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用完整的语句来形容了,就记下当下的凌乱想法-坐在卫生间,伴随着轻微的耳鸣,好像风在吹,在演奏。
不知道这一刻的共鸣是种什么。
-音乐随着阿扎罗飘出来那段,看的心碎。
-我们是那么冷漠那么伪善,竟连音乐都无法分享,要将之上锁。
-印象里管风琴的发声很依赖教堂里空气的流动,很依赖“风”。
风好像成为整个故事里若影若现的存在。
阿扎罗好像风。
村民轻动唇齿发出风的声音,表达他们最卑微的不满,他们依附ta又舍弃ta。
教堂里的管风琴用风的流动演奏,他们崇拜ta又利用ta。
当大家把阿扎罗一个人留下是,风又载着音乐找到了他原来风是最善良。
-不是社会太现实容不下阿扎罗,是阿扎罗太善良才无法被社会容纳。
我们向圣人祈祷,憧憬完美。
但无法接受这种良善作为一种完全真实的存在,我们利用ta,我们忽视ta,我们用最伪善的方式博取ta的感情,最后发出邀请却再无法直面于ta。
那只狼呢?
或许他们在夜晚中的嚎叫中获得了相互理解。
当我们失去沟通的语言时,我们更接近对方。
这也许是一种脱离于社会关系的存在。
-我想用幸福来形容阿扎罗是全篇最大的谎言,也是最温柔的祝愿。
当你选择相信,选择付出,选择去爱的时候,你是“应该”是幸福的。
“你”不只是神圣如阿扎罗,也可以是我们自己。
爱人的人请幸福,这是为你的祝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知道
男主角拉扎罗是一个耶稣式的人物,这样一种定型使整个电影在一定程度上处于客观的态度,从人类历史变迁中取出一段特殊又普遍的时期,一个“阶级更替”的时期—— 拉扎罗首先使我想到的是《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黎萨维塔·斯乜尔加夏娅,还有其他一些脱俗的人。
一开始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在自然朴素的田野中,农民干着农活,姑娘小伙子谈着恋爱,侯爵夫人统治着这一小镇。
但渐渐你会发现许多破绽,比如拉扎罗在一次劳动中得到的那袋作为报酬的咖啡,它的包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复古。
若不是导演没学好历史,就是这电影不是我们以为的那种传统电影,我只好继续看下去。
而直到年轻贵族坦克雷迪拿着无线电话出场时,你也就对此无所谓了。
坦克雷迪是侯爵夫人的儿子,相貌英俊,衣着潮流,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同时又面色苍白,形销骨瘦,一咳嗽就得抽一支烟。
这般虚弱的体质就已象征着贵族的没落,奇装异服则显示出一种反叛精神。
由于坦克雷迪抽烟时习惯喝咖啡,而拉扎罗正好有一包咖啡,两个年轻人就此走到一起,成为了朋友。
“噢,仁慈的骑士啊,如此善战,如此与众不同,听见那卑鄙者发出的刺耳声音,为了所有感到痛苦的人民,这扭曲的黑暗,众志成城,毫无疑问,我们将胜利。
”这个浪漫的年轻贵族讲出这些时便初次展示出他内心的理想主义思想,身为贵族却想要打击贵族,站在受剥削人民的一边,而拉扎罗与他的友谊,甚至在后来互相称为兄弟,这种意象契合了耶稣人和神的双重性。
当然贵族不是被他们打败了,其实贵族在此时早已败下阵来。
当拉扎罗坠落悬崖后,整个电影就开始凸显出它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了。
在拉扎罗昏迷的这段时间,电影以狼与圣人的故事的讲述作为旁白。
在这期间,小镇居民了解到他们处于侯爵夫人的欺骗之中,而之前那些疑惑的答案也不言而喻了,这早已是一个没有佃农制度的时代,随后居民们跟随警察离开了这与世隔绝的小镇。
我们的拉扎罗坠落悬崖又重生,其间一只饥饿的狼跑去嗅他,并没有伤害他就离开了,就像狼与圣人的故事所讲的那般。
这只狼象征了落魄贵族、受难的群体,它在电影里出现了两次,第一次即这次坠崖后,第二次在电影最后拉扎罗被一群人殴打之时,打得十分严重,拉扎罗生死未卜,狼仍跑开了,跑到马路的车流之中,那是一条单行路,狼逆着车流,躲闪着车辆,忍受着刺耳的鸣笛声,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电影结束在此刻狼逆向奔跑于马路的画面之中。
拉扎罗是在去找坦克雷迪的路上坠落悬崖的,所以在他重生后,他仍想着去找坦克雷迪,实际上他越过了时间的缝隙,而其他人则绕了很大一圈,出现的情况是,其他人已经衰老步入中年,小孩子也已长大成人,而他却是毫无变化,依然是坠崖时的年龄,他到了现代化的城市,见到了几个当时一起在小镇生活的居民,有的人把他当魔鬼,有的人把他当圣人,最后终于找到坦克雷迪,他还把拉扎罗当作朋友,称他为骑士。
这些走出佃农制度的人们现又如何呢?
似乎仍一如往常贫穷受苦,只是在新的制度下换了新的剥削形式而已。
而他的朋友坦克雷迪的苦难,他也看在眼里,在新的时代,新的体制下,贵族早已没落。
拉扎罗对此感到心痛,决定为他的朋友要回属于他们的东西,使坦克雷迪摆脱困境。
拉扎罗虽对任何人毫无恶意,但他的笨拙和率真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人们将他误认为强盗,在发现他的武器只不过是弹弓之后,惊恐转变为愤怒,将他活活打死。
这期间有一个对拉扎罗优雅侧脸的特写镜头,眼皮下垂,看着低处的什么,镜头转换,噢,是那只狼,狼也看着他,他感到有些讶异,在人们殴打他时,同样的特写镜头又出现了一次,他脸上没有了惊讶,优雅的面庞,纯净的眼神,我想那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与慈爱,他看着狼,狼也看着他,最后他倒下了,没有起来。
电影结尾这一段除了让人感受到一种悲剧美之外,还有那背景音乐也值得一提,那是一首有着庄重旋律神圣气息的音乐,加上黑白色调的室内场景和人群的野蛮残暴,形成一种矛盾的戏剧化效果。
这首音乐在拉扎罗来到此地的前夜便出现过。
一双好看的手,以最适当的优雅姿势弹奏管风琴。
在此画面出现之前是另一个场景——古老破旧的楼道。
拉扎罗与他的小镇居民朋友们受邀去已落魄的坦克雷迪家做客,他们见到了坦克雷迪的妻子,在曾经的小城镇中,她也属于奴隶的对立面——奴隶主,她此刻没有得体的装扮,也并不清楚聚餐之事,她要求居民们离开,坦克雷迪无须露面,当我们在屋外听到他对她的询问回之以咆哮时,便知道他们的境遇实为糟糕。
当居民们悻悻然将要离开,她却有失尊严地让他们留下那盒作为见面礼的昂贵甜点,但被问及如何至此时,在两个曾经不同阶级的人中,那一直不去触碰的冲突不可避免地显现出来,但这却是一个早已过时的问题,大家身处另一个新的谎言之中—— 手、管风琴、音乐,这音乐把拉扎罗迷住了,他们闻声来到了教堂,教堂的修女要将他们赶出去,琴师也停止了弹奏,当拉扎罗和居民们无奈离开后,现在只有手、管风琴,却没有了音乐,音乐飘走了,音乐跟随着拉扎罗他们,被音乐跟随的夜晚,就如同美丽的童话,最后这音乐在电影结尾处作为背景音乐再次奏响,随着这神圣的乐章,我想拉扎罗仍会再次重生,继续看着这时代的变迁,关怀着人类的苦难。
作者:Manuel Yáñez-Murillo (Film Comment)译者:csh 译文首发于《虹膜》在电影导演的生涯中,总是会有这样的时刻:他们拍摄的影片,不仅仅回望了自己过去的作品,也预示着将来的创作路径。
例如,罗伯托·罗西里尼在拍摄了被人们称作「法西斯三部曲」的影片之后,拍摄了《罗马,不设防的城市》,这部电影一开场,我们就意识到导演在电影意识与美学上的觉醒;而在让-皮埃尔·达内和吕克·达内的《罗塞塔》中,这对比利时导演兄弟一反《一诺千金》的那种严肃、精确的风格,在开场时采用了强烈摇晃的跟拍镜头;而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的《血色将至》那段意义深远的无声「开场白」,则预示着导演将开始批判性地探索美国历史。
与这些电影「重生」不同——这些时刻不仅仅只是某种转折点,而且还是风格和主题上的拓展——在阿莉切·罗尔瓦赫尔的影片中,这种启示性的时刻,不在于影片的开头,而在于结尾。
在她的影片《奇迹》(2014)的最后两个场景中,我们看到她用过渡镜头,昭示了从自然主义到世俗幻想的转变。
那个养蜂家庭的长女,年轻的洁索米娜,找到了这个家庭的养子马丁。
我们看到镜头审视着这个男孩,他舒展着身体,躺在一个被火光照亮的洞穴里。
在洞穴的墙上,我们看到了孩子们的影子,那可能是洁索米娜和马丁在一起玩耍。
接着,镜头又回到了这个睡着了的男孩身上。
在这个简单的镜头运动中,我们看到罗尔瓦赫尔钟爱的成长叙事,转化为一种抒情的影像谜题:通过在柏拉图式的洞穴中,对孩童戏耍的迷人书写,马丁从故事中消隐了,而洁索米娜则不同——她曾在这部影片中花费了大量时间,对抗过于沉重的责任和难以企及的欲望,而现在她终于获得了某种平静的自信感。
在《奇迹》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场景中,我们看到洁索米娜在一种突然成熟的状态里,回到了她家人的农场。
我们这位年轻的女主角遇到她所有的家人,甚至包括她父母的朋友珂珂。
她们都挤在一张户外的床垫上,这在当时并不足为奇——在后嬉皮士时代,家庭组织是动态的,社会中有一种公社化的氛围。
洁索米娜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而珂珂向她暗示,在屋里「藏有一个秘密」,留待某人在未来有所发现。
接着,镜头在屋内外的场景中往返,我们看到了那头父亲花大手笔买下的骆驼。
接着,我们又重新回到屋外——但这时候,那个家庭已经消失了。
我们只看到金属的基座,以及房屋的残迹。
罗尔瓦赫尔用一个镜头,拍出了两个不同历史时期的景象,她将个人的记忆,与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混合起来——不是所谓的「失落天堂」,而是她失落了自己所珍视的经验和情感。
《奇迹》最后两个段落中的转折令人难以预料——在倒数第二个场景中,我们看到虚与实、梦与醒之间的转换;在最后一个场景中,我们看到过去与现在的切换。
这些转换已经成为某种启示性的表达,它们也开始成为罗尔瓦赫尔的风格特征,因为她似乎对转变与凝滞之间的辩证法很感兴趣。
她的首部叙事影片《圣体》(2011)也讲述了一个变形的故事:一个女孩身体的变化;一群年轻人经历基督教的受洗仪式;一个神父失去他的信仰。
而在《幸福的拉扎罗》这部罗尔瓦赫尔的第三部、也是最好的一部故事片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天使般男孩的寓言,看到一个圣洁的愚人。
他从乡间来到城市,从「过去的某个时代」来到现代,目睹了持续的边缘化、败坏的道德和被权力机构剥削的穷苦人们。
但是,他的内心却「出淤泥而不染」,始终未曾改变。
这部影片分裂式的结构——这一结构的种子,早在《奇迹》最后的那两个结论性镜头中埋下了——推动了这部影片革命性精神的呈现,它问了一个简单但急迫的问题:我们是如何停止拥抱、称赞善与美的?
我们又为何如此?
在罗尔瓦赫尔的新作中,她采取了一种从过去到现在的视点。
「过去」是某个并不确定的时代,一个受压迫的农民社群以在土地上耕种为生;「现在」则是当代的意大利城市,在那里存在着明确的阶级划分。
这两个地点都标识着罗尔瓦赫尔在场景设置上那种「不确定」的特征——一种模棱两可的感觉,让我们不知道这一系列情节是在历史上的哪个确定阶段发生的。
在《幸福的拉扎罗》前半段,那种古色古香的、十九世纪的建筑风格,让我们想起埃曼诺·奥尔米的《木屐树》。
但当侯爵夫人阿诺西纳·德·卢娜(尼可莱塔·布拉斯基饰)溺爱的孩子坦克雷迪(卢卡·奇科瓦尼饰,他是一个流行歌手、Youtube红人)使用手提电话的时候,我们有了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坦克雷迪所用的电话机,也曾在《圣体》最初的场景中,被一位神父所使用。
事实上,现年三十六岁的罗尔瓦赫尔,是在想起一篇高中时代的文章时,有了拍摄《幸福的拉扎罗》的想法。
那篇文章提及了一个贵族家庭的烟草农场。
虽说在意大利,佃农制已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早期被废除,但多年以后,那个农场的农民仍深受贵族的剥削。
在罗尔瓦赫尔的设定中,那种具有创造性的「不确定」感,将银幕故事引向了当代的城市景观:在影片中,拉扎罗最后身处的大城市,可以说是米兰和都灵的混合物。
简而言之,在罗尔瓦赫尔的视点里,过去与现在的融合创造了一个「停滞不前的意大利」——在这片土地上,人们借信仰之名、行利益之实,不断上演着剥削底层的永恒轮回。
罗尔瓦赫尔的三部故事片,都以黑暗的场景开头,这当然不是一个巧合。
在那些场景中,宗教信徒、猎人和农民们,仿佛都在静寂的深夜里游荡着、迷失着。
罗尔瓦赫尔为自己角色取的名字,都具有某种指涉性:《奇迹》中的洁索米娜,让我们想起了费里尼的《大路》;而《幸福的拉扎罗》中的坦克雷迪,也让我们想起了罗西尼改编自伏尔泰原著的歌剧《坦克雷迪》中那个被放逐的士兵。
当然,拉扎罗这个名字,为这部影片添上了一点《圣经》式寓言的色彩,《幸福的拉扎罗》可谓是耶稣拯救拉扎勒斯这一故事的变奏。
罗尔瓦赫尔对《圣经》「穿越时空」的重写,正符合了她反教条的宗教理念。
可以说,《幸福的拉扎罗》更像是一首实验性的民谣,而不是一首福音歌曲。
这部影片与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的《正午显影》可谓不谋而合,它们都通过神话的形式,来探索现实与幻想融合的可能性。
在《幸福的拉扎罗》中,罗尔瓦赫尔超越了以往作品中弥漫的自然主义,让这部影片自身成为了某种神秘的造物。
借助魔幻现实主义,罗尔瓦赫尔在怀旧的情绪中,将记忆解放出来。
她还通过对声音和剪辑的运用,强化了她的影像中蕴藏的那种非同寻常的活力。
在田野中,那个向拉扎罗求救的刺耳的声音,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嗡嗡声,都从声音上体现了罗尔瓦赫尔非现实主义的导演手法。
在《幸福的拉扎罗》里,观众或许很难预料到,阳光普照与大雪纷飞的场景之间的剪辑。
这类剪辑与之后天马行空的空想镜头一起,创造了一种「狂热」的两分法,从而将影片一分为二。
在罗尔瓦赫尔的影片中,她令人心痛地指出,是情感与道德的空虚,让真正的意大利陷入某种德波式的「景观」(译者注:此处指法国著名思想家、导演居伊·德波在其著作《景观社会》中阐发的概念)之中:《圣体》中的儿童庆典与简陋的宗教仪式;《奇迹》中的才艺表演;《幸福的拉扎罗》前半部分中过时的封建幻想,以及后半部分中最令人不安的、可耻的现代奴隶市场。
在纽约,当罗尔瓦赫尔被问起这部影片的当代社会关照时,她说:「《幸福的拉扎罗》想要表现的是……我们自己可以意识到的某种处境。
它首先提到我们过去是怎样的——当我们还是人类的孩子的时候,当我们年轻的时候。
当他坠落悬崖,我们就开始探讨过去和当代意大利的关系,这就是我的国家在过去三十年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存在着某种过去,那里不全是繁花盛开的美妙景象,那是一段被虐待与剥削所标识的过去,而且还和现在存在着某种联系。
当他坠崖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但是社会运行的机制都是一样的。
只是过去的农民,现在被另一种形式的奴隶所取代罢了。
」罗尔瓦赫尔对国家的剖析,与喜剧这一形式并不矛盾:《圣体》中致敬卓别林(《有闲阶级》)的讽刺手法;《奇迹》中那个荒谬的场景——生性反叛的父亲,只穿着一条内裤,用喊叫来对抗一伙猎人时,我们不禁想起格雷厄姆·查普曼在《万世魔星》中笨拙的表演;最后是《幸福的拉扎罗》中的「古道热肠」:当拉扎罗教授那个塞尔希·洛佩斯扮演的小贼,关于铁路边可食用植物的知识时,他不免由于拉扎罗「祖传」的、自然的智慧而陷入惊异。
友善与理解这两根柱子,再加上一些对传统电影叙事的反叛,就撑起了《幸福的拉扎罗》中绝不轻易顺从的灵魂。
对于今日电影中流行的那种愤世嫉俗的趋势,罗尔瓦赫尔并无兴趣。
她用美丽动人,但也刺痛人的影像,不仅向我们昭示了当代社会的恶疾,也给予了我们击败它们的情感力量。
借欧盟电影展在中国七个城市举办之机,今年戛纳电影节的最佳编剧奖得主、意大利青年女导演爱丽丝•洛瓦赫的第三部电影长片《幸福的拉扎罗》,得以在大银幕上,跟国内观众见面。
这部艺术性、社会性和思想性俱佳的电影,自然会引发广泛关注。
仅以南京站为例,影展开票不到二十分钟,这场电影的票就被一抢而空;后来更换影厅加座之后,多出来的票,也在一个晚上,迅速售完。
《幸福的拉扎罗》究竟有何魅力,能够如此打动中国观众呢?
首先看艺术性。
在摄影方面,导演采用16毫米胶片,将意大利乡村的古朴与宁静景象展现无余。
影片中不时有镜头聚焦于大片大片的烟草田、漫天扬起的谷穗和佃农们辛勤劳动的景象,富于细节的生动摄影,宛如一幅幅现实主义风格的油画;而田园景象的温暖色调,又跟冷硬的岩石地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样的构图设计,跟影片展现纯洁与罪恶的主题,完美呼应。
而在现实主义之外,影片当中,还设计了大量充满神秘感的魔幻超现实主义成分。
主人公拉扎罗的名字,本身就出自《圣经•约翰福音》里的人物拉撒路,其纯洁无瑕的人物性格,简直超脱尘世,俨然圣人形象。
而影片剧情推进过程中,又采取了莎士比亚戏剧中常用的传说、预言与现实故事共同演进的呈现方式。
一方面,是拉扎罗历经磨难,从乡村到城市,历经挫折而初心不改;另一方面,影片以画外音的形式,讲述圣人与狼相遇,狼因为圣人的好人气味而放过他的传说故事。
这样的双重叙事方式,以拉扎罗暗指圣人,加以村庄里的神父、墙上的圣像、《圣经》的朗读和小孩的祷告等与基督教紧密相连的宗教元素,从而将文学传说、宗教故事与影片奇幻的现实叙事融合在一起,意蕴丰富。
故事前半段发生的村庄,直至20世纪末,仍然在施行封建时期的田园农奴制。
佃农们毫无人身自由,身背债务,无偿为侯爵夫人种植烟草。
而到了后半段,当村庄被发现并解救后,村民们流落城市,以诈骗和偷盗为生。
时间跨越长达二十年的前后两段故事,极具时空穿越感,仿佛一部关于西方现代社会变迁的元寓言故事。
就社会性而言,影片的元寓言故事,对西方前现代社会和资本主义主导下的现代社会,展开了双重的犀利批判。
在故事前半段里,一方面是佃农们的终日劳苦,另一方面是侯爵夫人和公子的花天酒地、无所事事。
更让人感到无奈的是,辛苦的佃农们,对于自己的被剥削浑然不觉,反而认为为侯爵夫人劳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维系这种剥削正当性的意识形态,恰恰是宗教。
侯爵夫人每天都要给佃农们的子女讲授和朗读《圣经》,从而使自己对于村庄的统治,得以长期维系。
而佃农们自己,尽管分属于不同的大家庭,其内部却缺乏有效的联结与组织,一方面缺乏主动抗争的意识,另一方面也没有寻求抗争的力量。
就连他们群体当中任劳任怨、从不叫苦、颇具人格光辉的拉扎罗,不只没有成为佃农们的领袖,反而沦为佃农们欺辱、调侃和压榨的对象。
侯爵夫人对佃农们实施剥削,佃农们反过来对具有圣人气质的拉扎罗进行剥削,如此不团结和原子化的佃农群体生态,让村庄这样的社会结构与生态,完全没有改变的可能。
改变村庄命运的,源自侯爵公子恶作剧引来的警察。
伴随着这样隔绝于世的村庄被曝光,侯爵夫人以惊天诈骗案的名义被捕,而村民们也流离失所,被迫来到城市。
跟他们熟悉的封建制掌控下的村庄相比,在资本主义主导下的现代化城市里,他们拥有迁徙的人身自由,一切按合同办事,任何劳作都可以支付工资。
然而可悲的是,由于缺乏专业技能,这些远离土地的佃农,尽管拥有迁徙自由,但这种自由实际上只是流浪的自由,尽管一切按照合同制和工资制行事,但毫无专长的他们,却无法在资本主义工商业当中谋得一职,而只能以偷盗和诈骗为生,沦为马克思笔下的“流氓无产阶级”。
从封建庄园里的农奴,到资本主义城市中的底层流浪汉,影片表达的这一元寓言故事,这是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德意志意识形态》和《资本论》等论著当中,对于西方世界从封建主义到资本主义演进进程中的形象展现。
而拉扎罗从庄园到城市的悲剧性命运,更加值得观众深思。
在侯爵公子与拉扎罗的所谓友情当中,侯爵公子一方更多是戏弄、调侃和排遣无聊的成分,而善良纯朴的拉扎罗,却将这一友情完全当真,甚至会相信侯爵公子所谓两人是半个亲兄弟的不经之言。
在侯爵夫人一家远去之后,拉扎罗仍然执着地去寻觅侯爵公子,而这种寻觅,恰恰是他从村庄来到城市的唯一动力。
玩世不恭的侯爵公子在戏言邀请佃农们午餐之后,再度食言,隐身不见。
而单纯的拉扎罗却在听闻侯爵夫人一家破产的消息后,深深为自己“好友”侯爵公子的命运担忧,甚至走进银行,要求归还侯爵夫人一家的财产。
等待这位圣人的命运,是被当作小偷,为众人殴打。
而在影片结尾,导演以长镜头的形式,展现曾经放过拉扎罗的狼,在漫无方向地狂奔。
或许拉扎罗和狼,就是同一类型个体的化身,同样为村民所排斥和侮辱,同样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现代化城市里,找不到方向。
导演或许正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展现建立在不同阶层基础上的感情的脆弱与虚幻。
而进一步说,如果说宗教是维系封建主统治的工具的话,那么在宗教被“祛魅”,现代性来临之后,处于弱势群体的平民并没有迎来解放,相反迎接他们的,是更为悲惨和无助的命运。
自此,导演的左翼思想倾向,完全显现。
就思想性而言,拉扎罗这一人物本身,就是主体性意识和幸福感、良知之间二元悖论的集中展现。
在一个你死我活、弱肉强食的资本主义现代社会当中,如果具有清晰的主体性意识,就应该会遵循韦伯所谓的“理性化”特征,寻求生存,寻求自我利益的最大化,正像拉扎罗的那些佃农同伴,终日靠诈骗和偷盗为生一般。
而这样的主体性意识,往往预示着清晰认识到自己的悲惨境遇,要么郁郁寡欢,要么寻求反抗。
而对于拉扎罗这样在外人看来,完全没有主体性意识,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被剥削和侮辱状态的圣人般个体来说,他却一直拥有纯朴、善良、达观的天性,一直拥有看似虚幻、但实实在在存在于其内心中的幸福感。
这样的幸福感,或许只有在片末,他被当作小偷,殴打倒地的片刻,才有所动摇。
那么,对于那些被侮辱和损害的个体来说,我们是让其继续沉浸在虚幻的幸福感之中,安乐度过此生,还是着力呼唤其主体性意识,让其愤懑、抑郁,乃至奋起反抗呢?
这或许是影片导演留给我们的拷问,一个或许无解的拷问。
就此搁笔。
2018.12.9中午作于竹林斋(本文配图来源于豆瓣网电影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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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拉扎罗》是一部糅合了魔幻、现实、寓言、宗教等多种风格的影片,16mm胶片绘制出一副古老的乡村浮世绘。
在导演独特的镜头下,田园乡村和现代化城市都带有鲜明的新现实主义印记。
男主角拉扎罗是一个耶稣式的神秘人物,他与狼为伴,穿越时空,打破阶级藩篱与贵公子成为好友,又亲身见证封建到现代的直线变迁,最后为解救众生而牺牲自我。
这种定性使整个电影在一定程度上处于客观中立的观察视角,没有过多纠缠于多愁善感的同情与感伤,而是以民间传说般的方式讲述了一则关于纯粹的真善美与复杂人性的寓言。
故事的开端俨然是一幅意大利自然主义的田园牧歌景象:在一座叫做Inviolata的小城里,生活着一群与世隔绝的农民,他们是一位伯爵夫人的佃农,以中世纪的生产方式辛勤地劳作偿还债务。
在烟叶掩映的田野里,孩子们追逐打闹,年轻男女谈着恋爱,生活艰苦,但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这样质朴平淡的生活画卷,很快就出现了不合时宜的破绽。
现代化的日用品、汽车、手机的出现,揭示了这个巨大的谎言——封建制度早已在共和国建立之初就被废止了,消息闭塞的Inviolata这座小城是现代文明中的一处断层,他们的口中的伯爵夫人闭塞隐瞒了社会的变迁,用庞大的债务将他们牢牢禁锢在这片土地上。
村民们屈服于不存在的强权之下,对善良能干的拉扎罗则是极尽所能的压榨。
对于村民们的使唤,拉扎罗有求必应,但当他淋雨发烧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他。
正如伯爵夫人所说的“我剥削他们他们再剥削更弱小的,这是永远不可能停止的食物链。
” 拉扎罗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这些村民中人性阴暗的一面。
坦克雷迪是伯爵夫人的儿子,他与拉扎罗之间与其说是友谊,不如说是另一种层面的食物链的压迫。
当所有村民对坦克雷迪发出不友善的唏嘘时,只有拉扎罗对他毫无敌意,并且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一如拉扎罗帮助其他人一样。
与村民们对拉扎罗现实层面的压榨不同的是,坦克雷迪向拉扎罗索取的是精神层面的陪伴、关注和信任,而他回应拉扎罗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漫不经心的谎言。
一架直升飞机的到来打破了Inviolata的沉寂,随之而来的是谎言被揭穿,伯爵夫人被捕,村民们跟随警察战战兢兢地离开了这片封建的土地,颤颤巍巍地走向了现代文明。
封建制度退下,资本主义粉墨登场,那些奴性深种的村民们来到现代文明中的社会,仍一如往常贫穷受苦,挣扎在社会的底层,只不过是在新的制度下换了新的剥削形式而已。
而被直升机惊吓到坠崖的拉扎罗却被同伴们遗忘了,等他醒来以后,Inviolata已成为被外界所遗忘的角落,而曾经共同生活的村民们也经历了二十多年沧海桑田的变化。
神迹降临在拉扎罗身上,他跨越了时间的虫洞重返人间,一如既往的圣洁脸庞,仿佛只是睡了一觉,整部影片也开始朝魔幻现实主义方向倾斜。
拉扎罗是在去找坦克雷迪的路上跌落悬崖的,所以在他重返人间后,仍想着去找自己的好兄弟。
误打误撞之中他来到现代化的城市,见到了自己当年的村民同伴,有的人把他当做魔鬼,有的人把他当做圣人。
最终他也见到了坦克雷迪,但昔日的好友已经家道中落,失去了往日的风光。
拉扎罗对此感到痛心,去银行请求人们把钱还给坦克雷迪,隐藏在衣服里的弹弓引起了众人的恐慌。
银行里的人与当年Inviolata里的人形成了对照, 无论在哪一种社会形态下,人总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愚蠢臣服于权威之下,而将愤怒和伤害付诸于更弱势无辜的人身上。
故事的结尾,拉扎罗被众人打倒在血泊中,眼神里面依然纯洁无辜,没有一丝恐惧感,一直凝视着他的狼突然逃离现场,仿佛看到了人性之恶般从人类世界落荒而逃。
贯穿全片的旁白,为我们分两段叙述了圣人与老狼的故事,拉扎罗就是故事中的圣人,在这个混浊的世界中,他的纯善被人当做异类,需要的时候召之即来,不需要的时候就将他杀死。
尽管从头至尾电影都没有揭示这个角色究竟是人还是神,但不断渗透的宗教色彩和神秘色彩给观众留了了充分的暗示,令整部影片呈现出现代神话的质感,这也是剧本的出彩之处。
个人认为狼所代表的是一种类似于上帝全知全能的存在,赐予拉扎罗跌落山崖后的第二次生命,让他实现与坦克雷迪再次相遇的愿望,去关怀世间众生。
“后来,圣人变成了’坏人’,老狼回来带走了他的生命。
”跟随村民的诈骗,银行“抢劫”事件,善良的拉扎罗的确做了被社会文明普遍认定的坏事,但这都是他无法融入这复杂社会的必然结果。
影片的结尾,狼带着拉扎罗逃离人间,虽然他仍热爱这个抛弃他的世界,但世界已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银行前夜,教堂里庄重神圣的巴赫平均律,跟随着拉扎罗的脚步离开了教堂。
在圣乐里,对世界无法理解的拉扎罗终于留下了眼泪,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物是人非、颠沛流离的故人们。
在结尾处,教堂的音乐又恰到好处的出现,和野蛮残暴的人群形成一种戏剧化的矛盾反差。
坦克雷迪是影片中最滑稽的人物。
他沉溺在自以为是的幻想中,穷困潦倒多年后仍不接受现实,在盛情邀请拉扎罗一行人前来赴宴之后,又躲在家里暴怒的毁约,活过的数十年光阴成了虚无主义的悲哀,最后还借妻子之口,尴尬地要走村民们花费全部家产——50欧买的赴宴甜品,最终也是他直接推动了拉扎罗的死亡。
而离开了封建桎梏的村民,依然是被资本社会排斥在外的边缘群体,从黑暗无知中走出来,又走向另一种盘根错节的社会剥削中去。
我不懂圣经,无法用宗教的符号化象征来解读电影,但我想神话与现实总是并行不悖的,这样的事情可以发生在任何地方,任何时代,也可以发生在一个虚幻又真实的世界里面,它跨越古代和现代的交界,拆解现代社会中所有确定、透彻的价值体系,展现了清晰的当代欧洲社会演变过程,目光投向的则是对未来现实的焦虑。
虫鸣窸窣,艳阳高照,水波潋滟,这是意大利予人一贯的地理感知。
提及这座物产丰饶、人文荟萃的亚平宁半岛,总叫人联想到以宗教神话为背景的长诗。
去年的爆款作《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中,瓜达尼诺以古典而熨帖的镜头,精准复刻了原著中唯美的地中海风光。
安德烈·艾席蒙笔下大段生机涌动的文字,辅以35mm胶片特有的怀旧颗粒感,浸渍出令无数人魂牵梦绕的仲夏图景。
这种高度协调、统一的影像特性,除去取景地独有的物候环境外,自然还要归功于导演在影像调度上的丰沛经验和强大直觉力。
复古16mm胶卷,仿佛影像匀净呼吸的毛孔看完《幸福的拉扎罗》后,我的思绪再次没入一汪深潭,就像主人公迷失于时间的夹缝,观影过程中的心理震颤也渐渐停驻,失语,随那出逃的管风琴声一道,遁于低垂的夜幕中。
然而这般迷幻的沉浸式体验,并非如前者那样以高浓度的亲密氛围将人包裹,而是从繁复交织的线索中剥离开来,导向另一种奇异而开阔的审视。
如果说CMBYN寄托了完美如古希腊雕像的初恋情愫,那么拉扎罗从田园走向都会,从过去闯入未来的奇谲旅程,则更像是一个纵深的隐喻。
时空的棱角在此处被大幅抹去,唯留下数声性灵而出人意料的呢喃。
影片在许多方面与导演洛瓦尔彻的前两部作品《圣体》、《奇迹》一脉相承:自然光的纯熟运用,点睛的超现实结尾,不过最出挑的当属她以意大利民间传说和童谣为配方,从中萃取出的绝妙灵感。
在主题揭示上,影片被有意拆分为两段,前半程以恬然如诗的画面,勾勒出桃花源般隐逸的乡野美景,与佃农制度还魂的暗线相映衬,多少给人以压抑的危机感。
而在讲述圣人与饿狼故事的画外音落定后,叙述者意欲书写的内核才越发清晰:作为“好人”象征的拉扎罗跌落悬崖后在谷底苏醒,他是圣经中死而复生的拉撒路,是见证了时空错位、沧海桑田的旅人,亦是被两种看似截然不同的文明形态双双驱逐的美德之子,一个落魄而幸福的殉道者。
片中象征原始部族、面对地头蛇忍声吞气的劳工至此,对于原始环境下阶级秩序的渲染行将末尾,尽管电影的主线尚未明晰,更像是由部分零碎而互不关联的情节串接而成:因被烟草业奴役而日渐麻木的农人与庄园主的身份悬殊,和他们恍如蚍蜉撼树的命运。
影片开头便借由一双私奔遇阻的年轻恋人,挑明了权力契约压倒性的剥削。
侯爵夫人的形象在此附上两重含义:利益生产的垄断者/思想行为的审查者。
在其一手遮天之势对人的规训和钳制下,不论村民有限的反抗还是贵族公子策划的“绑架”闹剧,都像是驾着一叶孤舟迎击浪头,再怎么设法翻身,都无法撬动剧情出现重大的转向和推进。
《奇迹》(2014)而正如《奇迹》中的商业真人秀,将关涉现代化进程的矛盾适时引入,洛瓦尔彻在新作中同样安排了与「传统」相对立的警察角色,正是他们看似突兀的造访,打破了村庄常年来的停滞和死寂,将这一地处文明边缘、黑暗笼罩的角落拽入水泥森林。
影片也在这时从纯粹的阶级寓言跳出,上升为一道扑朔迷离的幻景,为后半段连同场景、摄影、声效在内的一系列风格过渡埋下了伏笔。
需指出的是,不少导演喜欢通过分段处理的方式,赋予影像更为丰富、递进的层次感。
但当剧本缺少顺畅自洽的逻辑,用以榫合各部分的内在结构,便会使影片呈现明显的脱节与断裂。
好在洛瓦尔彻总能以令人折服的技巧,将视点放置在一个个灵气溢出的人物身上,填补叙事起跳留下的空白。
《圣体》和《奇迹》中的小女孩,都拥有无比纯真细腻、免于世俗糟粕的内心,回到本片中,这个关键的人物便是拉扎罗。
天使静坐泪流,是片中极美又令人心痛的一幕拉扎罗之于这个世界,犹如费里尼《大路》中历经坎坷,却仍善心未泯的杰索米娜,与前者不同的是,围绕他的身世和性格成长,导演并未做出太多交代。
作为纯洁良善的化身,他的存在更像是一个缥缈到近乎不切实际的所指,包括人物的面庞和语调,都与画中走出的神明别无二致,正巧对应了那幅油画质感的海报。
当友人们叽叽喳喳讨论着重返家园时,他坐在月光下默然垂泪,宛如一尊哭泣的圣母像。
那或许是因夜空中洒落的旋律而触动,或许是为好友坦克雷迪困厄的命运而哀怜,又或许是被世人冰冷的言行刺痛……答案无从考证,唯一可确信的是,在气候流转变幻的世间,承载记忆的感官终将钝化,而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伴,也都成了铁轨旁蜷居的陌生人。
正如片中充满想象力的一幕:入夜村民们围在窗前,眺望远处忽明忽灭的微弱红光,猜想那是宫殿中燃起的火把。
随着故事切换至第二幕,光源的真实意蕴才昭然于众:象征现代工业奇观的信号塔,及其影射的一连串外部变迁(文明进化,社会重构,封建阶级消亡),与这些动态特征对照鲜明的,是人性深处荡涤不掉的原罪,和拉扎罗始终皎洁清亮的双眸。
导演和主演在戛纳国际电影节在这种乡土环境孕育的至善反衬下,村民们集体涌入的城市,就像一座聚集了破产与偷抢诈骗、令人窒息的监牢。
面对全球资本巨鳄土崩瓦解、难民流落欧洲各地的现状,导演并未将意识形态的口号正面打出,而是借由呼吸式的胶片影像,让观众随拉扎罗的脚步一道,穿梭于冲突不断的混乱国度,间接融入对现实议题的针砭和探讨。
如此诗意又异常鲜活的手法,足可见其在承接前人衣钵的基础上,对于自身作者风格大胆成熟的探索,和女性特有的轻柔、感性视角碰撞后,瞬时迸发出一种简约而不轻薄,饱满而不空洞的生命力。
也难怪在戛纳电影节高度政治化、命题创作沉闷的今天,这样一则富于普适意味的警世神谕,能打破地域和文化的限制,让令所有人为之动容。
影片结尾,拉扎罗在银行里被暴民围殴,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他的身影幻化成狼,伴随那支神圣的管风琴曲钻入车流,逆向奔跑在马路上,仿若浊世间一抹残存的温度,寄寓了人们对光明存续的幻想。
私以为,相比于构建这样一个俨如天方夜谭的神迹,创作者真正的意图在于激发幕布外的人去自觉思考,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值得拉扎罗这样的坚守付出吗?
换言之,在争斗和分裂道路上越走越远的世界,真能为笨拙如斯的良善提供栖身之所吗?
我无法回应这个尖锐的问题,只能引用波德莱尔在《恶之花》中的几句诗,留作对在世所有纯洁生灵最美好、虔敬的祝愿:“我爱回忆那些毫无遮掩的岁月圣洁的青春/神色单纯面容甜蜜/清澈明亮的眼睛像流水无瑕”
意大利才女阿莉切·罗尔瓦赫尔再次震惊了世界影坛!
她自编自导的新片《幸福的拉扎罗》(Lazzaro felic)虽然没有拿到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但成功把最佳编剧奖收入囊中。
侵染于意大利古典文学,神话历史,宗教文本的阿莉切·罗尔瓦赫总是会以饱满丰富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潜文本打动人心。
从《圣体》中无法融入社区教会的移民少女玛塔;
《奇迹》中面对打破乡村宁静生活的真人秀摄制组的养蜂女杰尔索米娜;
到这次《幸福的拉扎罗》里纯良奇异的少男拉扎罗。
这些不谙世事的年轻人都在世界难以辨认的形象中、在意识形态的粗劣交锋中品尝到了疑惑与伤痛。
阿莉切·罗尔瓦赫尔的作品,常常借助成长型的人物弧光和魔幻乡村叙事来探讨个体在不同价值冲击下的质问与蜕变,宗教文化常理与现代资本主义并行于画面和文本中,在人物的迁徙中,从肉体到意识的转换下,探索自由个体于规范社会中主体——位置的关系。
阿莉切·罗尔瓦赫尔喜欢把青春期的少年作为隐喻抛入社会,通过他们去感知外部世界。
可人物们细微真实的感受却得得不到对位的回应,遭人忽视的隐秘情感,仿若轻羽又如利剑,刺破了成人世界的欲望与谎言。
微小的神迹在魔幻中轰然而来,仿佛一切就在他们的毛孔之中。
《幸福的拉扎罗》是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又一次的“造神与弑神”。
毫不夸张,《幸福的拉扎罗》是2018年的一部“神”作!
豆瓣上8.6的超高分,IMBD7.5分,烂番茄95%的新鲜度,都证明了该片不容忽视的地位和优良的整体成色。
《幸福的拉扎罗》是一部对大多数观众不太友好的魔幻古典现实主义电影。
在舒缓的节奏,奇特的画框,复古感强烈的16mm镜头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奇幻的故事。
少男拉扎罗生活在一个叫做Inviolata(不可触碰、不受侵犯)的小村庄里。
这里的人无论老少,男女,统统群聚于一栋房屋中。
他们白天劳作,晚上席地而睡,没有自己的生活和资产。
照亮夜晚的仅靠一颗需要到处轮转使用的灯泡。
这里的人,包括拉扎罗在内都是女爵夫人的“财产”。
辛苦劳作,却始终“欠收,贵族——奴隶的封建体系深入人心,牢牢控制住这个小村中的所有人。
一对年轻男女想要离开,到城市中寻找新的“幸福”生活,却遭到拒绝。
对于女伯爵来说,他们都是动物,只有劳苦的耕作才能消磨他的野心,让他们甘心被囚禁于这片土地之上。
他们不是人,只是以烟草为收入的女伯爵的劳动力而已。
直到有一天,女伯爵的儿子坦克雷迪的出现,才搅乱了一切,让他们“翻了身”。
坦克雷迪和拉扎罗成为了朋友,“兄弟”,在拉扎罗的帮助下,一封本来准备敲诈女伯爵的假求救信招来了警察。
前面一个小时漫不经心的故事一下子加速,令人陷入眩晕。
影片不厌其烦的呈现了农民劳作的场景,让观众一开始误解了故事的背景时间。
是中世界的意大利吗?
但奴隶主骑着模特车出现时,观众开始对背景时间产生了模糊的质疑。
但汽车,随身听,移动电话相继出现在影片中后,观众更是对故事的时间线摸不着头脑。
警察驾驶着直升飞机降临到小村中,带着这群被伯爵欺骗囚禁的农民们,踏过了“红海”,走出了村庄Inviolata。
而就在故事即将翻篇之时,生病的拉扎罗不小心坠下了悬崖。
我们以为他死了,可后来他却活了。
他回到了村庄,发现物是人非,陈旧的伯爵宅邸预示着时光飞逝。
拉扎罗走出了Inviolata,去到了现代的意大利城市,再度和老去的村庄故人们相遇,与“兄弟”坦克雷迪重逢。
故事,这才开始发力,走向了神迹。
《幸福的拉扎罗》讲述的核心是牺牲和救赎。
影片明确的用了村庄与城市,农耕社会与资本社会,进行了对比。
拉扎罗行走其中,经历了世间巨变,以中立、无辜的视角给我们展现了社会的变与不变。
时代变了,可从村庄到城市的人们却没有变。
奴隶主换了地方,换了手法,继续施行着压榨劳动力的行当。
穷苦的村民们依旧生活在城市边缘的废弃小屋里。
出走给了他们自由,却也恶化了他们的心灵,他们靠着偷蒙拐骗苟且度日,善良消失了踪影,愤怒仇恨填满了灵魂。
所以,时代前进的巨轮并没有改变阶层的分化,劳动力的雇佣压榨,只是显得更为隐蔽,披上了文明的外衣。
女伯爵和农田消失了,可银行与工厂出现了。
从Inviolata出来的人们,继续生活在底层,甚至被逼迫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幸福的拉扎罗》用前后两段的对比,清晰的让我们看到了罪恶的延续。
这种对比,不过是要让恶意显形,撕破伪装的面具。
《幸福的拉扎罗》最令人惊叹的地方在于,它用委婉艺术的方式讲述了这样一个容易被拍成泄愤的故事。
它不是来控诉的,它是来祈祷的。
影片有着非常明显的宗教文本贯穿其中。
拉扎罗其实是现代耶稣的化身。
无论在村庄中,还是城市里,他都心甘情愿承受着刁难和困苦。
他脸上保持着迷人微笑,听从一切安排的拉扎罗以牺牲自我,救赎大众的形象出现。
最明显的改变和阴影来自几段充满神寓的场景。
对比来到城市生活已久的村民们前后的行为改变,就可以看出拉扎罗对他们的洗礼和净化。
从自私埋怨到甘愿付出劳动,从满脸的哀怨到生机勃勃的笑容,拉扎罗的“回归”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转机。
第三幕,发生于教堂前后的一段戏,可谓大师手笔。
把蛋糕送给了落魄的贵族后,一行人来到了教堂,教堂人员以“私人领地”驱赶了他们,当拉扎罗要离开时,神圣的音乐也离开了教堂,一直伴随他们来到了寂冷的街道上,盘旋于众人的头顶。
一行人没有抱怨老旧的机车无法行驶,在欢声笑语中一起推车回家,憧憬着回到村庄自力更生。
这时,拉扎罗又来到了那棵树前,若有所思,留下了眼泪。
神感动了,神哀伤了。
第二天,发生于银行的暴力事件,把情绪拉入谷底。
神,走了。
《幸福的拉扎罗》用了非常多的符号隐喻暗示它的《圣经》原型和潜文本。
比如拉扎罗没有父母,只有一位奶奶;比如影片中多次出现的,代表圣灵原型的“狼”;信奉又背叛过神的信徒的贵族子弟坦克雷迪;几次出现的月亮和树木,都体现了《幸福的拉扎罗》对于《圣经》,在文本和原型上的借鉴与互文关系。
其借由救赎母题引发了人们心灵的震动。
令人深思的是,影片并没有停留在救赎完成的一刻,反而用“离开的狼”进一步延伸了主题。
拉扎罗的牺牲救赎了村民和落魄的贵族,可城市里冷漠的人们,银行里暴虐的市民值得他去救赎吗?
那匹格格不入,转身离去的狼,行走在城市的马路中,似乎没有安身之地。
拉扎罗替罪羊的,耶稣身份的升华似乎不能再适用于此时的社会,反而令人发出诘问:神,抛弃我们了吗?
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承认影片的宗教隐喻,但她更强调电影的意识形态功能:电影是一种操作性很强的创作,可以根据我们过去的想象进行改编,可以融入很多史实的引用。
我很想就我们所生活的时代拍一部关于意大利当代社会的电影。
就像很多西方国家一样,意大利也面临着很多移民问题,我们每天都会读到很多耸人听闻的关于外来移民的新闻,移民是一个非常有争议的事情。
人们对于移民存在着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不只源于外来的移民,同时也有来自意大利国内的居民在城市间的移动,在我的戏里,有警察去问村庄内部的居民为什么不试着穿过河,他们说,他们充满了恐惧,他们不敢过河,这和报纸里报道的故事非常相近。
电影包罗万象,其中也包括强大的政治功能。
拉扎罗和村民们的形象设计,《幸福的拉扎罗》的故事架构都可对应现在困扰整个欧洲的移民问题。
神话和现实并行的《幸福的拉扎罗》惊醒着现代人们的行为和思维,透过拉扎罗的清澈的双眼让我们见证社会的污秽和不公。
神哪有抛弃我们,只是我们抛弃了他而已。
今年我决定遇到看得云里雾里的电影多找找采访视频,而不是只是自己猜来猜去也没头绪了。
于是在b站找到了英文版的比较简洁的一个对导演的采访视频,于是根据自己的理解简单整理一下。
()是我自言自语。
这部电影是一个悲喜剧,也是一个异教的寓言,想把它变成一个寓言但但不加入任何信仰或宗教。
从自己学的古希腊专业和所研究的颜色、图像、宗教上得到了灵感。
这是一个寻求轻松和幸福(看到这有点惊讶)的电影,正如名字幸福的拉扎罗。
关于宗教的引用,在这部电影里有两种宗教。
一种是人类的宗教,拉扎罗是圣人,他不属于任何结构等级和预先的建立秩序。
但这只是在圣人的世界里苟且偷生。
一个不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的人,但是认为一切都有潜在的好处。
拉扎罗身上有着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的东西,但是我们不允许自己表现出来,意思是简单和天真。
拉扎罗看起来是愚蠢的,但是在语源学意义上,愚蠢这个词来自于惊奇这个词。
谁都可能是其中一员,我们每个人都是人类的一部分。
(确实,看到后来发现他应该是神,前面他带给我的印象就是沉默、单纯,眼睛很清澈,整个人是空空的,好像没有什么思想,别人塞给他什么就是什么的感觉,后面我觉得他可能就是代表了那种无,一个新生儿来到这个世界没有被这个世界杂七杂八的人事所打扰,没有被赋予各种社会角色身份地位,人人都有的那种生命本来的纯真。
越长大保持住这种纯真越难啊)。
一种就是历史上的宗教,官方宗教天主教......历史上一直被使用。
关于过去,我们总是指责农民放弃土地,他们总是最后一个被赋予历史责任的人,奴隶制那时候他们受人奴役不受尊重(看得出导演是对一些剥削压迫的反思)时代在变化,无法避免的事情,但是也许人们内心深处的东西没变,过去作为一个封闭的地方,我们怀念,仍然想在那里,但这是一个尚未结束的过去,仍然可以变成一个潜在的未来。
过去作为一个潜在的地方存在着。
(有时候其实不明白,过去明明有很多糟糕的时候,但是自己会加点儿回忆滤镜,让那些美好的回忆多占一些,可能是,过去塑造了现在的我们,而现在对于未来也是过去,所以过去其实都是存在着潜在的未来)
《幸福的拉扎罗》是意大利新锐女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指导的第三部作品,她凭借着这部电影获得了今年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的殊荣。
然而这也不是她首次在这个当今世界最具影响力、最顶尖的国际电影节上大放光彩,早在2014年,她就以第二部作品《奇迹》斩获了号称戛纳第二奖 评审团大奖的重量级奖项,堪称影坛冉冉升起的新秀霸主。
阿莉切擅长以超现实主义与神秘元素来解构平凡的生活,从而逐渐揭示出影片的核心主题,《幸福的拉扎罗》自然也不例外。
边缘化的拉扎罗《幸福的拉扎罗》的故事一开始,便是拉扎罗拿着乐器,独自一人站在仓库前的镜头。
这个画面暗示了人群对拉扎罗以及拉扎罗对人群的疏离,而这也可以从后面农民们肆意“指挥”拉扎罗中看出来,他们并没有把拉扎罗当人来看待,他们只是把他当作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帮助他们辛苦劳作。
当拉扎罗发烧需要休息,不能回到山边的小洞时,除患上老年痴呆症的“奶奶”之外,没有一个人肯让他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他是Invoice中被严重边缘化的人物。
拉扎罗与Tancredi在Invoice,还有着像侯爵夫人、Tancredi这样的统治阶级。
农民们都明白自己与侯爵夫人儿子Tancredi的阶级差距,因此而感到妒忌与仇恨,只能在背后嘘声。
但拉扎罗不一样,他眼中的农民与侯爵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他是唯一一个敢直视,与Tancredi聊天的人。
Tancredi的到来促使拉扎罗平静如水的内心,掀起了波澜。
而对于Tancredi来说,拉扎罗是Invoice中一个特别的存在,只有他肯无条件相信自己,肯追随自己。
Tancredi就像唐吉坷德一般,因为完全失掉对现实的感觉而沉入了漫无边际的幻想中,装扮成饱含内心浪漫的伪骑士,妄想以一个小弹弓对抗全世界的贵族,而拉扎罗便成为了他的桑丘·潘沙。
桑丘·潘沙眼中普普通通的风车,被唐吉坷德当成巨人的假想敌。
拉扎罗眼中普普通通的土沟,被Tancredi说成是月亮。
Tancredi就这样沉溺在自以为是的幻想中,在成为穷困潦倒的落魄贵族多年后,仍旧不承认这个事实,硬要讲排面的他,在盛情邀请拉扎罗一行人前来赴宴之后,又躲在自己家里暴怒的毁约,活过的数十年光阴成了虚无主义的悲哀,最后为了生活,又只好借着妻子之口,尴尬地要走Antonia花费全部家产——50欧买的赴宴礼品。
老狼的故事《幸福的拉扎罗》中有一段非常亮眼的旁白,为我们分两段叙述了一只老狼的故事,这个故事就是全片的中心主旨,读懂了它,便看懂了《幸福的拉扎罗》。
故事的第一段大概是这样的:“一只老狼因老态龙钟被赶出了狼群,它很饥饿,于是便跑到人类的家里,吃掉那些鸡鸭,人类试图杀死它,但又没有这个勇气,于是便日夜值班,设下许多陷阱,人类很讨厌这匹狼,觉得他凶残又强壮,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一匹衰老而虚弱的狼。
”这个寓言故事正印证了,侯爵夫人对于农民们的奴役。
农民们被侯爵夫人剥削,敢怒不敢言,背后偷偷称之为“毒蛇夫人”,但又认定侯爵夫人对他们采取的一切行为都是天经地义的,然而事实的真相是——佃农制度废弃已久,侯爵夫人不过是一个欺骗者。
他们当中曾有人有机会揭竿而起,坐着车子去到城市里谋生,但最终却又被侯爵夫人的言语困住,他们的脚步被狭隘的思想禁锢,只能终日生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谎言中。
故事的第二段:”后来,老狼的故事传到了一位圣人的耳中,他拥有与动物交流的能力,人们尊敬他,服从他,于是人们去找圣人,圣人接受了人们的请求——与狼进行和平谈判的要求,于是他出发去寻找那一匹狼,圣人一路长途跋涉,他走啊走啊,而冬天也降临了,圣人精疲力尽,他又冷又饿,却仍然找不到狼的踪迹,他不知道的是,狼也饿了,而且他已经跟踪圣人很久了,终于有一天,圣人倒下了,他倒在雪地上,狼也终于现身了,狼慢慢地,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向他靠近,正当狼准备要吃掉他的时候,狼突然间闻到了一股气味,这一股他从未闻过的味道阻止了他,他又嗅了嗅,这是什么味道?
””一个好人的气味。
”毫无疑问,拉扎罗就是片中的好人,也就是第二段故事中的圣人,但与寓言不同,圣人从故事中走出来之后,人们并不尊敬他,也不服从他,反而是把他当成工具,把他的大智若愚当成怯弱盲从,仅有对他有好感的Antonia肯把他当成正常人来对待,肯在拉扎罗多年后归来之时,俯首跪拜神迹。
第二段故事里的狼,与第一段所代表的意义截然不同。
他所代表的是一种类似于上帝全知全能的存在,赐予拉扎罗跌落山崖后的第二次生命,供他这个好人,实现与Tancredi再次相遇的愿望。
而圣人再次来到尘世间的最终结局,片尾也用一个超现实手法不言而喻的揭示了:“后来,圣人变成了“坏人”,老狼(上帝)回来带走了他的生命。
”拉扎罗具有圣人的一切品质,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负面的情绪,每份劳作他都乐意去做,每一件事都能让他感知到幸福的存在。
但在这浑浊的世界中,如此清澈如水的他便如同异类。
人们会在需要帮助时,待他好,也会在必要的时候,杀死他。
拉扎罗不明白,也不能知晓,他们究竟为何这样。
因而,在这浑浊的世界,死亡是他唯一的终局。
本文首发于【MOVIE木卫】(微信公号:movie345) 《幸福的拉扎罗》的开头俨然一副自然主义的19世纪意大利乡村风情画,仿若从泥土中掬捧出来的农民人物群像、一场风笛民歌鼓舞下的求婚仪式、高大茂盛而烟叶层叠掩映的田地、粗糙简朴的农舍间乱窜奔走的牲畜,仿佛直接脱胎自埃曼诺·奥尔米田园诗般的影像《木屐树》。
然而这样平实古朴的生活画卷,很快就出现与历史拼接的裂痕。
随着求婚而展开的一场关于前往城市的讨论,则开始揭开这个村庄与众不同之处:现代日用品、汽车卡车和初代手机铃声与前现代的服饰和农耕劳作方式一起不合时宜地出现;订婚后想要离开农村的一对情人,并不像《木屐树》中的新婚夫妇那样受到祝福前往米兰,而是遭到牧师和家人的百般阻挠;农户们的债务和他们的主人侯爵夫人给这个村庄留下了更多谜团——封建制度早该在共和国建立之初就被废止。
侯爵夫人携带儿子Tancredi的度假出场,则牵扯出这个蹊跷村庄的荒诞真相——事实上伯爵夫人长期欺骗着与世隔绝的村民们,从未告知佃户制度早已被废除,而让他们在毫无收入的情况下为她的烟草工厂提供原料,并用越滚越大的债务将他们牢牢禁锢在这片土地为她卖命。
”要让他们沉浸在苦难中。
现在他们忍受着痛苦,但是不知道真相。
我剥削他们,而他们剥削更弱小的。
“她如是阐释自己的封建主哲学。
对母亲深恶痛绝的Tancredi以拙劣手法伪造自己的绑架案,想要骗取母亲的钱财回到城市。
出于好奇或是游戏的心理,他相中了拉扎罗来充当玩伴。
这个被侯爵夫人称为“剥削食物链“底端的少年,因为单纯善良而被所有人呼来喝去,真心实意地相信他与Tancredi之间兄弟之约。
被庇佑的圣徒拉扎罗如果不是拉扎罗的角色,那么电影所讲述的只是一则匪夷所思的奇闻轶事,是侯爵夫人如何奴役欺骗、罪大恶极,而无知佃户又是如何被现代社会所解放改造。
拉扎罗之所以幸福是因为心灵纯粹、不谙世事,虽然没有身份地位和财富,也没有堪破世态的聪明才智,但正因如此,他的智识似乎从不能理解似乎从未意识到他人的戏弄和欺负,也无法明白压在所有村民肩头之上封建主的课税和盘剥,更不能体会想要离开此地的年轻人的受挫心情,他就像基督教颂扬的传说中那些执着于信仰和拯救的圣徒一般,坚守自己的信念和承诺、从不动摇。
和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前两部作品《圣体》和《奇迹》中的主角,带有自传性人生经验的少女角色不同,拉扎罗更像是一个“非人”的主角,一个将过去生活和当代现实纠缠在一起的神秘结点。
《圣体》中偏倚于成长的女性视角在《奇迹》中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细腻的心灵书写,跟随着少女的探索踪迹时而出现如梦似真的幻境。
到了《幸福的拉扎罗》,镜头虽然以诸多特写切近少年天真无邪的脸庞,却从未揭示过这个少年除了悲喜之外更多的内心活动,在叙事中,他甚至不提供任何的主角视点,他的表现和行为并不影响和推动剧情的发展、他也不承担重塑事件发生的旁观者视角,他让观众从主流的叙事视点中抽身出来,沉湎于遥远的遐想和追寻,在穷尽未知的探索中而最终无所錾获。
为了寻找Tancredi而跌落悬崖后,拉扎罗奇迹般的重生了,仿佛圣经中死而复生的圣徒。
这并不是导演第一次呈现生与死幻象交替的神秘现象。
《圣体》的片尾,游过水塘的Marta捧住一条仍在活跃跳动的尾巴,它可能来自于被残忍摔死的幼猫。
《奇迹》中,养蜂少女游向遍布墓地的孤岛,想要找到生死未卜、踪迹不明的男孩马丁,在洞穴的幻象中她与男孩跳跃打闹、相拥而眠。
在这里,水成为一种可见、可触的客观世界与不可见、不可触只能凭知觉感受的自然世界互渗的介质。
倾倒而下将呆立于屋外的拉扎罗淋个湿透彻底的雷雨,就如桥下漆黑的水塘,包围着孤岛的碧蓝海水一般,是虚邈神秘、不可解释的自然神性,悄无声息地俯身融进拉扎罗。
当画外音里Antonia向年幼的儿子娓娓讲述圣人和狼的故事时,狼俯身嗅闻坠落悬崖拉扎罗的身体。
“一个好人的气味阻止了狼想要吃掉圣人的欲望。
”Antonia如是说。
与此同时,拉扎罗睁开双眼,迎着神圣的阳光的洗礼重又回到世界。
曾经他所以为的世界的一切——村庄Inviolata已成为被外界所废弃遗忘的角落,而曾经共同生活劳作的村民已经历了二十多年沧海桑田的变化。
在拉扎罗身上,时间的物理性静止了。
始终如一的纯善心灵和不曾改变的外貌,被包裹在神秘而不可解释的神性光环之下。
封建制的瓦解并不意味着剥削的结束因绑架案而被惊动的宪兵队驾驶着直升飞机出现村庄上空,掀起的呼啸风浪让土地上的村民以为看到了传说中的怪物。
镜头俯视着被凝滞在前现代时空里的古老村庄,被谎言所筑建起来阻隔历史发展的谜墙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侯爵夫人剥削压迫的佃户被迫迁离他们的村庄进入城市,他们所面对的似乎是一个光明的未来:教育、平等、工资、私有制和市民权力。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被谎言和群山所隔绝成的中世纪式乡村生活,由拉扎罗的神秘回归为衔接,进入到了现代化、城市化和工业化的二十一世纪。
影像散逸出神秘怪诞的气息之外,更是有着对现实社会的理性批判。
罗尔瓦赫尔始终关注着以农业和家庭手工业相结合的自然经济与适应现代化生活的商品经济之间的对立,正如《奇迹》中以原始方式生产蜂蜜的一家人和他们所拒绝的现代化的生产标准和商业化的经营模式。
《幸福的拉扎罗》中前半段由原始的农耕种植方式、口口相传的传说故事所组成简朴生活,与后半段物质丰富、科学技术发达、理性经验渗透的现代生活形成对立。
从佃户到市民身份的变化,却依然没有改变来自Inviolata的农民生活在社会低层的现实。
罗尔瓦赫尔的镜头,也常常会驻留在被遗弃在时代角落里的失意空间,如幽灵般凝视《圣体》中被掏走仿若心脏一般存在的耶稣圣像的废弃教堂,《奇迹》中凭空消失的养蜂人一家徒留下的一座空荡荡的家宅,以及《幸福的拉扎罗》里失落的村庄,镜头的目光柔软地抚触着回忆的墙壁,前往呼吸和话音震荡回响的家宅卧室,而在幻想中栖居着迷失的回忆。
苏醒后的拉扎罗为了寻找好友Tancredi离开家乡一路长途跋涉,目之所及都是比Inviolata这样落后闭塞的封建农庄更残酷严峻的现实:难民和失业者排队等待只有几欧报酬的零工,银行通过债务抵押掠夺走家庭财富;Antonia一家好几口人聚居在废弃的水塔箱中,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只好通过偷窃、抢劫和诈骗维持生计;曾经的侯爵少爷Tancredi,虽然仍住在体面的大房子里,因为破产而失去所有,终日在酒精中醉生梦死,颠倒现实。
即使离开了禁锢他们的封建制度,他们却依然是被主流社会所拒斥的边缘群体,在现代工业文明的冲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在城市化进程的吞噬之下苟苟营营勉强度日。
从黑暗无知中被解放的村民,似乎又落入另一重盘根错节的社会剥削。
甚至神圣慈悲的宗教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修女将这群想听音乐的人驱赶出教堂。
此时再次出现了神性的一刻:晚祷时刻的神圣管风琴声仿佛有了灵性和意识一般,跟随着拉扎罗一行人离开,从教堂偷跑出来,穿过门廊,顺着和煦晚风,徘徊在他们身边。
独坐在树下的拉扎罗默然流泪,而决心为失去一切的好友Tancredi讨回公道。
电影的结尾,拉扎罗睁大双眼倒在血泊里,未知生死。
此时,曾经俯身降临、呼唤他苏醒、召唤音乐的神圣灵性并没有护佑他不受伤害,一直凝视着他的狼忽然离开,穿过车水马龙向镜头奔跑而来。
电影并没有过多纠缠于多愁善感的同情与和感伤,而更以民间传说般的讲述方式结束了这则寓言。
它拆解现代社会中所有确定、透彻的价值体系,并将泾渭分明、标刻为模板的现代生活其淹没于幽微而不可捉摸的神秘光晕中。
在虚幻与现实中游离,跨越在古代和现代的交界,罗尔瓦赫尔所展现的不仅仅是一个传奇,一个虚幻的梦,也是当代意大利的真实写照,抹开尘土飞扬的Inviolata村庄古老幻象,是镜面般清晰的当代欧洲社会的演变:挣扎在生存线上的难民和移民,被迫失业的工人、流离失所的破产者,电影站在过去和现在的迷惘之上,被困裹在未知的谜团和化约为一的真理之间,目光投向的更多是对于未来的现实焦虑。
哎,怎么感觉是个如同网红店的电影,装修得很高级,但是不好吃,时尚人士纷纷来打卡、自拍、发朋友圈,热泪盈眶地表示喜欢。
太舒缓了,整片的气氛很诡异,让我有点出戏。画面边框磨去了棱角,加上胶片显得像是上世纪的电影。导演估计是读了水经注里山中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故事,直接用了打破时间的手法将每个人想看到的关于这个社会的问题都讲了出来。还有这个演员,真的选的太好了。
很闷。
桃花源是受剥削的修罗场,拉扎罗是被遗弃的真圣主。
安靜的庫斯杜力卡。
暗指耶稣智商低于常人 基督黑吗 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原以为是农活少年与贵族少年的故事,谁知竟是现代生活中发现了奴役社会,后续发展也很隐晦,生活已经很累了,不要让我们再看这些需要猜测和阅读理解的电影
这也太魔幻现实主义了。
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就会以为这就是全世界。
无神,重新制造一个史楚锡和亚利桑那之梦吗?每一个场景都是新瓶旧酒。
看睡着了。像一个符号一样的空心人拉扎罗,在状态上让人想起树先生,而电影里游荡的老狼,和《老炮》的鸵鸟是一个意思——你看这些花招连大陆导演也能运用自如,多少证明这部欧洲电影在手法上的陈旧落伍。这编导擅长的是以个人经验的角度书写日常化的宗教性磨难,但铺排这么一部强烈概念化,且融入了时政、历史、阶级、宗教等元素的寓言作品时,感觉她脑子不够用了,编排上左支右绌显得混乱。剧情在中间断裂成两半(叙事时间也是跳跃的),前半构建了一个传统乡村的权利模型,贵族青年捣毁了这个农奴制的田园牧歌,而拉扎罗的肉身至此死去。后半农奴和贵族在都市中扭曲变形,而拉扎罗成了精神祭品。但全片逻辑混乱,偷鸡摸狗的农奴在教堂获得了什么启示?农村时期被利用的拉扎罗也并没有被如何利用啊?编导是个保守右派,她对宗教的理解语焉不详
可能是因为环境换成了钢筋水泥的城市,后半段的魔幻风格看起来太“硬”了,加上对反差营造和戏剧冲突的强化,使其调性更近一则人性寓言,比《奇迹》少了许多灵动,除了对善良的拉扎罗心生怜悯外似乎没有表达其他情感的可能路径(对于“幸福”从何而来我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当然,那场狼嗥过后拉扎罗眼中的众人忽然变回年轻模样、拧开灯后又陡然重回现实的戏仍延续了《奇迹》结尾的方法,妙不可言。
叙事还是弱了些,胜在想法不错,演员选得也到位。和拉扎罗相比,还是更喜欢那个玩世不恭的坦克雷迪。生命就是用来浪费的不是么,这样过一生,又有什么不对?
看得有点抑郁 纯真无邪的Lazzaro并没被世界温柔以待
2019年2月6日09:08:58,一直看到影评推荐,一直没看。前几天跟着琦从半中间看的这部电影,风格肯定是文艺片,导演有很多述求想要通过这个片子表达出来。完后看了一个影评,讲耶稣基督的救赎故事,那真的立意高远了,宗教片子,不是我们这边的菜。评分虚高了,大家评分都有一定倾向性,如果不是特别差的话,基本上会随大流评高分
看了影评才知道讲的是耶稣这种东西,那就早点跟观众说嘛,没有宗教基础的观众不适合看这部电影,因为会看得稀里糊涂。
愚蠢的人类认不得神的样子,只在自己需要时急迫地呼唤祂。
恕我完全看不懂,可能我太肤浅了吧😂
最讨厌这样不明所以的文艺片,必须给个1星平衡一下。
什么玩意?不就一个二傻子吗?魔幻现实主义?平淡得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