?
(乔治抓起一个白色的空塑料袋,把它翻转过来然后又放到沙发上。
)乔治:你有可能看漏了什么。
(他回来坐下,镜头向右平移跟拍。
)安娜:你忘了把录像带拿出来,那里说不定有什么东西我没看见。
乔治:好的,等一下我来找找看,有没有……(开门的声音。
)啊!
儿子回来了。
迟到也好过不回。
(门又响了第二声。
安娜站起来走向右边画外的厨房。
)皮耶罗(画外):晚上妤。
乔治:好。
他展开餐巾纸并铺在膝盖上,翻起奶酪末。
安娜(画外):你先坐下,皮耶罗,我把你的盘子拿过来。
皮耶罗(莱斯特·马克东斯基饰),是一个有着棕色中长卷发的年轻人,近景,他背对镜头拖着脚走过来。
他穿一件带风帽的毛线衫,肩上扛着一个背包。
他搂了搂父亲的肩膀,转过身漫不经心地把背包扔在地上,然后坐在了餐桌边。
他拿起装着苏打水的杯子。
乔治:你去哪儿了?
皮耶罗:去了伊夫家。
怎么了?
乔治(耸了耸肩):什么怎么了?
就想知道。
我需要给一个理由吗?
皮耶罗(懒洋洋地):好吧……他喝着苏打水。
他母亲从右边入画,抱了他一下,然后给了他一盘意大利面。
安娜:晚上好。
(她又绕过桌子重新坐下。
所有人开始用餐。
)乔治:然后呢?
皮耶罗:我每个星期二都去伊夫家,因为星期三我们有几何课,他帮助我做功课。
乔治看了妻子一眼,并失望地抬了抬眉毛。
安娜(对乔治):也许是你的一个崇拜者?
(乔治看了她一秒钟,然后接着吃饭。
镜头组结束。
)市游泳池,内景,日5.泳池的俯摄近景镜头,皮耶罗正在水下做翻转。
镜头拉高跟拍正在自由泳的他,同一泳道迎面而来一个伙伴,然后又是一个。
他游了几米之后停下,然后回来。
教练(画外):皮耶罗,别在刚出水面的时候呼吸。
(皮耶罗转身。
另两位泳者还在继续训练。
)安德到,你也是和皮耶罗一样的问题,别在刚出水面的时候呼吸。
(镜头降低跟拍来到前景处的皮耶罗。
)别一出水面就呼吸。
(皮耶罗在水里的又一来回,镜头跟拍并稍稍垂直升高。
)托马,注意拍水。
皮耶罗,你吃水太浅了。
(镜头跟拍皮耶罗。
)稍微深一点儿。
对,对,又太深了。
太深了。
注意呼吸。
洛朗家门前街道,外景,深夜6.同镜头1。
静止的远景镜头。
街道路面上有了些许颤动。
洛朗家厨房的大窗户传出微弱的光。
镜头持续了30秒钟,然后被刮过洛朗家门前树丛的风扰乱。
一辆车开过。
另一辆车的车灯从前景右边伊丽丝家门前的那条街照过来,把景物照亮。
车在画外停住,发动机被熄掉,有人走下车来,仍旧在画外。
乔治出现,背对镜头走向楼房大门,然后打开大门。
他走了进去,然后把灯打开。
电视拍摄台,内景7.乔治的特写,他面向电视观众,后景处有两排假书。
他穿着一件绿色的T恤和一件黑色的外套,在做他节目的结语。
乔治(强有力的声音):新一期的“圆桌会议”……8.垂直拍摄轴线。
半全景镜头,看到拍摄台上其他人。
四位来宾,围成半个圈,坐在黑色的皮革沙发上,中间是一个矮桌。
后景处,假书做成的大书架被当做背景,映在最前景处的一面大镜子里。
乔治:……将在大约15天后与大家见面……在那以前……9.同镜头7。
乔治的镜头。
乔治:……我们会做认真地阅读,谢谢你们对我们节目越来越热心的关注。
晚安。
(镜头后拉。
)导演(指挥的声音,画外):请所有人不要在字幕时间站起宋。
(乔治保持这个姿势,然后松懈下来,转身向左边的一位来宾,麦克被关掉。
镜头后拉停止。
)谢谢大家。
一位助手从画右走过来并告诉乔治有人找。
他跟来宾打了招呼,站起身来然后跟着这位年轻女人向后台走去,镜头右移,技术人员到处忙碌着。
乔治一个面对镜头的中景,他拿出电话然后打给安娜。
乔治:是我……洛朗家客厅,内景,日10.玻璃桌的俯摄特写镜头。
中间放着一张半揉皱的男孩画像,这是一张画得很粗糙的脸,血从半张的嘴里流出。
安娜抓起另一个遥控器。
安娜(画外):录像带是包在那里面的。
(她拿起遥控器,手出画。
)11.同镜头6。
回到第六个镜头的远景,夜晚的街道上,乔治回到家中。
录像带画面正在倒回,乔治后退向画外自己的车子,汽车亮着车灯开过来,然后画面正常播放。
12.简短插入镜头。
一扇窗户的四分之三的特写镜头,深夜。
一个马格里布(注1)裔的男孩,睁大着双眼,抹拭了一下嘴边的鲜血。
这一幕的声音接到下一幕。
13.回到镜头11末。
录像带的镜头,洛朗夫妻的主观视角。
安娜(画外,突然间很担心地):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乔治?
乔治(画外,惶惑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我……我累了。
安娜(画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乔治(画外):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安娜(画外):你想报警吗?
乔治(画外,迟疑地):是的,不……我不知道。
再给我看看……那幅画。
(电视屏幕的画面里,乔治回到家中。
)14.玻璃桌的俯摄特写镜头。
右边画外的安娜把画递给左边画外的乔治。
安娜(画外):拿着,最好是报警。
乔治(画外,小声地):更像是小孩子画的。
(他缩回手来。
)安娜(画外):一头雾水,我说不上来。
乔治(过了一会儿,画外):我问问皮耶罗?
安娜(画外):别,有什么用?
……你不是真以为他哪个朋友会整夜呆在我们家门前就为了跟我们恶作剧吧?
这像是个愚蠢的游戏。
15.客厅的半全景。
后景处是一排一排的书,宽屏的电视机嵌在最中间。
乔治和安娜坐在沙发上,背面的近景镜头,他们看着录像带。
乔治把它停下,换台到法国二台贝亚特丽斯·舍恩贝格主持的新闻节目。
他们把这当做交谈时的背景声音。
第一篇报道是关于中国的流行疾病。
安娜(惊讶):你怎么关掉了?
乔治:为什么?
你还想看什么?
安娜:很愚蠢,我有点儿害怕……16.垂直镜头。
安娜背对镜头坐在前景处画面右端。
乔治侧坐在中景处沙发上,两夫妻面朝着右边画外的电视。
房间里一盏别致的台灯发出微光。
乔治(顿了一会儿,略显紧张地):你跟皮耶罗说过了吗?
安娜(摇头):没有。
你想跟他说?
乔治:我不知道。
我还是倾向于认为是学校同学干的……安娜:那是为了什么?
乔治(声音颤抖地):为了什么?
为什么……我想不出来……餐厅,内景,早晨17.大书架和餐厅里餐桌的全景。
安娜背面的中景镜头,她身穿一件优雅的黑裙,用一个托盘收拾着饭桌上吃剩的早餐。
她向厨房走去,镜头向右跟拍。
电话响了。
她把托盘放在厨房,然后回到餐厅,来到前景处的一个角落里,胸部以上镜头,她接起电话。
安娜:喂,喂?
马努(电话里,声音遥远):乔治走了吗?
安娜:你好,他刚走了两分钟,抱歉。
马努(电话里):没事儿的……我就想提醒他不要忘了带资料……安娜(转身,向后景处看了看,打断这个年轻女人):他带上了,我看见的。
马努(电话里的声音):太好了……谢谢,祝一切顺利,再见!
安娜:再见,马努,再见。
(她挂上电话,想赶紧回到厨房。
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又回过身来,刚才接电话的画面再次重现。
)喂……男人的声音(电话里):我想找乔治·洛朗。
安娜:是的……哪位找他?
男人的声音(电话里,重复):我想找乔治·洛朗。
安娜:你是哪位?
你找他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电话里,更坚持地):我想跟一个叫乔治·洛朗的人说话!
安娜不作声,呼吸急促。
很显然,她已近乎崩溃,挂断了电话。
电视台,乔治的办公室,内景,早晨18.衔接镜头。
乔治的电话的俯摄特写,一个记事本,一支笔放在上面,一部电脑在画面右端,前景处摆放着信件,一张明信片放在信件堆中间,上面的画很明显是同一个吐血男孩。
乔治(画外,走进他的办公室):你好。
助手(画外):你好,先生。
我刚刚接到你妻子的电话,她让你回话。
乔治(画外):好的,谢谢。
(他走过去拿起话筒然后拨号,我们只看见他的右半身。
他拿开第一封信,看着那幅图:男孩这次出现了全身。
对他助手):这是怎么回事,这张卡?
助手(画外):它和其他信一起刚被送到的。
(乔治拿起卡片。
)19.移动衔接镜头。
乔治面对镜头,近景,电话放在耳边———电话接通的响声———另一只手上拿着卡片,心事重重。
镜头很快晃过一眼卡片背面,右边是乔治在电视台的地址,左边空无一字。
乔治身后是开放式的办公间。
警察局前的街道,外景,日20.警察局门口的中景,一辆汽车和一辆警车分别停在画面左端和右端。
乔治急匆匆走出警察局,中景,安娜紧随其后,从两辆车之间走过,然后过街。
一辆自行车突然从右边冲出,险些把乔治撞翻。
21.垂直镜头。
街道的中景。
骑自行车的人减速,然后停下。
乔治(右边画外,大喊):搞什么,蠢货?!
骑自行车的是一个高大的年轻黑人(迪乌康达·科马饰),他退了回来,盛气凌人地逼向乔治。
骑自行车者:说什么?!
乔治(背对镜头走进画面,胸以上近景):你就不能看着点儿,白痴!?
安娜(从右侧入画):算了,别吵了。
骑自行车者:你再说一遍。
乔治(狂躁地):什么?!
骑自行车者(平静中带有威胁):再重复一遍你刚才说的!
乔治(嚷嚷):你没长眼睛吗?!
骑自行车者:我是走神了!
可谁又像傻瓜一样看也不看就冲出来的!?
乔治(指着街道转过身来):是你逆行了,不是吗?!
他转回身去,那人下了自行车慢慢向他走来。
骑自行车者(平静地):你再冲我嚷嚷。
来啊,你再冲我嚷啊!
安娜(稍镇定地):算了,别这样了。
别争了。
(对骑自行车者)你没有小心。
(对乔治)我们也不小心,行了吧?
骑自行车者(对乔治,威胁地):闭上你的大嘴,行不?
乔治作罢转身,安娜跟在后面,他们向车子走去,然后上车,镜头沿左对角线后拉跟拍,撇下了骑自行车者。
安娜用手抚过面颊,两个男人的紧张对峙,还让她余悸未消。
乔治(过了一会儿):对不起……(再提起去警察局的事)总之,别指望有什么帮助……只要“他”不向房子放火,“他”不寄炸弹来代替录像带,就什么事都没有。
安娜:别这样,乔治……(他开动了车子。
这组镜头结束。
)皮耶罗学校大门,日22.从学校大门口台阶对面的人行道拍摄的全景镜头,中间被栅栏挡住。
一群学生散去,家长在一旁等待。
皮耶罗出现,他向一个伙伴告别然后向右边走去,镜头向右平移跟拍,并粗略地带过乔治的车,他坐在方向盘后面,启动了车子。
皮耶罗过街向他走来,他避开一辆奔驰,然后来到父亲这里,坐进了前座。
乔治的车内,内景,日23.反轴线镜头。
移动衔接。
皮耶罗肩以上近景,左侧面。
皮耶罗:嗨,爸爸。
(他关上车门,然后扣上安全带。
)乔治(画外):嗨,皮耶罗。
皮耶罗(不解地):发生什么事了?
乔洽(画外):怎么这么问?
皮耶罗:你为什么来接我?
(汽车开动了,两旁景色从车窗里往后退去。
)24.乔治开车的反打镜头,肩以上特写。
乔治:我有时间,我想你会乐意。
皮耶罗(画外):好吧。
乔治:不是的,我把妈妈送到了办公室,我想跟你谈谈。
25.同镜头23。
皮耶罗。
皮耶罗(担心地):怎么回事?
她在哪儿?
乔治(画外):我们有事情要解决。
我也正想跟你谈这个。
皮耶罗:啊,好的。
26.同镜头24。
乔治正在转弯。
皮耶罗(画外):你寄来的这张卡片是什么意思?
乔治:什么卡片?
27.同镜头25。
皮耶罗。
皮耶罗(在包里搜寻着):就是这个。
(他递给他一张卡片。
)28.同镜头24。
乔治。
皮耶罗(画外):老师中午给我的。
29.卡片的特写,和乔治在办公室收到的是同一个孩子的画像。
一边开着车,乔治一边转过头来看着上面写的学校地址。
左边用大写字母写着:“致皮耶罗,以他爸爸的名义”。
皮耶罗(右边画外):她对我说她看不明白这幅怪诞的画,还说她觉得奇怪你为什么向我的学校寄卡片。
(镜头回到那个吐血孩子的画上。
)安娜和乔治的卧室,内景,深夜30.四分之三微俯摄的近景,从卧室的窗户看到对面伊丽丝家门口的街道,通向后景处另一条街。
车辆的声音传来。
乔治在画外睡觉的呼吸声,紧张翻身时被单的沙沙声。
31.插入镜头。
主观镜头在阴暗的房间里推拉。
画外,一个男孩痛苦地抽噎,试图压制住呜咽声。
摄影机推拉向另一个房间。
镜头12中出现的那个小男孩悄然现身,显得异常的痛苦,他坐在一个窗台边上,光着上半身。
他向来访者转过身去,嘴边流出许多的血。
镜头戛然而止。
洛朗家门前街道,内景,日32.与镜头1比,稍向右下偏移。
乔治和皮耶罗从房子里出来,中景。
镜头下调并后拉,他们向停在伊丽丝门前那条街的车走去。
乔治手上拿着一个包和他的防水外套。
他用遥控打开车锁。
镜头向左平移,他把东西放在后座上,在前面坐下,镜头向前移动。
皮耶罗也坐了进来。
乔治一只手正要关车门,看见他的刮水器上夹着一张纸条。
他心里一颤,走出车拿起纸条。
这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广告单。
洛朗家餐厅,内景,夜33.一组镜头。
餐桌的四分之三。
后景处依然是那些书架。
安娜和乔治请了朋友来吃饭:画面左端是乔治的四分之三背身镜头。
他的左边是尚塔尔(艾萨·马伊加饰),这是一个优雅的年轻黑人女性,她身边是伊冯(德尼·波达利戴斯饰),40岁左右,微微秃顶,然后是安娜,坐在桌子的一头。
坐在右边的皮埃尔(达尼埃·杜瓦尔饰),年长些,棕色头发,最后是玛蒂尔德(娜塔莉·里夏尔饰),金色平齐短发,背对镜头。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伊冯讲故事,他在这群听众面前非常放松。
伊冯:她坐在里面,镜子旁,离吧台不远的地方,你们知道是哪儿。
我们不能让女士们等待,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士,于是我走了过去。
我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问她为什么想要跟我说话。
她明显因为差老板去叫我而尴尬,她请我坐下,看上去非常激动。
于是我坐在了她身旁。
她对我说这是她第一次到这个小酒吧来,她并不习惯与陌生人搭话,但是很难以置信,我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因此她只能差别人叫我过来。
那是她非常喜欢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说什么?
她已经70岁有余,而且这也的确很感人,她的双手颤抖着……不过,总之,你们知道我并不多愁善感……(他看了一眼撇嘴的尚塔尔。
大家笑了。
)可是她真的打动了我。
所以我耐心地等她讲那个我令她想起就激动的人物。
你们猜,是谁?
她的情人,她的爸爸,她的丈夫?
安娜(微笑,胳膊交叉):我不知道。
伊冯:是她的狗。
(笑声。
)真的。
如果是你该怎么反应?
我站起来对地说:“这,很好,太太,您非常有趣。
”然后我就想离开。
可是她仍然很严肃,求我坐下,说她知道这有可能显得荒谬,但是希望我能耐心听她讲这个故事。
她决无取笑我的意思。
这简真太奇怪了,她的表情如此绝望,我只好又坐下了。
于是,她开始讲述……她的狗在1964年死于交通意外。
“天,这太奇怪了”,我对她说,“我是1964年出生的”,哈,哈!
(笑声。
)她显得受到了侮辱,显然我并不认真对待这事儿。
她悲伤地看着我,然后说“它被一辆卡车撞翻……那天是1964年4月17日,当时我们正要过街”。
4月17日……是我的生日。
(举座哄然。
)玛蒂尔德:骗人!
伊冯:没错,我也是这么说的。
于是,她开始跟我详细地讲这事儿。
她和她的狗外出,一辆很高的大车挡住了她的视线,后面的卡车开过来把狗撞翻在地。
保险杠撞上了狗的脖子,伤口很深,没一会儿它就死了。
(对安娜)你不相信……把你的手给我(他捉住她伸过来的手向脖后探去。
)你看,我在同一个地方有一条伤疤……(他让她摸他的后脑勺,然后猛然大叫一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随即爆笑。
)尚塔尔(笑着):怎么,难道真有?
(他们笑得更厉害了。
)安娜:不错啊……乔治:你从哪儿搞来这个故事?
伊冯:你不相信?
(大家笑。
)34.皮埃尔的特写镜头,他笑着,身后是白色沙发和照亮客厅的蜡烛。
皮埃尔(放下他的酒杯,对左边画外的玛蒂尔德):你知道弗雷德里克给我打电话了吗?
尚塔尔(右边画外,对伊冯):为什么你从来没给我讲过这个故事?
皮埃尔:西蒙娜好些了,她上礼拜做了手术。
35.玛蒂尔德胸以上的特写,她看着左边画外的安娜。
同时,尚塔尔和伊冯交谈着。
伊冯:……应该守住这些秘密,不是吗?
……你同意吗?
尚塔尔:是的,是的……玛蒂尔德(打断了交谈):我们前段时间没有很好地关心她,你知道的。
为了显得真诚,我们联系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频繁,她很难放下戒备。
要感觉亲近总是很难。
36.安娜胸以上的特写,她对右边反打镜头中的玛蒂尔德和皮埃尔说。
安娜:那弗雷德里克呢?
皮埃尔(反打镜头):他在写一个剧本。
37.乔治胸以上的特写。
乔治:就写这个?
皮埃尔(画外):不是,但是莫贝尔已经买了那个剧本。
38.同镜头36。
安娜。
安娜:那西蒙娜做手术时小孩子谁看?
玛蒂尔德(画外):在他和他女朋友那儿。
安娜:她人怎么样?
39.同镜头35。
玛蒂尔德。
玛蒂尔德(把头从左转向右边):挺好。
朋友分手总是令人难过,我们必须选择立场。
但是弗雷德里克有很大改变。
他和玛丽安娜在一起后放开了很多。
安娜(画外):她叫玛丽安娜?
玛蒂尔德:是的,玛丽安娜。
40.同镜头37。
乔治。
乔治(对皮埃尔):他的剧本是写什么的?
皮埃尔(画外):什么剧本?
乔治:呃,我以为弗雷德里克在写一个剧本……41.反打镜头。
皮埃尔转身向右边反打镜头的乔治。
皮埃尔:啊,呃,不知道。
(门铃响了,并一直持续。
)啊?
你们还有客人?
42.同镜头36。
安娜在沉思,突然显得很担心,乔治在对面反打镜头中。
乔治(画外):没有……(他以焦虑的眼神询问安娜。
)43.乔治。
乔治(站起来):我去看看。
44.尚塔尔肩以上的特写,她惊讶地看着乔治走出画外。
玛蒂尔德(画外):这个时候会是谁?
安娜(画外):完全想不出。
伊冯(画外):乔治的一个崇拜者,肯定是。
45.伊冯肩以上的侧面特写。
伊冯:这就是出名的代价。
一露脸,发烧友就蜂拥而至。
(剪切镜头。
)洛朗家门厅,内/外景,夜46.乔治的仰摄近景,他在半明半暗中关上了客厅的门。
他下了几步台阶向门口走去,镜头向左跟拍。
乔治(没有开门):是谁啊?
(没有回答。
)谁在那儿?
他打开门向街上走去,光线昏暗。
肩扛式摄影机跟拍,他背对镜头,打开大门后在人行道上走了几步,后景处是伊丽丝家门前的街道。
乔治向左看了看。
47.左边街道的三分之二主观全景镜头,光线暗淡,有车辆和楼房。
空无一人。
48.回到镜头46末。
乔治扭头看另一边。
49.主观全景,右边街道通向一个十字路口。
一切都很安静。
50.回到镜头48末。
乔治(呼吸加快,对这个无形的偷窥者):这是什么意思?
你出来啊,懦夫!
你到底要怎样!
……(他转身回到家里。
)噢,撞鬼!
镜头后拉,他关上大门,转过身,进了里屋后关上门。
但关门的时候,门卡住了,有什么东西搁在了那儿。
乔治发现了,弯腰捡起一个塑料袋,然后直起身来,镜头跟拍。
他进门后打开袋子。
51.移动衔接镜头。
主观俯摄插入镜头,一个录像带被一张白纸包着。
他打开白纸,看见一个小孩画的公鸡,脖子上有鲜血。
52.三分之二俯摄膝盖以上镜头。
画外客人们的交谈声。
乔治用画把录像带又包起来,然后放回塑料袋中。
他把它藏到了挂在衣架上的防水外套口袋里,然后走上台阶,侧面,肩以上特写,推开餐厅的门。
洛朗家餐厅,内景,夜53.移动衔接的一组镜头,在镜头33的反轴线上。
安娜背面半身镜头站在前景处,客人们仍然在右边的餐桌旁。
乔治进来。
尚塔尔(停止交谈,对对面的玛蒂尔德):……好像会一直放映到6月15号。
安娜(问乔治):怎么回事?
乔治(关掉了走廊的灯,关上门):没事。
安娜:怎么会,没事?
乔治(回来坐下):没有人。
(安娜回到伊冯旁边,双手端着一盘食物。
)外面没人。
伊冯:嗯,那么。
(看着食物:)你搞得太丰盛了,这不是要我命吗,我又得节食三星期。
安娜(又站起来,对乔治):那你为什么在外面呆了这么久?
(乔治很窘,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娜绕过桌子把食物分给丈夫,镜头跟拍。
面对客人们尴尬的沉默,她微微一笑。
)没事儿的,没什么不愉快。
我不是猜忌老公趁我们大摆宴席去偷会情人的妒妇。
乔治:谢谢,谢谢。
安娜(继续绕桌子分食物,摆了摆手):不过,我开始有点儿紧张了,好几天了,我们一直收到匿名的包裹和电话,呃……每次响门铃,我都会打个寒战,猜想会不会又是那个家伙。
(她分完食物向玛蒂尔德走去。
)皮埃尔:什么样的电话?
安娜(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怎么说,是……(她把盘子放在桌子中间。
)玛蒂尔德:那你报警了吗?
安娜(回来坐下):是的,当然报了。
玛蒂尔德:然后呢?
安娜:并没有“然后”,只要他不对我们做什么,警察也难有作为!
尚塔尔:这太不像话了!
安娜:也不是,这……这是事实。
(牵强地笑。
)快吃吧,都凉了。
(所有人都开始闷头吃东西。
安娜抬头看向乔治。
)现在说吧,是什么?
乔治看了妻子一眼,下了决心,平静地走到门口,全景向右跟拍,他消失在幽暗的光线中。
玛蒂尔德(对安娜):怎么回事?
乔治(画外,冷冷地):好吧,既然安娜决定跟大家分享我们的快乐……(他拿出那个塑料袋然后回到客厅。
)我就不隐瞒了。
(他走向客厅的电视机,镜头向左跟拍。
)行不,你满意了?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录像带然后放进录像机。
)这不是很有意思,嗯……送来的是楼房的影像,很显然是为了告之我们已被监视了,安娜、我和皮耶罗在这儿进进出出。
皮埃尔(右边画外):那你们知道是谁拍的,怎么拍的吗?
安娜(右边画外):目前为止不知道。
皮埃尔(右边画外):放放看。
乔治(开始播放录像带):就是这个。
但是这次不是乔治预想中的场景。
这次是一条在车上拍的乡间小路。
这组镜头结束。
汽车,内景,日54.衔接镜头。
车里看出去的主观镜头。
下着雨,刮雨器在工作,车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开着,远处有几栋房子。
车停住了。
驾驶员依旧手里拿着摄影机,走下车来,镜头里是一大片农庄。
安娜(声音从客厅传来):这是什么?
乔治(从客厅,过了一会儿,认出了画面上的地方):是我小时候住的房子。
乔治母亲的住所卧房,内景,日55.一张未铺好的床,乔治坐在床尾,漫不经心地翻看一本杂志。
他戴着眼镜。
房间看上去有点儿凌乱。
门开了,乔治站起来。
他母亲(安妮·吉拉尔多饰)穿着睡裙出现了,中景,她被一个40岁左右的护士(卡罗琳娜·贝尔饰)扶着。
护士脱下她的睡裙放在椅子上。
扶她躺到床上,镜头右移。
乔治应该在画面左端站着。
她替她把被子盏好并整理了一下床铺使她更舒服些,然后她拿起睡裙。
母亲对儿子微笑。
护士:你还需要什么吗?
母亲(微笑):不了,谢谢。
护士:那好吧,晚安。
(她走出去把门关上。
)母亲:别杵在那儿。
(指着床)坐下。
(乔治入画然后坐在床边,背对镜头,紧挨他母亲。
)没必要愁云惨雾的。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56.稍仰摄,乔治的三分之二肩以上特写,他俯身向右边反打镜头中的母亲。
乔治:对不起。
母亲(反打镜头):对不起什么?
乔治:我不知道……母亲(反打镜头):别说了……很滑稽。
跟我说说你的情况。
乔治(含糊其辞地):挺好,挺好,我挺好的。
我们上次通话以来没什么变化。
皮耶罗正在青春期叛逆中,安娜有很多编辑部的工作,我也有很多电视台的工作。
57.反打镜头。
乔治母亲胸以上的稍俯摄特写,乔治在前景左端露出部分背面影。
乔治(反打镜头):……就是这样。
母亲(看了他一会儿):朱莉姑妈给我写了一封信。
从马赛寄来的。
她一直在看你的电视节目。
(骄傲地)她写信对我说也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
58.同镜头56。
乔治。
乔治:她人真好。
母亲(反打镜头):她会来跟我们庆祝80岁生日,今年。
乔治(不甚关心地):是吗?
母亲(反打镜头):怎么了?
59.同镜头57。
母亲。
母亲:你好像不开心,(笑着)你怎么了?
乔治(反打镜头):没什么,我没什么。
看着你身体不好我笑不出来。
母亲:什么叫我身体不好?
(抬头看着天)对于我这个年纪来说,就算不错了。
别用你那种理解方式……60.同镜头58。
乔治母亲(反打镜头)……徒增烦恼……乔治:不能出门你不会寂寞吗?
母亲(反打镜头):怎么会?
一个人还不就是那么回事?
能不能在公园里坐坐有什么不同?
在地铁里……就觉得不那么孤独?
在家里呢?
又有什么差别?
61.同镜头59。
母亲。
母亲:我不知道,(指着画外的电视机。
)我在家有朋友。
用这个遥控器!
当它说太多蠢话时,我就让它闭嘴。
(笑。
)62.同镜头60。
乔治笑了。
母亲(反打镜头,过了一会儿):好久没听到钢琴了,很想念。
自从你爸爸过世以后……63.同镜头61。
母亲。
母亲:你昵,还弹吗?
乔治(反打镜头):不弹了。
没有时间,你知道的。
母亲:真可惜。
乔治(反打镜头):是啊。
母亲:那皮耶罗呢?
他有天分吗?
64.同镜头62。
乔治。
乔治:他目前对此不感兴趣,他就想着跟伙伴们玩儿。
母亲(反打镜头):他12岁了,对吗?
乔治:唔。
65.同镜头63。
母亲认真地凝视了他几秒钟。
母亲(转抉话题):你来这儿做什么?
乔治(反打镜头):我得去艾克斯,我们要在那儿做一期弗朗索瓦·魏尔甘斯的节目。
66.同镜头64。
乔治。
乔治:他写了一本新书,他好几年没作品了。
母亲(反打镜头,支吾地):啊,是这样……乔治:你猜我前几天梦到谁了?
母亲(反打镜头):不知道。
乔治:马吉德。
67.同镜头65。
母亲。
母亲:谁?
马吉德?
乔治(反打镜头):不会吧!
(强调地)马吉德!
母亲:没印象。
乔治(反打镜头):马吉德!
哈希姆的儿子。
你们想要收养的。
母亲:哦!
68.同镜头66。
乔治。
乔治:奇怪吧?
母亲(反打镜头):为什么奇怪?
乔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69.同镜头67。
母亲。
母亲: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常常梦见我的童年。
人老了就是这样。
70.同镜头68。
乔治。
乔治:是,没错,呃。
我还没那么老。
母亲(反打镜头):啊……比你想象得要早。
乔治:你有时候会想起他吗?
母亲(反打镜头):想起谁?
乔治:马吉德。
71.同镜头69。
母亲。
母亲:不会。
乔治(反打镜头):为什么?
母亲:嗯,怎么这么问?
乔治(反打镜头):这怎么可能呢?
你不想他,从来都不?
可是这件事情对爸爸和你在那段时间意义重大。
母亲(叹气):已经过去很久了。
而且,那是段不好的记忆。
(有点冷淡地)你是最清楚的。
72.同镜头70。
乔治。
乔治(他转开视线):是啊……母亲(反打镜头):你梦见什么了?
乔治:哦,都是很无聊的东西,他就这样回到我脑子里,我本来都完全忘记了。
73.同镜头71。
母亲看着他。
母亲(转换话题):安娜呢?
她在做什么?
乔治(反打镜头):她很好,她还是在那家出版社。
她做事随心所欲,老板是我们的朋友。
母亲:很方便。
乔治(反打镜头):是的。
74.同镜头72。
乔治。
乔治:不,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没什么跟你说的,我们太少见面,每次见面我都没有特别的事情跟你讲。
总之,一切照常,不好,不坏,我很好,安娜也很好……75.同镜头73。
母亲看着他。
乔治(反打镜头):……皮耶罗也很好。
这都是就我所知的。
我们都太忙了,就是这样。
你呢,你也很好我觉得。
母亲:你很奇怪,乔治。
我听你说话,我感到很担心。
发生了什么事?
76.同镜头74。
乔治。
乔洽:怎么这么问?
母亲(反打镜头):告诉我,告诉我……乔治:没事,真的……77.同镜头75。
母亲,沉默着。
母亲:你什么时候走?
乔治(反打镜头):明天早晨,我得在12点左右到艾克斯。
母亲:那你得早点儿走。
乔治(反打镜头):是啊。
78.同镜头76。
乔治。
母亲(反打镜头):你要不要我让阿尔诺太太给我们准备早餐?
乔治(有点儿尴尬):这么早就起身?
79.同镜头77。
母亲。
母亲(微笑):我睡不了那么久。
这是年老后得到的恩赐之一!
……乔治(反打镜头):我去睡了,我快累死了。
晚安。
(他俯身去拥抱她。
)母亲:晚安。
(乔治出画。
)乔治(反打镜头):你要不要我准备什么东西?
你缺什么吗?
母亲:不用,不用,可以的。
我什么都不缺。
晚安。
乔治(反打镜头):晚安,妈妈。
母亲(看着向右出画的儿子):早餐几点呢?
乔治(反打镜头):7点。
母亲:好的。
80.乔治的反打镜头,稍仰摄,门洞中看到的半身镜头。
乔治:你要我跟她说吗?
母亲(反打镜头):好的。
乔治:晚安。
(他关上门。
)母亲(反打镜头):晚安。
乔治:关灯吗?
母亲(反打镜头):不用了……(他走出去关上了门。
剪切镜头。
)新书发布会,内景,夜81.半身镜头。
后景处是书架。
场面非常骚动,这是一个接待会。
安娜在前景处,穿一套白色套装,她正在打电话,近景。
她身边有人在交谈,稍远些有人在问书的情况,书被摆放在低矮的桌上,用低矮的呈金属光泽的灯照射着。
我们看见一瓶香槟。
皮埃尔背对镜头站在前景左端,手上端着一杯香槟,正在与一位来宾讨论一个哲学问题。
两处谈话交织在一起很难听得清。
安娜(用手机对乔治说):他不再是个孩子了,不是吗?
再说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他就像一个大男子主义的小笨蛋。
(她笑。
)是,是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可以去学校找他啊。
不行,我不行,我明天没空,我们得在这儿看着。
这有可能是德鲁的最后一场书展。
(她为了听得更清楚捂住了另一只耳朵。
)有多少人在这儿?
(她转身看。
)全是人。
好,好,我跟他说。
我也爱你。
(镜头剪切。
)闪回到60年代,农庄,外景,日82.一只小公鸡的俯摄特写。
画外的某人正试图用斧子砍掉它的头。
公鸡惊恐地挣扎着。
又一斧子落下。
83.之前在影片中出现过的小马吉德(马利克·奈·朱迪饰)的衔接镜头,他表情坚定。
身着短套衫的他左眼被喷上黏稠的血。
他将公鸡扔了出去。
84.衔接镜头。
从谷仓里看到的后景处农场的全景。
无头的公鸡被扔在院子里,还在试图逃跑。
马吉德的中景,他侧对镜头站在画左,手里拿着斧子,站在公鸡被斩掉头的砧板旁。
85.反打镜头。
童年乔治(雨果·弗拉曼尼饰)的特写,他既害怕又吃惊。
86.与镜头84同轴。
马吉德的侧影,他把斧子从砧板上拔起来。
87.同镜头85。
乔治紧张地看着他。
公鸡扇动翅膀的声音一直在画外响起。
乔治看着它。
88.与镜头84同轴。
无头公鸡的中景,在做最后几次挣扎的蹦跳。
89.同镜头85。
乔治脸色苍白,转眼又看着右边反打镜头中的马吉德。
90.与镜头87同轴。
稍近景。
半明半暗光线中的马吉德静静地向反打镜头中的乔治走去,他手上拎着斧头。
半身镜头。
91.与镜头89同轴。
马吉德的主观镜头向前推进。
乔治害怕得不能动,半身镜头,他向谷仓里退去,贴到墙上。
画外的声音是公鸡的使劲扑腾掺杂着成人乔治的紧张呼吸和呻吟。
92.接镜头90。
马吉德逼近逆光的地方。
公鸡的血沾染了他的脸和衣服。
他举起斧头,张开嘴想要叫喊。
一阵沉默。
屏幕突然黑掉。
乔治在农庄的卧室,内景,深夜93.黑色的衔接镜头。
回到现实中。
乔治侧躺在床上,上半身赤裸,他大汗淋漓地醒过来,打开灯。
他关上灯,然后又打开,气喘吁吁。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试图从噩梦中恢复平静,他翻过身朝着天花板,定了定神。
农场,楼梯,内景,早晨94.乔治身穿牛仔裤和外套,手提旅行箱从楼梯上走下来,镜头下降跟拍。
墙上到处挂满了像框。
楼梯两边各有一排黑色铸铁的扶手。
侧面胸以上特写镜头的乔治停在了母亲的房间外,然而他转身向右走去,并背对镜头打开了客厅的门。
我们可以看到房间里清洁整齐,摆着一张很大的栗色皮革沙发。
里面没有人。
乔治转过身又把门关上,面对镜头向另一扇门走去。
乔治:你好,妈妈。
洛朗家客厅,内景,日95.又一卷录像带。
摄影机从一辆前进中的汽车的驾驶座位上拍摄着前面的道路:这是一座白天的郊区城镇。
第一条街的尽头有一座居住区内的低租金住房,在左边的街角有一座加油站。
汽车向右边驶去,接着开了一会儿。
镜头剪切。
96.录像带继续。
主观镜头。
拍摄继续,这是一条低租金住房内常兄的现代风格的长走廊。
摄影机经过右边几扇蓝色的门后,停在了其中一扇门前,门牌号码是047。
录像暂停。
接着它快速地倒退到开始的镜头,然后以正常速度播放。
汽车开到十字路口,向右边转弯……安娜(画外):有一个路牌,那儿。
画外,乔治暂停了画面,然后倒片到标有路名的路牌上,尽管暂停了,上面的字依然难以辨认。
乔治一格一格地播放。
乔治(画外):我认不出来。
安娜(画外):列……宁……是吗?
是不是这个?
乔治(画外):是的。
安娜(画外):列宁大街?
乔治(画外):是,是,是。
列宁大街,在哪儿?
你有没有……你有地图吗?
97.同镜头15。
一组镜头。
衔接镜头。
安娜和乔治看着这卷新带子,画面停在十字路口和路标上。
我们还看见电视机四周的物品:巨大的书架挡住了整面墙,好几格都摆放着录像带。
安娜(站起来并从左边出画):等等。
乔治也站起来,中景,他从左边绕过沙发向电视机走去。
安娜打开了客厅的大灯。
乔治(试着辨认路标):呃……罗曼维……罗曼维尔,这可能是罗曼维尔……(他转向画外的妻子。
)看看是不是有一条列宁大街在那边。
(他又朝电视机转过去并戴上了眼镜。
)安娜(在左边画外):等等……在这儿!
(乔治转身。
)在地铁11号线,丁香市敢厅站(Mairie des Lilas)附近。
(乔治向安娜走去,安娜又出现在画面中,手里拿着地图。
镜头左移。
)在这儿。
(两个人站在壁炉前的半身镜头。
安娜把地图递给乔治,乔治转身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播放录像带。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乔治:我打算去一趟。
就在纪尧姆附近,你看见没?
安娜(紧张):然后呢?
乔治:不知道,我到那儿去,敲敲门,看怎么回事。
安娜:就这么简单?
乔治:就这么简单,对。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他停住录像带。
)安娜:为什么不报警?
你知道这条走廊,这个地址,你该找个警察陪你去,至少这点他们能做到,不是吗?
乔治:如果这只是虚张声势,只是有人在作弄我们呢?
安娜:你真是这么想的?
乔治:这,这个录像带说什么了?
一条街和一条走廊。
就是叫你去那儿,然后敲门,如果真有人跳出来或者想杀你,到时候再说,就是这样。
安娜(固执地):有谁知道你老家?
乔治(叹气):我不知道!
安娜:你不认识这栋楼?
乔治:不认识!
安娜(心慌意乱地):那,我们……(把手臂支在壁炉上)我们找一个私家侦探。
乔治:你在电视上看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安娜(向他走过去,拿起他手上的地图):好吧,跟你说没用,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她侧对镜头向客厅左边走去,想把地图放好,显然很紧张,镜头跟拍。
)乔治(在右边画外,脱口而出):我怀疑一个人。
安娜(她转身):什么?
乔治(画外):是的,我想我知道是谁。
安娜原路走回来,来到丈夫这边,镜头向右平推跟拍,乔治这一次侧对镜头。
安娜(吃惊地):你知道是谁?
乔治(戒备地):我想我认识他。
安娜(等着说出一个名字):那是谁?
乔治:我想再确认一下。
安娜(执拗地):什么,你没事吧?
你就不能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跟我也有关系啊,是不是?
98.乔治的三分之二俯摄近景,他一直坐在沙发上。
乔治(窘迫地):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确定。
这只是个怀疑。
安娜(反打镜头):你就不能告诉我?
乔治(看了她一会儿,尴尬地):不能。
99.与镜头97同轴。
安娜胸以上的仰摄特写。
安娜(惊愕,崩溃,震颤):我不知道我……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治(反打镜头):安娜,我求你了,静一静,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娜:是吗?
那我想什么了?
100.同镜头98。
乔治。
乔治(做出手势强调):噢,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别闹了,行吗?
这是个很不确定的怀疑,我不想在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带给别人恐慌,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安娜(画外,打断他):跟我无关?!
101.同镜头99。
安娜安娜(用手指着自己,两眼圆睁):这几天我都胡思乱想!
这怎么跟我无关,我被匿名电话恐吓。
还有这些该死的录像带!
我几乎不敢上街。
我想这跟我有关,因为我一想起皮耶罗,想起你,想起这些破事儿我就不敢合眼!
如果这跟我没关系,那什么问题都没有,我们的生活照常,你想吃什么吗?!
或者先来点儿开胃酒?!
102.同镜头100。
乔治。
乔治:安娜,别这样,如果我……安娜(反打镜头,几近于喊叫):那你又会做什么?
你会绝口不提,是吗?!!!
乔治:别这样……安娜(反打镜头):你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蠢话吗?
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信任,不是吗?
乔治:你没发现你现在所作所为正中了拍这带子的家伙的下怀吗。
他要把我们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你正好中计。
你就不能相信我?
103.同镜头101。
安娜,双手叉腰。
安娜(喊叫):我该相信你?
为什么不反过来一次?
你用什么来表示信任我?
现在是谁拒绝信任另一个人?
104.同镜头102。
乔治。
安娜(反打镜头,声音颤抖):好,想想如果情况正好相反。
想象如果我对你说,呃,我怀疑某人恐吓我们,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这样棒极了,啊?
105.同镜头99。
安娜。
安娜:你不是以为这样能使我们的关系良妤维持吧?
这样叫互相信任?
106.同镜头98。
乔治。
安娜(反打镜头):嗯?
乔治: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咳。
107.同镜头99。
安娜眼泪盈眶,右转走出房间,砰地关上门,镜头跟拍。
罗曼维尔,外景,日108.录像带里那座楼房的半全景镜头。
它前面是树木和人行道。
有汽车停在远处一栋楼房的前面。
好几辆车交叉开过并从画面里穿行。
乔治的主观镜头。
加油站小店,内景,日109.乔治正面的肩以上镜头,他透过窗户看着左边画外的楼房。
他胳膊支在窗户边的一条吧台上,刚喝完一杯咖啡,台面上放着几个塑料杯子。
自动贩卖机的响动使他转身看了一眼,然后他又回过头看向窗外,决定行动。
楼房走廊,内景,日110.同镜头96。
这一次是乔治在向前走,主观镜头前推,然后他以四分之三右侧面的肩以上特写镜头出现在画面中,他摁响了047号房间的门铃。
男人(画外):等等!
就来!
(门向右面开启了,一个矮胖、头发花白的男人出现在门后,年纪在55到60岁之间———莫里斯·贝尼舒饰,这就是马吉德。
)对不起,我正在……(他突然停下,因为他认出了乔治,手上还拿着抹布。
)你怎么来了?
乔治:你是谁?
马吉德:你要进来吗?
(他将门大开。
乔治走了进去,镜头右移跟拍,马吉德把门关上。
)马吉德的寓所,内景,日111.衔接镜头。
乔治的半身镜头,他站在门厅,墙纸上是盛开的花朵。
马吉德站在墙边。
马吉德(请他进去):请进。
(乔治照做了,镜头跟拍。
)112.反轴线衔接镜头。
乔治走进另一个房间,马吉德跟了进去,关上门。
乔治背对镜头站在画面右端,面对近景中的马吉德。
马吉德:请坐。
(乔治没有动。
)我正在做饭。
乔治:你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马吉德:想要什么,我?
113.反轴线。
乔治的近景。
马吉德背对镜共站在镜头左端。
乔治:你想要钱?
马吉德:钱?
乔治:不然是什么?
114.回到镜头112末。
马吉德。
马吉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115.同镜头113。
乔治向右走了几步,我们看见房间的其他部分是比较凌乱的。
乔治停住,转身面对现在左侧反打镜头中的马吉德。
乔治(冷酷地):这是个游戏,对吗?
我不想玩。
时间过去了,我已经是成人。
马吉德(反打镜头):这个我看出来了。
乔治:那么,你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马吉德(反打镜头):我做什么了?
乔治:你在愚弄我?!
116.马吉德的近景,他不得其解。
马吉德:你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来?
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117.与镜头115同轴。
乔治的特写。
他在大衣口袋里摸索着,然后掏出了那张吐血小孩的画,他展开画,转身向马吉德,把画递给他,镜头向左跟拍,两人面对面侧对镜头。
马吉德:这是什么?
乔治:别再装蒜了,嗯?
(马吉德看着画,向厨房角落的桌子走了一步,他坐下,镜头跟随移动,乔治位于右边画外。
)真不知道?
马吉德(迷惑,他看了看画,再看看乔治):请坐。
(乔治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一张弗米加材质的椅子上。
马吉德抚平纸上的褶皱,把它平放在桌上。
)不是故意假装对你的到来很吃惊,可事实如此。
在我看来你是最不会来敲这扇门的人。
乔治:我也得配合一下你的游戏。
我可以直接报警,去举报你。
你居然一点儿也没料到,看到我你很惊讶。
那你认为,我为什么到这儿来?
是谁连续几周都在恐吓我的家人?
马吉德: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对我用敬语(注2)?
你没认出我来,不是吗?
如果我们在街上走过,你也不会停下来。
118.马吉德胸以上的特写,他转向右边反打镜头中的乔治。
马吉德:我也是,刚开始,我也不肯定。
好几年前,我偶然看见你的节目,那是前一个节目,两个椅子连在一起的那个。
你和嘉宾坐得很近,面对面……就是那会儿,我不能肯定。
我只是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119.反打镜头。
同样的乔治的镜头。
他身后是房间的一角,有一扇通向大街的窗户。
马吉德(反打镜头):很奇怪,是吧?
我甚至感到恶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
120.同镜头118。
马吉德。
马吉德:后来,我看见你的名字,才明白过来……还有……(他伸出手,浅浅地微笑。
)这鼻子。
(过了一会儿,他叹气。
)你怎么进了电视这一行?
你不是应该继承了那些产业吗?
121.同镜头119。
乔治。
乔治(他停止对马吉德用敬语):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马吉德(反打镜头):什么也不要!
我可以跟你要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
钱?
122.同镜头120。
马吉德。
马吉德:你窜到这儿来认为我意图对你敲诈勒索。
(摇头)你没变……可是我拿什么勒索你?
123.同镜头121。
乔治。
乔治(顿了一下):谁寄给我那些录像带?
马吉德(反打镜头):录像带?
乔治(呼吸急促):奇怪吧,嗯?
我长大以后没有打过一次架。
我反感这种行为!
(他一跃而起,走开去,然后站在镜头115末的那个位置。
)可是这次,我……如果你再不停止这个愚蠢的游戏……马吉德(反打镜头,打断他,声音冷静):……就拧断我的脖子……124.反打镜头。
马吉德在同一个地方的三分之二俯摄中景。
马吉德(声音缓慢、疲惫):……是这样吗?
对你来说应该不太难。
打那以后你长得比我壮了。
但就算你拧断我的脖子,你也从我这儿得不到什么。
即使弄死我也得不到什么……不过你的教养不允许你这么做。
125.乔治的特写,他转向左边画外的马吉德。
马吉德(画外):何况,你损失不起。
乔治:你在说什么呢?
126.同镜头124。
马吉德。
马吉德:不是吗?
……我觉得是这样。
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的利益……127.同镜头125。
乔治紧张地看了他几秒。
乔治:你当年比我大,比我强壮。
我别无选择。
128.同镜头126。
马吉德。
马吉德(在大腿上轻轻敲着):啊,这样看来……(过了一会儿。
)你母亲身体不好……129.同镜头127。
乔治。
乔治:你怎么知道的?
马吉德(反打镜头):不是很难猜,不是吗?
乔治:你想要什么?
报复?
130.同镜头124。
马吉德摇头。
马吉德: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我非常非常了解她,你知道的。
你父亲也是,当然。
131.同镜头129。
乔治。
乔治(点头):好,我现在走了。
如果你再干预我的生活,再恐吓我的家人,或者再想其他方法来危害我,你一定会后悔,我向你保证。
马吉德(反打镜头):你在威胁我?
乔治(边使劲叹气,边说):是!
……是,我威胁你。
相信我,我是很认真的。
132.同镜头130。
马吉德。
马吉德:我相信你。
可是你却不相信我。
我没算计你什么……我没给你寄录像带,也没寄别的东西。
(他拿起那幅画,递给乔治。
)133.同镜头131。
乔治。
马吉德(反打镜头):也没有寄这个。
(乔治向他坚定地走来一步,镜头左移跟拍,他接过画,打开门走了出去。
马吉德没有看他。
)我很高兴你来。
马吉德楼前的加油站小店,日134.从小店的玻璃门摄出。
十字路口的全景,后景处是一排低租金住房。
乔治过街,镜头移动,他在口袋里摸零钱,然后打开门走了进来,近景。
他关上门,向自动咖啡贩卖机走去,硬币掉在地上了,他弯腰捡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来,镜头跟拍,他站在贩卖机前面,拿起一杯咖啡。
后景处,人们进进出出。
乔治的半身镜头,他双手插着口袋在店里定着,经过了摆放着各种食品的柜台,然后走到镜头109开始的那个位置,胳膊支在小店窗户边的吧台上。
他喝完咖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乔治:喂,你好。
是乔治·洛朗,我能跟我妻子通话吗?
谢谢。
(过了一会儿。
)喂,嗨,是我……我去了,没有人。
(过了一会儿。
)不是,不是,是一个完全正常的门,上了锁。
(过了一会儿。
)我问了。
他们告诉我没有人住。
(过了一会儿。
)是的,应该是个工具间之类的,我不知道。
(剪切镜头。
)市游泳池,内景,日135.游池里所有泳道的全景,后景处的看台上很多人在给参赛选手打气。
镜头在左侧推拉跟拍游泳选手,他们游到泳道尽头,蜷身转弯向反方向游去,镜头反向推拉。
我们看到第一排的安娜正在给儿子加油,乔治坐在她身边。
一个游泳教练全程跟着孩子们。
136.近景俯摄。
皮耶罗领先第一的衔接镜头。
137.安娜和乔治还有很多人坐在阶梯看台上,半身镜头,有两个人在摄像。
安娜发出喜悦的叫喊然后拽起丈夫的胳膊。
两个人都兴高采烈。
洛朗家客厅,内景,日138.录像带的图像。
马吉德坐在厨房,较远景。
乔治背对镜头站在中景处,近景,他被一个前景处的碗橱挡住了一部分。
镜头是固定的,来自一台摄影机。
对话和之前一样。
马吉德: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我非常非常了解她.你知道的。
你父亲也是,当然。
乔治:好,我现在走了。
如果你再干预我的生活,再恐吓我的家人,或者再想其他方法来危害我,你一定会后悔,我向你保证。
马吉德:你在威胁我?
’乔治:是!
……是,我威胁你。
相信我,我是很认真的。
马吉德:我相信你。
可是你却不相信我。
我没算计你什么……我没给你寄录像带,也没寄别的东西。
(他拿起那幅画,递给乔治。
)也没有寄这个。
(乔治向他坚定地走来一步,镜头左移跟拍,他接过画,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很高兴你来。
马吉德揉着额头,好一会儿都在回顾刚才发生的一幕。
镜头对着他,他开始呜咽,头埋进双手里。
安娜(画外):就这么多。
139.衔接镜头。
安娜正面坐在画右沙发上,书桌在后景处。
乔治左侧面对镜头的特写,看着电视,反打镜头中录像带在播放。
安娜(冷淡地):录像带还有一个多小时。
你可以看看他怎么样了。
(她停住了录像带。
)乔治(尴尬):对不起。
安娜:对不起什么?
(指电视。
)怎么回事?
乔治:我知道,跟你说谎是我太傻,请你原谅我。
安娜:我不明白!
乔治:对不起。
安娜:不,我不明白你到底怎么看待这些事!
140.相反轴线。
乔治的近景,在左侧面对镜头。
安娜背对镜头的特写,位于画面右端,转身向他。
安娜:道完歉就没事了!
事情已经了结了,是吗?
乔治:我该怎么做,跪下?
我做了多么可怕的事吗?
我对你撒谎,也是省得你太紧张,地球又不会停止转动,不是吗?
(他看着她。
又说。
)对不起……我怀疑是他,不是一早就怀疑的,是从看到有我妈妈房子的那盒录像带开始的。
我不希望你来面对这件事……他父母给我家干活儿。
爸爸很喜欢他们,他们应该是很好的工人。
1961年10月,民族解放阵线(FLN)唆使阿尔及利亚人游行,他们去了巴黎。
1961年10月17日,众人皆知的事情,帕蓬,警察大屠杀,他们在塞纳河里淹死了近200个阿拉伯人。
好像马吉德的父母也在那儿,反正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爸爸去巴黎打听情况,他们对他说他能“摆脱那些阿拉伯贱鬼,一定很开心”!
141.同镜头139。
安娜。
安娜:然后呢?
乔治:嗯……我父母决定收养这个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在某种意义上是有责任的……安娜:接下来呢?
乔治:这令我不开心,我不希望这样,他住进我们的房子……142.同镜头140。
乔治。
乔治:……他们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地,而我得跟他同住,你明白的,我当时6岁!
安娜(过了一会儿):你做了什么?
乔治(尴尬地):没什么……我告发了他……143.同镜头141。
安娜。
安娜(不明白):你把他……告发了?
(他点头。
)就是这样?
乔治:是的。
安娜:他就是为了这个要报复?
乔治:很显然是的。
安娜(过了一会儿,指着录像带):你威胁他……乔治:这不是很明智。
144.同镜头142。
乔治。
安娜(紧张):不是很明智?
乔治:很白痴,我知道,我不知所措了!
安娜:我不认为他在撒谎。
乔治:什么意思?
安娜:他是真的很吃惊!
乔治:那录像带呢?!
安娜:哪个录像带?
你认为他在演戏?
那他可真够聪明!
乔治:那还能是谁?
我看不出来这家伙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要给我们寄来这东西?
145.同镜头143。
安娜。
安娜:也许他就是想让我知道,就像你不想让我知道一样。
乔治:那其他录像带呢?
安娜:我怎么知道?
(过一会儿。
)你告发他什么了?
146.同镜头144。
乔治。
乔治(迟疑):我不记得了……小孩子之间相互揭发的那些事儿……编造的故事,蠢话……安娜:那么?
乔治:那么什么?
安娜:别装了!
如果你告发他弄坏了玩具熊,谁也不会40年以后来报复!
乔治:我想不起来了!
147.与镜头145同轴。
安娜,胸以上三分之二侧面特写,她转向左边反打镜头中的乔治。
安娜(激动地看着他,有点儿崩溃):你就是不能告诉我,是吗?
乔治(左侧反打镜头,紧张地):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这个故事了!
你还记得你6岁时说过的蠢话?
安娜(过了一会儿):他后来怎样了?
148.与镜头146同轴。
乔治胸以上的三分之二侧面特写。
乔治(看着别处):他们把他送走了,他生病了,去了医院或者一个儿童收容所,我不知道。
有一个大晴天,他不在那儿了,我很开心,后来就都忘了,这很正常,不是吗?
149.同镜头147。
安娜,很紧张。
安娜:那你父母呢?
乔治(反打镜头):他们也淡忘了,我猜。
整件事不过是几个月的插曲。
安娜:插曲?!
150.同镜头148。
乔治。
乔治:好吧,你希望我跟你说什么?
一个悲剧?
也许是个悲剧,我不知道!
我觉得不是我的责任。
这很正常,难道不是?
151.同镜头149。
安娜,继续很紧张地看着他。
乔治(反打镜头):一切都很荒谬!
安娜:你在那边的时候跟你母亲说这事儿了吗?
乔治(反打镜头,支吾地):说了……安娜:好!
(讽刺地)总算还有你信任的人!
152.同镜头150。
乔治。
乔治:看在上帝的份上,她知道这件事!
我没跟她提这些录像带!
安娜(反打镜头):然后呢?
她说什么了?
乔治:什么也没说。
她上了年纪,想不起来了,或者不愿意去想,我不知道。
这令她很不愉快。
153.同镜头151。
安娜站起来默默地向录像机走去,镜头向右跟拍。
她拿出录像带递给丈夫,她丈夫的背面特写。
上面贴着一张剪报:是他在节目中的一张照片,脖子上被划了一条很宽的红色条痕。
乔治看了一眼然后把它放在低一点儿的桌上。
总编办公室,内景,日154.节目总编(贝尔纳·勒科克饰)50岁上下,气质优雅。
他的办公室里有一面大大的观景玻璃窗。
墙上贴着记事贴,井然有序。
中景。
总编(站起来向乔治迎面走去,镜头向左平移跟拍):谢谢你这么快赶来。
你还好吗?
(他们握手。
)乔治:很好,谢谢。
你呢?
总编:唉,我们总是忙不过来,你知道的。
(他指了指右边画外的沙发。
)请坐。
(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乔治从右边出画。
)你妻子,我们太久没见了,真是惭愧。
他跟着他来到两个皮沙发这边,两人坐下,镜头向右平移跟拍。
一根白色柱子竖在中间,地上还放了两摞书。
我们能透过大观景窗看到后面的办公室。
两人之间的矮桌上放了一些纸和其他文件。
乔治:没什么,她很好,他们刚出版了佩雷拉讲全球化那本书的翻译本,那是她的心血,很成功。
总编(很舒适地坐在沙发里):啊,太好了,我应该去买一本,你知道的,我们忙得一塌糊涂。
替我问候她,嗯……乔治:一定,谢谢。
总编:来杯咖啡?
乔治:不了,不了,谢谢,我今天已经喝了很多,谢谢……总编(尴尬地):我不想拐弯抹角,乔治。
你肯定以为我找你是要谈下一期节目的主题。
可是,现在这事儿得搁搁。
节目主任认为得等到夏天,很不幸的。
乔治:不过,这得在5月15日之前决定。
总编:我知道。
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说?
上帝是高深莫测的,公共电视更是如此。
我倒是不担心,迄今为止我们总是能完成我们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乔治:希望上帝听见你这么说。
总编:不幸的是这里是多神论的。
不过就像我对你说的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肯定能行。
以你的声望和稳定的收视率……乔治:是的,是的……总编(向乔治靠近,将声音压低):不过,简单地说。
我找你来是因为有这么个无聊的玩意儿,坦白说,这使我有点儿不知所措。
昨天,我的秘书在我办公桌上放了一盒录像带。
155.乔治,胸以上特写,很紧张。
总编(左边反打镜头):它是寄给我个人的,没有附信件。
通常,我的秘书不会把它给我。
她看一眼就会扔进垃圾桶,跟你说这个真没用。
我无意看你的仰慕者的录像带。
但是这个,她认为得让我知情。
156.总编的反打镜头,他转身向右边反打镜头中的乔治。
总编:录像带里面是你和一个男人在进行私人的谈话,在一个公寓房间里。
我其实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想把它都看完,我觉得这很冒失,但是……但是看上去,你并不知道被拍了。
157.同镜头155。
乔治。
总编(反打镜头):我只不过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必要的话,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乔治:我很抱歉你被这件事打扰。
这个男人是1960年那会儿在我家工作的阿尔及利亚农工的儿子。
他对我家怀有病态的仇恨,想用这种东西来伤害我,我很抱歉。
158.同镜头156。
总编。
总编:别这么说,乔治。
我猜到这对你来说非常难受。
你报警了吗?
159.同镜头157。
乔治乔治:是的,报了……当然,他们什么都不会做,因为尚未发生任何严重的事。
总编(反打镜头):是啊,看上去这家伙想要毁了你的事业。
天知道他还可能给谁寄了这个录像带。
乔治:是啊,是啊,的确……160.同镜头158。
总编。
总编(过了一会儿):他为什么这么恨你?
请原谅我的冒失,可是在录像上看来,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恶意。
161.同镜头159。
乔治。
乔治:是啊,反而是我很凶,我知道。
可是我也是受到他长期的恐吓才去找他的。
我的妻子和我很担心,这是不言而喻的。
总编(反打镜头):我毫不怀疑……可是你一点儿也不知道是谁教唆他这么做的?
乔治:我不知道。
很显然,他对自己说我家人和我都虐待了他,而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才6岁。
他疯了。
162.同镜头160。
总编。
总编:我真替你难过,乔治。
这个故事真可怕……我希望能尽快解决。
163.同镜头161。
乔治。
总编(反打镜头):如果被人知道了那将是非常烦人的。
乔治:是的,我知道,我想叫一个律师去,跟他解决这事。
164.同镜头162。
总编。
总编:去吧,乔治,这是个好办法。
165.同镜头154末。
两个人都站起来。
总编:不要担心下一期的节目,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着。
我不会泄露的。
(镜头回转跟随他们走到门口。
)乔治:太好了,非常感激。
总编:哦,没什么。
我会记住的,你知道我很敬重你。
(他们面对面站着,近景。
)乔治:谢谢。
我能拿走录像带吗?
总编:录像带?
啊,是的,录像带!
不能了,我已经把它销毁了,我不希望它落入坏人的手里。
乔治:哦,好吧。
总编:你也是这么做的吧.是吗?
罗曼维尔加油站,日166.列宁大街边上加油泵的全景。
镜头向左跟拍乔治的汽车,它很快开过来然后停在小店门前。
乔治下车并很快地向街对面的楼房走去。
镜头以中景结束。
马吉德家的楼房走廊,日167.镜头前推跟拍乔治的背面近景,他沿走廊坚定地向前走去。
他在马吉德家门口停下,按响门铃,没有人回答,他接着按,依然没人应,他紧张地敲打门。
乔治:开门……(他又更加用力地敲门,并看了一下四周是否惊动了别人。
)开门!
(重复前面的动作。
)快开门!
(他一直敲着,呼吸急促神情紧张。
)开门,混蛋!
(他不停地按门铃。
)咖啡面包店,内景,日168.安娜泪眼盈眶,皮埃尔坐在桌子旁,胸以上近景,他们坐在一个与一家商店毗邻的厅里,后景处能看见商店。
皮埃尔握着安娜的手。
皮埃尔:你认为他会怎么做?
安娜:他会怎么做?
你真有意思。
你也会这样唬玛蒂尔德?
(她嚎啕大哭。
一个坐在旁边的年轻客人,向她看来。
)人应该坦诚相对,不是吗?
皮埃尔(搂住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并抚摸她的头发)冷静一点儿,没事的。
(安娜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然后擤了一下鼻涕,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皮埃尔抚摸了她的脸颊,然后抱了一下她。
)安娜:我想该回办公室了。
皮埃尔(看着她站起来):好的。
洛朗家客厅,内景,深夜169.“欧洲电视台”关于伊拉克情况的新闻报道画面。
A:全景———伊拉克某城市的一个十字路口,有几辆小车,几个西方士兵在监察四周情况。
主播:“然而在现场,纳西里亚(Nassiria)地区行政长官……(B:一个正在备战的军人侧面的长焦距近景。
他身后是一堵写着阿拉伯文的白墙。
)……由美国任命的意大利人……(C:一辆军车的中景,它爬上一座装甲车用的回转炮塔。
前景处是一个士兵的侧面半身镜头和一排栅栏。
)……芭芭拉·孔蒂尼要求……(D:装甲车上工作人员的半身镜头)……该事件更加透明。
(E:他面部的特写,他戴着墨镜正巡视周围环境。
)意大利人正听命于英国人,后者……(F:大十字路口的全景。
有两辆车,几个阿拉伯人,远处有一座雕像。
)……具有优势的占领力量。
(镜头渐隐成G:正在接受采访的长官芭芭拉·孔蒂尼的特写。
主播在画外翻译。
)‘所有决定参加这个任务的联军国家都应该遵守相同的交战守则,以利于一致和最协调的合作。
’(H:风中飘扬的意大利国旗的长焦镜头。
)这场战争的最后决定权应该回到意大利政府首领,总统先生……(I:军车的全景,意大利政府首领正站立着向右边的军队致意。
)……的手上……”(画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安娜走进来。
)乔治(画外):不早了啊!
170.镜头组。
乔治侧对镜头位于画面左端,坐在书桌前,他正研读的文件散放在面前。
书房的灯发出黯淡光线。
电视上画面是欧洲新闻台的节目,报道继续伴随着变换的画面。
安娜走进来,半身镜头,走进了右边后景处的幽暗光线中。
安娜:晚上好。
(她把灯打开。
)乔治:晚上好,你之前都去哪儿了?
安娜:我和皮埃尔吃晚餐。
(她向电视走去,假装对新闻感兴趣,镜头稍左移跟拍。
)乔治(冷冷地):你也不通知我一声?
你为什么要关掉手机?
安娜(同样的口气):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了吗,啊?
乔治(摘下眼镜):啊,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别吵了。
安娜:说得对!
……(她看了一眼新闻,上面正在说一个美国陆军士兵在伊拉克虐待犯人的事。
安娜转身向乔治。
)皮耶罗睡了吗?
乔治:我以为他跟你在一起。
安娜:跟我?
怎么会跟我一起,我在上班,你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
)他应该是放学后去伊夫家了。
(沉默。
)乔治:你有电话吗?
她在包里翻出记事本,然后从右边绕过沙发,镜头向右跟拍。
安娜:他应该5点钟和伊夫去游泳池。
伊夫的爸爸陪着他们。
(她回到中景处向乔治走去,紧张地翻着记事本,然后找出了号码,并在电话上拨打。
欧洲新闻台正在报道美国陆军士兵被指控虐待犯人的事件。
)喂,晚上好,我是安娜·洛朗。
我想问问皮耶罗在不在您那儿。
(片刻后。
)不,不。
(片刻后。
)是吗?
(片刻后。
)他没说什么?
(片刻后。
)没有。
(片刻后。
)是的,我很乐意这样。
我能跟他直接说一下吗?
谢谢。
(她吸气,乔治在左边听着对话。
)晚上好,伊夫,皮耶罗有没有对你说他去哪儿了?
(片刻后。
)没有,没有。
(片刻后。
)是吗?
(片刻后。
)呃,没有。
(片刻后。
)你们有没有计划什么事情?
(片刻后。
)你们吵架了,还是……?
(片刻后。
)不,我不知道……好的。
好吧,如果你有任何消息,给我们打电话吧。
你有我们的号码吗?
(片刻后。
)好的。
谢谢你。
再见。
(她挂上电话。
)他6点半左右离开了他们家。
他说他明天上午会跟我们去阿森松桥(Pont de l'Ascension)……我去他房间看看……她经过书桌从一扇小门离开客厅向左边后景处走去。
乔治又看了一会儿新闻,显得意乱心慌,眼神迷离。
皮耶罗的房间,内景,深夜171.安娜背面半身镜头。
她在儿子凌乱的书桌上搜寻着。
她对面是挂着白纱帘的窗户。
画面左端有电影《车神》的宣传画,右边的墙上有一幅说唱歌手阿姆(Eminem)的大海报。
远处传来新闻报道的声音。
她抽泣一声,向右边转身检查书架,镜头跟拍,一切依然凌乱。
她一边哭着一边把所有东西都查了个遍。
乔治(背对镜头走进来,位于前景处左端):怎么样?
她猛然直起身来并转身,表情沮丧。
安娜(抽泣):我不知道。
她接着翻找。
乔治向前走去帮助她,四分之三侧面半身镜头。
他向右边走去,镜头跟拍,我们看见房间的其他地方,贴满了游泳的海报,乱七八糟堆放着书。
他坐下看了看表,镜头跟拍。
画外左边的安娜仍在哭泣着找寻。
乔治(过了一会儿):得报警……安娜(画外左边):要是他有什么事怎么办?
乔治:什么?
安娜(画外左边):我不知道。
如果他被车撞了,或者……乔治站起来走出了房间,镜头跟拍。
安娜背靠在书桌上,非常担心地哭着。
警察局,外景,深夜172.乔治的汽车在夜幕中的近景。
夫妻俩下车,镜头向右推向警察局门口,他们按了门铃,背对镜头走进去,中景。
马吉德公寓所在楼房,内景,深夜173.近景。
乔治身后跟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背面半身镜头,他们行进在走廊上。
镜头前推跟拍。
他们停在马吉德家门前,镜头向前推得更近,其中一个警察按了门铃。
另一个粗暴地敲门。
警察乙:开门!
警察!
(没有回应。
)开门!
门开了,门口是一个25岁左右的年轻人,他是马吉德的儿子(瓦利德·阿夫克饰),他被强行闯进公寓的警察撞了一下。
乔治恻对镜头,警察背对镜头,年轻人站在警察后面。
儿子: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甲:孩子在哪儿?
儿子:哪个孩子?
警察甲(指着年轻人对乔治说):是他吗?
(乔治看看年轻人又看看警察,很迷惑。
)罗曼维尔,外景,深夜174.乔治站在汽车旁打手机,半身镜头。
后景处是加油站。
乔治(对安娜):他回来了吗?
(片刻后。
)不是。
(片刻后。
)没有,我得跟他们回警察局。
(片刻后。
)我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片刻后。
)他有个儿子……我想是他拍了那些带子。
(片刻后。
)不,不,当然,他不知道皮耶罗的事,他甚至不知道他这个人。
(片刻后。
)没有,他们只是去找皮耶罗。
他们说只处理绑架,不处理录像带的事。
(片刻后。
)有电话打进来吗?
(片刻后。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有这个可能。
(画外传来一声车门的响声。
)我该走了,我们去警察局,如果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
(片刻后。
)好的,当然。
再见。
他向前面等着他的警车走去,镜头调转然后向右跟拍。
他背对镜头从车前绕过,驾驶员上车然后关门。
警车,内景,深夜175.乔治坐在前座,肩以上特写,光线很暗。
街景在窗外飞逝,渐渐地照亮了车内和车后的人。
176.马吉德的儿子坐在后座的影子里,近景,他身后是警车右窗的铁栏,一个男人在画面右端。
警车很快地向左开去。
他沉默着。
177.他父亲马吉德坐在反打镜头中,近景,同样沉默,一个警察在画面左端,身后是警车左窗的铁栏。
发出几声金属的摩擦声。
洛朗家,内景,深夜178.镜头组。
安娜背对镜头坐在客厅,位于画面右端。
她对面是前来陪他的玛蒂尔德和皮埃尔,他们坐在白色沙发上。
壁炉在后景处。
安娜:你们最好现在回去……你们的飞机明天一早就起飞,你们一定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玛蒂尔德(打断她,安慰道):你不用操心这事儿,真好笑。
我昨天就收拾好行李了,你知道我的……安娜:你们真帮了我大忙,你们能来太好了,现在最好还是让我一个人呆呆吧。
玛蒂尔德:如果你个人呆着,只会更加难过。
安娜:皮埃尔……皮埃尔(站起来):我们走吧。
(安娜也站起来,镜头向右跟拍。
)皮埃尔(画外):只要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们。
安娜:好的。
(她为他们打开大门。
夫妻俩又出现在画面中。
)坡埃尔:说定了!
安娜:是的!
他们背对镜头下了几级台阶,拿起他们的大衣,安娜跟在后面,镜头前推跟拍,膝以上镜头俯摄。
玛蒂尔德:只要你需要,给我打电话。
安娜:谢谢……(她们拥抱了一下。
)我知道!
玛蒂尔德:科西嘉岛,不是世界的另一边……安娜(苍白地笑):是啊。
(她抱了抱皮埃尔。
)皮埃尔:再见,亲爱的。
乔治打开了门。
玛蒂尔德:乔治……安娜:怎么样?
乔治:没什么发现。
(他关上门,脱下防水外套。
)这不像是一宗意外。
不管怎样,医院那边没有消息。
安娜(指马吉德和他儿子):他们俩呢?
乔治:他们声称毫不知情。
他们不认识他。
安娜:那录像带呢?
乔治:他们守口如瓶。
(他走上台阶。
)安娜:可是……乔治(停下来,转身向她,背对镜头,恼怒地):听着,安娜,没有必要纠缠这事,警察没有兴趣。
他们只关心绑架。
安娜:可是……乔治:录像带的事得有证据,他们稍后会查,得符合他们的官僚制度,要备案,找律师,他们才不关心这其中是否有关联。
(他们转身又走上台阶。
镜头后拉跟拍。
)安娜:这意味着释放他们还是……乔治(在台阶高处,胸以上特写,对其他三人居高临下):你们不想再上来坐坐……皮埃尔:我们正要走。
玛蒂尔德:我们不想打扰你们。
乔治:别这么说了,进来呢,没有必要……安娜:我刚才请他们离开,因为我很累了,而且想一个人静静。
乔治(冷静下来,疲惫地):抱歉。
这一切都……咳,这一切太烦心了。
(回答安娜之前的问题。
)不,他们被关了起来。
(他面向镜头继续向前走,安娜跟在后面,镜头继续后拉。
)小的那个很紧张,他大喊大叫,于是他们被关了起来。
于是大的也紧张了,现在他们两人都被铐着。
得铐一晚上。
(他坐在左边沙发的椅背上。
皮埃尔和玛蒂尔德也走进了客厅。
)安娜:那然后呢?
乔治:然后,警察局就得放了他们,如果没有证据,他们必须得放人,只是怀疑,没有用。
皮埃尔:你现在要怎么办?
乔治:现在,我得吃点儿东西,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我什么也没吃。
他站起来面对镜头向厨房走去,镜头后拉。
后面,安娜关上门,请玛蒂尔德和皮埃尔坐下。
三个人的中景。
乔治走进厨房然后关上门。
他打开冰箱门,弯下腰,拿出火腿和黄油,再把门关上。
他把东西放在操作台上,从一个盒子里拿出面包。
他切开一片,开始呜咽,然后绝望地靠向上方的橱柜。
镜头组结束。
洛朗家门前街道,日179.比镜头1更加远并且稍高的镜头。
一辆黑色汽车倒车停在房前。
皮耶罗下车,一个金发女人陪着他。
皮耶罗静静地向开着的大门走去,按了门铃然后进去,年轻女人跟在后面。
洛朗家门口,内景,日180.镜头组。
衔接镜头。
皮耶罗打开门走了进去,近景。
安娜听见声音跑出来迎接他,把他抱住。
然后她松开怀抱,摇晃他。
安娜:怎么了,你疯了?
(对门外的年轻女人自我介绍):不好意思,我是安娜·洛朗,非常感谢,请进来。
皮耶罗脱下背上的书包。
女人:不了,谢谢,我不想打扰您,我的车停在前面。
皮耶罗脱下外套。
安娜:一点儿也不打扰我。
我立即给我丈夫打了电话,他也欣喜若狂,非常衷心地感谢您!
女人:这算不上什么。
安娜:请进吧,我……女人:不了,不了,谢谢,真的,我该走了,我就想确认皮耶罗是不是真的回到这里了。
安娜:是这样啊?
(皮耶罗从左边出画。
)女人:我该跟你道歉,我……安娜:为什么?
女人:是这样,你知道的,我在医院上夜班,所以有时候肯定不在家,弗朗索瓦要是带什么人或者伙伴回来,是很随便的。
我不知道您儿子没有通知你们,我今早7点才回家,所以很抱歉。
安娜:快别这么说。
这不是您的问题……您真的不想进来?
女人:谢谢。
安挪(嘟嚷着):这……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表达我的感激。
女人: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很抱歉让您担心了。
安娜:再见。
女人:再见。
安娜:谢谢您。
(她关上门,从左边出画,镜头组结束。
)皮耶罗的房间,内景,日181.皮耶罗面有愠色,半躺在床上,手上拿一本书。
安娜(画外):皮耶罗?
皮耶罗?
(关门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说一声?
嗯?
皮耶罗:你想我跟你说什么?
安娜(画外):你真够聪明的。
(她面对他坐下,背对镜头位于画面右端,把书抢了过来。
她儿子拒绝跟她交谈。
)发生什么事了,皮耶罗?
皮耶罗(胳膊交叉,不看母亲):没什么。
安娜(位于画面边缘):告诉我……皮耶罗:你希望发生什么?
182.反打镜头,安娜胸以上的特写。
安娜:你去弗朗索瓦家为什么不告诉任何人?
你没想想……183.同镜头181。
皮耶罗看着别处。
安娜(位于画面边缘):……我们会担心你,莫非你就想这样突然消失……184.同镜头182。
安娜。
安娜:有什么不对劲的,你认为?
嗯?
185.同镜头183。
皮耶罗。
皮耶罗:我不知道。
安娜(位于画面边缘):别再气呼呼的了!
到底怎么了皮耶罗?
嗯,我的宝贝儿?
(她抱住他的肩膀,被他粗暴地推开。
)186.同镜头184。
安娜。
安娜(叹气):如果你不知道是什么事,我不知道能做什么。
(孩子的沉默。
她轻轻地摇摇他。
)皮耶罗……187.同镜头185。
皮耶罗。
皮耶罗:没什么!
你觉得有什么!
你最清楚不过了。
让我静静!
(愤怒地看向别处。
)安娜(画外):这是什么意思,“你最清楚不过了”?
皮耶罗:问问皮埃尔,是怎么回事……188.同镜头186。
安娜。
皮耶罗(反打镜头):……反正他总是什么都知道。
安娜(微笑):这是什么意思?
皮耶罗(画外):没什么。
安娜:不对,这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这么说?
189.同镜头187。
皮耶罗。
安娜(位于画面边缘):你嫉妒了?
(他叹气,抬眼看着天花板,两支胳膊牢牢交叉在一起。
)你在想什么?
190.同镜头188。
安娜。
安娜:你以为皮埃尔和我……这太荒谬了!
是因为我们老打电话,是吗?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爸爸的朋友。
(皮耶罗向右直起身来,下床,然后向门口走去,镜头左摇跟拍。
)你怎么会这么想……别走,我在跟你说话!
(她背对镜头,皮耶罗打开门冲了出去,稍仰摄。
)别再这么固执,这太傻了,没人对不起你,你根本没理由这么做!
……请你看着我……(他转身对着镜头。
稍仰摄。
)191.相反轴线。
安娜,稍俯摄,孩子在前景左端。
安娜:我跟你保证是你弄错了。
我在想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我爱你。
(她站起来向他走去,皮耶罗头部特写,然后是安娜的头部特写。
)真的,你知道,我爱你,我……你没回家,爸爸和我都快急死了。
(孩子轻蔑地叹了口气。
)你认为这……就这么荒谬?
192.相反轴线。
皮耶罗的眼光回避,他母亲背对镜头位于前景右端,比他略高的地方。
安娜:就算不是急死,也够心急如焚了,谁叫我们爱你呢。
我爱你。
(她把他抱入怀中,但是他推开她,然后很快跑掉了。
)市游泳池,内景,日193.乔治,中景,走在一条走廊上,然后向右边的游泳池走去,镜头跟拍。
他背对镜头走入池中,安娜也走过来。
后景处,孩子们正在教练的监督下做仰卧起坐,两夫妻用手势向教练打招呼,教练做了回应。
洛朗家卫生间,内景,夜194.乔治背对镜头位于画面左端。
皮耶罗身着黄色睡衣,侧面半身镜头,正在刷牙。
乔治:明天我们录节目,会接待《聪明帮》的作者。
如果我没记错,你很喜欢这本书。
(皮耶罗看着爸爸,点头。
)你要是想的话,把你的书给我,我请他题个字,如何?
(他拿起一个平底大口杯,漱了一下口,关上水龙头,用黄色毛巾擦了擦嘴。
)你想吗?
皮耶罗(含蓄地表示同意):唔。
(他从通往右边房间的门走出,镜头跟拍,他父亲出画。
)乔治(左边画外):皮耶罗?
皮耶罗(握着门把手):什么事?
乔治(左边画外):你没事吧?
皮耶罗:没事。
乔治(左边画外):你回来了我很开心。
晚安。
皮耶罗:晚安,爸。
(他出去并关上门。
)电视拍摄台,内景,日195.乔治正在跟前面一样的布景中录制他的节目,后景处是一排排假书。
乔治背对镜头在画面左端,正坐在一个沙发上听来宾们激烈地论战。
他对面左边是作家让一雅克·布罗西耶,右边是让·特雷。
水杯和书散放在矮圆桌上。
中景。
让·特雷:……“贝里雄”,像笔名而且……196.让·特雷,肩以上特写,他将头向右转,面对左边画外的交谈者。
让·特雷:……伊莎贝尔,之后控制着兰波的作品,也就是说……来宾(画外):他的作品很卖钱。
让·特雷:……是的,可不就是。
她开始营造一种神圣的……197.一个来宾听着他在画外左边说着。
让·特雷(画外):……气氛……198.同镜头196。
让·特雷。
让·特雷:……就像一个小瓦匠在郊区造自己的小花园,然后……199.作家马扎里娜·潘若,在同一个画面中,一边听着,一边让手指从发间滑过。
让·特雷(左边画外):……她开始篡改兰波的作品。
就是说……200.同镜头198。
让·特雷。
让·特雷:……我们知道有些诗令她震惊,她干脆把它们烧掉。
201.乔治在同一个画面中,一边听一边点头。
202.回到镜头195。
中景。
让一雅克·布罗西耶:我同意你对伊莎贝尔的看法。
203.让一雅克·布罗西耶,肩以上特写。
让一雅克·布罗西耶:这也是我在写这本书之前,我自己对伊莎贝尔的印象。
我们都赞同这一点。
同时,我还想说好几件事情。
第一件,是……(镜头停住,成为固定镜头。
)乔治(画外的声音):停下,这会显得太理论化了。
停在“我们都赞同这一点”那儿(快进。
),还有更前面当让·特雷说同性恋的时候,那是在……(画面停止。
他在翻书,)是在……30分钟左右。
(更快地快进。
)“可是我想……”,试着把这段放到那儿……(电话响了。
)剪辑室,内景,日204.乔治鼻梁上架着眼镜,旁边的剪辑师四分之三背对镜头,坐在一个舒服的沙发上。
他们坐在剪辑台前,有三个控制显示器。
乔治接起电话,转身侧对镜头。
乔治:我是洛朗,喂?
(片刻后。
)你想要什么?
马吉德所在楼房走廊,内景,日205.与之前在同一地点所有镜头相反的轴线。
乔治面对镜头的中景,走到前景左边马吉德的公寓门前按响了门铃,镜头摇动并拉近。
门在他面前打开。
乔治:发生什么事了?
马吉德(同样疲惫的声音):谢谢你能来。
(过了一会儿。
)请进。
(他消失在画面中,让他进来。
)马吉德的公寓,内景,日206.主房间的中景,右边是厨房。
马吉德从门口进来,面对镜头,乔治有点儿紧张地跟在后面。
乔治:你是什么意思?
(马吉德关上门,乔治转身向着他,几乎是背对着右边。
)马吉德(平静的声音):请坐。
乔治:我不想坐。
你想要什么?
马吉德(一动不动站在门前):我想告诉你我对录像带的事情一无所知。
乔治:那又怎样?
就这些?!
马吉德:我叫你来是因为……我希望你在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折刀。
乔治突然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马吉德默不作声打开折刀,然后毫不耽搁地往脖子上随便而精确地一抹,血喷溅到他身后的墙上。
马吉德倒下,血在地上流成一滩。
乔治惊怒万分,动弹不能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动作。
他转身然后从右边出画,几秒钟之后又晃着胳膊走回来,不知所措。
他开始咳嗽,作呕。
电影院,外景,夜207.从对面人行道看见的电影院正门的全景。
中景中车流不息。
乔治走出一个大厅,来到人行道上,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决定之后向右边走去。
洛朗家门口,内景,夜208.乔治走进暗处,胸以上特写。
他拔出大门钥匙,过了一会儿才把门关上。
画外传来客人的交谈声。
乔治站了几秒钟,然后定了定神。
他在黑暗中继续向前走,背对镜头上楼。
安娜和乔治的房间,内景,夜209.镜头组。
房间的中景,门虚掩着。
乔治走进来,关上门。
手插在防水外套的兜里,他踱了几步,中景,镜头向左跟拍,他侧对镜头停在上方悬着一面镜子的壁炉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家里电话的号码。
楼下客厅的电话响了。
乔治(在电话里对安娜说,声音虚弱):是我,请你想办法摆脱他们。
(过了一会儿。
)我在房间里。
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我不能现在对他们说。
快一点儿,请快一点儿。
他挂了手机,然后重新放回防水外套的口袋,坐在床脚,背对镜头,跟拍。
片刻后,有人关门的声音。
不一会儿,安娜推门进来,中景。
安娜:发生了什么事?
乔治:马吉德自杀了。
我在他家,他自己割了喉。
安娜:什么?
乔治:是的,千真万确。
不幸这不是一个玩笑。
安娜:你在他家,这是什么意思?
乔治:这就是说我在他家,他给我打过电话。
他要我去他家跟我解释录像带的事情。
于是我就去了。
安娜:然后呢?
乔治:没有然后。
他对我说“我希望你来”然后就切脖子了。
安娜(一动不动,万分惊恐):不会,这不是真的。
乔治:想办法把他们打发走,我们得安静地谈谈。
安娜:那你想我怎么说?
乔治:我不知道。
刚才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安娜:嗯,我说……是上次的匿名者想找你。
乔治:然后呢?
安娜:没什么了,我……我说失陪一下,就出来了。
乔治:我不知道……就说你不舒服,说……皮耶罗病了。
(转向她:)求求你快点儿……(她打开门出去。
镜头组结束。
)210.同镜头30。
乔治的主观镜头。
透过窗户看到伊丽丝家门前的街道,前面停着一排车。
其中一个客人走过去。
211.乔治右侧面的特写,他看着窗外,我们能看见纱帘。
画外安娜正在跟他们道别。
大门响了。
乔治就近坐在了一个沙发上等待,侧对镜头,镜头左摇,他依然藏在暗处。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反打镜头中传来门的响动。
安娜(反打镜头):他们走了。
乔治:我看见了。
(画外,安娜打开灯。
)把灯关掉。
212.反打镜头。
安娜,中景,站在门口,她关上灯。
乔治(反打镜头):你怎么对他们说的?
安娜:我就说我对他们撒谎了。
是你打的电话,说……我得去找你,你有麻烦。
乔治(反打镜头):他们不想跟着你去?
安娜:乔治,你想怎么样?
你要我跟你把我们说过的逗号也重复一遍?
213.镜头组。
乔治在一定距离外,一直坐着,像陷进了墙里。
乔治:对不起。
安娜向前走向她丈夫,背面半身镜头,镜头稍有移动。
她站在窗户旁,中景。
安娜:怎么回事?
乔治:就是我跟你说的那样。
我去了,他让我进去,他杀了自己……好多的血……后来,我就逃跑了。
安娜:你求救了吗?
乔治:为什么?
……没,没,他立即就死了……安娜: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在那边看见什么人了吗?
乔治: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安娜:嗯,没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乔治:今天下午,4点左右,我记得是。
安娜:你报警了没?
乔治:没有。
安娜:那这段时间你都做什么了?
你去哪儿了?
乔治:哪儿也没去,呃……我在城里。
(她过来面对他坐在床脚,镜头向左平移跟拍。
)安娜:你应该报警。
如果有人看见你,你会被怀疑的。
乔治:那就正中了他的计谋。
安娜:什么?
乔治:什么什么?
你有别的解释?
安娜:为什么?
乔治: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让我去他家?
(他站起来,背对镜头站在左边窗户前,叹气。
)安娜(过了一会儿):你对他做什么了?
乔治:什么?
你问的是什么时候?
安娜:那时。
乔治:是啊,其实早就该想到是这样。
首先,他寄来这些无聊的录像带……你还记得那幅画?
肯定是为了预先提示这个阴谋,不然还能是什么?
安娜:乔治!
(他看着她,然后转身坐下。
)乔治:我告诉妈妈他吐血了。
他们不相信我,你明白吗?
医生给他做了检查,什么也没发现……这是个愚蠢的老家伙。
我们的家庭医生……后来,我跟他说爸爸让他宰一只鸡,那只肮脏的畜牲,很可恶,总是攻击我们……于是,他这么做了……他砍下了鸡脑袋……公鸡……挣扎着……马吉德身上都是血……然后我说他这么做是为了恐吓我……把自己的喉咙割了……这幽默也太扭曲了,不是吗?
(安娜起身站在他身边,安慰他。
)他们来这儿到底是做什么?
安娜:谁?
乔治:皮埃尔和玛蒂尔德。
安娜:呃……是习惯。
我们想一起看你的节目。
乔治:我忘了……我以为他们在科西嘉岛。
安娜:就一个星期。
他们昨天回来的。
(镜头组结束。
)电视台大楼,内景,日214.入口处转门的全景,巨大的玻璃窗提供了很好的采光。
两棵种在盆里的树守在入口。
乔治以中景出现。
他走上几级台阶然后向左转,侧面半身镜头。
镜头向左平移跟拍,现出大厅的其余部分,然后停在让内特(玛丽·克雷默饰)身上,这是一个金发年轻女子。
乔治:嗨,让内特,你好吗?
让内特:很好,谢谢,您呢?
乔治:我很好。
我没忘你的书,我上星期给他们打电话了,但是还没到。
让内特:不着急的。
乔治:我去看看,也许会跟今天的信一起到。
(他向电梯旁一个认识的男人走去,两人捏了手,镜头向左跟拍。
)你好。
男人:你好。
乔治(回到让内特那儿,镜头绕了一周,两个人的近景)你和朗贝尔说过了吗?
让内特:说过了,他两三天以后给你把资料带过来。
马吉德的儿子背对镜头位于画面左端。
儿子:洛朗先生?
乔治(转身面对他):是的?
儿子:我能跟您谈谈吗,行吗,先生?
乔治:你想干什么?
儿子:先生,我想跟您谈谈。
乔治(紧张,他看见右边反打镜头中另一部电梯):我没有时间,先生。
再见。
他从前景处那人面前走过,进了电梯,肩扛摄影机跟拍。
其他一些职员也上了电梯。
年轻男人紧张地看着他,然后在最后时刻也上了电梯,胸以上特写,乔治的脸映在左边的镜子中。
电梯上升。
一片沉默。
年轻男人牙关紧咬,低垂着眼。
然后抬起来看了乔治一下,又垂下去。
电梯门开了,两个人走了出去。
女人:再见。
另一个人上来,门关上。
电梯上升。
上一层楼到了。
乔治走出去,马吉德的儿子跟在后面,镜头跟拍。
乔治站住,转身,胸以上特写,马吉德的儿子四分之三背对镜头,肩以上特写。
后景处,一个男人正在影印。
乔治:你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
儿子:您为什么这么害怕,先生?
乔治:你想要干吗?
你要在这里干吗?
儿子:难道您会让我进你家?
男人(很快地从左边走来):嗨,乔治!
乔治(看着他):嗨。
(男人走远,他对马吉德的儿子说。
)我没有时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儿子:我不相信您,先生。
如果您拒绝跟我谈,我会在这儿宣布一个真正的丑闻。
告诉大家一个他们不愿意听到的故事。
关于这个,我相信你是不愿意看见它发生的。
乔治:这个威胁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儿子:啊,是吗?
(乔治看了他一眼,走开了,然后又回来。
)乔治:听着,年轻人,我可以理解你父亲的死让你很伤心,但是别怀疑我。
(一个同事敲着玻璃门,示意他有电话。
)我马上就来。
(转回头面对马吉德的儿子。
)警察证实了我的口供。
是自杀。
我请你不要烦我。
(他走开,然后最后又看着他。
)我同样建议你不要再拿那些无聊的录像带恐吓我们。
我想……儿子:录像带,不关我的事。
乔治(惊讶地):你父亲临死之前刚告诉我不是他干的。
儿子:随你怎么想,我没有撒谎。
(乔治打开玻璃门向远处走去。
年轻男人依旧背对镜头向前走,过了一会儿,打开门大声地说,所有人都转身看着他。
)洛朗先生?
我想跟您谈谈,可以吗?
(镜头组结束。
)卫生间,内景,日215.乔治猛地把门打开,近景,他把马吉德的儿子拽进来。
画面右端,一条擦手毛巾挂在墙上。
镜头快速移动。
乔治:我不想在所有人面前和你纠缠,说你要说的,然后马上消失,否则我报警……(乔治肩以上背面特写,位于画右,年轻人近景,位于画左中景处。
)把你强行赶走。
你是悄悄溜进这儿的,你很清楚自己没这个权利。
现在,我听着。
儿子(很平静):为什么您这么激动,先生?
我对您做了什么吗?
乔治:你对我做什么了?!
几个星期以来,你一直折磨我们,我的家人和我,用你那些该死的录像带!
你别想要我相信那些录像带不是你搞鬼!
你父亲做不出来这个。
儿子(将两支胳膊伸开):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先生?
乔治(火冒三丈):少拿你那些礼貌来唬弄我,行不行?!
儿子:您剥夺了我父亲接受良好教育的机会。
在孤儿院,人们学到的是仇恨而不是礼貌。
可是我爸爸给了我很好的教育。
因为您,我忘不掉这个。
(乔治向出口走去,可是被他堵住路。
)我们还没谈完。
乔治:你想要什么,想跟我打架,是吗?
儿子(嘲弄地笑笑):如果您坚持的话……我想您比我强多了。
来吧,打啊,别拘束!
(乔治后退,很快转身退到他原来的位置上,喘着气。
)乔治:你知道吗?
你有病。
216.乔治的胸以上特写。
乔治:你和你爸爸一样有病。
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说我,也不知道他给你灌输了什么思想,可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因为你对我说你爸生活得悲惨潦倒而内疚的!
……不是我的责任。
你明白这个吗?
217.反打镜头。
马吉德的儿子,胸以上特写。
乔治(反打镜头):如果你再骚扰我和我家人,你很快就会尝到报应的,我向你保证!
我已经受够你发疯了。
儿子:啊,是吗?
威胁。
这一点你很在行。
218.同镜头216。
乔治。
乔治:不然你想怎么样?
我跟你道歉?
219.儿子。
儿子:跟谁?
跟我?
220.同镜头218。
乔治。
乔治:你还想知道什么?
221.同镜头219。
儿子。
儿子:其实,没什么了。
我就想知道当一个人总觉得对不起另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
就这些。
222.同镜头220。
乔治。
儿子(反打镜头):现在,我知道了。
乔治:啊,太好了!
这样就最好了!
那你现在能让我走吗?
223.同镜头221。
儿子。
儿子:请。
他退到一边,乔治走进面面,他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洛朗家门前街道,外景,日224.同镜头1。
远景。
乔治的灰色汽车停下了。
车门响了。
我们勉强能看出那是乔治,他回到自己家。
洛朗家,内景,日225.衔接镜头。
大门的特写,门开了,乔治出现在门后,半身镜头。
他关上门并把防水外套挂在衣架上,脱下鞋,消失在台阶上。
226.在厨房中。
乔治,近景,正戴上眼镜。
他在抽屉中找寻,然后拿出来一盒药片。
他吃了两片,接着摘下眼镜,拧开水龙头。
他俯身去喝水。
他关上水龙头,站起身来,用手背把嘴擦干。
他把眼镜放进上衣口袋里,然后盖好那盒药片。
227.客厅。
乔治,中景,几乎是背对镜头坐在书桌前,正在打电话。
右边是沙发、壁炉、壁炉上方挂着镜子,镜子里反射出书架的一部分。
他拨打了安娜的电话,叹了一口气。
乔治:喂,嗨。
你还好吗?
是的,是的。
是的。
听着,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想躺下了……(过了一会儿。
)不,不,我回来得更早一些。
我有点儿累,我想我可能感冒了,或者……不用,不用,谢谢你,不用这么做。
不管怎样,我在办公室无事可做,没人需要我,都会好的,我只是累了。
你回来的时候,不要叫醒我,我吃了两片药,好吗?
皮耶罗几点回来?
啊,好的,那会儿你一定在家了吧。
告诉他不要吵着他可怜的爸爸。
好的。
再见。
是的,我爱你。
再见。
228.卧室。
乔治身穿灰色睡衣的四分之三侧面半身镜头,他关上卧室门。
镜头向左平移,他拉上窗帘。
他走向左边的另一扇窗,也拉上窗帘,镜头跟拍。
整个屋子暗下来。
乔治拉起被单。
他躺下,然后入睡。
小鸟叽叽喳喳地叫起来。
闪回,农庄,外景,日229.同镜头84。
60年代。
镜头从谷仓中摄出,看见后景中巨大的住所。
两只母鸡在院子里蹦跳。
一辆汽车开过来。
一个男人下车,他敲响一扇门,然后他又走到汽车旁,靠在上面点燃一支烟。
一个女人从农场房屋里走出来,手上提着一个箱子,她向汽车走去。
两夫妻也走了出来,中间是一个要被送上车的孩子。
突然,孩子逃跑了,很快被两个大人追了回来。
他们从右边出画。
女人(画外):站住!
站住!
(挣扎的声音。
)马吉德(画外):不!
不,放开我!
不,我不想去那儿!
男人(画外):反抗是没用的!
男人和女人抓住了孩子,把他拽到车上,不顾他的大喊大叫。
夫妻俩回到房舍,之前的女人也回来了,而男人把男孩扔到了车上。
女人回来上车,汽车开动,从右边出画。
皮耶罗的中学,外景,日230.从对面的人行道上拍到的学校出口处的固定镜头,一辆车的车顶在最前景处。
夏日的太阳当空悬挂。
街上车流不息。
父母在人行道上等待。
孩子们毫无秩序地走下来。
另一些站住了,开始聊天。
在等待的人群中,马吉德的儿子从右边走来,走向正在和同伴们说话的皮耶罗,跟他交谈了几句。
然后他带着皮耶罗向左边的人行道走去,继续跟他说话。
并伴有手势。
皮耶罗听着,不时点头。
马吉德的儿子微笑,跟他道别,两人分开走去,马吉德的儿子向右边走去,皮耶罗回到楼梯上的伙伴那儿。
然后他和其中一个朋友离开了,他们从左边出画。
片尾字幕开始播出,白色大写字母的小字,从下向上滚动,覆盖了学校出口,许多学生穿梭往返着。
渐隐(全剧终)注释:注1:马格里布,西非北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三国总称。
注2:法文的敬语体现在称呼对方时所使用的第二人称单复数上(Tu和Vous)及相关的动词变位,敬语除了称呼上级或长辈等身份尊敬的人,相当于“您”,也用于称呼初次见面尚不熟悉的人,后一用法适用于此,但是不符合中文的用语习惯,因此译文没有体现差别,特此说明。
PS:本文译自法国期刊《电影前台》第558期
当乔治与妻子开始收到偷拍他们家门前的长镜头录像带与画有小孩吐血的漫画后,平稳的家庭开始出现了异样不安的现状,这些浮躁不安感真正的根源来自于当代生活中人们对周遭生存处境内心隐存的焦虑与猜忌。
而人们最焦虑与恐慌的其中就是害怕内心“真相”的揭露,每个人深藏内心的自我“真相”、“秘密”。
当自我的秘密或真相被外在任何具威胁元素侵袭介入(揭露)时,个人、群体努力建构、“包装”的生活就会被层层剖解、挖掘、引发出人性真实原始,甚至丑陋的一面。
人们为了消除这些自认会对自我产生威胁的人、事件或事物,也许就会以自认正当必然的行动但实为变相的罪行去反击“侵略者”,使得人性的罪恶永无止尽且不断的伪装与蔓延下去。
片中的隐藏摄影机也许只是导演借用的一个符号手段、一个引子,藉此传达出影片欲指向、通往人性的种种审视与尝试挖掘、直面生存潜藏不安的根源,也许是罪恶的、暴力的、无理的、荒谬的、逼迫的。
影像是异常冷静的甚至是冷酷的,但面对这样的主题着实让观者内心无法平静,因为躲藏(CACHE)的摄影机就是我们内心的那股黑暗角落!
Cache (精选法汉、 汉法词典:隐藏的,躲藏处;Cache-cache:捉迷藏)我早就听说这部电影是一部关于偷窥的故事,所以对情节就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判断。
应该就是片中的人如何把偷拍者揪出来吧。
然而,我先是被记叙手法吸引;然后,我捂住嘴,和所有电影院里的人一起大叫了一声; 噢!!!
最后,电影结束,我回到现实,更回到电影Cache!在处理故事时,电视画面起到了现实与影像的切换作用, 快进,倒退,一祯一祯的搜索,电视台的监视器, 数码编辑机;家中的电视,录像机;所有的现实场景和录像带所暴露的私密空间和个人的内心世界来回自由地跳跃。
这一切都令我感到,主题呈现的是90%的原生态。
我们的生活被有意或是无意地窥视,这不言而喻。
我们大概已经习惯,就像明星必须和狗仔队作长期卓绝的斗争一样。
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中国儒家常提的一个词:慎独。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为人知的;越想掩盖的秘密,越容易早早现出原形。
当我们每个人独处的时候,一定会不自觉地给自己一个密闭和独立的空间。
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我们往往自由地做一些事,而且,我们以为这是自我的一个所在,他人无从知晓。
所以,儒家提醒修行的人要慎独,慎独的人才能顿悟,不被假象迷惑。
而片中的主人公,知名电视工作者乔治有一段见不得人的童年往事,他以为只有在他的梦中才会重温那些恐怖的场景,谁知道,录像带的出现,粉碎了他的幻想。
接着,他对妻子安娜撒了谎,说去了407房间,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而后的录像带又一次证明他的愚蠢,他是被窥视了的。
安娜呢,她和皮埃尔的暧昧,儿子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世界,本没有什么是秘密的。
《像我这样的女子》里,西西写道:姑姑从来不写日记,她所有的话都说给她的听众。
(姑姑是殡仪馆的化妆师)他们是最忠实的听众,也是最保密的听众。
这部电影最有意义的是,它超越了原本字义的含义; 隐藏或是偷窥,它暗示我们该如何面对自己。
几盘录像带给主人公带来的恐慌,不是因为真的暴露了他的什么重要隐私,而是迫使他直面他的生活。
在录像出现之前,他做过的事情可以存档在心中;录像出现了,其他的人都会坐下来和他一同审视他的生活。
不知情者并无从得知乔治的恐慌从何而来,只是简单地归结到个人生活被侵犯(这是电影的其中一个主旨而已)。
事实上,乔治不得不对自己做一个深刻的剖析:他的得与失。
我们在生活中都害怕开门的一霎那,门外无人,那种被威胁的恐惧, 只能用大声地叱骂来掩饰。
我们在一路辛苦走来的途中,都是自己的囚徒,就像电影中的场景:乔治,Majid, Majid's son,逮捕Majid的警察,统统坐在布满栅栏的警车里,一路颠簸。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可以像乔治那样, 用两片安眠药忘却在睡梦中么?!
我基本上没看过什么惊悚片,恐怖的更是不敢涉足,购进这部片是因为它涉及偷拍的内容,而偷拍又是与新闻客观性真实性、隐私保护等联系紧密的行为。
而本片与以往的偷拍实在有很大差异,镜头稳定、画质清晰,无偷拍者出现,但相同的,是对事实的无干预,是隐藏摄影机这种拍摄的极端形式导致的极端真实。
隐藏摄影机,拍摄时确实做到了无干预,然而拍摄后将带子寄给主人公,却是极尽干预之能事,干预其家庭、工作、全部的生活和全部的内心,制造恐怖。
面对这种不可抗拒无法捕捉的外力,主人公只能步步滞后,听凭拍摄者摆布。
梁左写过一个短篇小说,大意是丈夫出差归来不久,妻子就收到出差地某人寄出的匿名信,一封接一封,内容全是丈夫写给其他女人的情书,每封内容都不同,寄信者的身份、真实目的一概不明,唯一清楚的是,在这种压力下,丈夫必须向妻子交待问题,而寄信者了解事实的多少决定着丈夫交待的尺度,在这重重未知的压迫下,丈夫的精神濒于崩溃。
类似的故事不算少,说明的道理是一样的:人类面对未知,重重的未知,最终会被逼疯。
或者说人类只能接受他能够理解的信息,只能通过变形将类似的信息放进已有的框架去解释,而不能面对完全陌生、超出理解范围的东西。
在本片中,一开始,主人公还试图寻找事件的原因和拍摄者,等到能把这些放进自己的框架——即我伤害了他,他要报复,这个理由上去理解,他就立刻放弃了对事件和未知的解读。
所以当他年幼时伤害过的伙伴在他面前自杀,他只能将对方的行为归结为“变态”,继而将其儿子的前来也归结为“变态”。
或者说在一个正常人身心遭受这样的折磨之后,也无法进行任何更深入的思考。
主人公在非理智的情况下,脑子只能转一个弯。
而观众却不一样,处于旁观者的地位,在最后的镜头出现之前,观众都不能锁定拍摄者的身份,甚至最后的镜头出现,观众也不能完全确定,这就是开放式结尾令人回味无穷的地方。
观众被导演强迫着去推理、去思考,去拐两个弯、三个弯,而导演给出的信息其实根本不足以得出真正的结果,这就构成了终极矛盾——谜与无法揭谜的矛盾。
导演和编剧在创作的时候,很显然,脑子里至少拐了四个弯,才能应付普遍会拐两个弯的观众。
不出意外的话,本片应该是单人编剧的,在没有超自然力参与制造谜团的情况下,能编到最后仍然保留两个以上可能结果的水平,已很不容易了。
不要忘了在当代,悬疑味浓、引得全球追看的一波八折的越狱,也是多人编剧的。
在第一次两人少年镜头出现之前,我基本认为主人公肯定伤害了少年,后来又想,肯定是两人合谋杀害了第三者,可是等到主人公找上门去,一看对方那实诚的样,我转而认为是旁观者拍摄了带子,可旁观者怎么会知道两人之间的秘密?
秘密是如何泄露的?
其中导演给出的暗示,即主人公儿子的异常行为,我仅仅觉得“这条线索怎么那么莫名其妙”,抓破头也想不到这小孩会与事件有什么联系,抓破头也不会把他从一个受害者的位置放到加害者上。
如果孩子真是事件的参与者的话,导演就制造了最极端的恐怖,通过最简单的逆向思维——把受害者变成加害者,制造了最极端的惊悚。
这里,最可怕的不是未知,不是谁拍了带子,下一盘带子是什么内容,最可怕的是,超出理解范围。
自己的孩子捉弄自己、伤害自己,这是超出正常人理解范围的事情。
黑暗是可怕的,是因为你不知道黑暗里有什么,你不知道会出现的是怪物还是灵异,你发现,这里基本上还是有选项的,通过经验,人可以建立选项。
而超出理解范围,就意味着不在选项里,根本就不会用它建立选项,这,才是最最恐怖的东西。
但是,主人公没能体会到这层恐怖,是观众,被导演带到这层思考之后,替主人公感到恐怖,感到后怕。
这才是影片最悚人的恐怖。
第一层恐怖是,自己的日常生活有人监视,第二层是,这个人知道自己的终极秘密他有可能向他人传播,第三层是此人身份不明,最恐怖的,是第三层的一种可能性——即此人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此事并非小孩所为,也不是黑人父子干的,那又会是谁?
如果将主人公与黑人的争吵理解为有意铺垫,会不会是他做的?
而他显然不是一开始就做,那就是后来参与,是团伙共谋?
另外一个明显是后来参与的,就是主人公的玩伴——黑人大爷。
先前还对整个事件浑然不知的大爷,之后就胸有成竹地安排起来,声称:“我希望你在场”,这话说得其实也很富有读解空间,可以单纯地理解成:你现在也要把我逼疯了,再加上之前你对我的伤害,我以这种方式死,你就要受谴责。
可悲的是,主人公心灵上根本没受到任何谴责,他只是觉得很烦,他以为睡一觉就可以让这些事情都过去。
这对黑人父子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
影片中,静止固定镜头应用得最多,因为隐藏摄影机拍摄出的带子,也只能以一个角度,固定拍摄。
所以每当静止固定镜头出现,观众都要先问一问:这是真实?
还是带子里的真实?
眼前的事物,究竟经过了几重镜头?
影片一开头的声画不对位和倒带,还将:“这是带子”,表现得非常清晰,而影片最后的镜头,持续了那么长时间,观众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真实还是带子里的真实?
我是不是在透过镜头看他们的行为?
有没有第三者像观众一样观看?
从这个意义上说,影片的末尾不能不说是神来之笔,它不但表现了镜头中人物的行为,制造了一种可能性,又通过静止固定镜头这一形式,影射出了形式代表的意味,完成了另一重可能性的暗示。
对我来说,还有另外一层的恐怖。
主人公年少时的行为,很难界定,这是一种保护自己,就一定要伤害别人的情况。
当然,这是他错误地判断了情况,可是保护自己,对别人,也就形成了伤害,而这一切都在自己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发生。
如果事件就是复仇事件的话,保护自己就等于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这比老男孩里的情况还要可怕。
天知道,我们每天的正常生活,我们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任性,都伤害了谁,那个人又会如何看待我们?
以后的生后里又会面临怎样的麻烦?
隐藏摄影机,留下了这样的疑问。
这一切要从加缪说起。
1961,二战已经结束15年,在当时的大的政治环境来说,处于民族大解放的浪潮中,大航海时代和工业革命时代留下的殖民问题或情愿或不情愿地被一一解决。
法国例外,法国倾向于——不解决。
当然,这存在许多历史遗留问题,从历史的角度上来说,法国政府的信用度,向来是不高的,以至于在英国和法国的百年战争期间,法国的战争借款只拿到英国的十分之一,这还是拿破仑执政期间,信誉有了明显改善之后。
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为了国家独立开始了和法国政府长期的持久战。
这场战争在1954年开始,在1961年,走向了高潮。
法国杰出知识分子加缪,曾经写过一篇短篇小说《来客》,收录在《放逐和国王》中。
讲述的是在阿尔及利亚的山区做教师的法国人,被法国军政府要求带一名阿尔及利亚“叛军”前往另一个山区的政府执行死刑。
堕落·流放与王国8.9(法) 加缪 / 2011 / 译林出版社这篇小说后来被改编为电影,叫作《远离人迹》。
远离人迹 (2014)7.72014 / 法国 / 剧情 战争 西部 / 达维德·厄洛芬 / 维果·莫腾森 勒达·卡代布片中的教师是法国人,为法国打过二战,途中二人碰到了一波阿尔及利亚的反抗组织,那里有他的一个战友,从交谈中可以看出二人曾是出生入死过的战友。
这就是战后的法国和阿尔及利亚的真实写照,阿尔及利亚人民认为,在二战中他们也是拼尽全力的,为法国和盟军做出了贡献的,况且戴高乐曾许诺过美好的胜利果实,最终一一落空,于是战友们反目成敌人。
这篇小说和这部影片便是法国和阿尔及利亚这段历史的缩影,没人想继续战争,但战争就在那里,恐惧却无力。
而之所以在1961年达到高潮,是因为戴高乐发起了对阿尔及利亚未来的投票,结果显示无论法国还是阿尔及利亚人都希望阿国能够独立。
但军方不干了,在两国政府和平交接的时候,小部分军方极端将领强行绑架了交涉人员,单方面宣布控制了阿尔及利亚。
再后来轮到人民不干了,于是在法国大规模的游行抗议开始了。
法国这个国家,许多第一都是徒有虚名,唯独游行这件事,他们专业且执着。
不巧的是这场游行发生的丑闻甚至大过了之前的军事政变,法国警察在巴黎公然屠杀游行的阿尔及利亚人并且丢弃尸体企图蒙混过关。
哪怕到今天,都没人知道当年到底死了多少人,只是一直有传说,那一天的塞纳河上漂满了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乔治说到这里,终于和《隐形摄影机》有了联系。
故事的主角乔治家的仆人一家是阿尔及利亚人,仆人的孩子马吉和乔治岁数相仿,在1961年他们参与到这次游行当中,并且很不幸,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于是乔治一家就面临一个问题,这个小孩怎么办?
乔治的父母还是仁慈的,他们决定收留孩子,让他在自己家庭长大成人。
但这时候主人公年幼的心灵不乐意了,凭什么我要把我的童年资源分享给一个外人,这个外人还是给我爸妈打工的下层阶级。
于是他不停说谎,造谣马吉,终于,让爸妈相信马吉这孩子脑子有问题,将他送去了福利院。
这件事是本片故事的导火索。
四十年后,乔治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突然间,他开始收到录像带,录像带的内容是乔治一家的生活。
一开始乔治以为是恶作剧,但次数多了,伴随录像带的还有乔治童年的谣言画作,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乔治开始认真起来。
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把嫌疑对准了童年的这位马吉,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马吉恨他的造谣,毁掉了马吉本来优越的生活,并且似乎除了乔治的父母和马吉,也没人知道他造谣的那些话,更别说还能画出来。
但当面对质的时候被马吉当场否认,并且看上去马吉确实也不知道真相。
这件事就一直处于这样一种悬而未决但持续不断的状态,直到有一天,马吉当着乔治的面歌喉自刎,乔治没有了唯一的怀疑对象,但事情依然在发酵,录影带还是在记录。
本片的镜头偏向纪录风格,都不算纪录风格,画质上几乎就是DV风格。
100多分钟,一直以为是个悬疑片,跟着焦虑的乔治各种分析,是不是他这个朋友,发现不是,他朋友是和他老婆有出轨;是不是他妈妈?
发现不是,他妈妈都快死了;是不是他儿子?
到这一步基本上已经是魔怔了,但我确实在很多分析里看到了他儿子和马吉的儿子一起成了大家追认的凶手。
为什么说是追认,因为导演其实并没有给出答案。
然后我就有点不愿意了,我看了这么长时间,你告诉我这是个灵异事件吗?
后来想想,哦,原来导演想拍的不是悬疑片,而仅仅是一部政治寓言而已。
首先我觉得,这个摄影机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在操纵,只是乔治内心在作祟。
乔治代表的是法国人,而马吉代表的是阿尔及利亚移民,但因为阿尔及利亚其实是殖民地,所以他们在法国的生存空间和地位,是受到排挤、打击以及或多或少的压迫成分。
但其实乔治这一代人心里知道,这些移民,如果没有这些地位上的先天差距,其实并不比自己差,于是他们污名化,恶魔化,用尽一切幼稚的做法,让自己依然是国家的主人,社会的中心。
(有没有当年犹太人在欧洲的感觉?
)这种出于本能制造的隔阂,持续了几十年,直到乔治们长大。
然后又是出于本能地,他们害怕自己的伎俩被戳穿,于是在乔治们的生活中,发生了摄影机事件。
就像乔治对妻子说的那样,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是什么,但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几十年来的内心煎熬,已经控制不住摄影机和录像带,无疑是他们生活中隐形的枷锁,这很像《霸王别姬》里的纸枷锁,一合就束缚了一个人几十年,无比沉重。
所以这里可以解答为何有人觉得是乔治的儿子和马吉的儿子联手策划了这个局,因为在片尾一个固定机位的长镜头中,二人在人群中走到一起,进行了一番看似熟络的交谈。
作为本片最后一个镜头,当然很容易理解为他们二人在一起有阴谋,尤其是全片并未交代这个事件的元凶,那么这个镜头必定是有用以的。
当然,它当然有用意,它的用意就是,当有一天,乔治发现,他的下一代和马吉的下一代已经没有敌意的时候,他们当初的罪孽就很容易大白天下了。
这是乔治焦虑紧张局促不安的根本原因。
这时候你再反过来看加缪的小说,在《远离人迹》中的结局是,法国教师用言语和嫖妓让异见分子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最终在两条路中间他选择了生命的道路。
但要知道,在加缪的小说中,异见分子乖乖选择了去死刑的道路,而法国教师也成为了当地人的报复对象。
说看就看了,周末杀到DZMZ立马拿下,说实话看介绍时就觉得剧情前半段很像《妖夜荒踪》,不过欧洲人果然是欧洲人,节奏不紧不慢,镜头运动平稳,绝不像大卫林奇会把先把惊悚气氛渲染到极致,还没等看懂什么意思,就先吓死了。
Georges一家与朋友是标准成功人士,居所窗明几净,生活安逸幸福,有个在青春期但还算乖巧的孩子,问题就出现在突然出现的录像带上,这个前面的剧情已经说了,不再罗嗦,看到一半才知道,原来还牵扯到阿尔及利亚移民与法国人民之间的关系,心想原来扯来扯去还是和政治有关系,看完了跑到网上看对导演的访谈,才知道人家不是说这事的:“我早就知道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比如政治,比如法国和阿尔及利亚,德国和奥地利,其实这部影片谈的就是“Caché”,但这不是唯一的题目,其实这是个非常个人化的电影,关于有罪或者无辜,关于躲藏和呈现。
您可能不了解,这部电影首先讲了一个男人的故事,但这个故事与1961年发生在巴黎一场杀害阿尔及利亚人的血案有关,但是这不是影片的全部,不是个关于法国和阿尔及利亚的故事,每个国家都有一段被遮蔽的、被忘记的历史,每个国家都有,包括德国、奥地利或者中国,人们会想到这样的问题,本身就说明我们的回忆里总有这些被遗忘的部分,一个国家,一个人,随便什么事情。
”仔细再想想片中的细节,Georges做梦时不断出现儿时Majid的面孔,带着惊恐的双眼,含血的嘴,为什么Georges总是梦到他?
是出于愧疚还是恐惧?
根据片中所讲,Georges童年时向父母撒谎说Majid总是吐血,吐血这件事完全是Georges自己杜撰出来的,他收到的随录像带一起的图片上总是出现吐血的儿童形象,那么也就是说拍录像的人也知道他儿时撒谎的事情.....所以看来看去,总感觉这摄影机压根就不存在,只是像个生活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死死的盘踞在Georges生活中。
大而话之,就是导演说的被遮蔽的、被忘记的历史,对于法国,就是那段杀害阿尔及利亚人的血案。
这片子不禁让人联想到前一阵法国发生的骚乱,一样是因为外国移民的不平等待遇引起的。
P.S:刚才去imdb看了一下,扮演Majid的演员Maurice Bénichou竟还真是阿尔及利亚人。
9.25 一个奥地利人,敢拍阿人受难这么provocative的题材,哈内克带种。每次看他的电影都是呆呆地盯着屏幕,心里喃喃地说:这个老头子好厉害……可貌似还是比伯格曼差了那么一点。男主坦白过去有点太仓促了。
本来很茫然~~看了影评后才觉得原来背景这么深刻~~
不如《白丝带》但个人更喜欢这部。一部电影拍出了白中左的的虚伪,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法国对阿尔及利亚的屠杀,人性本恶,对电视媒介的批判和对摄影机本体的尊崇,哈内克的手法游刃有余。年幼的马吉被诬陷砍掉鸡的头和中年马吉被另一种诬陷而割喉形成鲜明的互文,历史根本没有往前走。而年幼的马吉被孤儿院的人带走时,与地上的鸡又有何异。
剧情发展太慢了,睡了好几次
结尾很有力量,像一记闷棍把观众打蒙。但已经看腻了中产阶级那些破事了。
其实电影用一种晦涩的手法点出了四十多年前法国政府一段极为不光彩的过往 当然这不是电影唯一的主题 哈内克的强大在于把很多宏大的主题有机地融合在了一起 并且丝丝入扣 让人想一探究竟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是一种平静的恐慌,这部电影很好地呈现了这种恐惧。男主的怯懦和偏见,也令人心寒。电影中涉及的政治元素我不太关注,导演想表达的意思也可以查阅相关解读。最后没有明确指出是谁拍了、寄了录像带,观众自己去猜想,很有意思。第九十分钟,就是刀抹脖子之后,画面中的海报很有意思。电影最后也很有意思。01:57:53,mkv,2.04GB。豆瓣7.6,第16568人评分
自刃封喉喷张的血流,并未清洗往事的清白,反而给彼方挥之不去的黑白梦魇多了一抹更加浑浊的浓稠。片尾的长镜头,台阶上下一代的重逢,是再回首,是泯恩仇,未知可否。
哈内克,一名坚定的低端人性黑论者与虐观众狂。这种片在所有高端艺术上档次的手法幌子背后本质跟完美陌生人那种所谓高分烧脑片没什么区别。“天哪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居然如此脆弱/The colonial past still haunts us!” (做惊恐状)FOR FUCK'S SAKE.
令人难忘的长镜头,那只被割喉的公鸡和自刎的Majid。历史、社会、家庭遗留的触目伤口始终难以愈合,哈内克式惊悚冷冷的很锋利,哪怕是《爱》也时而瘆人
看的我睡去活来的。镜头方面,感觉几个孩童时闪回最好,最起码也算是叙事根基吧;而主题隐藏摄像头的隐喻性设计,它有点硬拗了,给作家导演牛逼坏了的感觉——天眼直指阿尔及利亚迫害者,摄像头变成法国人的十字架常背?这哪跟哪啊。
重看。因为现在的立场➕目标转变,加一星。如果我说这部电影和《神圣车行》是未来能突破现在的电影创作瓶颈的电影的鼻祖➕原点,有人会相信么。
#2025奥地利大使展# 大光明电影院,4.0分。叙事外有两个高度重合的偷窥与梦境的机位,除了一些城乡差异外,似乎指向故事的催化来自记忆与被人注视的恐惧两种压力的不断挤压(这也是视听上给予观看者的一大压力);同时主角的身份又意味着公众属性,一切诉说的言不由衷,是面对压力维持现状的惯性,但当压力丝毫不停切表现为无处不在时它就无法走向平时的微妙平衡。但我或许觉得影片本身涉及的回忆本身,其实需要通过知识分子的建构(比如阿尔及利亚独立)才能呈现为(历史)弥漫的恐惧,整个推进过程好像有点使不上劲儿…… 所以我倾向于虽然出现了哈内克式突如其来的压力爆裂场面,但整个后半段有点流俗了,让人更多落入了“何至于此”的中产道德剧的焦虑。
一种目的不明确的纯“观看”成为了一个家庭最大的威胁。家里无处不在的书籍明显在“夸耀”这个高知家庭的志趣,他们拥有知识,镜头也向观众展示他们掌控着另一种主流“观看”的产生:这个家的男主人可以为某种节目效果“随意”删减嘉宾的话。莫名出现的录像带还未显露真实目的,男主人公就开始猜忌怀疑——始作俑者是谁还无从追踪,这个中产家庭就已从内部分崩离析,开始想象并去验证“恶”。哈内克让观众一起经历“观看”的过程,将人性当中狭小的隐匿角落铺展开来,有些问题在没有答案之前就有了答案,这是文化上的惯例带来的惰性:任何不寻常的行为总会被判定是在试图越过“文明”的界限。
很典型,但,问题从来不是在历史的虚空中或是通过成为历史的幽灵显现的。这种入侵式但克制的”复仇”只会将一切引向更无关紧要的结局,像那些梦一样,不过是你以为我以为。对cultivé的讽刺同时又形成一种反向加害。
我只看懂了表面。深层?不关心!
谁拍的录像带不重要?前提是电影能给出一个或者多个可能性,并且与主题不相矛盾。本片除了自杀男和其子,不可能有人能拍出这几个带子和画,但如果是他们,那电影废了半天劲塑造的弱者和受害者形象便荡然无存,也是对本片的主题的极大破坏。总之,劳资不服。
已疯。鄙人才疏学浅不喜欢这样的。
1.借“隐藏”之名,哈内克深揭了人与人之间的猜疑与不信任,阿尔及利亚往事与种族/阶级间的隔阂与冲突亦时隐时现。2.除了零配乐与对画外声音的应用外,哈内克式长镜头(即固定广角长镜,画内人物众多,必须由观众自行寻找主人公与焦点)也多次复现,尤以结尾4分钟长镜为最。3.对话场景的拍法则精确地彰显了人物关系:从长镜头至过肩正反打再到截然分立的正反打,人物亲近与互信度渐次降低。4.录像带出处至终成谜,仿若上帝测验人性的一个玩笑。而主人公的电视节目主持人身份,也激发观众更多关于影像本体层面的思考。5.几个梦境穿插镜头令人毛骨悚然,而果决的杀鸡与猝然的割喉段落更是冷彻骨髓。6.私以为不若[白丝带]好。(8.8/10)| 2025.3.22 大光明影院重温,哈内克最好的这几部电影也是真正尊重和信任观众的,甚至可以说由观众共同参与创作完成。
我对这部影片的反应恰如其分地映衬出自己浅薄的欣赏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