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此文是去年为微信公众号撰稿的一篇稿件,但最终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发出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在豆瓣发一下。
最近身边所有朋友都在问同一个问题:《双子杀手》,好看吗?
李安的作品,本不需要发出如此疑问,但口碑表现着实让人担忧。
欧美惨遭评分滑铁卢,烂番茄新鲜度25%,MTC评分38,比大烂片《自杀小队》和《黑凤凰》都低。
内地表现相比之下好一些,豆瓣7.1,然而点进去看评论却是呈两极分化,一方盛赞技术,一方痛批故事。
抱着粉丝期待和好奇心,我早早去看了午夜场。
1.首先要泼一盆冷水,高帧数的确有很多优秀之处,更高动态清晰度,更流畅,更真实。
像是三年前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男主流下眼泪的镜头,在大银幕上纤毫毕现,有一种如丝般顺滑的流畅。
但高帧数的一大问题却很少有人指出:它会破坏“电影感”。
很多看高帧电影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适应,演员仿佛被加速了,画面似乎变廉价了,让人产生一种在看电视剧的错觉。
那是因为电影本来就是一门虚构艺术,是假的艺术。
认为电影是在还原生活,这是极大的误解。
事实上从布光,表演,剪辑,情节,它都在对生活建立屏障来构筑一个光影世界。
而在这当中,最隐秘的一处就是帧数。
电影画面和我们肉眼看到的连续动态并不一样,它是以每秒24帧连续播放静态图片的形式,利用视觉暂留原理形成的“伪动态”。
这便是电影感最大的来源,不信你可以试试,用16:9的画幅24帧去拍段小视频,是不是轻而易举就有了电影的感觉?
因为潜意识里明白电影的虚构性,观众得以接受电影背后的人为设置和夸张,哪怕注意到破绽,也会在大脑里自动略过。
而高帧数恰恰就因为太“真”,和电影的“假”产生了排斥反应,这个问题在《比利林恩》中就很明显,那些我们看惯了的摄影机运动,演员调度,在过于真实的画面下突然变得突兀。
不过,你若以为我是要批评《双子杀手》的高帧率,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它的违和度这次得到了很大改善。
还记得预告片刚出来的时候,很多人发出质疑:怎么画面看上去这么廉价?
的确,《双子杀手》布光非常平淡,整体欠缺层次,布景和服装也十分朴素。
和同是动作片的《疾速追杀》画面一比,差异更明显。
但如今看来,李安完全是有意为之,因为高帧率电影“半真不假”的尴尬,李安完全摒弃掉传统的风格化摄影,转而追求类似肉眼的低对比。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那段摩托追逐戏,李安充分发挥了高帧优势。
用大量高速运动镜头,和复杂的画面调度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视觉体验。
比如白鸽飞起的一幕,电影院里看相当惊艳,仿佛就在眼前飞走。
另一段第一视角的摩托狂飙长镜头更是让人震撼,两旁景色不像普通电影那样花成一片,而是极其顺畅的向后退去,如同自己就坐在摩托后座上。
从剧情片转战动作片,李安的选择十分聪明,《双子杀手》强调的不再是形式化的美感,而是力求真实的氛围代入,临场体验,和高速变换的动作场面,而这恰恰是高帧所擅长的。
2.但遗憾的是,《双子杀手》的动作场面,撑死只占个20%。
哪怕动作片,大部分时间也得拿来讲故事,而这正是《双子杀手》的致命软肋,剧本乏味而无趣:特工亨利从情报局退休,却遭政府追杀,而杀手,竟是年轻了20多岁的自己的克隆人。
故事设定虽老套,但看着至少是有趣的,也能勾起我的好奇心:亨利为什么被追杀?
克隆人被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背后是否有更大的阴谋?
两人见面后,会产生怎样的情感火花?
这些问题一个个从我脑子蹦出,事实上剧情若能有高完成度的后续发展,将它们一一呈现,未必就不好看。
然而《双子杀手》却选择了最俗气,最无聊的解答方式。
亨利为什么被追杀?
因为他知道了政府的秘密。
克隆人被造出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亨利是最强特工,所以要克隆他。
背后还有更大阴谋吗?
没有了。
你在预告里看到的内容,基本就涵盖了电影的大部分剧情,追杀开始后,真的就从头到尾只剩下“追杀”这一件事,两方就像龟兔赛跑般一个追一个跑,直到最后大决战。
什么迷案,意外,反转,通通没有,情节沿着一条毫无起伏的直线走,这种早已看过八百遍的烂俗套路根本撑不起两小时的戏剧冲突。
当然,并非所有的类型片都必须要走紧张刺激,依靠高戏剧冲突来吸引人的路子。
比如《银翼杀手2049》,它的故事也平,但依靠出色的人物塑造,对“人造人”对自我归属寻找过程的表现,依然好看。
说起来《双子杀手》和它还有点像,克隆人小克也是人造人,他也对“我是谁”感到困惑,面对要杀的人竟然是自己,他十分矛盾,不知如何抉择。
可他在自我怀疑后,和男主的交锋就是打了一架,话都没说几句,然后回家质问“父亲”一番,便毅然决然的倒戈了。
相比复制人K立体鲜明的人物塑造,小克完全是空洞的。
你感受不到他的性格,有的只是标签化的青少年式冲动,鲁莽天真,只是男主的一个镜像人物。
而亨利的处理甚至更加乏味,作为主角,他只有外在危机,即被追杀导致的生命危险,内心却从未有过质疑。
为什么像《谍影重重》《这个杀手不太冷》这些动作片被奉为经典?
因为它们并不只是动作戏好看,主角更永远会处在艰难的抉择当中。
我该执行任务,还是服从良心?
我该帮助小女孩,还是保全自己?
李安《色戒》中的王佳芝也是典型,她一方面为了国家,接近易先生来暗杀他,可另一方面却又爱上了他,不想他死。
正是这种“两难”,才让人物出彩,电影好看。
反观亨利,他在遇见克隆体后,想法非常单一。
那就是要帮助对方,逃脱被人类掌控的命运,全然没有内心挣扎。
女主角更因此成为一个可有可无,只能用来打架的“逆向花瓶”。
缺乏复杂的情感内核,让故事的精彩程度又降一截。
说实话,我能感受到李安在竭尽全力提升《双子杀手》的思想高度和人文气息。
比如将霸权的父子关系,代入到反派和克隆人之间,试图引发观众对其的反思。
可强扭的瓜不甜,强行拔高的差剧本也不可能真的优秀。
在这种别扭创作模式下,最后电影给人的感觉,用个粗俗的比喻形容,就好像你在交友软件上收到一个肌肉帅哥的约炮邀请。
你兴冲冲的跑到酒店,裤子都脱了,结果人家跟你说,其实我不想ooxx,我想跟你弄点有深度的,咱聊聊文学吧。
你说行,聊文学也可以,然后你已经把杰克凯鲁亚克,威廉福克纳等名字挂嘴边了,准备好跟他讨论英美小说史了。
肌肉男悠悠从身后,拿出一本《悲伤逆流成河》。
3.不得不承认,李安确实失手了。
《双子杀手》当然算不上烂片,至少它的逻辑是顺畅的,没有雷点,没有侮辱智商的地方。
它的技术也是实打实的,4k+3D+120帧,CGI还原始皇20岁的脸。
但是我们对李安的要求,他自己的要求,难道仅仅只是“不烂”而已吗?
李安是什么人?
是华语电影界的骄傲。
他拿过两次威尼斯电影节最高奖,两次柏林电影节最高奖,两次奥斯卡最佳导演。
哪怕放眼全世界,成绩都少有人匹敌。
他的作品雅俗共赏,评论家爱看,普通观众也爱看。
他拥有极其稳定的创作水准。
无论是借同性关系诠释家庭的《喜宴》,用恩仇意写江湖的《卧虎藏龙》,还是视觉绝美,故事又耐人寻味的《少年派》。
无一例外都是既有观赏性,又有深度的佳作。
就算是比较有争议的,像《比利林恩》,其包含的反战主题也很值得品味。
爱电影的人是很难不喜欢李安的,喜欢他的细腻,他故事里的人文气息。
他的片子带着一种东方人特有的含蓄,和四两拔千斤的厚重与犀利。
可这次《双子杀手》,大家都是怎么夸的?
技术太牛逼了!
画面太惊人了!
飞跃!
大胆!
突破!
而真正关键的故事,主题,思辨。
全然避之不谈。
说句过分的,上一次看到类似的讨论情况,是郭敬明的《爵迹》。
各种拿技术做招牌,最后拍成什么样大家都看到了。
当然郭敬明和李安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双子杀手》的技术也是真技术,不是骗钱的幌子。
但我要说的是:当你以技术作为电影唯一的优点去称赞,本质就是否定了它作为电影更根本的价值。
很简单,因为没别的可夸了。
事实上,那些被公认技术牛逼的经典之作,牛逼的真的就只有技术吗?
卡神的《泰坦尼克号》和《阿凡达》,故事难道不精彩,情感不动人吗?
再看李安自己,《卧虎藏龙》在当年的华语片内,绝对是顶级配置存在,摄影和武打戏到现在都没有能超越的。
可我们夸它时,夸的是什么?
是它绝佳的意境,它体现的江湖人情。
《少年派》更不用说,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
可上映后大家讨论最多的是什么?
是派口中那个“真正的结局”,故事的隐喻和内涵。
技术本是给电影增色用的,但当它在人们的口中本末倒置,变得比电影本身还重要,我们夸的还是电影吗?
其实去看一些李安的访谈便知,他运用高帧技术,目的也是为了发展电影艺术,让它拥有更多不一样的可能。
别人问他:失败了还会继续拍吗?
李安笑笑:当然拍,只要有人愿意继续投资。
他说希望自己能年轻二十岁,这样才有更旺盛的精力去拍电影。
李安看似温吞好说话,内里其实全是芒刺,他有主见而固执,所以即便65了,依然像个年轻人般努力。
这样的形象,是不符合中国人传统定义的,在大部分人印象里,年纪大了就该好好退休,颐养天年。
可李安偏偏就是个反传统的人,从《推手》到《喜宴》,甚至到《双子杀手》,你都能看到他骨子里的反叛,他的敢。
那么这种时候,还用某种“宽容”态度去对待李安,因为技术好,就原谅电影的一切缺点,生怕他从神坛上摔下来。
这真的是爱电影,爱李安的表现吗?
换做李安,他希望自己的观众是那样的吗?
答案不言自明。
其实比起三年前的比利林恩,李安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那就是他钻研除了如何在120帧下指导演员表演。
双子杀手的表演比起比利林恩自然了很多,演员的细微表情和肢体动作不再像比利林恩里面那样显得故作姿态。
从这点可以看出李安真的有进取精神,并不是江郎才尽所以只能单纯卖弄噱头。
围绕120帧始终离不开的一个讨论点就是,没有电影感。
很多人在看了这两部120帧电影之后,简单粗暴的认为电影感就是24帧。
其实不然,电影感是什么,电影感是精致的光影、具有明确指向表现的构图、富有创造力的运镜、浑然一体的叙事节奏。
这些东西在双子杀手和比利林恩当中很大程度上都是缺失的。
如果要从反向去论证这个观点,其实和霍比特人系列做对比就行了。
霍比特人也是高帧率,虽然没有到120帧,但是24帧该有的东西霍比特人都有,只是帧率变了,所谓的高清纪录片的感觉并没有李安的电影这么突兀。
如果你仔细看双子杀手的预告,你会发现它看起来像是十年前的美剧。
很多人认为李安是在试图创造新的电影语法,但我个人更倾向于认为这只是技巧的退步,但是这个退步的原因才是最令人好奇的重点。
对李安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是写剧本出身,所以他早年的电影在影像上相对剧本来说显得比较粗糙,后来在卧虎藏龙、色戒、少年PI这些电影当中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不会有人再去挑李安影像上有什么毛病。
但是两部120帧给我的感觉是,李安就像失忆了,他把他过去十几年学会的东西全都给忘了。
根据我的经验来说,我个人对这个问题的猜想是:120帧本身和它带来的工作量增加,给李安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可能也给他和剧组各个部门的沟通带来了困扰。
李安接受采访时经常说自己不懂技术,我相信他不是谦虚。
在比利林恩和双子杀手上映之后,他也经常说很焦虑,拍的时候心里没有底,不知道拍不拍的出来。
当人们不知道怎么办一筹莫展的时候,很可能就会说:没办法了,就这样吧。
至少根据我个人的经验和观察来说是这样的。
比利林恩的动作戏比例太低,所以它暴露出来的问题主要是两个,一是表演不够自然,这点已经在双子杀手中得到解决。
二是光线问题,比利林恩的室内光线看起来就像刚入行的影视工作者用几百块的LED板灯打出来的效果,缺乏应有的空间感,人工痕迹过重。
理论上来说,120帧需要的照度是24帧的五倍,当然可以通过提升机器ISO来缓解这个问题,这几年摄影机的高感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是我没有使用过这些机器,不确定是否能解决高达五倍的照度差距。
也没有听说过为了120帧,厂家专门研发过新的灯具。
对于光线问题,我的猜想就是24帧的很多柔光挡光技巧在120帧的照度要求下不再适用,给李安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所以只能妥协,接受目前这个结果。
双子杀手作为一部纯动作片,就暴露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镜头设计上的随意性。
这个问题在小威尔史密斯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尤为明显,很多镜头拍的就像是B站UP主的VLOG一样,拿着个广角左右摇来摇去,看不到什么表现动作的运镜和场面调度,只是把内容拍下来了,单纯依靠120帧的临场感带来新奇体验。
而且双子杀手应该是使用了HDR技术,宽容度得到提升的同时在光线上也显得更加随意,仿佛大家都变懒了一样,反正又不会过曝欠曝,那就不打灯了。
这个问题体现得比较明显的场景是威尔史密斯在自己家里接待客人和去船上拜访朋友,他家里落地窗外的阳光和室内的亮度维持在很接近的程度,我对HDR没太多了解,但是从我个人的观感,我觉得看起来并不舒服,显得很违和,有点违背人眼的视觉习惯。
以上都是我的xjb猜测,毕竟我也没有站在李安他们旁边看他们拍摄。
最后说一下结论:我个人还是倾向于认为120帧不会是电影的未来,但是从目前来看,120帧值得探索,需要有李安这样的狠人来探索。
Vol.19,《双子杀手》,李安的第十三部电影长片作品。
这一次依旧是“临危受命”,请多指教。
10月18日,在沉寂了三年之后,李安终于带来了他的新作《双子杀手》。
120帧所带来的技术革新依旧是其最大的卖点。
但和以往的光辉不同的,这一次李安所面临的处境十分尴尬——一方面,本片糟糕的市场表现令其注定血本无归;另一方面,无论是普通观众还是专业的影评人士,对于本片均为两极分化的评价。
视听边界的大胆开拓,亦或是自废武功的文本颓废?
现在的李安,是正在走火入魔,还是放手拥抱未来?
本期金羊观影团共有26位友邻参加,25则短评,均分6.7分
poster by @德卡的羊对于电影进化的一种选择?
从《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开始,李安已经在革新电影技术的道路上走了将近7年。
传统3D的“立体感”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从16年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开始,李安就投身于一种更加先进,更加大胆的技术——120帧拍摄。
这也许是你有生以来在电影院最为流畅顺滑的观影体验:细微到毛孔的面部细节捕捉,高速运动中背景的清晰重现,碎屑与火花在屏幕上的曼舞,以及火焰在流动中与观众超现实的互动。
这些元素是你无法在24帧所能体验与想象的。
那么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言,李安在技术的苦行中真的找到了属于未来的“影像”?
@ 笑别掩柴扉 ,8/10分,3D 60帧2k版 一场母体/媒介的探讨?观众在120帧的失真与致幻中徘徊,正如男主对克隆体将将挥出去的一拳。
人类最后彼此回归体制的温床,是最“兽性”的冲动。
母体与媒介永远在吸收/同化中反噬主体,又给予主体生命力。
那么,120帧是对电影的异化亦或是赋予电影新生呢?
of course are both ,李安用一场技术的盛典来幻化另一种真实。
@ 不死者 ,7/10分,3D 120帧4k版 “自我”追杀一如自我思辨的内部抗争,联结起来的不止是自我的、更是电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两者的孕育与取代,协调与共生(并合伙抹杀了未来电影的极端游戏化 非人化的 苗头),文本映射的是李安对技术,对电影的探索过程。
此外,李安在技术的激进展现中更多地架空自己,剪辑色调构图通通做减法让位给形式实验,用技术捕捉“真实”(以此时的“真实”对比调动视听构造的“真实”),同时以“第三子”来警示技术化的反噬。
不过绕回剧本上……还是不作过多评价了,你我都懂的。
@ 德卡的羊 ,8/10,3D 120帧4k版 文本我就不谈了,感觉其他人说的差不多了。
但是影像真的完全惊掉下巴,有史以来最嗨的观影体验。
栩栩如生的镜头捕捉,丝毫毕现的运动,每一滴水、每一束火花、每一粒粉尘,都在高密度的影像速率下疯狂的曼舞。
或许影像上没有传统电影那种所谓的“质感”,但每当你离开电影的虚幻去回归现实后,都会产生极大的落差。
但是李安的《双子杀手》并不会,这部无限接近真实的作品,不是带你进入电影的虚幻,而是把电影带入可视可听可感的现实,几近于一种真实的融合。
当然技术上还是有限制,近景或是特写时的景深镜头还是多少影响观感,但每一次伟大的蜕变不都是从一次次的探索中来吗?
当然我不会觉得这是电影的未来,但至少未来的电影中,不应该没有这样的组成部分。
@ 下次开船 ,8/10分,3D 60帧2k版 广义来说,“父亲”的角色可以有三个指向:老年威尔·史密斯(肉体)、克隆计划领导者(精神)以及美国Gov.(多次借角色之口,明示暗示美国Gov.近些年的作为)单单讲个人际遇的话,落脚点是俄狄浦斯式的弑父、宿命、轮回。
若是提及个人与gov.的关系,则。
@ 海鸥马步 ,8/10分,3D 60帧2k版 李安最近几年在做卡梅隆的活吧或者帮他过渡。
视效体验作为电影的承载介质再次被强调并显现出其独一无二的影响力。
似乎可以算是目前3D动作片最前沿的作品了,颗粒感的撞击与完美图像好舒服。
故事旧派但内核很中式家庭,而且全片基本都是正反打或者错位简洁又老道。
@ tabokie ,7/10分,3D 120帧4k版 高清+高帧带来的过量视觉细节并不必然削弱电影文本轴向的表达,本片流露的复古化叙事特征当然是有意为之,自断肢体证明观点的同时纪念性地透过尖端之眼回视潮流,双子隐隐点题。
技术角度,为超视力做减法着重复原主观视觉,杀手们的窥探和视角争夺,泛滥特写人像,大力虚化全景,以及镜面和屏幕伪像的使用,或多或少都是这条基本指导的演变。
动作戏中短暂的快切序列形成瞬时失焦,在整体影流中格格不入,也局限了高帧使用写实笔法。
溺水和人魔镜头疯狂加色加深度,配合超高清材质,形成全片视觉甚至通感高潮。
本片的体验远非完美但其创造的异质性无疑说服了我,个人而言这或许会是未来影院观影的唯一动力。
@ ಥ_ಥ🦔 ,7/10分,3D 120帧2k版 I want you both, or three. 我从未如此喜欢一位黑人男性,眼里的光看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水中下沉的气泡,amazing。
还有摩托在小巷内追逐,我太热了,一直很热。
克里夫欧文完完全全认不出来。
@ 无色无味的气体 , 8/10分,3D 120帧2k版 技术>剧作,没想到本来通常以剧作取胜的李安这次反了过来。
发现李安在构图时很喜欢运用镜面反射来营造情绪和人物关系,例如《断背山》中的车镜,《色,戒》中的柜镜,本片中多次使用了此元素,车镜和摩托车镜都在塑造紧张气氛,而楼中镜的设计暗示了两人的关系。
几场打斗戏都非常惊艳,尤其是古堡底下照着亮光的互搏,追逐戏也实打实的体现出李安出色的调度。
但剧本确实是拖后腿的一环,非常的稀碎,尤其是对于年轻的“我”人物的刻画和转变都是极其失败的,间接地导致父子关系的建立是不成立的。
但比较有意思的是,两个“我”之间的关系和对话。
@ ┣━┳━┻━┫ ,8/10分,3D 120帧2k版 如同神一样轻盈简练地跃动着身姿的第三子直接将过去的温吞虚伪的情感构建扯碎,他从火焰中徐徐站起、走在飞溅绽放的火星之中的绚烂画面“超越清晰”形成了“跃过真实”的恐怖幻象。
我们都知道他是谁,我们都似乎做好了迎接这种错位的准备,可复杂对视后小克不自觉抬枪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一切——这是所有人想要回避却无从回避的鬼魂(一如技术本身)。
向电影语法的一场无情背叛?
诡异,实在是太过诡异。
在观影途中,除了对于画面细节的惊叹之外,我还感受到了一种异常的不协调感。
不知道是只有我,还是其他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在很多画面内,用双眼所感受到的景象十分“不统一”,往往是近景的面部特写与远景的虚焦在视觉上几乎一样“立体”,在画面上甚至没有远近之分、景别之分。
如果说的再夸张一点,这部电影在本质上,是没有“景深”这个概念的,真的太恐怖了。
这样的一部实验性质浓厚的电影,真的还能被称为是“电影”吗?
@ 铎mao猫 ,5/10分,3D 60帧2k版 李安失手,承认专注技术忽视电影本身有什么难的?
无法接受没有电影感的电影,有这种技术反而更想看高帧率拍出来的porn,而不是十八流的好莱坞烂俗概念科幻动作片。
@ 和光同尘 ,6/10,3D 120帧4k版 观看的顶配,从第一眼就把观众引领到了影像本身,诚然这是好的,可是粗暴的剧本只是不断呈现技术。
扬言是“电影未来”,在过分强调真实的基础下,如同cg一般的过场把律动的真实硬生生扯出来。
不否认也不讨厌完全类型化是为了迎合市场,以此才能继续革新。
可是能否挑选一个更加优秀的剧本来呈现?
@ 法式曌影 ,6/10分,3D 60帧2k版 几处惊喜,全片败笔。
李安看得出来很努力在做技术革新了,但问题是,电影真的有必要做成这样吗?
这是真正的技术革新吗?
当年“比利'林恩”特意看了120帧都没看出任何创新之处,这部选60帧更是觉得毫无必要。
剧本简直俗气老套到骨子里,不过惊喜的是李安仍然把自己的人文情怀成功嫁接,于是它至少还显露出一丝生命力。
全片的所有文戏老气的只剩沉闷(或者说几乎所有戏份),而高帧率的清晰度反倒削了一层电影的质感。
只剩中间一场动作戏几乎惊掉我的下巴,李安的顶级执行力完全显露,镜头被赋予了灵魂一般游走,把动作拍出了灵动感又不缺凌厉,并且将人物的第一次对峙通过镜子进行压缩串连起两个空间,一个变焦镜头变换主观和旁观视点简直可谓绝妙啊!
李安可不可以不要再执念再这无意义的“技术革新”中浪费他惊人的才华了啊!
至少革新也拿个好本子啊!
@ 身不在场 ,4/10,3D 120帧4k版 仿佛看到了未来游戏界的CG制作水平,在这样处处设限的拍摄环境下,还不如以全CG拍摄一部影片,人类在高帧数下的不自然表现永远是短板。
动作戏情感戏更是一塌糊涂,由于看不见旧时的动态模糊,史密斯和克隆人的追逐场景你甚至不能感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速度感。
一些为了展示新技术而刻意设计的场景也纯粹沦为了发布会上DEMO的存在。
电影产业是在技术的不断升级之下快速发展,但电影美学却并非如此,声音与色彩让创作者们看到了电影在创造现实渐近线方面的潜力,哪怕是近年来大家褒贬不一的3D技术在很大程度上也向我们展示了其在景深构造和观看体验方面的截然不同之处。
120帧+4K+3D格式和当年宽银幕、气味电影的技术一样,在本质上只是一次试图将观众再次拉回影院的奇观化手段,当我们在美学的层面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进步时,这些技术也就完全担不起电影之革命之名。
如同那些匆匆忙忙修筑而起的Cinity影厅,它们也行能让你看清一切,却看不到电影的未来。
@ 妳的世界几点,6/10分,3D 120帧4k版 这顶多算是好莱坞商业片的一般水准。
但因为120帧 cinity 却又变得不一般,cinity提升了3D的亮度,而120帧的清晰度宛如真人就活生生站在你面前。
总觉得这部算是李安的一次技术实验(比利林恩那个是野心,不纯是玩票),这次完全是商业片试水,以此投放市场,看看反馈怎样(安叔的勇气可嘉)技术>一切,所以这部并不那么李安。
电影里面当然也有李安的东西,比如人欲望的压抑,挣扎和膨胀,人文的关怀和反思,父子之间的关系。
视效上完全是第一人称玩动作游戏的既视感,很cool,尽管打斗有点健美操(120帧呐!
),但代入感很强,身临其境非常嗨。
当然了,故事文本太弱也是不争的事实,文戏确实也无聊,至于克隆人的探讨也就是蜻蜓点水。
@ chaos ,5/10分,3D 120帧2k版 高帧加上3D,对焦使得背景虚化更为立体,甚至连人脸抖动的纹路都能看清,细节流畅得好像按了慢速播放,but so what?
克隆设定掐头去尾流于表面,结局更看不到一点深入的情感刻画。
诚然有弑父镜面元素的高度解读空间,但这是真正融入于电影且自然真切的传达方式吗?
用动作类型片来承载这种被扭曲化了的概念传达是不可行的。
可以解读,但于我绝不是合格的、能引发自然情感共鸣的类型载体,所以是失败的。
我宁愿李安老实拍一部爽片,也不想看到牵强符合的意象表达。
高帧带来的震撼只持续了十分钟,文戏武戏都索然无味。
120fps可以拍任何类型的电影,但绝不是这一种。
@ 伏眠 ,6/10分,3D 60帧4k版 电影是需要灵魂的。
如果灵魂只剩下一个伟大的帧数,附带着粗糙的逻辑激烈的战役生硬的剧作,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60和120这两个数字可以用于定义任何一段伟大或者平凡的影像,但这两个数字不能让任何一段平凡变得不凡,也无法为任何一段伟大加冕,技术终究只是载体,仅此而已。
@ 西卡里奥 ,6/10分,3D 120帧2k版 看到最高版本的第一秒与具有实感的动作场景时,也许或许我们就如百年前第一次看到《火车进站》的观众一般,对眼前影像具有高度敏感的感知能力与对其的贪婪信任,把对观众的吸引力重新还于了影像本身。
虽如此,我也不完全认为这就是“电影”的未来,高帧率下人物的运动就如同CG制作出一般,如此虚假感与动作场景结合如果说尚可的话,那么文戏部分的全程特写就完全是技术实验的牺牲品了,放之更广阔的电影范围,提高影像的被感知力的同时使影像的内容变得虚假,如果未来的电影变成这样,那电影同时也就终结了。
李安与他的技术,在未来究竟何去何从?
无论《双子杀手》的视觉效果有多震撼,技术革新有多超前,对于电影和它的运载本身,我们始终无法忽视以下两点:一,在商业上,这是一部非常失败的作品。
无论是北美还是中国,其票房表现都不尽如人意。
二,在故事上,就算可以在枯燥的故事中解读出“俄底浦斯情结”,这仍然是一个无比枯燥且矫情的好莱坞烂俗故事。
无论是资本方,还是成千上万的普通观众,想必都不会继续为李安的“技术革新”所买单。
那么,李安能否争取到下一次自我证明的机会,而他所作出的尝试,对错与否,真的可以交给时间来判断吗.....
@ 浮草 ,6/10分,3D 120帧2k版 不懂运动影像看不出高深之处。
援用艾略特的话“一个造出新节奏的人,就是一个拓展了我们的情感并使它更为高明的人。
”我完全支持巴赞倡导的完整电影,更鼓励技术革新,我也非常支持李安将这项技术实验进行下去,但头发毛孔看的更清晰的今天,内心有探索的更清晰么,这项技术拓展了情感并有高明的表现了么。
我并没有太感受到。
从剧作来看,节奏、完成度是可以的,镜像、自我、弑父、父权甚至可以做政治隐喻时代解读,但整体依然只是普通类型片的水准。
所以“创造一种形式并不是仅仅发明一种格式、韵律或节奏,而且也是这种韵律或节奏的整个合式的内容的发觉。
”@ 意识流螺丝刀 ,7/10分,3D 120帧4K版 李安此次最为显著有开创性的创新即是:将技术赋予了某种作者属性,技术切实地成为了作者表达的一部分,呈现出的效果也着实迷人,借开头火车出站一瞬间给人带来的身处站台上的恍惚感,李安完成了同卢米埃尔的致敬;高帧数下的动作戏结合导演精彩的调度营造出的迷幻而让人提心吊胆的氛围被无限放大,电光火石清晰可见乃至是切实可感,在完全沉浸的基调之下完成了对主体和克隆体共生关系的探讨,也因而在第三个克隆人头套被揭开的那一刻造成了全场惊呼。
然而“故事”这个概念本身就必然伴随着某种抽离,文戏在本就蹩脚的对白之下显得尴尬和多余,技术托起的文本本身过于套路,对于情感的渲染与呈现亦过于浅薄,使的作品离开了技术便平庸不堪。
因而引发的对于技术的探讨也愈发发人深省,如果说高帧数的最终目的在于观者的完全沉浸乃至于消解“导演”的存在,以狭义“真实”作为广义“真实”的佐料,那么本片的充其量就仅是一次探索而已,至于电影世界是否需要这样的探索,就留待时间去评判了。
@ 香香菲舞 ,5/10分,3D 120帧4k版 从《少年派》开始,痴迷于玩最新技术的李安,就逐渐放弃了一些早期佳作中,灵魂的细腻之处。
《比利林恩》更是某种执迷不悔的探索。
李安骨子里的叛逆,不仅是随处影片中随处可见的父权讨论,也凸显在每一次新作的新锐特点追求。
所以,《双子》的选择,更像是李安过了花甲之后,一次笨拙却不服输的潮流之举。
剧本的浅薄已经不需要再做深究,120帧在配套设施和技术不完善的情况下,眼球在观看过程中模糊,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感慨而就。
有点心疼李安的执着,如此身价的导演,探索着电影界中的下个里程碑,奈何时间节点不是每次都符合他推举的节骨眼啊。
对他的下一次仍旧有期待,但对他的《双子》终究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 卡佛啪啪卡夫卡 ,7/10分,3D 120帧4k版 一场依靠高强度视听推进的inside out,一生二,二生三,意外精致的复合结构。
中年独身者内部欲望的滞留,刽子手枪下的过往的幽灵,被赋予了形体成为实在反过来haunt这座本就淫秽的忒拜城,只是这一次的闯入者并非俄狄浦斯。
双子再到三子,你来自于我,却不再成为我,恰恰是因为另一个父亲,因此这一场弑父有没有成功,又得另当别论。
而比探索视听语言的边界更重要的是,李安的作者性标的或许已点滴融入技术本身:不以技术接近真实,而是拥抱技术的虚假,以技术的“非人”穿刺真实的人的世界。
@ 幽幻 ,7/10分,3D 120帧4k版 先不考虑剧作上的问题,观看120帧这种全新的有一种身临其境的爽感,得天独厚的优势带来前所未见的真实,甚至,超越了我们所定义的“真实”。
固然,我们仍不知道这种失真感是好是坏,但它给人造成的视觉冲击足以称赞。
李安在挑战着电影的未来,即使不一定成功。
@ 果樹 ,6/10分,3D 60帧2k版 这依然是一部过程电影,真心觉得有点可惜。
对于叙事上的不足,或者有另一种视角,在这一部电影中,内容本身就是为了形式而让位了,于是在文本层面只选择了最有效率的路径。
如果这个故事放到一款游戏中还有人会多加诟病其问题吗?
高帧率对镜头的束缚带来的电视感真的是问题吗?
那又如何看待追逐戏、自我互视等具有游戏感的桥段对于全片的加分?
从这个层面上看,当形式的实验性一再被突破,第七第八第九艺术的壁垒是否也被突破?
@ 六个月亮的六 ,6/10分,3D 60帧2k版 抛开技术噱头来看,这不还是那个挣扎在父与子母题上的李安嘛,只是用了更财大气粗地方式来讲一个陈旧老套的故事。
可能是没有选择顶配放映场的原因,所谓的沉浸感并没有感受到太多,却总是被以往看好莱坞商业片时感叹的“这都是钱啊!
”所短暂地抽离开。
这几年的李安走上了电影的另一条路,他一意孤行地探索着电影新的出路,无法评判对与错,只有喜不喜欢。
那很可惜我不喜欢。
仅打分:@ 思路乐 8/10分,3D 120帧4k版@ 失意的孩子 ,8/10,3D 60帧2k版 历期评分TOP5:1.《痛苦与荣耀》 8.0;2.《同义词》 7.7;3.《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7.6;4.《你的鸟儿会唱歌》 7.5;5.《太空生活》《江边旅馆》 7.4;下一次见,估计就是《兰心大剧院》了。。。。。
PS:昨晚排版问题引起各位阅读不便,现在于10.23号凌晨已修改完毕,望各位谅解。
李安依然像是一个第一次吃螃蟹的人老威,一个打了半辈子光棍的无敌杀手,在一天半夜被急促的报警声惊醒,发现有人闯进他家,还要杀他。
老威懵了,他想了两个问题:1、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2、谁他么敢杀我?
类型片的套路,基本上从一个突发危机开始,这是为了尽快吸引观众,观众如果想知道是什么导致了危机,就会跟随主人公一同踏上冒险之旅。
在一般的电影里,要表现这些危机之前发生的事情,导演必须要频繁用到闪回。
但看完整部影片,你很难不注意到,这是一部几乎全程没有闪回镜头的电影。
Amazing,Unbelievable。
理由也简单,拍过去会涉及到过去的老威,打个比方,老威二十岁的时候(姑且叫小威),小威那个时候从贫民窟出来,受到大Boss指引,走上杀人之路,这段经历对这个人物的塑造太重要了,可是这个人谁来演,或者还是人工合成来演?
这个人和已经出现的年轻的克隆威,要不要做一点区分,观众分得清谁是谁吗?
想来想去没法演。
不演了。
于是所有主人公的过去经历都靠台词交代,于是我们从老威前同事的嘴里知道一点儿他的身世,从大Boss嘴里知道一点儿,老威自己在洞穴里跟克隆威连吼带喊说了一点儿,后来冷静下来,又在车里跟克隆威嘚啵嘚啵说了一点儿我不相信导演的初衷仅仅是为了实验高帧率,在这部电影的洞穴打斗那场戏,尽管被网友诟病太暗看不清,但两位主人公都在和自己的恐惧搏斗,老主公人怕水,年轻主人公怕看到镜子,这本来是一场内心化的戏,但是在这样的时刻,演员发现他的剧本上,还有两大段台词要说。
把电影演员当话剧演员使。
威尔史密斯累,真的累,老子本来不想接这部戏的。
只是看到剧本里有个年轻的我,心想可以带我儿子演,结果儿子没带上,自己倒领了三份便当。
可惜这不是话剧,演员光靠把台词大声喊出来就足够震慑人心。
电影观众怀疑一切,除非真实的细节呈现在他们眼前。
当他们走出电影院的时候,他们还不确信,大反派对克隆人真的有父爱,老威对自己满手的鲜血真的有不安。
李安不会不知道,这本来是几个镜头就能交代的事情,只是为了给120帧、给真人合成技术让步,叙事的牢靠被放弃了,这不是对电影科技的追求,是对电影科技的妥协。
《双子杀手》没有逾越动作影片的惯例,它开场于一个行动之中:威尔·史密斯饰演的职业杀手Henry Brogan架好狙击枪,从瞄准镜中观看目标——某位“生化恐怖分子”(随后,我们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并非如此)乘坐的列车,在这一连串镜头中,正如我们在预告片中所看到的那样,一个极端的鱼眼镜头将呼啸而来的列车扭曲,变形化,它似乎以某种方式“转向”,从文本上来讲,列车中的“猎物”的确改变了状态——从生命走向死亡,而转向同样发生在Henry上,但并非是由于失误,而是因为他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并且“知道得过多”,当一个机器开始反思之时,便是它成为去机器化的过程,Henry成为了一个人。
摄影机先于那发子弹“击中”了一个诡异的形态回到开场这一幕,除却“转向”以外,另外一个重要的符号来源于“击中”这个目标行为本身,列车被“击中”了两次,在前面所说的那个鱼眼镜头之中,摄影机先于那发子弹“击中”了一个诡异的形态,世界的诡异一面向我们露出微笑,以彰显自己的存在。
以上是对影片第一个组合段的分析,围绕着“转向”与“击中”,而如果我们将这个主题带入全片,并与李安的创作历程产生新的连接,那么我们将发现《双子杀手》也暗示着李安本身的某种转向,这种转向是忧伤的,但也可以是迷恋性的,也许不久之后,他将彻底在我们不知不觉之间告别创作生涯的早年时期。
一:回撤,游戏还是室内剧?
表面上看来,《双子杀手》是一部电玩风格的公路影片,首先,他采取了一种“关卡”的隐喻,影片的展开围绕Henry辗转于哥伦比亚,匈牙利,再回到美国的逃亡路程以及关卡式的事件安排,最终回到原点,除掉Boss,然后是所谓的“通关录像”交代之后结局,其次,美国,哥伦比亚,匈牙利这些分别位于三个大洲的空间并非以地理性的逻辑连接起来,而是随机的三者相连,在网络空间中,我们通常可以看到这样的超链接,它打破了文本与文本之间的空间感,又重塑为一种新的空间秩序。
但《双子杀手》的深层结构却与这种自由相反,Henry哪里都没有去,“双子”的威胁迫使他撤回到原初的状态,退到一种独幕的室内剧之中,他到达的一切地方,都是室内空间的延续。
“双子”的出现令Henry不得不转入内在这就是为什么只有“双子”才能真正与Henry匹敌的第一个原因,当我们忘记类型化的表面动作以及其停留在80年代程式化的科幻世界观,便可以发现另外一个故事:一个热衷于“支配”的男子在中年时期与某种诡异的镜像(或者,我们可以理解为从他内部发出的,“不是他的”声音)偶遇,其背后的力量是威胁性的,支配性的,他被这种力量惊呆了,随后,他认出这就是自己,出自他的内部......以上一系列故事与Henry不断重申自己的“退休”意愿密不可分,“双子”终究会在他打算隐居的时候连夜出现。
“退休”意味着将注意力转向内在,转入内在则将不得不面对自身的不完整,瞥见更为创伤性的实在界之镜像,而“镜像”并不是外部世界的反映,而是自我的另外一个模样,正因为它是内在的,所以无法被击败;Henry不敢照镜子,但镜像总会找上他,在这一刻起,他真正的“退休”了。
二:被询唤的父亲
Henry必须去“爱”这个儿子而当Zakarweski告诉他“双子”的DNA和Henry一模一样之时,这无异于她在说“我怀孕了”,一个父亲之名的幽灵将他击中,换句话说,Henry这个独身主义者被“询唤”为父亲,这意味着在认同“镜像是我自己”之后,他必须去爱他,认同对他的绝对责任。
《绿巨人》父亲之名及其变体在李安的创作历程中常常以一种威胁性的大他者存在,当强大的父亲之名显现之时,主体要么顺从,要么如同《绿巨人》,以弗兰肯斯坦的方式与这个父亲同归于尽。
在这些影片之中,询唤常常是命令性的:“我是你的父亲”,从而将主体表述为一个从属,服从地位的孩童,而主体不会真正成为父亲,即使在《喜宴》中,影片在伟同的性取向被父亲得知以及父亲的“投降”中走向尾声,影片没有真正展现伟同面对孩子,接受父亲之名的那一刻,而是将其设置为父亲阴影下的一个附属品,除此之外,这个父亲也并没有真的投降,而是以“共同胜利者”身份退隐(我们可以发现,自始至终,他没有呈现为一个恐同者,而是始终停留在“传宗接代”这个传统的动机之上),并由此不断回归,伟同则以一个懦弱,“孝顺”的孩子终结叙事,而在《双子杀手》之中,父亲之名的询唤使得Henry既是父亲,也是孩子,这是一种复杂的状态,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年状态”。
如果《喜宴》中的威威“没有乱来”,就可以逃避这种父亲之名Moreover,《喜宴》的叙事架构依靠一种典型的,古典好莱坞式的巧合,这种巧合意味着极少数,也意味着我们的不在场,对于无法承受这种沉重的观众而言,整个故事的悲剧性可以被一种逃避性质的平行文本之可能性消解,(在李安的创作之中,“逃逸”永远是一个人道主义的潜在主题,例如《少年派》中,同一个故事的两个文本,以及《断背山》的结尾,已经成家的两个男主人公再一次相遇)在这个版本的故事之中,伟同和威威没有发生关系,或者威威没有怀孕,然后父亲离去,伟同和赛门继续保持同性恋关系。
但《双子杀手》却剥离了这种对自由意志的乐观确信,在影片中,Clay Verris通过Henry的DNA秘密制造出了“双子”,这个能够引起淫秽想象的文本彻底代表着父亲之名的荒诞降临,他自恋的独身主义神话被反讽,进而轰然崩塌,Henry成为了一个普通的,社群中的人,他是一个父亲,因为人们称之为父亲。
三:尾声,弑父与父亲的回归
《双子杀手》触及了长久以来潜藏在李安中国式平和之下的黑暗内核在《双子杀手》中,“父亲”被以一种残忍的方式弑杀,我们接近了长久以来潜藏在李安中国式平和风格之下的黑暗内核,借由B级情节剧的善—恶对立,李安终于可以将这个父亲表述为邪恶,并将那一枪作为“正义”的献祭。
但这种献祭并不意味着父亲之名的消失,相反,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只有在这个时刻才得以真正回归,当“双子”拿起枪,打算杀戮这个眼前的伪父亲之时,却被Henry夺去,我们期待Henry教导“儿子”反对以暴制暴,将Clay Verris绳之以法,或者, Henry饶恕了这个父亲,父子关系得以弥合,而事实上并没有,Henry用从“儿子”这里夺来的枪,消灭了这个同时对两个人都具有威胁性的父亲,这一刻,真正的父亲之名降落在他的身上,也就是对儿子的阉割,这是一种deja vu,只有借助父亲之名,才可以将面前的这个父亲指认伪“邪恶”,这时,影片的逻辑如同一部典型的《格林童话》,在这类民间童话之中,继父/继母通常是以邪恶的父亲之名的方式出现,而主人公的反抗被理解为一场对于真正的父亲之名的呼唤,一场寻父之旅,《双子杀手》也如是,它之所以仍然是一部“李安式”影片,是因为他没有让“双子”客体化,而是让他去责问父亲,但是责问的内容却在于“你是否真的是我的父亲?
”但它隐藏了一个真正逻辑:“眼前的这个父亲并不是你真实的父亲,而我是,因此我杀了他,并阉割掉你,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
只有李安才会让“双子”直接质问这个伪父亲,但弑父之后却是真正的父亲之名《双子杀手》以一种看似日常化的“正常状态”结束,“双子”像普通学生一样在校园中学习,社交,并于“父亲”Henry和“母亲”Zakarweski打招呼,并产生了一个小小的冲突,“母亲”希望他在本科期间学习人文社科,但他坚持他更喜欢理工类,最终,“父母”决定尊重他自己的选择,在这里,李安似乎预演着一种理想化的家庭关系,或者说他试图重写自己的早年经历,但他并非完全想要自我疗愈,他一方面向父亲之名决斗,;另一方面也沉迷于某种父权游戏之中,尝试对他的父亲身份形成一种骄傲的认同,大团圆结局掩盖了《双子杀手》中潜藏着的巨大悖谬,“不去成为邪恶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并由此维持着一个巨大的俄狄浦斯循环的自足运行。
参考文献雅克·拉康:《父亲的姓名》,黄作译,商务印书馆,2018-4斯拉沃热·齐泽克:《斜目而视》,季广茂译,浙江大学出版社,2011-3斯拉沃热·齐泽克:《享受你的阴暗面》,尉光吉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11
近日,李安新片《双子杀手》登陆院线热映。
有不少评论认为《双子杀手》拍得亮眼,在李安的作品序列中也并不逊色;与此同时也有些不同声音。
自《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之后,《双子杀手》是李安时隔三年的新作,影迷自然满怀期待。
任何一部影片,口碑产生争议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双子杀手》的争议似乎又有些不同。
目前,《双子杀手》在豆瓣电影的评分为7.1分。
影片讲述美国国防情报局特工亨利(威尔·史密斯饰),准备退休之际,意外遭到一名神秘杀手的追杀,在两人的激烈较量中,他发现这名杀手竟然是年轻了20多岁的自己,一场我与我的对决旋即展开,也牵扯出了更多背后的真相。
在某种程度上,李安并不是我们在传统中所看到的那种“单纯”的文艺片导演。
他的电影——尤其是伴随着渐渐成功而使得其选择权越来越多时——总是会和某些类型片的模式进行结合,如武侠片的《卧虎藏龙》、奇幻片的《少年Pi的奇幻漂流》甚至《断背山》和《色戒》亦都如此,所以当我们看到这部传统美式特工故事的《双子杀手》时,也并不会觉得奇怪或突兀。
因为这就是李安作为一位导演最迷人的地方,他能够借助一些类型片的模式来讨论自己希望思考或展现的东西,并且这样的借鉴往往会如东风般托起整个思想表达,使其事半功倍。
所以在李安的电影中,我们才会在那些类型叙事之中看到更多、更为深邃且拨动人心的东西。
那么为何到了《双子杀手》,口碑反倒出现了撕裂?
一方面,《双子杀手》有着一个特工故事的商业片外壳与框架(frame),另一方面,如李安在诸多采访中提及的,他也试图通过这个故事表达自己在此阶段对生活与生命的一些思考。
然而,这一次在类型片模式和导演自身所希望讨论和探索的思考之间,却存在着一股强烈的张力,从而导致电影出现了颇为复杂的评论。
在本文作者看来,类型片框架内外的冲突,正是造成影片不那么尽如人意的原因,但影片本身的脆弱和不完美,也奇异地成为了美感的一部分。
撰文 |重木01李安想说什么?
作为内核的表达,正视脆弱与失败就像许多评论者所指出的,《双子杀手》的故事并不新鲜。
除了“双子”这部分设定还有些新意(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曾有一部涉及“双子”的小说《双生》),故事的其他部分则都是我们在美国特工电影中频繁所见的情节和设计,所以情节似乎本身就先天不足。
但故事本身或许并非李安拍摄这部电影的目的所在,更重要的显然还是落在“双子”这一特殊情境下所产生的冲突——无论是电影主角亨利还是更为普遍的个体而言,其中所蕴含的关于自我的思考和讨论。
这样的一种思考本身是需要过程的,即通过故事的发展对其进行展现和引导。
但《双子杀手》的问题是,这个过程总被无奈地打断,而打断它的是故事本身的类型所致。
作为一个特工故事,电影文本在其自身的发展中已经建构出一套完整的模式,故事的走向也大都有着可预见的方向,所以我们在《双子杀手》中常常产生这样一种感觉:即停下来的思考总是被情节催促着。
于是,思考总是浅尝辄止而无法如李安之前电影中那样,细细密密地一步步深入,最终达到表达的内核。
《双子杀手》电影海报。
当剥掉类型片语言的层层覆盖,试图讨论李安到底想在这部电影中思考什么问题时,我们会发现有一个问题占据核心,即原本处在不同时间点的“我”的碰面引起的关于自我、存在甚至是时间的讨论;进而又引申出和导演本身存在紧密联系的问题——存在于我们身上的脆弱和混乱,以及在追求“完美”这个井中月时必然会产生的失败与无奈。
当李安在宣传《双子杀手》时,曾反复提及由威尔·史密斯扮演的主角亨利面对二十多岁的自己这一情节,并且也坦承这其实也是他自己会面临的状况。
在电影中,当51岁的亨利面对年轻的自己时,他所说的并非什么宏大的主题,而是一系列对于自我的怀疑、对深藏在内心深处不安和恐惧的慌张,以及在强硬外表下的脆弱……就像电影中亨利说自己已经不愿意再照镜子,但是面对小亨利却就是“照镜子”。
而这一行为本身就存在着强烈的心理学意义上的象征,即拉康所谓的自我诞生的时刻。
但有趣的是,对于一个颇为成功的职业特工亨利而言,为什么会在退休后却开始迷失了自我?
在电影中,这是一个不断被追问的问题,我们甚至能觉察这是导演对于自己的紧追不放,所以那个作为“镜子”的小亨利才会步步紧逼,让亨利不得不开始面对已经覆满尘埃的自我。
也正是在这里,我们似乎能够再次发现李安本身具有的文化传统,就像在《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中,菩提树下的对话具有强烈的东方文化气质,并且也反映出导演本身对它的思考。
在《双子杀手》的这一部分,禅宗神秀的“时时轻拂拭,勿使惹尘埃”的观念在其中反复出现,即拉康曾经指出的儿童经历“镜像阶段”之后形成的自我意识,它并非就此固定或本质化,而会随着时间变化,并且在这一过程中进行反复磨合、碰撞和发展,以成为一种历史性的存在。
与此同时,“迷失自我”也就意味着自我与外界环境或是个体人生处境之间发生了错位,从而导致危机的产生。
曾经以特工为全部人生的亨利在退休后遭遇的便是对于自我重新定位的困境。
《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中,菩提树下的对话具有强烈的东方文化气质。
这在某种程度上似乎也同样折射着导演本身的处境。
在外人看来,李安这些年颇为成功与风光,但几乎是一如既往地,我们在他的作品中看到的依旧是某种颇为“阴性”的东西,或说是他所展现和讨论的依旧还是那些脆弱和失败的个体处境,以及在面对生活和世界时的节节败退。
就如李安自己所坦承的,“失败是我的本质”——亨利作为一个成功的特工在生活和人生的其他方面却是失败的——但这一失败本身却并不引向虚无,而是另一种几乎十分中国式的自我纠缠和天人交战。
所以在《双子杀手》中,我们才会看到亨利和年轻时自己的碰撞,虽然此处的表现在电影中浅尝辄止,却也从另一个角度展现出李安在面对自我——尤其是来自过去的鬼影。
在电影中,折磨亨利夜晚睡眠的便是他曾经所杀的人,他们变成旧日鬼影开始成为他人生和自我意识中的一部分——诘问中的苦苦思索以及最终的释然。
这种释然来源于电影中小亨利对其制造者和养父克雷·魏瑞斯的最终叛逆。
在某种程度上,魏瑞斯就是亨利——以及李安——内心中的另一个“自我”之声。
他强调完美、强调纯洁、强调Man Up(爷们点),而对脆弱、情感和混乱几乎抱着一股天然的反对。
这一旧影在李安的电影中反复出现,即故事里的主人公最终总是无法达到来自他人——父亲、社会或世界——对其期待和要求,而那些遭到贬斥的性格和气质也都无法彻底清除,最终就留在身上成为自我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我们最后才会意识到,正是这些脆弱才造就了主人公的强大。
《断背山》电影剧照。
在复旦大学的活动上,李安在回答自己作为一个直男怎么会拍出《断背山》这样的电影时,他的回答中透露了许多其作品的最大特质,即对于那些在传统文化或意识形态序列中处于下层或是遭到贬斥的东西的关注。
所以,他才说自己早期电影的女性观众非常多。
女性主义哲学家露西·伊利格瑞在其《他者女人的窥镜》中指出,传统中遭到贬斥的东西往往会被性别化为“女性的”,所以我们在李安的电影中才会发现十分强烈的“女性”气质,或许这也就是李安所谓的中国传统道家所指的“阴”。
他紧接着说,阴阳是彼此互补和融合的,只有这样才会出现创造。
《他者女人的窥镜》作者: (法) 露西·伊利格瑞 译者: 屈雅君 / 赵文 / 李欣 / 霍炬 版本: 河南大学出版社 2017年3月《双子杀手》其实和李安之前的许多电影一样,都是他自我思考和诘问的产物。
在这些电影中,最后的解决方式也往往都并非美国式的个人英雄主义,反而是一种东方式的静水长流。
亨利对小亨利的那一席“说给自己听”的话其实就是对来源于他者约束和框架的质疑与破坏,小亨利从小在魏瑞斯的教育下长成了一个过分刚硬之人,而过刚易折,这是亨利在自己过去的人生中所发现的,因此他才会希望小亨利能正视内心的脆弱和不安,从而长成一个具有“脆弱的”情感和共情能力之人。
这些品质在李安的诸多电影中都反复出现,或许我们也可以把它看作是导演自己所信赖的品质。
在满是限定和框架的社会和世界中,在自我怀疑中,脆弱地前进着。
02类型片的框架之力模式化表达与个人创作的冲突这些或许都是《双子杀手》希望讨论的冲突,但就如我们一开始就指出的,这个内核外面还包裹着一个商业类型片的壳——这在一定程度上直接影响了对其内核的展现。
在德里达讨论西方传统的油画作品的画框时,他发现“画框”(parergon)本身就是一系列社会、历史文化以及权力叙述等诸多因素所共同建构的产物。
因此,它也就预先设定了哪些内容可以被展现,哪些则会遭到驱逐,无法在幕布中出现。
当我们把类型片看作这样的一个框架时,我们也就会发现当它开始按照自己的模式进行运作和讲故事时,就必然会排除许多“不必要”的内容。
类型片是浮于表层的,所以李安希望讨论的东西也就必然面临被驱逐或阉割的可能。
《双子杀手》最后所呈现的效果中,我们一方面看到了类型片,另一方面,由于它本身的目的不在于类型片自身,它又必须接受导演希望借助它讨论的内容,这使得一些原本应该被排斥的幽灵——导演想讨论的主题——在故事中影影憧憧,进而导致了一个颇为撕裂的状态。
原本的特工故事变得过分简单,且中间被那些不属于它的“幽灵”反复地打断;同时,这些“幽灵”也对抗着这个特工故事的平顺叙事,导致它反而成了某种对此的补充,却依旧未能真正地变为己所用。
《双子杀手》剧照。
这里我们可以比较下诺兰的《黑暗骑士》,诺兰便完美地利用了这个超级英雄故事模式,让它一方面接受那些不属于此类电影框架中的“幽灵”,另一方面“幽灵”也完美地改变了这个故事模型结构,从而创造出一个新的故事。
但在《双子杀手》中,李安想要讨论的主题似乎成了每一段动作戏中间一种十分不协调的补充,零星出现,需要我们自己动手去缝补,并且在这一过程中发现它受到了损坏与浅尝辄止。
这或许就是《双子杀手》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它最终因为无法解决两种类型内部——甚至是结构——上的张力,而导致两方面都失算。
当电影结束,我们甚至会产生一种突兀地被中途截断之感,发现那些原本处于酝酿中的情感最终都在催促下被展现,而失去了李安电影中一贯具有的复杂层次和深邃感。
在《双子杀手》中,“亨利”这一角色太过扁平,对其复杂化的塑造和其内部情感的展现遭到破坏导致他甚至还比不上《谍影重重》中的主角杰森·伯恩出彩。
对此,除了剧本本身问题之外,还有一个值得思考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李安选择了特工片这样一种故事模式,它本身的快节奏以及强势的故事推进其实与李安之前电影中的节奏颇为不合。
在西方经典的特工电影007系列和《谍影重重》系列中,一个西方古典式的“三段”结构故事几乎贯穿始终。
它所追求的与其说是故事希望表达的东西,还不如说是借助故事这一主干来进行其他诸如动作、枪战或其他激烈场面的展现,以此达到感染和撞击观众的目的,使肾上腺素飙升。
在这一模式中,故事本身由于其表面性而往往无法或是不会承担更为深刻的思想讨论,所以很多时候甚至并不很重要。
这是特工片受欢迎的原因,也正是它的局限所在。
《少年Pi的奇幻漂流》电影剧照。
但李安的电影却大都并非如此。
无论是他早期的“父亲三部曲”,还是后来拍摄的《断背山》和《少年Pi的奇幻漂流》,缓慢的节奏都是其重要特征,从而也为故事的发展和情绪的完全成熟奠定基础。
即使在《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中,在看似快节奏的故事发展之下,是放缓的比利·林恩的回忆和内心的变化……因此在《双子杀手》中,这种节奏不同造成的错位使得整个故事处于一种不稳定和不完整的状态,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李安在2003年拍摄《绿巨人浩克》失败的重要原因。
当马丁·斯科塞斯批评漫威电影“不是电影,而是主题乐园电影”时,他所担心的或许便是这些类型片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力不仅仅只作用于观众,也同样会影响电影本身。
类型片由于具有强烈且鲜明的模式而导致它一方面清晰明了,另一方面也制约了电影自身的表达。
就如朱迪斯·巴特勒在其《战争的框架》中所指出的,“框架”本身所具有的权力属性导致它很难被动摇,并且许多企图对其的反抗也往往会为其收编而失去力量。
近日,重量级电影人马丁·斯科塞斯批评漫威电影“不是电影,而是主题乐园电影”,引起广泛讨论。
《双子杀手》似乎也并未能摆脱这一困境,并且还由于它的“不纯”——即充满了原本应该被排斥的“幽灵”——又导致它也无法成为一部爆米花特工电影。
结果最终就只能夹在中间,成为两边的幽灵。
03裂痕之间的光正是冲突中的不足,让创作向前李安曾说希望“借助电影,来检讨自己的人生”,“如果说《卧虎藏龙》的李慕白,是我步入中年的一个检讨,那这次就是我步入老年,对人生的新检讨”。
这也便是李安在《双子杀手》中所思考和面对的问题:关于与自我的对话——这个过程本身是永无止境的,并且随着对话的进行也在重新回顾自己的过去以及审视当下和未来,这是李安电影中最迷人的部分。
看似公共的电影本身却展现着导演自身私密的情感和内心状态,从而使它能够带来普遍的共鸣。
而其中对于“完美”和“纯洁”的反思、关于人性和情感中的脆弱与不安,也同样来自面对中年之后的人生和世界的体悟。
这一看似和当下无关的个人思考,其实与我们如今所处的整个环境相关和相呼应。
《卧虎藏龙》电影剧照。
就如李安反复指出且在其电影中所展现的,复杂和失败或许才是社会和人生的本质。
而对于混乱和不完美的恐慌,让我们建构出“纯洁”和“完美”的原初状态,遮蔽了真实的生活和存在的状态。
就如在《双子杀手》中当中年的亨利面对年轻时的自己时所说的,不必害怕那些脆弱的感觉和情绪,也不要对它们避而不谈,更不必撑着一张刚强的面孔活着。
脆弱本身就是力量,是不完美的人的存在的重要本质。
电影被称作造梦的艺术,但就如齐泽克所指出的,电影其实展现着我们最深层的真实欲望,并与此同时也在建构和塑造着我们对于世界和人生的理解与认识。
在李安的电影里,这些“梦”似乎都没有成真的可能,而是充满了失败和不得,但却依旧坚韧地活着。
叶嘉莹先生曾提出一个叫“弱德”(passive virtue)的概念,她指出:“弱德不是弱者,弱者只趴在那里挨打。
弱德就是你承受,你坚持,你还要有你自己的一种操守,你要完成你自己,这种品格才是弱德。
”而这不就是李安导演的那些作品中最典型的气质吗?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双子杀手》内部便存在着这样的裂痕,无论是电影中克隆造成的自我分裂与对峙,还是类型片框架和个人创作之间的冲突。
反过来看,或许也正是这道裂痕,才催促着李安不断地前进和自我诘问,在那些被贬斥和脆弱的品质中发现光。
《双子杀手》电影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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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重木;编辑:走走;校对:薛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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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几天事情很多感觉没空写了,但是讨论着讨论着感觉还是写一写吧!
不过写完还是挺失望的,因为到头来自己并没有充分论证技术到底结合进哪里,掉回了以往文本分析的舒适区。
当然还是希望用这点“过度解读”提供一个视角,有空的话再做修改吧!
#拖着到ddl的作业极限操作写电影真开心# 本文可见于微信公众号「陀螺电影」关于《双子杀手》的剧本批评或许已经重复得无法再重复了。
另一角度来看,当电影外的观众面对一个“过时”的类型片剧本,可以直截了当下判断时,传统模式中微妙的畸变或许就容易被忽略。
比如,这个特工片标配的女配角,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她依然武力高强,依然游刃有余于体制之中,依然一定程度地充当被欲望的对象——但这些更多只是重复的琐碎细节。
当她遭遇的不再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男性特工,而是因科技发明而碰撞的“双子”时,她的位置可能已不再是一个男性一元中心结构里的延伸物。
核心角色的分裂似乎创造出了一个游离的空间,使得她可以不被时刻牵掣。
而成为“观看”这一分裂的“观众”——电影或许可以没有精密玲珑的剧作,但不能没有对“观看”的独特营构。
这和戏外“观众”形成层次嵌套的角色,或许恰恰是我们进入影片的入口。
序幕中,影片仿佛和观众开了一个隐秘的玩笑——“火车出站”。
它不以缓慢而带有几分庄严的肃穆意味驶向眼前,而是在一个被四边黑框分割的鱼眼镜头中,以一种仅有少许模糊的高速运动呼啸而过。
假如说一百多年前的《火车进站》将“真实”的影像世界轰然加诸观众,一百多年后Henry最初的任务,便是狙击这一高速运动的“影像”列车。
观众在目击这一空间收缩的瞬间震颤之后,将由Henry来完成对恐惧之物的阻截,并建立微缩的“创伤-修复”模型。
实际上,在这一辆奔驰的列车中已经内置了一个旁侧穿入的目光。
那位随后马上被谋杀的助手Marino,已然处于一个“观看者”的位置:他全程处于一种近距离但并不真正介入的观看中,甚至面对死亡的恐怖还拍摄了一段视频。
这炫示其在场的见证,标记着一种虚假的“沉浸”,一种传统的旁观、静观的幻觉。
Henry勒令将视频删除,是特工的职业素养,更是一个“射击者”/“拍摄者”对现实之恐怖的警觉——这源于Henry对自身“真实性”的体认。
这种貌似轻盈实际上蔑视“真实”本身的观看模式,已经在这一行为中被质疑。
影片中的“观众”身份接下来由Danny担任。
Danny一开始的身份是船坞售票处的工作人员。
此时的她栖身于这一色彩鲜明却不被真正注意的稳固房舍中,她是一个貌似安稳的监视者,房间就是她被DIA反复训练之后高度熟练且隐蔽的“观看”技术的外化——她窥视着窗外的游客,他们来往匆匆却不会对她过多注意,因为她只是一系列流程中的一个中转点。
也正因为这一“川流之岛”般的性质,她能置身于暗箱中一般对外部世界进行审慎或恣肆的观看。
然而,对于Henry这般有同样敏锐的视觉技术的人来说,这一监视的位置是可以扰乱的。
他与之前的工作人员十分熟络,也对普通百姓的习性有充分感知——他对这一位置有着充分的“反观”。
在发现被监听后他马上僭越了这个“观众”的空间,哪怕Danny有着出色的掩饰技能,他也能迂回着将她引出这个房间——然后戳穿她。
这过程动摇了Danny被特工技术训练而成的“观看”系统。
这个系统表面上需要各色的身份作掩护,内里则是根据特工体制传递而下的“Henry档案”,对他的真实存在进行远距离的简易切割与片面判断。
当她走出海边餐厅与Henry道别时,影片一方面切断了这个角色可能的“蛇蝎美人”传统走向,另一方面也使得她以“资深特工”、“监视对象”等身份为标签的偷窥者视角崩塌。
影片对这视觉快感在概念上的驱逐,在第一幕结尾达到高峰。
Danny据守的售票房在一场缠斗中彻底破碎,被牵连的她更无法在先前赐予她观看模式的体制中寻得一个稳固的位点——她只能逃离,与一个“真实”的Henry披星戴月从河湾驶向海洋,开始这一场重新寻找“观众”身份的旅途。
Danny何时发掘了新的“观看”位置?
或许是在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追车戏中。
在Henry与Junior透过镜面、瞄准器乃至手榴弹进行了数度的交互之后,镜头突然从河岸边高低错落,且随之不断后退的街道,霎时间拉到街旁的阳台中,这是Danny和Baron的新领土——但并非一个主动占据的“视点”。
在Henry对Junior火力的引诱下,他们才能躲避于此处,并从高处目击这一角力的过程。
此时,“真实”的Henry完成了对两位“观众”的想象性庇护。
但实际上,Junior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Henry本人,两位“观众”退避其中但又试图突破的据点,其实只是Henry虚构的保护层。
它反向地诱使“观众”寻找更有利的视点与新的观看模式。
Danny已经找到了新的注意力点——测定Henry与Junior的关系。
假如说Henry是一具不言自明的“真实”身体,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作为Henry复制品的Junior看似是一种“虚构”,实际上已经是具备自身运转生命力的“超真实”之物。
Danny满怀畏惧但却又被吸引着观看他们:这一“超真实”的身体是如此难以穿透,他的超平滑运动是如此凝聚着速度与力量,以至于直观上的恐怖让观众无法马上用目光将其抽丝剥茧;而这一“真实”与“超真实”之间的互动,更是让影片在概念上陷入一片混沌。
一场直接压迫身体的恐怖袭击过后,Junior倏忽急逝,Danny只能捡起掉落的黑色帽子——那仿佛是一场噩梦诡异而迷人的残余物,一个幽灵潜行于现实世界之后的鲜活痕迹,它突破了真与假的界线,被挤压到了可感知的世界中,撕扯出一缕新的时空线索。
Danny自己也从方才沉浸于恍惚的“观摩”中脱开,重新采取一种冷静的目光。
但她再次失败了,常识与习惯的滤镜让她无法确证科学的结果。
与其说她在犹疑Junior和Henry的关系,不如说她对Henry身上充盈着的“真实感”已经无法确证,甚至不得已将二人进行粗疏的混同。
这一片难分难解的混沌对于Danny依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开始渐渐放弃以往疏离的外在方式,决定深入观察这一人物链条。
她既是针对Junior的诱饵,也是被Junior与Henry的关系所引诱、捕获的对象。
在空旷的广场中,Danny从观众变为一个在舞台中心,并只被Junior和Henry观看的人物。
Junior站在铁栏之后,阴影勾勒出他僵硬的动作,仿佛一个试图邀请Danny加入的小丑。
她本是一个只需要用眼睛目视的“观看者”,而在Junior对她的检查中她必须暴露身体,而不仅是暴露“目光”。
在天井的水池中,她看到自己的身体与Junior被共同映照于同一平面——两具仿佛同等“真实”的身体被共同包蕴在这一触即碎的镜面之中,曾经置身事外的“观众”与随时抽身而退的“超真实”幽灵,共同目睹了这一宝贵而真切的“虚幻”瞬间。
Junior对观察者的反向制约,已然悄悄击碎了她的保护层。
她必须以肉身而非仅仅是目光加入这场搏斗;而一旦加入,“观看”便不再是“目光”的专职,而成为“身体”的参与。
接下来这场古迹打斗戏堪称Danny观看方式转变的高潮。
逐渐进入地下空间的过程中,Danny假装担忧Junior在黑暗环境中无法完成伏击。
而后她便被早有准备的Junior剥夺了在光亮中旁观资格,成为被捆缚被禁言的观众——她甚至是近乎主动地选择这一假意受虐的位置的,这一看似退却的行动成为了之后突进的伏笔。
一段揭开身份的对话之后,Junior的身份统一也被瓦解。
这是一场Henry与Junior的身份确定性都已经被打碎之后的爆发,他们坠入地下的黑暗,被成堆的森然白骨包围——一切似乎都必须在濒临死亡的狂乱中被重新划定。
当二人开始肉搏之时,举起枪与光源的Danny并不能马上靠近,但她试图占据这一场博弈中的主导权——通过这一杆枪。
刺目的白色光线从后景向前扇状铺展,勾勒出二人肢体的轮廓。
它将搏斗幻化为一场扭曲的舞蹈,又仿佛审判者一般对二人进行着艰难的裁决。
“我要开枪了!
”——她不断宣示自己的主动权,实际上却在两具已经无法辨认、近乎浑然的身体中迷失了准星。
此时的观看者已然不是一个旁观者,她真切地体验到了这种真实与超真实之间的深度纠缠。
黑暗中射出的光亮成为摄影机的譬喻,举起枪厉声“shoot”的她,已然成为一个持摄影机的人;而光的失重,也成为一个观看者/拍摄者/创作者内心极度焦灼的表征。
这是一个如此艰难的“观看”模式转换,以至于光凭那一束光亮无法完成。
此时的空间突围变得十分耐人寻味。
在压抑的地下空间中左冲右突的二人居然在撞破一面墙之后迅速坠落,掉进了一方圆形的水池中——开始了对Henry童年溺水创伤的重演。
在Danny的高处视角下,他们仿佛只是两只蚂蚁,跃入即将凝结的琥珀,演绎着终结前的最后挣扎。
Danny作为观众已经进入了注意力高度集中与彻底恍惚并存的矛盾状态,但却只能以挽救这一混沌来延续自己的“观看”并暂缓“拍摄”的恐惧感。
她必须在透明但充满流动性的水中(或者一种更加游移簸荡的“观看”运动中)与他们共舞,从而在分辨二人身份将她们重新识别为清晰对象的同时,想象性地重构自己的“观众”位格——尽管这一位置,已经只能用全身心的感知来构建,不复以往。
经此一役,她保留了形式上的旁观,实际上已真正介入了这一重矛盾之中,甚至被界定为这一矛盾中张力延续的必要条件。
换言之,一方面她的“观看”本身,与她观看的对象一样,具备了恍惚的、悬浮的知觉特征;另一方面,她开始有意识地借助两种“真实”的张力,来维系Henry与Junior的互动——她必须拯救Henry于水的噩梦之中,而不能放手任其消亡。
而拯救的方式,便是通过射击/拍摄“超真实”的Junior来达成。
或许只有靠近那无法被条分缕析的幽魂,才能拯救“真实”的所在,并以两者的碰撞捕捉新的“真实”图景。
假如说地下暗室的夜戏标记着一切稳固的“真实”与“目光”的消散,那么水池中的晶莹流动则孕育出了新的“观看”视野。
Danny已然真正远离了那间窥视的屋子。
在接连经历了两种“真实”的洗礼之后,加入战场的Danny也将与其他角色共同经历观看更年轻Henry时的震怖。
此时,观众的目光、Danny与其他角色的目光仿佛与摄影机真正合为一体。
小小克以一种近乎侠盗般行云流水的运动方式与Henry和Junior拉开一道鸿沟,成为更甚于Junior初次出现时的恐怖幻影。
有如初次看到《银翼杀手》中复制人以高度线条化仿佛机械芭蕾的方式奔跑跳跃一般,此时的Henry、Junior、Danny以及银幕前的人,在面对小小克时,共同成为了崭新的彷徨的“观众”。
小小克的死亡不再如开头“恐怖分子”的死亡,可以被简单地录制、戏谑。
它引向了新的危险及其诱惑,将我们投入到对“真实”大门进一步敞开之后的未知荒漠中。
他是一个冷酷的非法副本还是与我们一样富有“人性”呢?
我们又该从何处去定义、感知它的运动呢?
我们又该如何进一步挖掘自己的身心感知以消除这种恐惧呢?
“观看”方式变换多次之后,我们还能否轻松地复归开头对“火车进站”的疗愈式缅怀呢?
Danny作为“观众”的甜梦再一次破灭了,她只得暂且退回那种将Henry与Junior相对清晰分立看待的视觉机制中——至少她可以平和地看待这一层次中“真实”与“超真实”的并立。
或许,她隐隐期待着下一次的震怖,一种似乎是“观看者”的宿命但却潜藏着深邃可能性的震怖。
综上所述,影片中Danny的“观看者”位置是可以被串联起来的。
从一位偷窥者,到经历了“非人”恐怖的介入者。
她程式化的视觉经验已然解体,她的目光融入她的身体,共同参与到这一场关乎“真实”存亡的概念狂舞中。
她经受了百转千回的犹疑乃至失控,她的恍惚成为一出技术变革中困顿的“观众”寓言。
观看者似乎总是试图拥抱真实,但尽力拥抱的过程中却不免发现幻象运作的真实面向;而对这种局部真实的认知,却无法一劳永逸地解决对影像生命之“真”的判断问题。
“Gemini”似乎并非为人熟知的“双子”,而更多是代表着影像能够无限复制但却绝非仅仅是“复制”的属性;而“Man”则不只是杀手,更是兼具“观者”与“拍摄者”等模糊属性的人。
被“Gemini”所复制、重塑的技术界限何在?
“Man”的身份嬗变尽头何在?
影片其实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如此看来,或许电影中所投射出的“李安”也是一个犹疑的观看者。
他并不试图让技术成为“内容”的外部承载者,而是试图透过变革后的技术,反观技术变化本身,以眩晕驳杂的运动盛宴探讨这一“升级”带来的“观看”效应。
在这假定的技术坐标系下,我们得以在短短两小时内经历一次“观看”的变迁。
并从电影之外回到电影中的“观看”思索:我选择的“真实”,到底何以成为“真实”呢
其实本来不想写长评,但最近友邻无限转发各种抽象人文词汇无限,但科技理论水准几乎为零的文章,简直让人抓狂。
大家在狂看各种符号学书籍之余,能不能拿起单反,好好研究下快门和光圈呢?
先拿下图为例
这是《双子杀手》推介高帧率最为常见的两张对比图,据说代表了24帧和120帧的差距。
并且无数人由此发表了120帧更清晰的言论。
很不幸的告诉大家,这是宣传方鸡贼的套路。
实际上,这两张GIF都只有8帧。
对,你没有看错,这两张帧速是一样的,都只有8帧!
然而这两段gif画面,肉眼可见的清晰程度不同,但是分辨率和帧速相同的话,为什么看起来下面清晰很多呢?
下面我给大家看下两张图第五帧的单帧画面对比
原因就是这两段gif里每一帧的画面是不同的,而看单独一帧的话,相信有摄影基础的同学已经能够指出,下图比上图清晰的原因在于快门速度够快。
快门是每帧画面曝光的时间;帧速率是每秒画面的帧数。
摄像机快门不能改变帧速率,帧速率也只能影响快门的最慢速度。
不管是24帧还是120帧,都可以拍摄快门速度很快的影像,这时候单帧的运动模糊就会很少。
甚至连上面的8帧都做到了。
实际上,即使是传统的24帧电影,在拍摄运动场景时,为了让大家看清动作,减少拖影,快门速度不可能是按照最低标准,人家只是找了一个感觉运动模糊和动作清晰的平衡点而已。
所以,如果有人叨叨120帧技术上单帧就比24帧更清晰,并不成立。
那120帧完全没有意义吗?
不是。
帧率对画面本身并没有直接影响,但对画面播放的连续性是有影响的。
越高的帧率就有越完善的运动过程,观看过程就越流畅,而不会有跳跃感。
我们甚至可以简单的说,清晰程度(运动模糊程度)是由快门速度决定的,而流畅程度是由帧率决定的。
同时,我发现许多人无意或者故意的在混淆《双子杀手》中使用的各种技术,把大量原本属于3D或者4K或更不着边际的功劳,硬往120帧身上安。
而所谓毛孔都看得清,过度清晰这种说法,其实也和120帧关系也不大,这只和单帧画面有关系,主要就是4k的高分辨率和高快门速度的低运动模糊,或许还要加上HDR和3D技术。
拍摄一个不动或者运动缓慢的物体,本身对帧率和快门速度就没有太高的要求。
我搞不懂ripple同学一本正经,一会巴赞一会德勒兹的扯这个镜头高帧的意义。
这个镜头的主要观感都是广角镜头的畸变造成的,把技术扯成玄学,真让我哭笑不得。
至于文内提到各种变焦,这都是传统电影技法内的发展而已,和帧速搭不上关系。
我个人认为李安的120帧尝试是失败的,尤其很多运动场景模糊太低导致极强的CG感,仿佛在看游戏的过场动画。
而游戏界原本做的东西都是清晰的cg,现在随着科技进步,反而在往里添动态模糊,李安和游戏厂商,大概总有一边是错的。
在这我拉个大佬卡梅隆,他认为:“我对高帧率技术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它可以在特定情况下解决3D的某些特定问题:比如当你快速平移镜头发生抖动的时候。
对我来说,高帧率只是这类情况下的一种解决方案,称不上一种格式,也不像70mm一样会成为一个大事件,但显然李安不这么认为。
在‘阿凡达’续集中,我会有节制地使用这一技术,但整部电影不会采用高帧率。
” 《双子杀手》对我来说,只是一部实验了新技术但不成功且剧本稀烂,但导演一些视听调度还蛮精彩的电影。
这个剧本在1997年大概还算新潮热门,现在完全属于烂大街水准,在此基础上分析什么反抗父权,俄狄浦斯情结之类,就像看个《时间规划局》使劲分析无产阶级革命论,不是说不相关,而是没这个必要。
最后放点有意思的吧。
关雅荻评价
奇爱博士评价如果说奇爱博士把李安称作是21世纪的格里菲斯还能算是恭维的话,那关雅荻吹的依然是没边级别的。
朋友们,至少是格里菲斯级别,那是什么级别啊。
格里菲斯谁啊,我给你翻译翻译,他是电影艺术之父。
我无法想象吹捧能到这地步。
过分到让人恶心,滑稽。
第一部有声电影《爵士歌手》,技术史上开创性足够大了吧?
导演没什么人知道,和格里菲斯能比吗?
第一部彩色电影影响大不大?
不百度,友邻谁能知道名字?
大家扪心自问,仅仅一个120帧,能和有声或彩色对电影本体的影响相提并论吗?
至少是格里菲斯级别!
您真的可以。
“老”和“顽固”并不可怕,但对于电影人来说,可怕的是创作思路上的“老”和“顽固”。
已经9102年了,当动作电影已经进化成约翰·威克和他的传奇大铅笔的时候,年过七旬的西尔维斯特·史泰龙还在用80年代的陈腐思维来创作《第一滴血5》。
与独立电影不同,商业电影一定是与观众一同进步的——看看老当益壮的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和他的《玩家一号》吧。
而李安,威尔·史密斯,和杰瑞·布鲁克海默都有惨痛的教训:《绿巨人》的平庸和无趣,和《重返地球》的死气沉沉都历历在目,而“金牌制作人”上一部获得良好反响的好莱坞大片,还要数到12年前的《加勒比海盗3》。
然而,人总是能振作起来,文本则不能。
罗伯特·泽米基斯的《回到未来》诞生在CG技术不成熟的30年前,变老变年轻全凭特效化妆,但放到今天依然是娱乐性超凡的绝对神作;而搁下CG特效和摄影技术上的升级不谈,《双子杀手》的剧本——一部电影的重中之重——反而已经透露出一股在地下室蹲了20年的发霉味道,就好像是给一本受潮的旧书换上了新书皮,但霉斑还是一样地长。
清奇和跳跃的脑回路,甚至能追溯到《再造战士》大行其道的时期,阅后即忘。
这也并不奇怪。
《双子杀手》的编剧构成中,就包括假借《权力的游戏》东风叱咤好莱坞、在第八季彻底玩砸的大卫·贝尼奥夫——在投身维斯特洛之前,还写了X战警黑历史之一的《金刚狼》;而“罪魁祸首”达伦·莱姆克的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只是两部《鸡皮疙瘩》。
写就于90年代的《双子杀手》剧本属于典型的眼高手低:框架追求(山寨《合金装备》的)高概念,故事却浮皮潦草;情节和场景转换之跳跃,仿佛角色们都会瞬移;而生硬的台词就像是从大部头上不假思索地拓下来一样。
而沉迷高解析度和高帧率的李安,就像是15年前沉迷动作捕捉的罗伯特·泽米基斯,在“错的时间”追求“(或许是)对的事情”,对关注点以外的任何短板都可以妥协。
毋庸置疑的是,高解析度和高帧率的确可以提升浸润感。
但对于电影而言,只有当周遭的环境是想要讲述的真正主题,而非角色、表演、故事的时候,像《双子杀手》和之前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中对这一技术的尝试,才有可能行之有效。
但《双子杀手》显然不是这样的电影。
一方面,马丁·斯科塞斯不想看到电影变成主题公园游乐场;一方面,李安又以“真实”和“临场感”为理由,让电影在丝般润滑中无法隐藏瑕疵,以无处不在又无法避免的刻意而为,大幅降低了宽容度和想象空间。
除了让特效工作者们加班加点地消耗生命,只能说是事倍功半。
在2016年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上,李安对高帧率和高解析度的追求就没有引起热烈反映,因为电影在关注与呈现视觉上的精细画面的同时,也在角色和情感深度上失去了焦点。
但与平平无奇的《双子杀手》相比,《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至少还像是李安感兴趣的题材。
《双子杀手》这一项目,更像是另一个《绿巨人》,是李安为了筹钱追求“双高”梦想而不得不接的打工之作。
尽管从概念上看,《双子杀手》的确有一些令人感兴趣的议题——比如人性的自然发展vs人工养成——但在实践中,七零八碎的无聊剧本是无法与其技术上的影响力相匹配的。
技术上讲,尽管在动态镜头中能够清楚看到CG的痕迹——更有不少教科书级的失误:在第一场大戏,摩托追逐中,画面合成时连最基本的打光和阴影方向都没找对;地面阴影时隐时现,更表现出严重的连贯性问题——但在多数时间里,李安对视觉细节的热情令人印象深刻,连毛孔和汗水都清晰可见,更不用说第三幕的少年威尔·史密斯。
而任何细小的画面变化,也都有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但是,一旦李安将热情注入诸如此类的、物化的细节中,就很难将情感重新聚焦到人性化的内容上——这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起作用,因为抽象和写意的影像美学,本身就是叙事的重要部分——在《双子杀手》这样大幅度依靠传统叙事的动作电影里,以高帧率和高解析度为无生命的背景和物体赋予“生命”,多数情况下只会稀释那些真正具有“生命”的情节与人物。
典型的例子就是玛丽·伊丽莎白·文斯蒂德和本尼迪特·王的角色。
作为主人公的重要辅助,二人在表演上已经使尽全力,但受剧本所限,在最终呈现上依然是一种模糊不清和可有可无的关系,前后几无衔接。
整个事件中,角色关系没有经历任何考验和进展,对故事发展也没有任何影响,只是两个高度符号化和无人格的名字而已。
这很可能是因为,在糟糕的剧本中只有一个半的角色是花了心思的:年轻的威尔·史密斯,以及半个现在的威尔·史密斯。
与银幕时间几乎为零的克里夫·欧文相比,威尔·史密斯的“一人饰两角”并没有跑偏,甚至还为年轻版提供了深入的心理层次。
但问题是,《双子杀手》中如果有任何算作角色成长或人物弧光的内容,也是发生在年轻版的身上,而不是这个威尔·史密斯自己的年长化身。
如果有所成长、有所变化的是“年轻的自己”,《双子杀手》所声称的“关于年轻的自己引导年长自己的可能性”又怎么会起作用呢?
如果将《双子杀手》看做是对威尔·史密斯,以及与他同时代的其他好莱坞末代巨星们的一个隐喻,这反而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当年叱咤风云的王牌巨星,在30年后已经彻底被CG们抢了风头。
老套的《双子杀手》并没有提供超出《环形使者》,或其他“组织背叛个人”的动作电影的新鲜内容。
而李安也依然是在把他的才能“浪费”在错误的地方。
半小时才能等一场几分钟的动作戏,对这样一部理应快节奏,却在多数时间不知该快速剪辑,还是慢下来让观众为高帧率惊艳的动作电影来说,是难以让人真正满足的。
无论这项技术最终是否被接受——连《霍比特人》的48帧都无人跟随——李安再次尝试的结果,与他为这项技术付出的热情并不对等,而《双子杀手》也毫无疑问地会成为2019年雷声大雨点小的又一典型。
看完了李安的《双子杀手》,也看完了很多争议和科普,有些话想说,不算影评(没有剧透)。
电影海报首先很多人说抛开技术而言,这部电影是不及格的,但其实这部电影很难抛开技术去谈,因为他就是一次电影技术的尝试。
电影史上最高帧速每秒 120 帧,超级3D,4K,超高亮度,这些能说没有价值吗?
肯定不是,只是我们习惯了李安讲故事的细腻动人,突然看到这么不李安的一部片子,觉得失望。
权游8躺枪我去了解了一下这个叫CINITY的技术,CINITY影院系统是当前电影放映领域的最高综合技术规格和最佳综合电影展现形式,融合了4K、3D、高帧率(HFR)、高亮度、高动态范围(HDR)、广色域(WCG)、沉浸式声音(Immersive Sound)等电影放映领域的最新技术。
说起来老长一段,看这一组数据就大概明白这个技术和普通电影的区别了: CINITY,2D时亮度可达到30-32FL,国内外大多数影厅是10-14FL;CINITY放映3D时19米宽银幕下,单眼亮度为28FL,20-24米银幕宽度下单眼亮度为20FL,国内外普通影厅是3-7FL,CINITY要高出其4-9倍;国内外高端品牌影厅3D亮度是10-14FL,CINITY要高出其2倍以上。
亮度指标是放映效果的基础性指标,亮度不够其他如3D效果、高清晰度、大色域、HDR、高帧率等放映指标和效果就都无从谈起了。
技术确实是好的 就这部电影来说,我觉得李安是主动地放弃了一些东西。
他很多次说,自己这次选了一个比较传统的故事: 「故事上是退了几步,希望大家多担待。
」 但是:「慢慢会发现他有另外一种美感,和胶片时代完全不同的一种美感。
」 他在追求另一种美感。
其实很多年长的人,或者老导演,会非常努力地去维护旧的规则和世界,讲自己擅长的故事。
但李安不是。
好像从《少年派》开始,他就头也不回地往这条路走了。
《比利·林恩》感觉到有变化,《双子杀手》又变化得更大,就技术来说,确实是进步了不少。
他在这条谁都不看好的路上,拖着沉重的成本,艰难地迈了一步,两步。
《卫报》采访的时候,他整个人陷进了椅子里,非常疲惫: 「一切都比你现在想象到的,难多了。
」 这根本不是他的强项。
他自己肯定也知道我们会如何评价,也知道不足在哪,但他就是想这么去做,去冒险一回。
他已经这么成功了,明明可以拍自己最擅长的题材和故事,但还是要做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双子杀手》北京场放映后,采访里他说,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拍,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说: 「对我个人来讲,我必须要追求,而且新导演很难有这个资源,那我们现在有这个资源,当然应该去追求。
」 看他在电影上映前后的采访,感觉都有一种忐忑,疲惫在,好像已经看到了不被人接受的结局。
但有人问他,还要继续拍120帧电影吗?
他还是说:「只要还有人肯投资,我就会一直拍下去。
」 《比利·林恩》反响不好,他就接着拍《双子杀手》,《双子杀手》也不够好,他还要继续拍心心念念的《马尼拉之战》—— 如果还有人愿意投资,他会一直拍下去。
微博网友感觉还有点心疼。
好像看到他捏紧拳头,反复地敲一扇不知道会不会开的门。
所以即使不是预期的故事,就算对这部电影失望,我也没办法对李安失望。
因为他是不顾一切在探索电影的边界,「调查兵团」式的前进。
想到詹姆斯·卡梅隆,1922年,第一部3D电影就出现了。
但《阿凡达》之后,3D才慢慢变成主流。
还有现在还算是“半个黑科技”的VR游戏,也没有像ns、ps一样走入大家的视野,是以为他的画面实在太粗糙,游戏性也不高,一般玩几次就不是很想再玩了。
但是很多VR游戏的厂家还是投入很多钱去做,因为大家知道VR一定会变革游戏界的,不是现在也不会太远。
这些都和李安一样,李安的做法也许就现在看来没有意义,但说不准在多久的将来,就会触发一类电影的变革。
可能到很久之后,电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120帧已经成为了主流,那时候会有人想起,第一个这样做的人。
李安还是很可爱的
李安拍了一部拙劣的模仿吴宇森的,走卡梅隆的路线妄想用特效支撑故事情节的电影。
特效是不错 但绝对称不上用技术手段改革电影好吗 #看完觉得一些影评人收了钱系列#
道德伦理片。以及这个结尾真的还能怎么样,把克隆人当儿子养也不错。
动作戏蛮有游戏感(虽然这也不新鲜),但是剧情太直给了?每步都顺得很,台词跟你说得明明白白,全无惊喜和余韵(可能导演重心也不在此吧)……高帧率看得不太舒服,甚至觉得对于眼睛是信息过载的,怀疑影像界有没有“真实谷”这一说,帧率过高过低都有种失真感。以及全程用焦较浅,深景处偶尔有种糊得不正常的效果(像贴上去的,按理说不该啊),不道是什么原因。
技术上的突破无疑将李安的野心暴露无遗,吊打以往任何伪3D,高帧率带来的流畅感和沉浸感无与伦比,亮度提升显著,色域更广动态范围更宽,画面无比细腻,几场打斗戏和追逐戏实为震撼。就是票价太贵了,170大洋,去年比利林恩的一半,可还是觉得贵,希望以后的电影都照着这个标准来。故事并不突出,就当是李安技术革命的小白鼠了。
好莱坞每年已经产出足够多平庸无趣过目即忘的动作大片,实在不必再让李安来添砖加瓦。
我简直在4D24帧的电影院里尖叫,这电影也太酷了吧,感谢科技让我体验到了子弹散落脚边的奇妙感,也感谢李安在兼顾技术的同时还讲述了这么棒的一个故事,我真的无法理解那些说故事不行的人,请问差在哪?
看的HFR 感觉还真是不适应 因为比林恩多了动作戏和外景 整个“塑料感”就很强 像是在看video game 另外才发现编剧是DB lol
迟到三年,终于有机会在电影院看最高配置的4K 3D 120帧电影!可惜已丧失当初看60帧《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的惊艳。120帧画面的确极致流畅,所有场景犹如在现实中肉眼目睹般顺滑流畅,加上4K分辨率使得画面格外鲜活明亮。(高帧率影片的打光和摄影似乎有所不同?例如片中镜头没有虚实焦之分?)飞驰高速列车呼啸而过的广角镜头大呼过瘾!剧情简单无奇,不如想象中引人入胜,动作设计饶有新意,赏心悦目,枪战和爆炸场面酷似FPS!Will Smith将年少稚嫩本人的一颦一蹙演绎得细致传神,活灵活现,每次看见他的年轻克隆版就想起他儿子。¬_¬悄悄暗恋了良久的美女姐姐Mary Elizabeth Winstead美丽又英姿飒爽,男配小哥E.J. Bonilla挺帅。
【B+】如果说其他电影是“只有在电影院才有其存在意义”的话,那么这部《双子杀手》就是“只能被120帧赋予其存在意义”。有史以来最为清晰流畅的观影体验,从未想到哪怕是一只蜜蜂都能在运动中被赋予全新的影像价值。而高速呈现的摩托车拉锯战,底下墓穴的肉体对抗,每一颗子弹所带来的火花碎屑效果,都如此“逼真”,最为震撼的3D电影体验。但同时,这也非常诡异。在这种120帧的呈现下,近景的特写与远景的虚焦部分几乎一样立体,是那种感受不到距离的立体感。换句话说,这部电影几乎没有景深的概念,太恐怖了。至于李安和他的技术,到底是预见未来,还是走火入魔,这也只能交给时间去判断了。
即便不是按照李安的标准来看也相当一般。动作戏目不暇接,但文戏脱离感太强,说教太多,塑造的人物形象扁平无趣。没有东方的悲天悯人也没有好莱坞故事的利落干脆。
3D,120帧版本。第一体验是确实流畅清晰了许多,甚至多少有些不适应,也很难谈得上喜欢,说不准的技术突破究竟会带来多大程度的革新,只能保持观望。至于技术之外的内容,一个腐朽老套的故事,一眼望到底,基本无悬念,动作戏尚可,其余戏份大体无趣,再怎么想方设法地去剖析主题,也改变不了它就是这么一部一般的甚至是平庸的商业片的事实。
华语导演徐克周星驰是选看,李安是必看导演,因为小城市排片少没赶上所以没体验到技术方面,但这部故事实在不行。
近几年看过最烂的片之一 看完之后一脸懵b 真的问题太多了 剧本明显是十年前的 很多场戏都是莫名其妙毫无意义 还有最后一场的劣质电脑制作的年轻版will simith 制作组你到底怎么过了自己这关的
120帧3D才是真3D,之后应该不会接受24帧的3D了。高帧率、高清晰度的人脸自带动人效果,可以更好地让观众对人物进行移情。开头火车进站的镜头真实得有种恍惚感,视觉新鲜感过去之后看的还是故事、人物这些商业片里最重要的东西。
豆瓣超前点映,传统的“摄影机每秒撒谎24次”,感谢盗梦3D60帧的谎。正片120帧会二刷对比。#不搞科技的武指不是好导演#,这片子故事和特效都值得看。1故事:我们年轻时总想把所有事和人都看透,弄明白,不明白就慌,一慌就死磕,过来人管这死磕叫南墙和黄河。 长大了才明白,这慌就是青春,等你TM不慌了,你也就老了。但让你再活一次,相信我,这些南墙和黄河,你还是会死磕。你拽着跟我说你还年轻,没事,再过30年,你就也不照镜子了。2特效:真人特效吓到我,上次被吓还是《爱,死亡和机器人》Love, Death & Robots。两场打斗太爽了,枪械追车和骷髅地窖肉搏,呼哧哧的能听到风那种,上次看得直往后躲还是《突袭》。这片子就是李安说的:“观影体验,远不止讲故事而已”,你不去影院会后悔。现在相当期待《马尼拉之战》Thrilla in Manila(2020)
一个很强烈的感受是,看李安对电影技术和未来的阐释,越来越比看他拿出来的作品更有道理。他不是那种会把电影拍坏的导演,他的电影也可以继续作为他的论据,但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离观众也越来越远。电影艺术终究不是新闻记者,你站得最近,不一定就看得最真,更真实的体验往往来自距离和内心。一定要说的话,李安可能又不自觉地分享了那种东方式的焦虑,一方面顾盼人伦礼义的消失一方面又开始提前布局8G手机。其实大部分电影观众不需要他那么超前啊,当然也希望更长的时间过去以后,能够证明他才是对的。
我觉得有点可惜。首先,故事确实弱,我一直以为李安擅长说故事,但或许由于没有剧本改编权,所以明知道故事弱他也无能为力,逻辑上的混乱和剧情上的单薄不是靠着稚嫩的世界观能拯救的,这是第一。其次,李安接受了故事的单薄并且希望观众理解他,原因是他觉得这是技术层面的胜利,那就来说说技术。初看比利林恩的时候,我确实被震撼了,那种生动和细致此前从来没在影院见过(而且那部片的叙事明显胜出),但是来到双子杀手,首先由于个人原因我没能看到4k,效果上有削弱,但最关键的地方是我觉得这种技术没有为影片的性能所服务,只是“清晰”,没有“目的”,我认为更应该思考的不是如果呈现技术,而是技术如何为影片,为主题服务。最后就是,李安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业电影导演,他就猜不中普通观众的心思,这是一个决策上的失误。
我们这儿只能看60帧遗憾。这种主人公平安无事祸从天降英雄末路的套路真的够了。像《变脸》一样探讨了些伦理的问题
父子伦理与时间年轮的点水探讨是习惯性策略表达,类型元素是骨骼支撑,几场动作戏继续“比利·林恩”中例如演唱会段落、战争段落等用以测试探索全新视觉革新下的场面调度、画面美学和空间运动的重置标准,是真正起点,好比那只蜜蜂,服务于主角体质制造戏剧功能倒是其次,更多的作用其实等同于比利·林恩回家后房间中的那只苍蝇。各种更加丰富的多焦点长纵深置景,光线、建筑、植被、灰尘、枪火、影子、水波都开始参与对故事情节注意力的分散抢夺,甚至表演面孔都被减龄与高帧技术多元拆解细化。九十年代的美国动作片刚刚脱离B级制作的粗糙和平面,追求更加极致丰满的全球化视角下的视听造戏,且还未被新世纪流行起来的高速剪辑摧毁流畅持续运动与充分环境感知,李安以此为材料切入,不止锤炼锻造未来前沿,挽救曾经大众影像的真切流动,更是重中之重。